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北上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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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北上广-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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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里来。

小区占地大,路网就无法加密,便捷而经济的单向交通就很难实行了。

这时,“道路红线规划”就被付诸行动了,这也是北京市至今执行得最不走样的一项规划。“所谓红线,即在规划图中标示道路两侧建筑间距的‘红色’警戒线,任何新的房屋建设都不可越雷池一步。红线图上,道路宽而直,被划进去的有一处处文物建筑,还有更多的胡同、四合院、历史街区,这些都是计划要被拆除的;什刹海也被红线穿过,一条计划中的道路要东西横贯。道路红线与其涉及的文物成为了一对你死我活的矛盾。1989年,北京著名元代道观——东岳庙的山门,因被划在红线之内,在道路建设中被拆除;也是同样的原因,1998年,粤东新馆被拆除”。

梁思成为此大叹:挖我血肉!然而,毛泽东严厉地批评了梁思成:“扒个牌楼也哭鼻子,打个城门洞也哭鼻子,这是政治问题!”

当年都市规划委员会道路组组长郑祖武,奉命做了红线规划。1995年,已逾古稀之年的郑祖武,向王军检讨北京城市建设的得失,认为发展单行线,加密路网,是解决城市交通的有效途径,老人说:

“从现状来看,北京的交通太困难了。伦敦700万人口、280万辆汽车,道路面积率23%,与北京一样。巴黎也是这个数字。伦敦这么多人和车,只有几个立交,高架路只有1公里。而我们搞了100多个立交,交通却更挤了,道路增长与车辆增长速度要成正比,哪个国家也做不到。伦敦路网密,我们道路宽。伦敦靠两个,一是单行线,2/3的道路是单行线;二是交通自动化控制。北京的市中心区这么紧张,还要大规模改造王府井,建设东方广场。这怎么办?交通怎么维持?”

实际上,和政治相关的,又何止北京的路面交通,这个居住着全中国最关键人群的地方,无论地上,还是地下,都很敏感。

1965年7月1日上午9时,北京地铁一期工程开工典礼在京西玉泉路西侧两棵大白果树下举行。周恩来总理说:“北京修建地铁,完全是为了备战。如果为了交通,只要买200辆公共汽车,就能解决。”

根据《中国新闻周刊》2007年41期记者周丽娜的报道:

“北京地铁的苹果园站并非1号线地铁的终点,往西还有不对外开放的52号和53号两站。这两个灯火通明、空空荡荡的站台,有点像保存完好的废弃遗迹,暗示着北京地铁初期作为战备工程的神秘身世。

‘本站为非营业区,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在地铁站口出现这样的牌子早已表明它的非同寻常。”在1970年之前,地铁一直是不对外公开的战略机密。

“1970年底,周恩来批示可内部售票,接待参观群众。从1971年1月15日开始,民众凭单位介绍信,花一毛钱体验地铁。当时拍电影不管有没有必要,地铁车站、车厢一定会成为镜头的一部分。

有人曾说,北京城修地铁是“起个大早,赶个晚集”。1965年,从石景山到复兴门一线,树都移走了,又是挖大坑,又是打水泥桩,人们知道这是要修地铁了。此后30多年间,北京只修了53公里地铁,不及城市总体规划的1/7。为什么?因为缺钱。如何解决资金来源?北京市政府是迟迟不肯引入“活水”。因为地铁作为城市的地下动脉,如果交由外人出钱打理,对首都而言,恐怕又是个政治问题。

公共基础设施由政府出资建设,这句话在理论上绝对没错,但是人生不过百年,作为地铁的使用者,又如何经得起漫长的等待——在北京的城市总体规划中,一共还有总长355公里的地下铁路待建,按照最保守的估计,地铁地下部分的造价是每公里5到6亿元,地面高架部分的造价也要3亿元一公里,平均每公里4亿元,那么需要的总投资是1200亿到1500亿元。就算政府每年拿出10个亿来建地铁,北京人恐怕也要再等上100年,才能看到一个比较完善的地铁网。

所以早在1997年就有人指出,北京地铁表面上面临的是资金短缺的问题,实际上是遭遇了资本的瓶颈。在建设地铁的资金来源上,应该开源放水,变单一渠道为多渠道。在当时,这只是一种民间的论调。

北京,却一直端着架子,不肯放下。

直到1999年10月,在中港经济洽谈会上,北京市政府才将地铁13号线、5号线、1号线东段一起放在了招商桌上。市政府表示,可以在“筹资和建设方面采取灵活政策”。

截至2008年底,北京地铁全长200公里,有9条线路,共147座运营车站,日客运量400多万人次。然而,北京的轨道交通占公交出行比例仅为15%,远远低于国外几大城市60%以上的比重。

《中国新型城市化报告2010》数据显示,城市轨道交通在国外已有一百多年的发展历史,世界主要大城市大多有比较成熟与完善的轨道交通系统。经过多年的发展,这些城市公共交通在日常出行中的比重达到60%以上,高的达到90%多,城市拥堵得到了缓解。巴黎1000万人口,轨道交通承担70%的公交运量,这一比例在东京是86%,在莫斯科和香港是55%。

这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为什么地铁越修越长,利用率却还是那么低?

没有哪个专家或权威机构专门为此做过调研。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几个事实,来拼贴其中的缘由——

2008年6月初,北京市地铁各条线路的AFC系统全面启动,这意味着纸质车票从地铁里撤退了,而市民为此等待了30年。2009年2月初,北京地铁才着手“取消人工售票”,引进自助售票机,结束漫长的市民排队购买地铁车票的岁月。

2010年1月4日,北京市公安局公交总队给北京市地铁运营公司下发了《关于轨道交通站内信报发放和停止销售其他报刊意见的函》,地铁内全面禁售报刊,只允许一份《北京娱乐信报》的存在,理由是该报为“市委宣传部批准的北京唯一的地铁报”。针对此事,市公安局公交总队的说法是:该条文为市委宣传部下达,考虑到地铁站内售卖报纸,会造成人员拥挤发生危险,所以禁止除信报外的其他报刊在地铁站内发售。为此,市民们纷纷抱怨称,“北京地铁几乎就是个‘真空’,什么都买不到”。最终,这项“没有充分考虑和尊重民意”且“出台程序可疑”的“地铁禁报令”被叫停,但那也是折腾了数月之后的事情。

2010年3月15日,一位名为“长安的笨笨”的网友,同时也是“行动不便”的人士,在体验了一把北京地铁里的“残疾人专用设施”后,于自己的博客里发文写道:“地铁就不是百姓的,不是以人为本的,是活动的,是政治的,比如是奥运的,是有时效性的,你没赶上,或者运动结束了,你活该。”

2010年7月2日,《新京报》发文称:“今年年内,在地铁1、2号线上打手机有望实现。”而上海早在2001年9月就实现了移动通信信号在1、2号线全线覆盖。

……

另外,北京地铁的换乘不便、站内光线太暗、电梯常年失修,等等,这些抱怨不绝于耳。然而有关部门就是可以“充耳不闻”。北京地铁以政治的名义、为备战的需要而诞生,但时过境迁,这条城市的地下动脉早就应该成为民众的工具。

只不过,北京的着眼点迟迟不肯放低,落到实处。这座城市,高高在上得太久了。那么,地铁在一座城市里究竟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让我们把视线转到美国纽约。

2004年,纽约地铁建成100年。地铁已经成为这座城市最受欢迎的大众交通工具,并号称是“世界上最有效率的地铁系统”,包括26条线路500个站点,每天运载450万人穿梭于纽约五大区。

《纽约时报》特约撰稿人兰迪·肯尼迪在《地下世界》中写道:“纽约的地铁对于这座城市来说,远远不只是上下班的交通工具那么简单。100年来,它曾经轮流扮演过餐厅、图书馆、宿舍、礼拜堂、集市、旅行车、产科病房甚至临终卧床的角色。”兰迪说,“我曾经计算过,每个纽约人的一生中,平均竟有超过一年的时间用在地铁上。地铁和纽约人之间存在一种婚姻关系———他们彼此爱着,恨着,却无法分离。”

6。身边缺个伴儿

学者吴祚来说,如果在北京你没有熟人,就是一只城市漂流瓶。这是一种多么无助的感觉:在这座城市,你上下求索,左右碰壁,到头来还是孑然一身。

这种焦虑在“蚁族”身上尤其明显,“蚁族”中92。9%的人尚未结婚,且在未婚人群中有49%的人没有恋人。而在都市生活中,情感的残缺,又何止于爱情、亲情、友情,当你只能跻身在一间不足10平米的小屋里时,能收获哪样?

“人们闪过我,对我问路一点表情都不给,就匆匆而过。人与人之间,总算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只有掏手机,打电话给熟人,指点迷津。如果没有熟人,你就是城市漂流瓶。”这是学者吴祚来对北京的印象,他说,“北京这座城已令我焦虑莫名”。

英国哲学家西梅尔在他的《大都会与精神生活》一书中,对“都市性格”做了归纳,其中提到一点,就是城市人的“矜持”。

西美尔说矜持是一种社会性的消极行为,所以并不是积极的心理反应。在小城镇生活,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比较紧密,大家彼此认识,甚至会参与到对方的生活中去。可是大城市的人际交往是转瞬即逝的[·],今天你遇到一个售货员,明天又碰到一个咖啡馆的服务员,大城市的人际互动非常多、非常广泛,但是都非常短暂。在这样一种生活条件下,都市人的性格和心理状态就变得“矜持”,比较喜欢退回到自我的内心世界。

对于这一点,并不难理解。没有一起长大的朋友、没有世交之亲,也没有老街坊邻居……关系链条的断裂让在大城市的每个外来移民都无所适从。就像盆景一样,扭曲着枝干迎合花盆,最多也是自顾自美丽罢了。

《中国人才发展报告2010》指出:受困于经济和居住条件,“蚁族”普遍遭遇“婚恋困境”。一方面,“蚁族”中92。9%的人尚未结婚,在未婚人群中有49%的人没有恋人。另一方面,“蚁族”的性需求也处于压抑状态。有67%的人最近一个月没有性生活,而全国成年人平均性生活频率是每周一次左右。人际性活动的缺失很可能会通过独自性生活或其他途径进行宣泄。

“能够自慰就值得安慰了”,回忆起两年多前北京城里的落魄小子,范俊(化名)这样自嘲,“那会儿我真该改名叫‘犯贱’!”而他的“落魄”,始于女友朱珠(化名)决绝的离开——2008年的冬天,他失恋了。

2006年两人相识那会儿,范俊和朱珠都是“时尚圈”里的人,各自供职于京城里的娱乐媒体。朱珠是上海小姑娘,只因大学在北京念的,就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钓个高干子弟或者富二代是她的梦想,而这个梦想一度成为范俊嘲笑的对象。因为他说自己“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留着长发,背着吉他和一个老式的军用水壶,裤腰上还系着一条擦汗的大毛巾,怀揣着摇滚梦想的范俊就以这副形象,从老家成都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北京城。

认识他们的人,都对这两个价值取向如此迥异的“冤家”凑到一块儿的事实,犯嘀咕。范俊回忆起往事的时候,倒是很坦率:“就寂寞呗。”按他的话说,北京大,北京很大,但诺大的北京因为交通或者说经济原因,使得朋友们的聚会几率大大降低。在小地方,三五个狐朋狗友要聚会,不用半小时准能凑齐。而在北京,若三个好朋友聚会,那就要提早规划,定时间,定地点,这就是一件让人很头疼的事了。超级的时空观念使得同一个城市里的朋友相聚成为难事。

而在一次采访中相识的朱珠和范俊,很惊讶地发现两人租住的房子恰巧在同一个小区。于是,经常约着下馆子,因为“一个人吃涮羊肉实在太闷了”。之后的事就变得很自然。

“说句实在的,像我们这样的外来种族,能在北京城里找到一个伴儿,真的算不简单啦。”范俊把他和朱珠的相遇,叫做缘分。然而,当他提出想让这份关系“稳定下来”的时候,遭到了拒绝。范俊想给朱珠一个承诺,但朱珠不要承诺,她只要一个家,一栋属于自己的遮风挡雨的房子。

那晚,朱珠哭了,范俊也哭了。第二天,他就打了很久的的士,到五环以外的一个新楼盘看房子。那时,每平米7000的报价让他觉得很沮丧,当时他自己在三环内租的那间小屋每月2000元的房租,几乎耗去了他1/3的薪水,哪里还能存下钱?想要的小户型早已售罄,新小区的配套设施又很不完善,终于让范俊“无功而返”。但是,刚过完年,整个北京城的房价就跟坐了火箭似的猛涨,让范俊的买房计划彻底无望。

如果说北京的高房价对范俊而言,是当头一棒。那么,女友的背叛就让他“连死的心都有了”。他在一次惊心动魄的跟踪之后,发现女友和她采访过的一个小导演关系非同一般。随后两人大吵了一架,朱珠提出了分手。范俊说,他曾“很没脸地求她别走”,但房子的问题就像横亘在他俩之间的巨大鸿沟,难以逾越。

朱珠走了,范俊认定女人是他命里的克星,他说:“打那儿之后,谁都别跟我提结婚,谁提我就跟谁急。”

虽然他曾一度自我安慰,自己在京城里还有一份挺体面的工作,娱记。但是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范俊更深刻地体会到:在北京,人与人之间的同情与关爱少得可怜。冷漠成了正常的人际交往的代名词。尤其在单位的同事之间,相互排斥、相互提防、相互猜疑、相互竞争等功利性的人际关系占据了很重要的比例。这种关系在国有企业显得更为突出。这使得整座城市增添了更多的灰色意念。

他用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分析自己,从上往下,自我实现需求、尊重需求等等,似乎都满足了,但构成金字塔基础之一的安全需求却意外缺失了:“没有安全感,这么大的城市,我一个人,觉得没着没落的……”而在这之前,范俊从不以为男子汉也会缺乏安全感。

后来,北京楼盘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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