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会2004-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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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会2004-2012- 第5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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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启章跟着高厂长来到车间。只见车间一角堆着一堆乳白色的石英砂和好多碎玻璃。几个工人正在把这些碎玻璃往化玻璃的炉子里投。
  陈启章不知道正规厂家制作玻璃仪器使用怎样的原料,但他想决不至于用些废玻璃吧,于是,他随口问了一句:“光用这些废玻璃就行了?”
  高厂长说:“不,也得加些新料。我们用料比较简单,只用一些石英砂、石灰石、碱面、硼砂、长石什么的就行了。”
  陈启章问:“那些大厂子也这样?”
  高厂长说:“他们?他们可复杂了,配方得有十来种东西,除了我刚才说的,还要什么白云石、重晶石、绿柱石、金红石……名堂多了,每种原料还得经过化验,咱们哪有那个条件。”
  在车间的另一边,陈启章看到有一些工人们正在制作玻璃仪器。他们用吹管从火红的炉口里蘸上一小块熔融得通红的玻璃,然后放在磨具里吹制成器皿。只见一个工人在吹烧瓶时,一连吹了几个都有破洞。
  高厂长忙向陈启章解释:“废玻璃有杂质,活儿不好做。”
  这时,那个工人终于吹成了一个烧瓶。
  高厂长指指那个烧瓶说:“再退一下火,就行了。走,到成品车间看一下。”
  和刚才的车间紧连着的便是堆放、包装成品的地方。工人们正把一件件玻璃仪器用纸包起来,然后装进纸箱里。他们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件产品,把有毛病的、不合格的挑了出来。
  陈启章拿起一个工人们用纸包起来的合格烧瓶,只见那瓶非但壁厚不均,而且上面还有两三个小黑点,比起他以前在学校上化学课使用的烧瓶简直有天渊之别。
  高厂长也拿起一个烧瓶,一边看一边对陈启章说:“这是二十六中的订货,我让工人们挑细点。”
  陈启章问:“是威海市二十六中?”
  “对,也是有名的重点中学。听说在威海市,除了十五中就数这个中学最好了。唉,越是重点中学,头越难剃。去年十五中就嫌质量不好,非要退货。”说到这里,高厂长压低声音,几乎是附在陈启章的耳边说,“他们找到你哥哥,你哥哥给他们做工作,让他们重点中学带头扶植本省工业的发展,不要把钱都让外省的工厂赚去。但他们就是不买这个账。最后你哥哥不知给他们学校增拨了一些什么经费,我们又给他们学校的有关人员上了点贡,才算解决了问题。”
  高厂长的话音很低,然而却像惊雷震撼着陈启章的鼓膜。他痴呆地望着手里的烧瓶,透过那呈球形的透明玻璃器皿,他仿佛看到了侄儿小明那缠满绷带的脸。哥哥为图私利,凭借自己的职权,几乎是强制性地推销这些劣等玻璃器皿,从而导致了他最疼爱的独生儿子双目失明,面容被毁。这个后果大概是哥哥之前绝对没有想到的……
  陈启章不能再想下去了,他转身走出了这个成品车间。高厂长见他的面色很难看,边走边关心地问:“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陈启章随口说:“不,没什么。”
  于是,高厂长又带陈启章回到他的宿舍,只见桌上已经摆上了丰盛的饭菜和两瓶酒。高厂长冲陈启章笑笑说:“请用点便饭。我们这里条件差,没有什么好吃的,请多包涵。”
  此刻,陈启章也许是只顾想事了,竟不由自主地按高厂长的话坐在了酒宴桌边。坐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那个玻璃烧瓶。这时,一个中年人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和一张卷起来的纸走进屋来,对高厂长说:“高厂长,按你的吩咐都准备好了。”说完,他把那张纸和信封递给高厂长,然后转身走了。
  高厂长把信封抖了抖,露出一叠人民币。他又把那张纸打开,是一张印制得很考究的纸,通常用来写奖状的那种,上面已经用毛笔写上了字。
  高厂长客气地说:“这是你的顾问聘请书和头一个月的报酬。我们厂现在关键是销路,北京可是个大市场,今后多拜托啦!这聘书已经写好了,只是名字还空着没有填。你看用个什么化名呢?”
  高厂长顿了顿说:“要不,也用你孩子的名字吧?”
  陈启章一听,脸顿时变了色,声调异常地从嘴里吐出“什么”二字,然后站起身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高厂长对陈启章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赶紧追出去:“老陈,你要去哪儿?”
  “回北京!”陈启章说着,脚步没有停,头也没有回。
  高厂长吃惊地说:“什么?不吃饭就要走?”
  陈启章没有答话,只顾向厂门口走去。
  高厂长抢上两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对他说:“聘书和钱都不拿?”
  陈启章挣脱了高厂长的手,依旧大步向门口走去。他这时的神态和行动使高厂长感到惊愕奇怪。他有些茫然地说:“也好,等我以后去北京时给你带去……”
  陈启章几乎是小跑着到了西店县车站。这时他忽然发现,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有黑点的烧瓶……
  此时,陈启章终于完全明白,嫂嫂和老刘都没有说对哥哥的死因。或者说,他们只是说对了哥哥死因的一半。哥哥既非单纯因为心疼受伤的儿子而自杀,也不是由于受贿的事被人揭发出来而畏罪自杀。他认为哥哥自杀的真正原因是:当他知道儿子双目变瞎、面容被毁是劣质烧瓶所致,而这劣质产品恰恰是他受贿后强行推销的,他觉悟到了自己对儿子的罪过,做父亲的良心使他再也无颜看见拆除绷带后儿子的脸……
  然而,促成哥哥自杀的决心里,除了做父亲的良心外,是否也有作为一个干部的良心?作为一个人的良心?
  令陈启章痛心的是:当初,当嫂嫂贪污了少量的卖药款时,哥哥感到那样的不安,而现在他却接受了五千多元的贿赂。这种转化是由于受到嫂嫂的影响,还是受到社会上不正之风的影响?陈启章不得而知。但他明白,一个有黑点的烧瓶是容易破碎的。也许,在哥哥身上原来就有这样的黑点。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他最后终于良心发现了。
   (题图、插图:杨宏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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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03月 TOP              故事会
    故事会        》》》 2007年第24期   有黑点的烧瓶  作者:峻 峰  字体:


  一个有黑点的烧瓶是容易破碎的,而人身上也可能有这样致命的黑点。烧瓶上的黑点也许可以除去,可人良心上的呢?

  陈启章是北京一家单位的部门经理,多年来,在他的书架上,既不摆古董,也不放工艺品,却一直放着一个非常普通的烧瓶。而且更让人迷惑不解的是,每当他看到这只烧瓶时,就会神色凝重,情绪怅惘,显得极其痛苦。陈启章为何如此?说起来,故事还得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1。 哥哥猝死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一天,陈启章正在沈阳出差,突然收到厂里给他的加急电报,让他立即返京。开始他还以为是厂里有什么要紧事呢,可等他匆匆忙忙回到北京,才知道是嫂嫂打来电报,说他的哥哥病故了。
  当他从妻子手里接过嫂嫂打来的电报一看,他惊呆了,手中的电报失落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
  待他情绪稍定之后,就觉出事情有些奇怪。他想,哥哥今年才四十多岁,身体一向也好,怎么会突然病死呢?如果哥哥得了重病,嫂嫂也该早点来信告诉我啊!怎么事前一点信息也没有,等到哥哥死了才发来电报呢?
  陈启章知道嫂嫂和哥哥感情一向不好,哥哥的死会不会是嫂嫂……
  不知怎的,这时他的脑中突然闪过武松杀嫂,为兄报仇的奇怪念头。
  陈启章和哥哥的感情非比一般。他不到十岁,父母就先后去世,留下了他和哥哥两人。当时,哥哥只有十七岁,兄弟二人相依为命。
  父母没了,断了经济来源,哥哥高中没毕业就参加了工作,尽管哥哥吃苦受累,但却坚持供他读完了大学。
  在陈启章上大学三年级的时候,经人介绍,哥哥与一个药店的售货员结了婚。一年之后,嫂嫂生了侄儿小明。
  按说,他们三口之家的生活应该是比较美满幸福的。可是陈启章却发现,婚姻似乎没有给哥哥带来幸福,相反却给他带来苦恼。
  有一次,陈启章去威海市探望哥哥,这才知道嫂嫂正和哥哥闹离婚,而哥哥心疼孩子,还犹豫未决。
  一天,他和哥哥在公园散步时,哥哥对他说:“靠别人介绍的对象就是不可靠,一定要自己找,找知根知底的。”
  哥哥还告诉他,嫂嫂和新调到他们药店的经理关系不太正常。还说嫂嫂是抓中药的,据她说,中药根本没个数,如果每天从卖药款里面拿几元,根本查不出来。哥哥听了十分害怕,告诫她说:“这种事绝不可再做,就算查不出来,我们也得凭良心办事呀!”哥哥长叹一声,说,“你看吧,迟早也得离婚。不是因为孩子,早就离了。”
  可是,后来嫂嫂从药店调到药材公司之后,哥哥和嫂嫂并没有离婚。
  十多年来,哥哥混得还是不错的。他现在已经是市教育局财供科的科长,和嫂嫂的关系也没再发生什么大的波折。前些天,已经考上威海市重点中学的侄儿小明还来信说家里都挺好,让陈启章不要挂念。信上只字未提哥哥生病的事,怎么没隔几天就突然病死呢?
  陈启章越想越觉得哥哥的死非常蹊跷……

  2。 疑团重重
  陈启章怀着悲痛、疑虑的心情乘上去威海市的最早一趟汽车。他急切地要见上哥哥最后一面。但是当他赶到哥哥家时,却是关门上锁,家中没人。
  邻居张婶一见是他,忙说:“启章!你怎么今天才回来?快去吧,你哥哥今天火化……他们已经去火葬场了,你赶快去,兴许还能见上。”
  陈启章骑了张婶家的自行车,向火葬场飞快地蹬去。在快到火葬场时,远远看见火葬场高高的烟囱正冒着青烟。一缕灰色的烟袅袅升起,直指天空,接着歪向一边,随风四散开来,冉冉飘去。他见青烟散去,竟然禁不住一阵怅然。
  他赶到火葬场,就见嫂嫂和一些人从一间厅房里走了出来,嫂嫂手上托着一个乌漆发亮的小匣子。一见小匣子,陈启章呆住了:我来晚了!
  这时,嫂嫂也看到了他。她脚步停顿了一下,向他说:“启章!你来啦!你哥他刚刚……”
  中年丧夫,是一件十分悲痛的事。可是陈启章却发现嫂嫂脸上的忧郁竟胜过悲伤。
  他正要答话,从嫂嫂身旁走出一个人,几步跨到他身边,拉住了他的手。陈启章一看,是哥哥小时的同学、现在的同事、市教育局的人事科长老刘。
  老刘说:“你看你,刚好晚到一步,刚火化完……你怎么今天才到?”“我正好去沈阳出差了,所以耽误了两天。”
  说罢,陈启章从嫂嫂手中接过骨灰匣。当陈启章的手接触到骨灰匣时,他像触到了一块冰,一股寒意直刺心头。陈启章的手不由得颤抖着,眼泪簌簌而下,一滴滴,滴在了骨灰匣上。他心里喊着:哥哥,你在哪里?你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他猛然想起,刚才在路上看见火葬场烟囱里冒出的那一缕灰烟。他想,也许那正是在烧哥哥的尸骨呢!他不由抬起头向烟囱望去,烟囱已经不冒烟了。
  这时,嫂嫂伸手从他手中拿回骨灰匣,他问嫂嫂:“嫂嫂,我哥哥得的是什么病?”
  “是……是心脏病。”嫂嫂有点吞吞吐吐地回答说,“没几天,是……急性的。”他见嫂嫂说话的神态有些慌乱,觉得她在撒谎,就又追问:“在哪个医院看的病?”
  嫂嫂说:“市中心医院……走吧,有话回家说吧!”
  这时老刘也过来对他说:“走,启章,车等着呢,有话回家慢慢说。你哥哥病得太急,市中心医院内科的张主任亲自抢救都没有抢救过来。”老刘一边说着,一边就把陈启章的自行车放到停在院里的吉普车上。
  陈启章一把抓住自行车,说:“不,不,我还是骑车回去吧。”
  老刘看他口气很坚决,也就没再说什么。
  他看着嫂嫂、老刘他们上了吉普车。就在嫂嫂抱着骨灰匣上车的刹那间,骨灰匣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亮光。这光使他的心陡然一动。他突然想起,他似乎在一本书里看到过,火葬场有经验的工人师傅可以根据骨灰的颜色,辨别出死者是正常死亡还是中毒死的。
  于是,他目送吉普车出了火葬场,便急忙回身走进刚才嫂嫂他们出来的那间厅房。见里面有两位工人师傅正忙着收拾什么。他向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问道:“老师傅,刚才是您给火化的吗?”
  这位师傅看了看他,点点头。陈启章又问:“您见到骨灰了吗?”“见啦!骨灰是我放进骨灰盒里的,我还能没见?”“您看骨灰正常吗?”“这——你问这干什么?”
  陈启章说:“您不用怕,我是死者的亲弟弟,你有什么就对我说吧。”
  工人师傅说:“这……我也说不上来正常不正常。”
  陈启章觉得,这师傅准是不愿多管闲事。于是又问另外那个年轻的:“这位师傅,您看呢?”
  年轻师傅笑道:“他说不来,我更说不来了。这种事谁敢瞎说呢!”
  陈启章仍不罢休地问:“你们看死者的遗体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没有?”
  年长的师傅说:“这我们就更不知道了。你去问问医院的医生不更好吗?”
  陈启章觉得在这儿已问不出什么名堂,决定去市中心医院找医生查问哥哥的死因。
  他立马骑车直奔市中心医院,找到内科张主任,说明了来意。
  张主任说:“这怎么说好呢?我只能对你说,你哥哥是心脏病猝死,这样说,不论对死去的人,还是对活着的人,包括对你都好。我是想尽力把你哥哥救活的,但送来已经晚了……”接着,张主任把他拉到一旁悄悄说,“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详细情况你还是回家问你嫂嫂吧。”
  听了张主任这番话,陈启章更疑惑了。但他觉得从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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