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境·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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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境·咒怨-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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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足够了。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堵在心口,堵住喉咙,女人第一次感觉到满足。有液体不停的、不停的从眼眶中流出,是从未体验过的灼热,炽热的温度,仿佛要烫伤脸颊。
  她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心底汹涌的情绪是那么的难以抑制,她想,她不是被所有人抛弃,就算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救赎。
  时桑紧紧的抱住她,紧紧的抱着,仿佛再不会松开一般。这个让她心动的女人,就连此时的哭泣也是极为隐忍的。她仰着头,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时桑,眼泪一滴一滴划过精致的脸庞,越过下颚,跌落地面,没有一丝声响。
  她伤心的如同一个受伤的小兽,习惯了自己一个人默默的舔舐伤口,从不敢把脆弱展现给别人,用冷漠伪装自己,拒绝别人踏进自己的世界,生怕受到任何伤害。时桑心痛的不能自已,下意识的凑近她的面庞,想要一点点的吻去那碍眼的泪水。
  阿诸、她的阿诸应该是自信的,骄傲的,应该是现在所有人的头上,应该被所有人敬仰。她的阿诸不该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令她怜惜的一个人儿,怎能、怎能有人把她的阿诸弄哭了呢?
  舌尖尝到的液体味道咸涩不堪,这里面该包含了她的阿诸这么多年以来,心里埋藏的多少委屈?多少痛楚?
  红唇继续向下,划过高挺的鼻梁,然后是那块从未被人涉足的禁地。刚开始只是试探的想要打开牙关,然后越吻越深,越深越不满足。
  时桑吻的专注,空诸回的热烈。忘记一切,忘记身份,忘记责任。甚至不在去在乎彼此的性别,只为相拥彼此,体验这一刻的难得的温暖。唇齿交缠,两人都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自己心底的所有彷徨不安、所有的怜惜心疼,通过这个吻完全转递给对方。仿佛想通过这个激烈的吻,告诉对方,我很在乎你。
  过了良久,时桑缓缓放开空诸,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空诸紧紧的盯着她,眼睛通红,隐约还能看出方才的脆弱和无助。女人慢慢开口,嗓音沙哑,还残留着淡淡的哭腔:“时桑,我喜欢你。”
  时桑搂住她的肩膀,轻轻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空诸没有移开目光,如一只倔强的小兽般,依旧执着的重复:“时桑,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时桑声音柔和,没有一点不耐,顿了顿,很轻很轻的回答她说:“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幻梦

  一切美好的就像场梦。
  坦白,亲吻。一切行云流水般水到渠成。
  空诸感觉自己几乎要沉溺在这美梦中了。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期待多年的东西真到了得到的那一刻,心里反而有强烈的虚幻感。
  恍然若失,说的大概就是这种状态吧。
  那日陷入阵中,空诸隐隐看到有外人的存在,只是醒来时一切痕迹皆尽消失。她便也不再纠结于此。
  离时桑的继承大典还余半个多月,在冰洞时时桑手臂上的伤,也已经好了大半。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两人难得得到了喘息了机会,日子简单的过着,整天腻在一起,什么也不想,哪怕只是手牵着手,也能安静的在屋顶坐上整天。
  梦寐以求的一切,几乎是唾手可得。
  两人走遍了幽冥之渊的每一个角落,也真正见识到了普通百姓生活的平静。在时桑张牙舞爪的威胁下,空诸也慢慢学会真心的微笑,再不会像之前一样,脸上的表情僵硬客套,仿佛只是罩了张面具。
  大昌初年六月十四。
  宜安葬。
  两人一起踏入了密宗的领地——寒川之巅。时桑的继承大典,将在今日举行。
  这一天,距离两人初见,刚好过去了七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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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望向对面黑巾蒙面、全身都被笼罩的严严实实的人,再次确认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那人毫不迟疑的道:“确定。”声音嘶哑,听不出到底是男是女。
  女子闻言好奇的挑了挑眉:“不会不舍得?”
  “为什么不舍得?”那人反问:“有舍才有得。没有什么不舍得的。”
  “……当真可惜了。”声音惋惜,女子眼神朦胧,似乎陷入什么回忆中不可自拔:“希望到最后,你不要后悔罢。”
  一阵劲风吹过,屋里的蜡烛全灭。等再有人点亮火把时,微弱的光芒从开着的窗子中照射进来,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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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山上温度极低,山体的大部分都被冰雪覆盖。跟冰洞的环境很像。密宗总坛就坐落在这座山的巅峰上,时日久了,各国的人便用寒川之巅来称呼我密宗总坛。”时桑朝空诸做了一个鬼脸,笑眯眯的道:“反正这称呼还挺好听的咯,虽然刚开始密宗圣徒们都很不习惯,只是后来渐渐适应了,觉得比原来的霸气,也就没人想要再去纠正。”
  空诸紧紧拉住她的右手,很无奈的说:“别闹了,我们加快速度。都已经要午时了,大长老已经派人来催了几次,密宗的圣徒们早就在等着你这个尊主。”
  “那就让他们等着啊。”时桑望了眼四周,已经可以看到山顶了,于是撇了撇嘴,一副肆意妄为的小女孩模样:“反正我不到,大典又不会提前开始。”
  这座山极陡,马车根本上不上来,两人在山脚下便下了马车,徒步往上行走。所幸都是自小习练术法,身子较常人矫健不少,也总算是坚持了下来。
  空诸佯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十分配合的哄道:“那么任性的公主殿下,您的臣下背你上去如何?”
  时桑右手在在空中用力一挥,嘻嘻笑道:“准了!”
  空诸俯下身子,时桑正准备跳到她的背上,附近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响。漫天的白色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雪崩!
  时桑脸色倏然变色,与空诸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时桑果断的道:“去南边,南边那里没有积雪!”
  没有人在说话,空诸的紧咬着牙,眼神从未有过的凝重。一只手拉着时桑,如此冰冷的温度下,另一只手的手心却紧张的想要冒出汗来。
  她曾经是不怕死,但现在她有了牵挂,她还不想死!
  速度已经拼到最快,雪崩与自己的距离却越来越近,轰隆的声音如雷鼓阵阵,几乎要震破脑袋。
  空诸的口腔中已经染上了浓重的血腥味,前方渐渐有了一线光亮,时桑猛地叫道:“——该死!是裂缝!”
  空诸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是的,是裂缝。一道几乎横跨了整座山体的裂缝。一道足有十几丈宽的裂缝。除非长了翅膀,否则谁也逃不出去。
  雪崩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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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发现了。”女子饶有兴趣的拄着下巴。
  “就算是发现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依旧是那道沙哑的、不辨雌雄的声音。
  “我倒是挺好奇的,她知道了真相后到底会怎样呢?”
  那人垂着眼睛,答非所问:“马上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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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从希望到绝望,到底需要多久?
  前方是深不见底的裂缝,后方是滚滚而来的雪崩,只是彻底斩断人心底的所有希望的,却是那枚反射着冰冷寒光的刀刃。
  空诸感觉一阵晕眩,整个人都站不住。胸口鲜血不断的喷出,世界天旋地转,模模糊糊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为、为什么?”
  女人崩溃的大喊:“告诉我啊!为什么!”
  时间仿佛在此停滞住,雪崩居然停了下来。周围的空间渐渐暗了下来,似乎有点点星光破碎。时桑垂着眸子,重新收起刀刃。方才那枚小小的刀刃从空诸的胸口抽出时,喷射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整张脸庞。艳丽的血液掩盖了那张脸上的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眸子□□在外,漆黑的瞳孔幽冷残酷,不含丝毫感情。
  这里是一间完全由冰砌成的屋子,屋子不大,只是显的极为阴暗。屋子的正中停放着一个精心打造的冰棺,屋子的四周,则画满了各式各样的阵法纹路。
  “你的演技真好。”时尾真心的夸赞。
  “谢谢夸奖。”时桑慢慢的在空诸身旁蹲下,从她身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
  “等会儿就离开这里吧。这次是看在同属卜卦一脉的份上才会帮你们出手,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时尾温热的指尖轻轻划过冰棺中子虞的肌肤,里面的女子安静的闭着眼睛,仿佛只是暂时睡去。
  时桑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抱着空诸的尸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那个叫空诸的女孩很伤心。”时尾听见子虞如是说。
  时尾的指尖颤了颤,“……我知道。”
  那样炽热的感情,即使深陷幻境中,也能窥出一二。她和子虞相生相爱了二十余年,又怎会感觉不到发现真相的那一刻,女孩整个世界彻底崩溃的绝望。
  子虞便不再说话。其实她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她自始至终一直看着她们的发展,一直看着,她似乎是发现了些什么,只是想了想,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就让一切都过去吧。别人会有别人的生活。而我们,也将继续我们的生活。
  什么阴谋诡计,什么一统天下,她们心心相念的、他们勾心斗角拼死争夺的,与她们都无任何干系。
  又何必再去耗费心神呢?

  结束

  “从一开始……就是场梦吗?”
  空诸眼神空洞,身上的汩汩流出的鲜血被时桑止住。那一刀刺得其实并不深,只是却完全斩断了空诸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期望。
  她很清楚,这也并不是因为那人的慈悲怜悯,只是有着同命契约的存在,她必须得让她活着,而且要活的比任何人都长久。这样,时桑才不会担心某日在契约的作用下,突然死去。
  “从一开始都是。从你第一次离开幽冥之渊,踏进寒川之巅的地域,这个大阵就已经展开。”
  那人的声音冰冷毫无温度:“你弃如草芥的势力权利,却是我们趋之若鹜的存在。你读心一脉发展了这么久,所属幽冥之渊的势力太过庞大了,这些年你派出的那部分人严重阻碍了我们的计划。我可不想将来我得到的天下,只是一片残垣断壁。”
  她说,“大阵会对读心术法造成影响,所以你读到的,只是你觉得我会怎么想的,而不是我心里真正想的什么。”
  她说,“预言术一族只要有我卜卦一脉存在就好。你们读心一脉欠我们这么多年的,现在该还回来了。”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责任,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知道我的夙命早已定下。知道我这一生,注定要为那一个人,付出全部,”空诸断断续续的开口,不停的有鲜血从她的口中溢出,将她的整张脸渲染的格外狰狞:“可是我不明白,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先祖犯下的过错,却要我们这些后辈去承担?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读心一脉的术法要想习练,必须断情绝欲。否则在读心时,不能做到绝对的无心无绪。但是带着任何额外感情的施术,都有可能导致术法反噬。
  所以我身边从来没有朋友。所以任何和我稍微亲密的生物,都会被他们抓来,逼着我亲手杀死。所以他们将我扔在战场,生死相搏,最后只留一人活命。所以他们硬生生的逼着我,用颤抖的手拿起剑,一点一点刺进他们的胸膛。
  那是我唯一的两个亲人,终于还是选择用这种的方式将我抛弃。”
  空诸的身体渐渐开始颤抖,她的声音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扭曲。时桑觉得不对,下意识的上前察看。
  空诸猛地伸手,手臂从她的脖颈后穿过,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她拉向自己,紧紧抱住。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接触到这个人的温度。却是这样绝望的时刻。
  可能是她的眼神太过哀伤,时桑皱了皱眉,缓缓按捺下想要挣脱的动作。空诸的声音就在耳边,很轻很轻:“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先祖的过错,非要我们这些后辈来承担?”
  她笑的很浅很浅:“时桑,我欠你的,欠你卜卦一脉的,早就还完了。”
  女人的身体渐渐发生变化,刚开始只是呈现出一种奇怪的乳白色,然后颜色慢慢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她的力气也越来越小,直到揽着时桑的那只手臂,突然间,陷入到时桑的血肉当中。时桑眼睁睁看着那种右臂穿过自己的身体,一切虚幻的就像场梦。就连眼前发生的一切,也都还是沉浸在那场梦中并未醒来。
  乳白色变成乳黄色,再变成深黄色,然后是深白色,浅黄色,浅白色,最后彻底变成透明无色。
  空诸缓缓仰头,她的整个人都陷入虚幻中,看不真切。以往那精致的五官仿佛陷入浓雾中,只有一层淡淡的轮廓。时桑第一次感到如此清晰的恐惧,她徒劳无功的想要伸手抓住她的身体,却一次次从那看似存在的身体中穿过,仿佛那人已经脱离了实体,留在这世间的,只是她的魂魄。
  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连空诸身上的衣物也已经辨不清颜色了,只有那纯粹的白色流淌,叫嚣要洗涤掉一切罪恶和污秽。
  在这白色当中,那红色的一点格外刺眼。从心脏处出现,刚开始只是在那一方小小的空间里游荡,紧接着如同一道细线顺着血管缠绕到大脑,转了几个圈,又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同伴,犹豫了许久,猛地刺破眉心,带着冲天血光,直直冲向时桑。
  那东西的速度奇快,时桑避无可避,只是转身的刹那,便射入自己眉心。
  “——噗”空诸控制不住,张口喷出一缕鲜血。她看上去极其的疲倦,就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但还是强撑着身子,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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