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刑- 第16部分

听着，听着，林燕妮不禁眼眶有些湿润，这个死男人心里对我、对孩子还是有愧疚的，心里还是有我的。你现在忏悔什么呀，早干什么去了，早想到我辛苦的在家培养孩子，你还在清水找情人！你怎么不早承认错误，早向我承认错误，我或许还会给你机会……

林燕妮这才发现自己所有的坚强在戴斌面前都有些不堪一击，这个男人或许是自己宿命里的一劫，即使是离了婚，自己还是对他放不下，他的几句软语，就让自己落泪。

她打开坤包，取出一张纸巾，抹去脸上悄然流下的泪水，走向剧场的小门，悄悄掀开一点，朝舞台上看去。

瘦了，虽然离的很远，林燕妮第一个感觉是这个，随即，那醒目的光头和囚服又把林燕妮从刚才迷乱的想法中拉回现实，台上的这个男人现在是囚犯，已经与你是陌路之人，但林燕妮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悄然掩上门，背靠着门伫立了一会，再听了一会儿戴斌的声音，等到里面的掌声响起，她知道戴斌已经演讲结束，于是她若有所思走出了剧场的大门，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让戴斌见见儿子戴晓天。

第三章　为了减刑；神马都行　四十六、不愿见到的老熟人

清水市是戴斌的麦城，本来这里可以是戴斌在政治上腾飞又一个起点，所以，戴斌对清水市有着特殊的情感，回清水市做这个反面典型，无疑让戴斌心里是千般滋味，万般感慨，从他本人而言，是绝对不想在这个地方做反面典型演讲的，但已没有回头路了，省纪委就算是赶鸭子上架也会把自己赶上去的，作为反面典型中三名犯人曾经任职的发案地，清水市的反腐宣教在整个活动里面具有着特殊的意义。

乘坐的面包车进入清水市地界之后，戴斌看着窗外的景色，既感到熟悉亲切又有些惶恐，从这片热土离去两年不到的时间，清水市在戴斌的眼里是既有变化又能寻找到往日的痕迹，越离市区越近，熟悉的地方就更多，有的大楼是在戴斌当市长的时候拔地而起的，有的是戴斌在市长任上出席奠基仪式的，戴斌看着不由长叹一口气，一种物是人非感觉油然而起。

坐在前排的王一鸣回头看看看着窗外失神的戴斌，不禁摇了摇头，他能想象出现在戴斌心里的感觉，他有些怀疑这样让戴斌他们回这个曾经让他们呼风唤雨的城市来做这个反面典型是不是有些残忍，同时他也佩服戴斌能勇敢面对的勇气，作为组织者，他心里有一份担心，真正到了上场的时候，这三位清水市的前官员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当面包车驶入市区，戴斌很容易就发现这是驶向藕香园宾馆的路，也就是清水市市委招待所，戴斌任清水市市长时就住在那里面，于是戴斌心情就更差了些，不仅仅是近乡情更怯，简直是糟糕透顶了，于是脸色就灰了下来。

坐在戴斌身边的黄延安早就在观察着戴斌，知道到清水市来当反面典型是整个宣教过程中戴斌最难的时段，他于是拍拍戴斌的大腿，轻声说：“振作点，别让人以为你垮了。”戴斌无声的点点头，示意听到了。

在藕香园迎接宣教团一行的是戴斌的老熟人，原清水市公安局局长钟鸣，他现在的职务是清水市市委常委、纪委书记，所以他在这里负责安排省纪委宣教团在清水市的吃住。

当初戴斌当市长的时候，为了攀上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何援朝这条线，后来很暧昧的站在了市委副书记刘子寒、有成集团董事长李有成的这一边，暗地里设计着要将钟鸣挤出清水市到省警专去当副校长，后来钟鸣破掉了案件，把李有成抓了，找到了刘子寒一班人的受贿证据，戴斌也被牵连出收了李有成八十万的事情，整个形势转了个。

如今戴斌成了阶下囚，一看是钟鸣站在这里迎接，想想自己当初自己为了仕途，对人家有些不厚道，觉得不免有些尴尬，于是下车之后，就一直把头低着，跟着前面的人直朝里走，偷眼望去，见钟鸣和王一鸣一路谈着话，没看自己，心里也就轻松了，等着黄延安拿到了房卡，哧溜就进了房间。

晚饭的时候，为了不与清水市的人见面，戴斌称有些不舒服，让黄延安带些东西回房间给他吃。黄延安知道他这是托辞，但也理解他的感受，就弄了些吃的回了房间给戴斌，戴斌也没吃什么就觉得没什么胃口，于是就洗了澡早早的上了床看电视了。黄延安想和戴斌聊聊天开导开导，戴斌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黄延安也觉得没趣，也就也陪着戴斌早早躺在床上了。

可是事与愿违，就在戴斌想躲在房间里避避以前熟人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黄延安问了声谁啊，外面响起了王一鸣的声音：“是我，王一鸣”。黄延安于是起来开门，戴斌靠在床上也朝门口看去，他以为王一鸣见自己晚上没去吃饭来找自己谈谈的，可这一看，发现钟鸣居然跟着王一鸣后面进了房间，于是戴斌就下了床，很显而易见，他们两位领导绝对不会是来找黄延安的，自己也不方便躺在床上和人家说话，就起身把外裤给穿上了。

钟鸣见黄延安的身边摆着脱下的制服，于是主动找黄延安握了握手，问候了一下。王一鸣在边上介绍说：“老黄，他以前是公安局长，和你一样穿制服的。”这一介绍，黄延安对钟鸣的印象一下好了不少，虽然监狱和公安不是一个系统，但大家穿同样的制服，都叫警察，多少觉得亲切些。黄延安于是套上了衣服，客气的让座。

这时，王一鸣和钟鸣笑嘻嘻的看着站在那里的戴斌，王一鸣笑着说：“戴斌，老熟人来看你了。”钟鸣笑着说：“王处，我们老熟人见面，行个方便吧，让我和戴市长单独聊会？”

第三章　为了减刑；神马都行　四十七、给宋副省长带句话

王一鸣见钟鸣这么说，知道他是在递话过来，先扫了一眼戴斌，见戴斌没反对，又看着黄延安，似乎在征求负责看守戴斌的黄延安意见。

男人有时候为了面子就是这么虚伪，在钟鸣面前，王一鸣若是开口征求黄延安的意见，怕丢了自己的面子，毕竟这次宣教活动自己是主要的组织者，黄延安的身份只是个普通的民警，即使黄延安在监狱系统是个老资格，但宣教团一开始就定下了规矩，犯人安全这边由民警负全责，所以王一鸣就这么看着黄延安。在黄延安看来，王一鸣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在钟鸣看了，王一鸣或许在示意黄延安出去回避。

黄延安也是老的成精的人，王一鸣的面子是要给的，再说，与戴斌见面的曾经是位公安局长，也算是自家人，于是转头看看戴斌，戴斌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于是就套上脱下的制服，朝钟鸣笑笑点点头，就出了房间门，王一鸣也笑了笑跟着出了房间的门。

戴斌见两人都出去了，知道已经是回避不了钟鸣了，于是就取出茶叶，给钟鸣泡了杯茶，放在茶几上，与钟鸣隔着茶几坐在沙发上，等着钟鸣开口。

钟鸣端起茶杯，吹了吹，又放下，看着戴斌说：“戴市长，今天晚上是特意来看看你的，没想到你都上床休息了，没有打扰吧？”

戴斌笑着说：“哪里打扰，钟局长，不，不，现在是钟书记了，来看我，高兴还来不及了，只是没想到钟书记这么客气，我现在毕竟是……”

钟鸣打断戴斌的话说：“哎，咱们以前毕竟是同事嘛，不说这些，我也不问，好不好？宋副省长，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宋书记他最近高升了，现在是副省长了，他知道你到了清水，昨天打了电话给我，知道我在纪委要负责接待你们，叫我代表他来看看你。”

戴斌听了一愣，说：“宋之杰，他要你代表他来看我！”戴斌怎么也没想到宋之杰居然记着自己，托钟鸣来看自己，他现在贵为副省长了，居然还记得自己这个犯人，戴斌心里顿时觉得有些激动。他想，估计这也是钟鸣要和自己单独说话的原因，宋之杰现在是副省长了，言行都是需要很谨慎的。

钟鸣继续说：“是啊，宋副省长说当年和你一起搭班子，对你一直是有信心的，当初一直以为只牵涉到刘子寒，根本没想到会牵涉你，要是早知道，他作为班长，早就会找你谈心，敲敲边鼓。宋副省长让我带个话给你：戴斌是个人才，如果就此消沉下去，是社会的损失，安心改造，会苦尽甘来的，仕途不是体现人生价值的唯一途径。这是他的原话，他也请你理解，不能亲自来看你。”

戴斌点点头说：“我理解，我理解，请帮我转告宋副省长，谢谢他的关心，戴斌会安心改造，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钟鸣点点头说：“我一定转达到！”然后钟鸣又说：“宋副省长要带的话我算是带到了，现在就我们聊聊吧，说实话，你出事之后，大家都没想到，特别是这么长的时间，你在任上上的那些项目，效益也都显现了，为市里增加了不少税收，就现在，大伙儿这方面对你的评价都是很高的，都说有些可惜了。你比我长一岁，算我托个大夸奖你一下，你搞经济是一把好手，出了事，你自己吃亏不说，也是党的事业上的损失，也是清水市的损失。老弟说句心里话，我的想法和宋副省长一样，老哥你是个人才，是人才在哪里都会有用的，争取早点出来吧！

听着钟鸣这样说，戴斌心里还是很高兴和感动的，自己在任上上的那些项目有了效益，让自己高兴，清水市的官员能评价自己是个人才更令他高兴，而且，当初自己曾经站在刘子寒的一边对付过钟鸣，今天钟鸣能不计前嫌来这里看自己，和自己这个犯人谈心，更令他感动，但自己现在的处境，像钟鸣这样鼓劲的话，也消受不了。

于是戴斌说：“谢谢钟鸣老弟，戴斌今年也不小了，至于什么人才也谈不上，哎，安心改造，早点争取出狱吧，至于以前的事情，那也是过眼云烟了！现在即使出来，也抵不上什么用了，只怕有愧于宋副省长和老弟的关心了咯。

钟鸣见戴斌这样说，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知道戴斌心里已经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了，再说反而有些刺激，于是哈哈一笑说：“老哥，这里住的还行吧，还要住上几天，缺什么，跟我说，我来安排。”

戴斌摇摇头说：“很好了，比监狱里的条件要好多了，现在我很知足的。”

钟鸣点点头说：“那好，在清水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照应的，就开口，在里面，有什么需要，就写信来，只要不违反原则的，我来想办法。”

戴斌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就问起现在市里的一些情况。

第三章　为了减刑；神马都行　四十八、相视一笑泯恩仇

就在房间里钟鸣和戴斌聊天的时候，王一鸣与黄延安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边吸烟边聊着天。

“这位钟书记和戴斌关系看来不错，特意来看他！”黄延安有话无话的找着王一鸣聊着。

听了黄延安的这话，王一鸣不由的呵呵一笑，说：“还关系不错了，能不算是对头就算不错了，想当初戴斌在这里当市长的时候，那位钟书记是公安局长，戴斌帮着那位市里的副书记想把钟局长挤出清水市，可没想到，就在这位钟局长快调走的时候，破了一个杀人案件，牵涉到这里一个大的私营企业家，再后来牵出许多干部，戴市长也是被牵出来的了，你说是不是有点像对头！”

“哦，是这么回事啊！”黄延安心里想，戴斌的案卷里没提到排挤公安局长的事情，不过倒也是，这也没办法写到案卷里去的事情，没写进去也正常。黄延安转身回头看看房间的门自言自语的说：“那两个人在里面不会有什么事吧！”

王一鸣哈哈一笑说：“你就别操这份心了，不会的，不会的！”

房间里，戴斌和钟鸣谈的还是很好的，钟鸣向戴斌介绍清水市的一些变化，和一些熟人的人事变迁，戴斌一边听一边感慨，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干部，清水市的干部经过那件事情是大换了了血了，这倒也好，明天上台演讲少些熟人也好。

从钟鸣的嘴里，戴斌知道宋之杰因为清水市*案件耽误了一年多，最近才获升任副省长；自己双规之后，从省里另外一个市的市长来接任了自己的位子，这次宋之杰高升之后，现在临时主持市委的工作，估计下一步就会任命为市委书记；钟鸣自己后来从公安局调到三里县任县委书记，半年前被任命为市委常委、纪委书记。

两个人聊的甚欢，很久没人与戴斌聊官场上的事情了，戴斌心里挺高兴的，于是打开了话匣子，笑着对钟鸣说：“钟书记，其实就我这事，主要原因在我本人，但是我还是要埋怨你和宋之杰的呀！“

钟鸣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着说：“你说，你说。”

戴斌叹了一声，说：“如果当初宋之杰或者是你在秘密调查李有成案件的时候，向我吹吹风就好了，我也不至于和李有成走那么近，最后脑子一糊涂，居然上了他的贼船，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主要原因还是我自己，想靠着刘子寒、李有成搭上何援朝！”

钟鸣点点头说：“当初一开始调查这个案件的时候，我们走了不少弯路，一点证据都没有，宋省长他也没有把握，因为毕竟可能牵涉到市委副书记刘子寒，这毕竟是党的高级干部，没有什么证据，在任何场合说一点话，都可能引发政治风波，你也知道，当时刘子寒在人事问题上一直和宋省长不合，宋省长也怕授人口实，影响班子团结，我当时要不是公安局长，宋省长也不会让我知道的，后来，要不是李有成自己露出了马脚，那起命案估计也就沉冤难雪了。说真的，我们都没想到会牵涉到你，宋省长对你的评价一直是很高的，他一直认为你能接他的位子或者被省里调回去任厅长的，哎，真没想到！”

戴斌哈哈一笑说：“刚才那是唯心者说的话，自己犯的错误自己是要承担责任的，不过……”。戴斌神色一黯，继续说：“虽然是唯心的，但要真给我个机会回到那时候，我是真不该急功近利啊！如今是没有回头路走了。”

“哎！”钟鸣也陪着叹了口气！

戴斌见自己的话影响了钟鸣的心情，于是站了起来，说：“说出自己想说的，心里舒服多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我刚才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