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凡人无法抗拒性的诱惑。圣谚越长越帅,阿宏怕死了,怕他学当年的自己。阿宏做梦梦到圣谚导致别人意外怀孕,然后回家要钱打胎,醒来后气个半死,边气,边冥思苦想预防的对策。
他跑去问圣谚会不会下载A片,有没有看过A片,拿来一个500G的移动硬盘,告诉圣谚,如果想看A片的话,他免费提供。
他对圣谚说:对性爱的摸索全是没有意义的,不如直接看A片学习,又安全又卫生,还能省下开房的钱。
圣谚除了羞涩就是羞涩,他错愕怎么阿宏这个当爸爸的这么不正经。
阿宏步步为营,以负责任的口吻来塑造圣谚对性的认知,说:性,不能自私,要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满足对方的需求,那才是有意义的。所以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之前,最好别丢人现眼。
他建议圣谚注意身体的干净,甚至建议没事喷点儿古龙水,理由是随时保持一个好的状态,万一有机会碰到突如其来的激情,做好被“临幸”的准备。
阿宏提着一颗心,以毒攻毒,圣谚还没成年,要是真被临幸,他跳楼的心都会有的。
当爸爸的先把禁忌戳破,当孩子的也就对性不抱什么太大的神秘感了,他的计谋奏效,圣谚羞涩之余反而不太去琢磨那回事了。
恋爱还是要谈的,圣谚十七岁第一次交女朋友就领回家给阿宏看,阿宏吓死了,以为自己挖坑自己跳了,张嘴就问这对小情侣有没有上床,结果圣谚拍着他的肩膀说:没事的,我懂的。
阿宏老脸涨红,仿佛存在不安全因素的不是儿子而是爸爸。
阿宏提着一颗心,一直提到圣谚满二十岁的那一年。
他干了一件事,公开在网络上贴了段话给圣谚,不仅圣谚能看到,圣谚的每一个同龄朋友都能看到。他是这么写的:
儿子,这是在你二十岁到来前,老爸送给你的一段话:
人生都会有必经的成长道路,一生中有很多第一次,很多人的第一次通常都因为没有获得鼓励,而影响了一生的幸福。我不希望你的人生不幸福,所以有些事总不厌其烦地对你阐述,但是儿子,有些事还是需靠自己摸索的。
关于“处男”一事,希望儿子你能碰到一位会鼓励你、会对你负责任,且不会在你心中烙下阴影的女友,与你步向你人生的另一个开始。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也希望有机会对圣谚下手或计划下手的“某人”,别太狠,能怜香惜玉,那么圣谚接下来的人生将有蓝天与艳阳陪伴。
希望你们的第一次能顺利成功,不要害怕挫折,不要因为第一次的挫折而步入彩虹的故乡!(注:“彩虹”一词在时下台湾又指同性恋。)
最后,儿子,真心传授给你一个宝贵的经验:矜持是要的,但也别太矜持了!
老爸就不为此事给你剪彩了……祝福你幸福快乐!你懂的。
老爸字
8
阿宏和圣谚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对父子,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若你觉得这篇文章平淡琐碎,我表示抱歉。
其实真实的人生本就琐碎,如何去桥接、过渡、贯穿,看你自己的喽。
每个人都是编剧,每个人都是导演,每个人都是主演,一定的年纪后,每个人也都是自己的观众。
想演什么样的戏看什么样的戏,你自己说了算。
真实的故事自有万钧之力,潮来汐往,心心念念,当作如是观。
阿宏和圣谚的小故事还有很多,不是短短一篇文章能容下的,打住吧,不写了,结尾结尾。
阿宏是和《艋牛吠贝娜耍凇蛾袅虢稚倌晟比耸录纺茄幕肪忱锍ご螅缰械娜耸鞘裁囱拥模褪且允裁囱由さ摹�
若杨德昌续拍“牯岭街”,钮承泽续拍《艋牛罚腔崛绾稳ソ彩瞿切┥倌甑暮罄茨兀�
2015年6月10号,阿宏将满四十五岁,照他的话来说,折腾了四十五年,明年终于要真正长大了。
他一点儿都不害羞,说得天经地义的。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吗?
9
圣谚,关于你父亲的过去,我想你应该并不知情。
就像你一直搞不懂他为何从小到大在你面前总是那么鬼马。
你或许并不知道,你身上能找到的所有的优点,其实对照的都是你父亲当年的缺点。
圣谚,你很懂事、很乖,你的父亲阿宏对你的当下非常满意。他说能陪着你长到今天,他已经很满足了,仿佛看着另外一个自己重新长大。
他说他陪伴不了你一辈子,他说自己四十五岁后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地基已经打好,愿望已经完成,他死而无憾了。
你的父亲阿宏说这番话时,我和他站在台北101大厦最高层,脚下是车水马龙的信义商圈,满眼是灰色老楼和玻璃幕墙的新大厦,毗邻交错,接力生长。
每一个孩子背后,都有一个用心良苦的父亲。
圣谚,你背后也有一个用心良苦的父亲。
你身上还有一个重生的父亲。
你的父亲用他自己的方式缝补着残酷青春留下的创口,你今年多少岁,他就已缝补了多少年。
圣谚,爱回忆是人变老的标志之一。上次我去台北小住时,与你父亲有过那一次长谈,我与他相识十年,第一次听他回首往事,不禁心下戚戚然。
他嘱我把这些往事写下来,希望对业已成年的你有所裨益。前路茫茫,他希望独行的你能继续走好。
有些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让我代他谢谢你,谢谢你的存在,谢谢你对他的爱。
圣谚,我记得我们之间是有个约定的。
我在台湾辅仁大学开讲座时,邀你当现场摄影师,你端着那台打工挣来的单反相机站着拍、坐着拍、躺着拍,两个小时的讲座,拍满了两张存储卡。
好小子,好认真啊,好样的。
我记得演讲结束时,我说:下次我再来台湾时,打算组织一次摩托车环岛卖唱,欢迎大家踊跃报名。
当时我用手指点了点你,你举起双手,冲着我比出两个“OK”的手势,满脸的灿烂。
喂,小子,咱们几时出发?
想想就让人开心。
香蕉、稻米、福尔摩撒,重型机车挟着阿里山的风,尾旗啪啪作响……
叔叔我没有国际驾照,无法自驾,只能坐后座,但不是500cc以上的机车我不坐……不是长发漂亮MM当骑手的机车我不坐。
阿宏一定很眼馋。
把他也带上吧,让他也坐在后座上。
圣谚,你载着他。
Isolated Landscape / 杨云鬯
别怕有我
文 / 马叛 作家 @天涯蝴蝶浪子
二姐十六岁的时候开始整容,一开始只是微调,后来动作越来越大。有天我在回家路上看到一个美女,鲜艳动人,就忍不住吹了个口哨,结果对方来一句:“傻冒快过来!”
我这才发现那是我二姐。
她出国玩了几个月,回来整得连亲弟弟都认不出来。怕被爹妈骂,就在路边徘徊要不要回家,刚好就遇上我了。
“你这次下手有点狠啊,整成这样爹妈还敢认你吗?”
“滚蛋,吃翔了吗?嘴这么臭。”
“你让我过来的!”
“我让你死你去不?”
二姐就是这样,跟我说话从来没有温柔可亲过。别人见面都是问“你吃饭了吗”,她总是说“你吃翔了吗”,搞得人没一点想要跟她聊下去的胃口。但我还是很喜欢跟她待在一块儿,不仅仅是别人打我的时候她总替我挡着,更主要是我欠她一条命。
在我们那儿待过的人大都知道,那个地方的人天生爱攀比,隔壁家生三个孩子的话自己生两个就会觉得低人一头。隔壁家全是男孩自己都是姑娘的话也会不好意思去借酱油。
我出生之前,爸妈一直活得很自卑。因为第一胎是女儿,第二胎又是。我妈生第二胎的时候正赶上计划生育的“严打”期,这边正使劲往下生呢,那边一群人已经在砸门。也幸好当时我爸正在剥兔子皮,计划生育的人砸门进来之后我爸就往血淋淋的兔子身上一指:“刚生下来就死了,你们要的话就拿走吧。”
在死兔子的帮助下,二姐也算是来之不易。但爸妈丝毫没有要珍惜她的意思,他们一心想要男孩,生出来一看是女孩,两人就面面相觑,觉得很对不住对方,造人的时候光顾着痛快不知道配合,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为了挺胸抬头做人,父母决定再生一胎。因为已经对计划生育的人说二姐死了,所以一生下来二姐就被送到了新疆,让外婆暂时养着,伺机送人。新疆人口少,要送人的话还是很方便的,但外婆心软,养到三岁还没舍得送出去。
小孩子没记性的时候好送,长大了就没人要了,因为孩子记得人和路就很难忘掉,别人也不想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了,孩子却嚷嚷着要回去找亲妈。
等到我出生的时候,二姐已经四岁半了。没我的时候爸妈还想着万一怀不上了就把二姐接回来,等到怀上我生下来一看还是朝思暮想的男孩,爸妈送二姐出去的心就坚不可摧了。但外婆那关不好过,只能借着春节把二姐接回家玩,然后悄悄送人。
可惜后来还是被外婆知道了,她连夜坐火车赶到收养二姐的那户人家里,把二姐要了回来。虽然这事儿我也是后来听妈妈说的,但每次一想到白发苍苍的外婆从新疆到长春,来回坐一百多个小时的火车接二姐的情景,我就感到很心酸,如果我死活不出生,二姐也许就可以逃过被送出去的命运,外婆就不会在长途跋涉之后生一场大病。
后来外婆的病好了,身体却变差了,二姐七岁的时候外婆去世了。爸妈只好交了一笔罚款,把二姐接了回来。但是因为长期不在家,二姐跟家里人都没啥感情,对我更是恨之入骨,因为在她看来,如果不是我出生,也许外婆就能多活几年。在她眼里,外婆才是最亲近的人。
二姐回来后,爸妈被罚得特别惨。为了多挣点钱养家糊口,他们经常不在家,大姐要上高中,于是我就由二姐带着。二姐为了我被迫晚了三年上学,一直到十岁才跟六岁的我一起去读小学一年级。
因为心里带着恨,带我的时候二姐也不正经带,总是动不动就伸手把我胖揍一顿,我哭得太难看了,又会拿糖给我吃。久而久之,我面对她的时候就很迷茫,不知道她是要拿糖给我吃,还是要把我胖揍一顿。这一招对付熊孩子特别管用。后来大姐生了孩子让我带,我就用姐传秘方来带他,闲着没事一会儿打他一顿一会儿拿糖给他吃,他看到我的时候永远是迷茫的,不听谁的话也不会不听我的。这一招据说最早是蒋介石用来对付下属的,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恩威并施,让你永远想吃甜枣又怕巴掌,怕巴掌又想吃甜枣。久而久之,畏惧心和依赖感就都有了。
不过那时候我懵懂无知,真正跟二姐的关系转变是在我十岁那年。姐姐跟男生出去玩,夜不归宿,爸爸知道后气惨了,拿拖把打她。我仗着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又是男孩,父母宠爱,就在关键时刻冲上去替她挡拖把。爸爸一拖把抽在我身上,心疼死他了,之后也就光顾着给我搽药,不再计较她的事情。
从那以后二姐对我就明显不像过去那么随便了,但因为她自小就爱美,一脸鼻涕的我在外面还是很招她嫌弃的。每次上学都跟我保持一段距离,在学校也是对我不理不睬,除非有人打我了她才站出来跟人拼命。有时候我问她为啥要这样,她的回答永远是:因为你是我弟弟,只能我一个人打。
二姐十六岁的时候开始非常叛逆,因为在寄宿学校读书,家长鞭长莫及,她经常逃课,去美容院打工,有了第一次整容的经历。一开始只是动动眼皮,后来把五官整了一个遍,垫鼻削下巴隆胸抽脂开眼角开嘴角样样都来。甚至连并不算畸形的牙齿都打乱了重新排序。
因为五官都是整的,特别不牢靠,我特别害怕她哈哈大笑的时候下巴突然掉下来,或者打个喷嚏鼻头飞出老远。
而且不光我自己害怕,她也担心,每次跟特别幽默的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都捏着脸,因为她笑点非常低。对别人她都是说怕笑多了会长皱纹所以捏着脸,只有我知道她是担心笑着笑着五官变了样。你脑补下吃饭的时候别人哈哈大笑喷你一脸牙的情景,就能体会到我坐在她面前吃饭时心里的感受。
二姐靠整容成为校园红人之后,就退学了。因为老师也认不出她,每次点她名字她回答“到”的时候,老师都冤枉她说她替别人应“到”。她一生气就退学了。退学后在社会上混得也不好,靠着整容整得好看,给人做做车模和平面模特什么的。在国内做模特,都不能穿太多,她那些暴露的照片被亲戚朋友看到了,总会招来一片责难。但她永远无所谓,她说反正过几天她就变样了,照片上的这些都是昨天的她。
因为她是我姐,不管在外面别人怎么说她,我都只能站在她这一边。但实际上我也有点反感她整容,每次她整容前都会问我:“你看我的鼻子是不是不够翘,嘴巴是不是有点小?”
说实话,就像一个汉字你盯着看久了会觉得不像一样,人的五官如果你带着挑毛病的心态去看,看久了也会觉得不协调。
但我还是会昧着良心说:“姐你已经很好看了,比我好看多了。”
不过不管我怎么说,二姐都只是暗示我一下,然后立刻就行动了,从来不真正采纳我的意见。她这样对自己乱来,经常会让我做同样的噩梦。
梦中就在我老家的堂屋里,她坐在屋子中间,背对着我,看一台满是雪花的电视,我很怕她转过头,让我看到一张支离破碎的脸。
每次做了噩梦我就劝她,人这一辈子,只能从镜子中看到自己,不管你多么漂亮,都是给别人看的。何必为了让别人看着舒心,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呢?而且整容不仅风险大还费钱,后期要定时做保养,跟玩车一样。二姐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全在医院里糟蹋了。但她不以为然,还经常自嘲说:“我这辈子,去过的高消费场所只有医院,拥有过的奢侈品只有弟弟。”
这倒不是她乱说,我们长大后,人们的觉悟似乎是在一夜之间提高了,大家都不再以生子多少论英雄了,甚至生太多的还会被邻里鄙视责骂,说他们拖了发展的后腿。因为我改名之前就叫马发展,所以每次他们说到谁谁谁家超生了,拖了发展的后腿的时候,我就不自觉地会摸摸自己的腿,摸到裤子和腿都还在,才放下心来。
后来我们俩都离开了家乡,到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生活,渐渐发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