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的卡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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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的卡露-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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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信号一下子就中断了,之後便失去了联络。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我们刚刚才分手。」
「从空中无法侦测出她的反应,通话器也没有回音。可能已经发生什么紧急状况了,我们会将座标传过去。请立刻进行确认——」
对方还没说完法尔兹就把话筒摔掉,疯狂地冲出会场。
他飞奔到停车场的路斯兰家用车上,差点辗过一对因酒醉而出来吹风的贵族情侣,并以猛烈的速度朝门外驶去。
(还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卡露铁定碰到麻烦了。假使只是单纯的交通意外,不可能需要召唤亚尔帕。
(到底是谁下的手?)
平常法尔兹虽然总是跟在卡露背後唠叨个没完,但对於这女孩的战斗技巧,他可是抱有绝对的信心。身经百战的她会突然失去联络,对方想必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第六章深陷囹圄的两人
(公主殿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路斯兰家的复兴就将化为泡影了——)
在帝都郊外森林丘陵地一条南北延伸的柏油路上,法尔兹正驱车奔驰著。驾驶者的焦躁化为速度,让车辆在暗夜中犹如一支转瞬射过的箭矢。
月光被夜空中漂泊的云给遮掩住。从离开迎宾馆正门大约经过了十分钟,一路上几乎没有其他的来车。
这一带并没有住家,离主要干道也很远。由於帝国政府在战後将此划分为环境复原计画区,所以并没有任何贵族或有钱人的别墅矗立於这附近。这条道路的功能可说是联系郊区迎宾馆与帝都中枢的专用道路。
(——在那里。)
法尔兹透过前挡风玻璃发现一团红色的光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幽暗的夜色下燃烧。火光的地点位於高耸的山崖边,正好是道路崎岖不平的陡弯处。
等法尔兹接近现场时,发现光源是来自一辆坠落崖下、正在燃烧的车辆。火势已逐渐减弱,应该是因为燃料爆炸所引发的,像是骸骨般的汽车零件碎片飞散一地。
法尔兹不顾一切地用力踩住煞车,接著立刻从车上跳下。四周弥漫著车辆燃料以及金属烧焦发出的臭味,令人作呕。
道路正中央躺著一名男子。
法尔兹冲向男子身边,抱起对方。那是在迎宾馆负责帮卡露等人驾驶租赁车的司机。他无力地垂著头,似乎已失去意识。
「喂,起来!快给我起来!」
法尔兹用力抓住男子的肩膀,激烈地摇晃他的身体好几次。对方发出像是临死动物的哀嚎声,慢慢苏醒过来。
「救、救救我……机、机动人……突然出现……」
法尔兹瞪著神志不清、惊魂未定的司机。
「它突然出现……袭击我们……马路一下子被挡住。黑色的机械手臂,把山崖下的……车子……抓起来……」
看来应该就是重机动兵了,法尔兹的脸色变得愈来愈凝重。
「等我醒来後,自己已被扔出来……救、救救我……请你救救我。」
法尔兹抓住司机肩膀的手上戚觉湿湿黏黏的。虽然在一片昏暗中看不清楚,不过对方想必流了很多血吧。
「你从迎宾馆载出来的客人呢?一名银发少女跟矮个子少年。」
法尔兹拍打司机布满眼泪与口水的脸颊,同时大声问道,想藉此让对方保持清醒。
「不、不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拜托,带我去医院……」
「好,我会带你去。」
法尔兹将嘴凑近对方耳边,语带胁迫地悄悄说道:
「不过如果你想不起来那两个人去哪,你就死在这吧。」
「……啊啊,神啊,神啊。」
「现在与其求神不如求我。」
在这危急的时刻,司机的性命已完全掌握在法尔兹的一念之间。
「……我们连人带车被抓起来……当时那两人应该还在车上……之後,我就……拜托,请快点带我去医院……」
说到一半,司机就再度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
法尔兹咂舌一声後将男子放回马路上,并取出手帕仔细擦拭手上的血迹。接著他就不再理睬对方了。
法尔兹以手抵著下颚,观察山崖下的状况,企图找出如今的应变之策。
他从後车厢取出拖拉用的绳索并固定在车身上,接著又将另一头绑在自己的腰际,藉此垂降至山崖下。
来到燃烧的车辆残骸附近後,他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
不幸中的大幸是现场并没有发现卡露或特亚拉的尸体——然而,那名司机所形容的重机动兵出现证据,确实清清楚楚地遗留在这里。周围的树木被巨大外力扫倒、踏得粉碎。简直就像肉食动物为了保护地盘而留下痕迹一样,重机动兵的足印在地面上清晰可见。宽阔的印子几乎穿透了地表。法尔兹记得这种特殊防滑W形钉制造出的脚印,跟在欧塔街与废弃工厂出现的机体确实是同一型。
法尔兹沿著对方的足迹朝杂树林中走了一段距离。然而还不到五分钟,他便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地面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站在边缘朝下窥探,可以发现重机动兵的脚印一直深入地底下。
(果然,污染者的重机动兵都是从E工厂钻出地面的。)
帝都中心及周边一带的广大远古帕希耶帝文明地下遗迹(E工厂),其出入口可说是四通八达。
(这么偏僻的地方……帝国政府想必还没有下去彻底探索过吧。)
如果直接跳下去,只能说是有勇无谋的做法。在复杂的地下遗迹中不但非常容易迷路,远古时代遗留下的保全机关也可能变成探险者的绊脚石。
(虽说每次都是有惊无险,但这回事情真的大条了。)
法尔兹返回自己的车上,决定在进入洞穴追踪前先与本部联络,等取得最新情报後再决定下一步。
2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特亚拉眼睛睁开後自问著。
他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便把眼睛闭上,但过没多久又忍不住重新打开。缓缓睁开眼皮後,他发现自己正倒卧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板上。
他的双手交叠在背後,已经被牢牢地捆住了。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挂著一颗摇摇晃晃的陈旧电灯泡,洒下黯淡的黄色光芒。
房间的面积只有四公尺见方,四面墙都没有窗子。除了一扇笨重的厚门外,就只有霉味与灰尘充斥在空气中。
「你醒来了吗?特亚拉·拉勃尔金。」
凛然的说话声在小房间内回荡著,音质既清澈又冷静——特亚拉梢梢移动身子环顾四周,卡露依然穿著舞会上的那件洋装、静静地坐在地板角落。
「卡露同学……这里是?」
卡露的双手跟自己一样被绑在後头。她微微耸肩道:
「真不好意思。刚才来不及逃跑,也无法拿出武器战斗。这里应该是地底下吧。虽然我不
敢百分之百确定,不过我们大概是在帝都郊外的E工厂当中——」
「E工厂?」
卡露默不作声。她面无表情地注视著特亚拉疑惑的表情一会儿後,才边叹气边重新开口:
「我们大概是被绑架了。」
「耶耶?」
特亚拉戚觉背脊窜过一阵惊悚的凉意。他开始在脑中整理这数小时之内所发生的事。
自己跟卡露一同出席皇帝在位二十周年的庆典招待会。在活动尚未完全结束前,两人就已先驱车离去,预备返回卡露所住的葛利芬广场,特亚拉还说好要帮她准备考试。
结果途中所乘车辆就遭到袭击。突然现身的重机动兵把冲入山崖下的车子抓起,并胡乱在空中挥舞。
卡露本来想抱著特亚拉跳车逃跑,却在犹如变成脱水机的车内撞到头,双双昏厥过去。
「绑架……吗?」
特亚拉不安地咽下一口唾液,戚觉就好像前方出现一道张著大嘴的无底冰河裂缝,正企图将自己吞没进去。
但这时卡露却垂下长长的睫毛,喀喀喀地拚命忍著笑意道:
「今天我们好不容易大出风头,结果最後还是搞砸了,或许这就是太嚣张的报应吧。」
特亚拉听了内心隐隐作痛,他知道这是对方刻意说出来让自己镇定的玩笑话。
(我现在的眼神一定很像躺在砧板上的鱼。)
说难听一点,比起自己可能丢掉小命这件事,身为如此没用的男人——竟然需要卡露安慰——这更让特亚拉觉得难以忍受。
「有人在吗?我们两个都已经醒来了。」
卡露对著门外大喊,不过并没有回应。
「在你醒来之前我就已经试过好几次了,可是完全没用。对方似乎也很忙,暂时扔下我们
不管,所以一直到现在我还是猜不出对方绑架我们的目的。」
卡露为了让刚清醒过来的特亚拉理解事态,刻意缓缓地说明著。
「不过对方的身分我大概已经猜到——啊。」
她突然自己将对话打断,对於该不该告诉特亚拉似乎很犹豫。
「这件事基本上是机密……告诉你应该无妨,不过你千万不可以泄漏出去。」
卡露的警告就像乡下的交通号志一样没什么强制力,她继续说道:
「我直接说结论吧,对方就是之前绑架(丝玛塔女王号)的家伙,也是前几天在大街上叫出重机动兵大闹的同一批人……从刚才袭击我们车子的重机动兵外形判断,我可以确定跟前两次对方所使用的是同一种机体。」
卡露接著又将自己追踪的恐怖分子——前帝国军技术官罗斯·鲁格夫——经历,以及此人在战後趁乱从军中隐藏重机动兵零件之事,一五一十告诉特亚拉。
「所以恐怖分子所用的,其实是帝国军的机体罗?」
特亚拉掩饰不住惊讶。
「是啊,这算是不小的丑闻吧,背後显然内幕重重。话说回来,这里或许也是他用来隐藏那些偷窃机体的场所之一……」
3
之後卡露所描述的经过因为专业术语太多,所以特亚拉不是很能理解。然而,他并没有中途打断对方的话,只是以专注的神情持续竖耳倾听。卡露会如此将机密告诉特亚拉,与其说是想让特亚拉知道内幕,还不如更像帮助她自己思考。
「不过,对方真正要绑架的对象到底是谁?是你,还是我?」
「这个嘛……」
这时特亚拉才首度开口:
「我想目标应该是我——卡露同学只是不小心被卷进来。」
特亚拉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紧紧盯著卡露。
「怎么说?你发现了什么疑点吗?」
「据我所知,卡露同学是在招待会开始不久前才决定出席的吧?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才对。」
「嗯。其实我自己在事前也觉得很匆促,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既然本来没有这项行程,而是临时决定——那如果有人事先计画要在招待会的回程绑架卡露同学,岂不是非常不合逻辑?」
「原来如此。所以可能被绑架的范围,就只剩那些事先知道会被邀请的外国贵宾罗?」
卡露深感同意地点著头。
「在我们被送来这里的途中,奸像被迫吸入了什么不明气体。不过依现在的饥饿程度判断,距离车祸应该还不到两小时。所以,现在有什么好对策吗?」
「这个嘛……唔!」
特亚拉正想翻身从地上爬起时突然发出呻吟。
「你哪里不舒服吗?」
卡露跪在地上爬近特亚拉。
「不,只是觉得有点痛。」
「该不会是哪里骨折了吧?」
「我想应该没那么严重。」
「这样虽然有点没礼貌,不过你稍微忍耐一下——」
卡露把洋装裙摆略微掀起,露出底下白皙的脚踝。接著又用力扭动脚掌,将自己所穿的高跟鞋用力踢落。
「这、这是?」
「先不要说话——全身放松。哪里痛?」
卡露赤著脚,以脚掌碰触躺在地上的特亚拉。她从特亚拉的肩膀一直轻轻按摩到背部、腰部。
「哪个地方痛……这里吗?」
「咦?我、我已经没事了。」
「呼嗯……难道是这里?」
卡露灵活地运用脚跟与脚指,仔细检查特亚拉衣服下的身体状况。他全身筋骨的确残留著大难一场後的刺痛感,更因为被绑住躺在地上而感到麻痹不堪。卡露细心地帮他按摩、舒缓肌肉。
「唔啊……」
随著卡露柔软的脚底板持续帮自己按摩身体,特亚拉开始感觉全身的血液循环加快。至於自己的脸会变得一片通红,应该不光是血液循环恢复的功效所致吧。被女性如此接触身体——而且以赤脚,这还是特亚拉生平第一次。
「感觉如何?」
「呃……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之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尽量让身体维持在正常状况比较有利。」
卡露把腿抽回去後,再度对著牢房门外大喊。
「喂,外头有人吗?」
她以比刚才更大的音量吼著,不过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大概是逼供手段的一环吧。」
卡露皱著眉,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是什么意思?」
「把绑来的人质关起来後放著不管,让对方彻底体会自己的无力。这段时问人质会因为饥寒交迫而渐渐松懈心防。之後再进行拷问的话,人质就会轻易招供。甚至只要略施小惠,人质就会像小狗一样对逼供者感激涕零。」
卡露还说,这种狱卒惯用的方段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原、原来如此……」
特亚拉瞪大了眼睛继续听著。
「让人质衰弱下来是最好的管理方式。如果人质太有精神的话,就会大吵大闹要求改善待遇之类的,简直麻烦透顶。」
「卡露同学……您对这种事真清楚。」
简直就像以前绑架、监禁过其他人一样。
「我的脑子里已经被灌输了一大堆这种知识,所以学院的测验范围才那么难装进去……喂,外面有人吗!」
但还是没有反应。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要浪费时间。」
卡露碰地从地板上坐著跳起来。双手虽然仍旧被绑在背後,但身体已经略略离开地面。
「总之,得先回避眼前遭遇的最大危机才行。」
「卡露同学,您有什么计画吗?」
「啊——请你先把眼睛闭上。」
「咦?……好的。」
特亚拉依言阖上双眼。对方则持续发出在地板上蹦蹦跳跳的声响。
「嗯……嗯嗯嗯。」
接著又听见对方低沉的使劲声,以及洋装布料的摩擦声——最後,才是某物「啪沙」一声轻轻掉落地面的声音。
特亚拉睁开眼睛,卡露的脚边多了一本笔记本。
卡露对特亚拉浮现出意味深长的呼呼一笑。
「我跟理惠说自己得临时出席招待会,她就帮我准备了这本复习用笔记。」
卡露灵活地用脚指翻开页面,接著才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开始阅读。
「这是她用一本全新教科书剪贴成的。据她所说,好像叫什么『急速赶制的超豪华特别版』——反正可以让我在招待会的空档趁机复习。」
「您把这个藏在洋装底下吗?」
特亚拉的眼睛瞪得比先前更大。
「与其说是藏嘛……不过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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