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爸爸！”林一扬挥挥手，有些不耐烦的撇撇嘴。
看着林川离开的身影，汪玥几次张了张口，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但是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等了几分钟，公交车来了，林川上去之后，找了个没人的空位坐了下来。
这时，兜里手机一震，来电话了。
“喂，袁野，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啊？”林川低声说道。
“你在哪？”袁野那边的语气很沉重，心情似乎不太好。
林川眉头一挑，说道：“刚送扬扬去幼儿园，你怎么了，有点不太高兴啊！”
“我要走了！”
“走？这么急？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一会儿见面在说吧，我在公寓等你！”
“行，我马上过去找你！”
挂断电话，林川眉头紧锁起来。以他所了解的袁野，不管遇见什么事情，心都特别大，很少能让他愁眉不展。
听他刚才打电话的语气，明显很沉重，能够让他表现出这样，那一定就是出了什么难以解决的棘手事情。
公交车行驶了二十分钟后，林川来到了一幢酒店公寓里，这是袁野到北宁来，暂时居住的地方。
公寓的服务很到位，可能在他来之前，袁野就已经跟前台打过招呼。当林川报出自己的名字时，就有一名工作人员，热情的把他领到电梯前，等他进去后，还亲自给他按下了要去的楼层。
“当当当”
站在房间外，林川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了，就见袁野穿着一套西装，收拾十分立正的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进来吧。”
林川也没有废话，闪身就走了进去。
这间公寓的面积不是很大，足有八十平左右，但一切家用设施都十分齐备，拎包就可直接入住，这也是袁野选择这里的主要原因。
“怎么，行李都收拾好了？”林川在房间里打量一圈，看到主卧的床上，有一只大号行李箱，里面已经装好了袁野的随身衣物。
“喝点什么？”袁野没有回答。
“不喝了，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川摆摆手，坐在一张沙发上。
袁野脸色阴沉的走到落地窗前，老半天才幽幽说道：“家里出事了！”
“什么，难道是老爷子的身体……”一听这话，就见林川‘噌’的一下站起来，似乎非常激动。
林川口中的‘老爷子’，是袁野的父亲，也是泉城电视台的台长。
在他们上大学以前，林川跟袁野几乎形影不离，天天都混在一起。而袁老爷子也没有因为林川的身世看不起他，家里一做什么好吃的，也会把林川叫过来一起吃，临走还不忘在带上一点。
平时，老爷子对他跟袁野十分严厉，就像是一个父亲在教育儿子一样，督促着他们学习，还经常用讲故事的方法，告诉他们做人的道理。
一直以来，袁老爷子在林川的心中，跟自己的亲生父亲并没有什么区别。
“老爷子的身体好着呢，一天三顿饭，每顿都要两个馒头，外加二两白酒，还必须要有肉……”袁野无奈的摇摇头。
就这么个吃法，他一个年轻人都受不了，真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培养出来的习惯。
林川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反而脸色一沉的说道：“那到底是怎么了，你别磨磨唧唧的，有话快点说。”
“电视台…。。要倒闭了……”袁野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什么情况？你不是刚在柳大山那拉到赞助，回去要把《高手在民间》那档节目提上日程么？这才几天，怎么突然就要倒闭了？”林川有些讶然。
这也太突然了，虽然泉城电视台在最近几年里，一直是亏盈利状态，但是也不至于倒闭吧？
袁野的脸色有些难看，林川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到袁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往常这个帅气的男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表现的一副大咧咧的样子，很少会被什么事情给难住。
但是这一次，林川也有些动容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昨天晚上，台里一个关系比较不错的同事打电话告诉我，几个董事已经开始撤资，剩下的也在抛售股票……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大不了我在找个工作，或者来北宁跟你混，主要我担心老爷子……”说到这里，袁野的眼中忽然有泪光闪烁。
林川眉头紧锁，担忧的神色也出现在脸上。
袁老爷子在年轻的时候丧妻，至今都没有再找过。对他来说，袁野跟电视台，已经成了他这辈子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现在已经五十多岁，在电视台辛辛苦苦干了几十年，临近退休的时候，忽然得知电视台要倒闭，以老爷子的脾气，绝对要大病一场。
“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从毕业到现在，我还一直都没有回去过，趁着距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正好带着林一扬，回老家看一看，给我爸妈，还有我姥上个坟！”林川眸光闪动的喃喃道。
袁野一愣，缓缓的点点头，说道：“也好，你确实该回去看看了！”
林川苦笑一下，什么话都没说。
自从他大学毕业以后，就跟安希儿来到北宁市，打算闯出一片天地。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亲人，他倒也是无牵无挂。
一直到现在，整整过去了五六年，可林川却一次都没有回去过。
回头想想，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家里那幢老房子，是不是破烂得不成样子了。也不知道离家不远处的那条臭水沟，是不是还整天臭气熏天。
更是不知道父母跟姥姥的坟头上，草已经长到了多高。
惭愧，此时此刻在林川的心里，只是感到无比的惭愧。要不是因为电视台的事情，林川甚至还想不起来要回家去看看。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林川这才离开公寓，坐着公交车又返回幼儿园。
既然要回家，他就必须带着儿子一起走，正好也可以让儿子看看老爸从小生活过的地方。
……
“小玥老师，你忙么？”站在幼儿园大门口，林川手里拿着电话，说道。
“还好，怎么了？”汪玥的语气明显迟疑了下。
“我在门口，你能出来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林川想了想，还是觉得当面给林一扬请假比较好。
“嗯，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出来！”
挂断电话，林川开始在门口徘徊起来。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就见汪玥连跑带颠的从一幢楼里跑了出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跟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从大门里快步走了出来。
“是这样的，我想给扬扬请个假，带他回老家一趟，您看方便么？”林川尴尬一笑，喃喃道。
“回老家？你不是还有几天就比赛了么，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要回去？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汪玥眉头一皱。
林川犹豫了一下，本来他是打算随便找个理由，对付一下就可以了。但是等他真正开口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尤其是说到害怕老爷子会想不开，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或者抑郁得病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担忧。
听到这件事情，汪玥的脸上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过关于电视台的事情，她可不太懂，自然也不好插嘴什么。
半晌，才淡淡说道：“行，一会儿我跟园长说一声，把扬扬带出来……另外，你帮我安慰安慰袁野，让他别想太多，或许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呵呵，我先替他谢谢你！”林川笑着点点头。
汪玥微微一笑，一句“需要我一起过去么”这样的话，还是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在感情方面，她看得比较严肃，虽然她跟林川接触的次数很多，心里对这个不喜欢刮胡子的男人，也渐渐产生了一丝好感。
但是让她这么直接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很困难的。
不过，如果林川真的需要她帮忙，只要一句话，她绝对不会拒绝。
可林川偏偏在感情方面，也是一个白痴。别看他现在有个儿子，但是在前世的时候，林川可是孤身一人，一直到三十大几的年龄，都没有一个女朋友。
就算是这一世，也只跟安希儿谈过一次恋爱，感情经历实在没什么太丰富的色彩，情商低得可怜。
如果现在的林川换成袁野的话，恐怕这厮早就厚颜无耻的邀请人家一起回去了。
沉默寡言的两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当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尴尬的时候，汪玥连忙说道：“那个……我去带扬扬出来！”
“好，麻烦你了！”林川也像个闷葫芦一样，干笑两声点点头。
看着转身走回去的汪玥，林川目光闪动的皱了皱眉头，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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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家乡的变化
离开幼儿园，林川和儿子先回了一趟家，带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又给林一扬的小书包里装了一些他的玩具，以及画板跟画笔。
一路上，林一扬都在问着同一个问题“爸爸，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林川只是笑着告诉他“去爸爸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收拾好一切后，差不多快到中午了。
父子俩来到公寓，袁野早就拎着行李箱在楼下等着了。
随后，三人找了个面馆，随便吃了一口饭，这才开车直奔泉城而去。
泉城距离北宁，大概有三四个小时的路程。
不算远，但也不是很近。
直到下午四点多钟，宝马车才刚刚进入泉城市里。
一晃五六年没有回来过，林川发现泉城的变化可不小。
以前经常看见的那些低矮平房，全都在地面上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
途径市中心的时候，可见一家家大型商场里，进进出出全是人，十分的热闹。
“没想到这几年没回来，泉城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林川感叹不已。
“呵呵，这些商场都是这两年才建起来的，在咱们这挺受欢迎！”正在开车的袁野，微微一笑的说道。
“哎，那个地方以前是咱们小学吧？怎么也被改成商场了？”林川透过车窗往外看去，忽然惊讶的叫了起来。
袁野没有看，因为这里的一切他都十分熟悉，只是淡然一笑，说：“别提了，咱们那小学在几年前就倒闭了，后来听说要改建住宅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建成的时候，就变成商场了……”
“呃，那还真是可惜，本来还想带扬扬，去咱们的母校看一看呢！”林川苦笑着摇摇头。
“爸爸，什么是母校呀？”林一扬眉头一皱，眼中闪动着茫然。
“母校……母校就是……”
袁野家所住的地方，是离市区不太远的一个小区，这在整个泉城，已经算得上是高档住宅了。
一些有点身份，手里有点票子的人，基本全都聚集在那里。
半路上，林川先是去水果超市，买了几串老爷子最爱吃的香蕉，以及苹果。然后在路过市场的时候，又专门买了两斤猪头肉，老爷子吃饭一向都是无肉不欢，猪头肉更是他的最爱。
临近五点的时候，宝马车终于进入一个小区里。
此刻在小区的中心花园，不少老年人带着孩子，在里面聊天散步，还有一些人遛着狗，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这比林川在北宁的那个小区，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很快，宝马车在一幢高层住宅楼前停下来，刚一打开车门，就见一位六十多岁，领着一条泰迪的大妈，笑着走了过来。
“小袁呐，好几天没看见你了，又出差了？”
“呵呵，王姨，我这两天出去办了点事！”袁野礼貌的点点头。
“嘿，我跟你说，中午的时候，我就看见老袁回来了，跟他打招呼也不理我，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王姨先是向两边扫了一眼，随即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生怕让什么人听见似的。
实际上，袁野对这个王姨可是非常了解，别看她现在这样，说不好整个小区的人，有一大半都知道这件事了。
“呵呵，王姨您多心了，咱家老爷子跟我生点气，这不，我马上就回来认错了么！”袁野说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小袁呐，你也真是的，老袁那人脾气不好，你就尽量少惹他，万一在气出个什么好歹来，那可怎么办，像我们这些上岁数的人……”
听到袁野的解释，王姨恍然大悟后，开始做起劝导的工作来了。
林川跟林一扬站在一边，满脸笑容的看着这一切，其实他很享受这种被人唠叨的感觉，至少证明还有人在关心他。
自从姥姥去世，安希儿悄无声息的离开，林川独自一人带着儿子，耳边倒是清静了不少，但也变得越来越孤单。
‘唠叨’对于曾经的他来说，就像是一种噪音，但对于现在的他，却是一种久违的怀念。
袁野跟王姨又聊了两句，这才带着林川父子走进电梯。
“唉，真是受不了，只要有点事情，她们就喜欢问长问短的……”袁野抱怨的摇摇头。
“呵呵，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你经历过和我一样的事情，你就不会在感觉烦了！”林川笑笑。
袁野耸耸肩，不再吱声了。
从电梯里走出来，袁野拿出钥匙打开门。刚一进去，就看见老爷子戴着一副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的声音很大，一成不变的还是那个频道——泉城卫视。
几年没见，林川发现老爷子真的变老了。经过岁月的更迭，原来乌黑的头发，已经出现了不少的白丝，眼角的鱼尾纹也是越来越深，越来越重。
看到这一幕，林川的鼻子不由得发酸。
记得他最后一次回来，见到老爷子的时候，他的身体还十分硬朗。料理完姥姥的后事，临走前，老爷子眼中闪烁着泪光，嘱咐着他“在学校好好念书，遇到困难一定要来找我……”
“爸，您看谁来了！”袁野大喊了一声，把林川从过去拉回到现实。
可老爷子却像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担心。
“爸，您干嘛呢，您看看我把谁带回来了！”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