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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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霞客游记-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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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循级北下峡中,复自峡攀级北上,一里,复东登再高处,极其东南,则恍与接引比肩,朝帽觌相见面矣。
惟朝帽东离立之石,自隐不见,而朝帽则四面孤悬,必无可登。而接引之界于其中者,已立悬脊之上,两旁俱轰石错块,不特不仅仅是下不能上,即上亦不能下。
其北下之谷即棋盘,其南下之谷即朝帽南来之脉所环而成者,亦不知其从何而入。
此南外谷之第三层也。
〔独西无外谷。乃绝顶之北,东分为围屏、城垛,西分为鹦口;然其异,下仰则穹然见奇,上瞰反窅yǎo深远绝难尽也。〕时日色已暮,从绝顶四里下山。
东向入至双剑、叠龟之下,见有路可入水帘洞,第昏黑莫辨,亟逾岭入方丈焉。
二十二日晨起,为贯心书《五缘诗》及《龟峰》五言二首、《赠别》七言一首。晨餐后,复逾振衣台,上至叠龟峰之下,再穿一线而东,复北过四声谷。盖四声谷之壁,有一隙东南向,内皆大石叠架,若累级悬梯,便成楼阁,可通西北。而出其西北为摩尼洞,正下临方丈,平挹yì观音、净瓶、狮子诸峰。
遂下岭,西南循外谷入水帘洞。
其处三面环崖,回亘自天,而北与龟、剑二峰为对,泉从崖东飘坠,飞珠卷雪,为此中绝胜。
〔盖龟峰峦嶂之奇,雁宕所无,但只有诎qū屈曲水观耳。此谷独飞珠卷雪,在深谷尤异。但其洞虽与泉对,而洼伏崖末为恨。顾其危崖四合,已可名洞,不必以一窟标举也。时朔风舞泉,游漾乘空,声影俱异。霁色忽开,日采丽崖光水,〕徘徊不能去离开。久之,再饭于寺,别贯心行。
仍从崖栈西出,十里,排前。五里,过状元桥北之分路亭,其南路乃由桥而至黄源窑者,从其西行十五里至留口,暮涉其溪。溪西即为贵溪界,其溪自黄源来,至此入大溪,而市肆俱在溪西,乃投宿焉。自排前至留口,回望龟峰,只见朝帽峰俨若一羊角插天,此西向之望也,与弋阳东面之望不殊纤毫,第此处转见一石人亭亭在旁更为异耳。
二十三日晨起,渡大溪之北,复西向行,八里,将至贵溪城,忽见溪南一桥门架空,以为城门与卷梁皆无此高跨之理。执途人而问之,知为仙人桥,乃石架两山间,非砖砌所成也。大异之,即欲渡,无梁。亟趋二里,入贵溪东关,二里至玉井头,觅静闻于逆旅,犹未晨餐也。亟索饭,同出西南门,渡溪而南即建昌道矣。为定车一辆,期明晨早发,即东向欲赴仙桥。逆旅主人舒龙山曰:“此中南山之胜非一。由正南门而过中坊渡一里,即为象山,又名挂榜山,乃陆象山宋代著名理学家之遗迹也,仰止亭在焉。
其西南二里为五面峰,上有佛宇,峰下有一线天,亦此中之最胜也。其南一里为西华山,则环亘而上,俱仙庐之所托矣。其北二里为小隐岩,即旧名打虎岩者也。
出小隐二里为仙桥,乃悬空架壑而成者。
此溪南诸胜之概也。
然五面峰之西,即有溪自南而北入大溪,此中无渡舟,必仍北渡而再渡中坊。“予时已勃勃兴趣勃勃,兴不可转,遂令龙山归而问道于路隅。于是南经张真人墓。碑乃元时敕赵松雪撰而书者,刳kū剖开山为壁,环碑于中。
又一里,越一小桥,由旁岐东向溪,溪流直逼五面峰下。盖此溪发源于江湖山,自花桥而下即通舟楫船只,六十里,西北至罗塘,又二十里至此,人溪为通闽间道,其所北转皆纸炭之类也。
适有两舟舣yǐ停靠溪畔,而无舟人;旋有一人至,呼之渡,辄为刺舟用力划船。过溪而东一里,由峰西北入其隘中,始知其山皆石崖盘峙,中剖而开,并夹而起,远近不一,离立同形。
随路抵穹岩之下,拾级而上,得一台,缀两崖如掌。其南下之级,直垂涧底;其西上之级,直绕山巅。余意南下者为一线天,西上者为五面峰也。先跻峰,攀磴里许而至绝顶,则南瞰西华,东瞰夹壁,西瞰南溪,北瞰城邑,皆在指顾。然山雨忽来,僧人留点,踉跄下山。复从前磴南下一线天,则两崖并夹而上,直南即从峰顶下剖者,是为直峡。路至夹中忽转而东,穿坠石之隙,复得横峡。
俱上下壁立,曲直线分,抵东而复出一坞,若非复人世矣。由坞而南,望两崖穹岩盘窦,往往到处而是。最南抵西华,以已从五面峰瞰视,遂不复登。
仍转出一线天,北逾一岭,二里,转而东,入小隐岩。
岩亦一山东西环转,南连北豁,皆上穹下逊,裂成平窍,〔可庐而憩。〕岩后有宋人洪驹父书云:“宣和某年由徐岩而上,二里,复得射虎岩。”余忆徐岩之名,前由弋阳舟中已知其为余家物,而至此忽忘不及觉,壁间书若为提撕提醒者,亟出岩询之,无一能知其处。已而再闻有称峨嵋,在小隐东南三里者,余意其为徐岩之更名也,亟从之。遂由罗塘之大道,过一岭,始北转入山,竹树深伞瘢楱。畈菔⒅矗沂唏罚坏腿朔鸾掏剑峒芪莸剑薷幢纠疵婺浚抑浞切煅乙病8τ拢旮创笾粒币压纾旆寡抑小<确梗曛埂N氏汕胖溃视幸恢咴唬骸按擞屑涞馈Q蕉┪氡比ィ睦锟芍痢薄4又B飞趸钠В蛞蛳郑蜥魑薅ǎ赋擅越颉>弥庖簧剑黾送ā肮啊比桓呒菡撸踅病<跋鹿榷鳎疵2豢傻茫峭浣粞路治耄我紫颍Р灰子鲆印<榷钡制湎拢且皇呖绶灏迹匣啡缇恚斜俪擅牛蕉耸滔轮好嫫秸缣ǎ缙鲈於伞A褐裳露瞧渖希涣褐鳎幸皇嗳ト捎啵渚崞渑裕羧酥卣呷弧S嘞戎燎畔拢鍪悠涠ィ唏吩舱秽词桑患暗遣狡渖希薰闫街保莺缫廴抵桑植诲剩洙ぃ榧爸链艘病4悠湮鞫铮窒笊剑仕菩煅遥詹豢傻谩:笥鲆焕衔淘唬骸坝嗌岷竽先爰词恰>擅煅遥裎婀斯砉燃垂砉茸有薜来Γ窕拿灰印7敲鞒坎豢擅伲褚涯海霉氏笊娇梢病!庇嘁悦鞒拷ⅲ烨烤参拍贤簧较慷搿
始犹有路,渐入渐灭,两崖甚深。
不顾莽刺,直穷其底,则石夹尽处,隘不容足。
时渐昏黑,踯躅荆刺中,出谷已不辨路矣,盖此乃象山东之第三坞也。
望其西又有一坞,入之不得路;时闻人声高呼,既久,知路在西,乃得入。则谷左高崖盘亘,一入即有深岩,外垂飞瀑。二僧俱新至托宿,问之,亦不知其为徐岩与否,当即所称朝真宫矣。此乃象山东之第二层也。从暗中出,复西而南寻象山,其地虽暗而路可循,两崖前突,中坞不深而峻,当其中有坊峙焉。其内有堂两重,祠位在前而室圮,后则未圮而中空。穿而入,闻崖间人语声,亟蹑级寻之,有户依岩窦间,一人持火出,乃守祠杨姓者,引余从崖右登仰止亭。
亭高悬崖际,嵌空环映,仰高峰而俯幽壑,令人徙倚留连忘返。杨姓者以昏黑既久,街鼓已动,恐舟渡无人,暗中扶即陪伴余二里,送至中坊渡头。为余言,其父年已八十有八,尚健啖dàn吃而善饭,盖孝而有礼者云。呼隔溪渡舟,渡入南关,里余,抵舒肆而宿。
是游也,从壁间而得徐岩之名,从昏黑而遍三谷之迹,溪南诸胜一览无余,而仙桥、一线二奇,又可以冠生平者,不独为此中之最也。
二十四日晨餐后,仍渡西南门大溪候车夫,久之发,已上午矣。南十里,新田铺。其处山势渐开,正在西华山之南,回望诸岩突兀,俱并成一山,只有高下,无复剖裂之痕矣。
又十里,饭于联桂铺。又二十里,过马鞍山为横石铺,于是复入山谷。又四里,逾一岭,下宿于申命地。其地南对应天山,为张真人上清宫入山始境,其曰“申命”者,正对“应天”而言也。
是夜,逆旅主人乌姓为余言:“此南去上清二十五里,而西去仙岩只二十里,若既至上清而去仙岩,亦二十里。不若即由此向仙岩而后上清也。”余善之,遂定计,明日分静闻同车一辆待我于上清,余以轻囊同顾仆西从间道向仙岩。主人复言:“仙岩之西十五里有马祖岩。
在安仁界。其岩甚胜,但先趋仙岩亦复稍迂,不若竟竟,直接赴马祖,转而东,由仙岩、龙虎以尽上清为最便。“余益善之。
二十五日平明,饭而发。雨丝丝下,不为止。遂别静闻,彼驱而南,余趋而西。四里,至章源。四里,过一小岭,至桃源。又过一小岭,二里至石底。过水二重,俱有桥,三里,至连塘。过一小岭。二里,过一桥。又二里,铁垆坂。又三里,过香炉峰。其峰回亘三叠,南面直剖而下,中有一凹,结佛庐于上。时雨大作,竟不及登。香炉峰西即为安仁东界,于是又涉饶州境矣。三里,简堂源。过一里,雨狂甚,衣内外淋漓。三里,过新岩脚,而不知岩之在上也。从其东峡穿而北入,见其西崖下俱有横亘之岩,飞瀑交洒于上,心知已误,因避雨岩间,剖橘柚为午餐。已而令顾仆先探其北,不见影响既看不到又听不到。复还探其南,见南崖有户掩竹间,以为是无误矣,亟出而趋其上。岩虽高敞,盘亘山半,然石粗窍直,无宛转玲珑之致。时已知其为新岩,非旧岩也,且岩僧虽具餐,观其意惟恐客不去,余遂亟出,趋下山。又踯躅雨中,西一里,转而北入山峡。
峡口巨石磊落,高下盘峙,深树古藤,笼罩其上,甚有雅致。
由峡而入,其崖东西并峙,北连南豁,豁处即峡口,而连处其底也。马祖岩在左崖之半,〔即新岩背。〕其横裂一窍亦大约如新岩,而僧分两房,其狗窦猪栏,牛宫马栈,填塞更满。余由峡底登岩南上,时雨未已,由岩下行,玉溜交舞于外,玉帘环映于前,仰视重岩叠窦之上,栏栅连空,以为妙极。及登之,则秽臭不可向迩接近,皆其畜埘shí窝之所,而容身之地,面墙环堵,黑暗如狱矣。时余衣甚湿,日且就昏,其南房方聚众作法法事,拒客不纳,北房亦尤而效之,求一卧不可得。彷徨既久,寒冽殊甚,强索卧石龛之间。令僮以所赍jī携带米具就炊,始辞无薪,既以细米易,而成粥竟不见粒米也。
二十六日平明起,再以米炊,彼仍以细米易,姑餐而即行。仍从北连处下,令顾仆先出峡门之口,余独转上西崖。奇书…整理…提供下载
其岩亦横裂如马祖,而无其深,然亦无其填塞诸秽趣也。从岩畔直趋而南,路断处辄为开凿,既竭走完岩端,〔崖壁峻立,不可下瞰,〕忽有洞透峡而出。既越洞西,遂分两道,一道循崖而北,一道循崖而南,两崖并夹,遂成一线。线中东崖之下,复裂为岩,亦横如马祖,而清净幽渺,忽有霄壤之异。
岩外之崖,与对崖俱下坠百仞,上插千尺,俱不合如咫,而中亦横裂,邃幽深若重楼。惟极北则豁然,以为可通外境,而豁处天光既辟,地险弥悬,削崖穹壁,莫可下上,洵实在是自然之幽阻,非所称别有天地者耶?复还至洞门分道处,仰其上层,飞石平出,可以上登而又高无可攀。从其南道转峰侧而上,则飞阁高悬,莫可攀跻,另辟一境矣。时顾仆候余峡下已久,乃穿透腹之洞,仍东出崖端,欲觅道下峡口,不可得;循旧沿崖抵北连处下,则顾仆见余久不出,复疾呼而至矣。遂与同出峡口,东南四里,过南吉岭。遥望东面乱山横翠,骈耸其北者,为排衙石,最高;斜突其南者,为仙岩,最秀;而近瞰岭下,一石尖插平畴,四面削起者,为碣石,最峭。下岭,即见大溪自东而来,直逼岭脚,〔其溪发源沪溪,由上清而下。〕乃从溪北溯溪,东南四里,至碣石下。则其石仰望穹然,虽渐展而阔,然削立愈甚,有孤柱撑天之状。其下有碣石村,是为安仁东南界;渡溪南为沥水,山溪上居民数十家,于是复属贵溪矣。又东五里,直抵排衙石之西,是为渔搪。渔塘居民以造粗纸为业,其地东临大溪。循溪西南行一里,为蔡坊渡,遂止宿焉。
二十七日蔡坊渡溪东一里,龙虎观。观后一里,水帘洞。南出山五里,兰车渡。三里,南镇宫。北行东转一里,渡溪即上清街,其街甚长。东一里,真人府。南渡溪五里,越一岭,曰胡墅。西南七里,曰石冈山,金谿县东界也,是入抚州境。又三里曰淳塘,又五里曰孔坊,俱江姓,宿。
二十八日由孔坊三里,郑陀岭。七里,连洋铺。十里,葛坊。十里,青田铺。
有石梁水,出邓埠。
十里,茅田,即往抚州道。下一岭为五里桥,水始西向许湾桥,南有庵,旁有阁,为迎送之所。东南入金谿城。城径二里,由东出西,其北门为抚州道。城外东北为黄尖岭,即出金处,《志》所称金窟山。
在城东五里。其西为茵陈岭,有冈西走,即五里北分水之冈矣。
金窟山之东南,环绕城南者,曰朱干山。
即翠云山,翠云寺在焉。
今名朱干。
自金窟、茵陈,北东南三面环城,所云“锦绣谷”也。
惟西南少缺,小水沿朱干西去,而下许湾始胜舟云。朱于之南有山高耸,亦自东北绕而南,为刘阳寨、牟弥岭,其东为沪溪,西为金谿之大塘山,疑即《志》所称梅峰也。
又南为七宝山。
二十九日发自大塘。
对大塘者,东为牟弥顶大山也。
南十里为南岳铺,又西南十里为贾源,又五里为清江源。沿江西南,五里为后车铺,饭。又南十里为界山岭。
一名韩婆寨。
下岭二里,为沪溪分道。又二里为大坪头,水始南流。又四里为横坂铺。五里,七星桥。又五里,潭树桥。十里,梧桐隘。
揭阳无渡,到建昌东门宿。
(十一月初一日缺)
十一月初二日出建昌南门,西行二里至麻姑山足。上山二里,半山亭,有卧瀑。又一里半,喷雪〔亭〕,双瀑。
〔麻姑以水胜,而诎qǜ于峰峦。半山亭之上,有水横骞qiān,如卧龙蜿蜒。上至喷雪,则悬瀑落峰间,一若疋同“匹”练下垂,一若玉箸分泻。分泻者,交萦石隙,珠络纵横,亦不止于两,但远眺则成两瀑耳。既坠,仍合为一,复如卧龙斜骞出峡去。但上之悬坠止二百尺,不能与雁宕、匡庐争胜。〕又一里,连泄五级,上有二潭甚深,旧亭新盖,〔可名“五泄”。五泄各不相见,各自争奇。〕〔螺转环连,雪英指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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