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北上广》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逃离北上广- 第6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精神特点上,第一代农民工为了养家糊口,吃苦耐劳,逆来顺受;而第二代农民工为了寻求发展的机会,追求平等,崇尚个性。产业分布上,第一代农民工主要集中在建筑业、纺织业等劳动强度较高的产业;第二代农民工则分布在制造业、电子业等技术性行业。就业结构上,第一代农民工的突出特点是亦工亦农,进城能打工,回乡能种地;而第二代农民工则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城市。

但是,当他们怀揣梦想投身城市化工业化大潮后,理想与现实的反差,又使他们的心中升起重重矛盾与困惑。

——他们发现,除了每天在机器旁边劳动外,城市,其实并没有给他们留下更多的位置。“我们不停地加班、再加班。”从乡村田园牧歌式的生活,一下子投入半军事化的企业中,随着原有人际关系被割裂,孤独、无助和焦虑成为他们的生存常态。

——他们发现,低微的工资只能维持简单的物质生活,与城市人相比,自己的精神生活十分贫乏。“涨潮般来到工厂,又退潮般地离开。除了很快卖出去的产品,这个企业,连同这座城市,没有留下他们的多少痕迹。”社会学家沈原对新生代农民工这样描述。

——他们发现,为脱离“农门”跳入“城门”,几乎什么都付出了,但面前仍然是一道道难以逾越的门槛。“户口、教育、社保、医疗、住房……看似距我们一步之遥,但不知被什么力量操控着,我们怎么努力也难以达到。”农民工如是说。

——他们发现,一遇到合同、扣薪、伤残等问题,公平维权难之又难。新生代农民工的“城市梦”变得有些模糊。既不愿重新返回农村,又无法享受和城里人同等的待遇。这个缺乏归属感的新生代农民工群体,成为一个疏离于城市和乡村的“夹心层”。

这是来自深圳底层普通员工的呐喊,那所谓的“白领”是否就活的有尊严、活的自在呢?

这边富士康在员工在自杀,那一边富士康的“邻居”华为也有员工在猝死,尽管,华为的产业结构上已经是富士康的上一层,但是,依旧有摆脱不了的“死亡诅咒”。

4。华为的狼性角逐

在深圳,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去华为办事千万不要轻易提起你的学历,因为门口让你登记的门卫很可能就是硕士,公司里打扫卫生的可能就是一名本科生。这句话道出了作为“知识密集型”产业代表的华为,其员工的整体高学历。

知识大军

随着这些年华为的急速膨胀,作为电子产业巨擘的它也顺理成章成为无数大学生的梦想竞技场。但是,进入华为的路途却不容易,有史以来,华为都偏爱名牌大学的高学历学生。

1997年以前,华为员工里面有40%都是华中理工的毕业生。1998年,华为与中兴又在清华园上演了一场“人才争夺战”。此后,一直到2002年,每年都有大批毕业生进入华为。1999年,华为一次性招聘2000名大学毕业生。到2000年,总共招聘了4000名毕业生。2001年,华为挨个到全国著名高校招聘最优秀学生。据说,在一次使得华为声名鹊起的“万人招聘”中,华为更口出狂言:“工科硕士研究生全要,本科的前十名也全要。”按照华为董事长任正非的说法,华为平均每年招聘大约3000人。现在,华为员工中85%以上都是本科学历,其中从事研发的人员有70%以上都是硕士、博士和博士后。

华为的高学历要求只是深圳高新技术企业的一个缩影。2008年时,深圳举办了“第十届中国国际高新技术成果交易会人才与智力交流会”,参与会议的有200多家企业,主要分布在主要集中在电子、计算机、通讯、医药、能源、生物化学、机械制造、自动化等行业,这些高新技术行业对人才的学历、专业背景、工作经验等均有较高要求,虽然资源丰富但是门槛高、入口也小。

狼身下的床垫

在任正非的眼里华为就是“高效率、高压力、高工资”的三高企业,他认为,“高工资”是最具诱惑性的,因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而这点也正是吸引无数高校高学历学生的地方,许多学生在经过四面与几十人竞争才争取到最终的岗位,这一岗位在获得之处就充满的“硝烟”,但是,华为的“战斗”在你踏入门槛的时候才刚刚开始。

当一位毕业生刚刚成为华为的一名新员工,就会在《致员工书》上读到这样的句子:“实践改造了人,也造就了一代华为人。你想做专家吗?一律从工人做起,这在公司里已经深入人心。进入公司一周以后,博士、硕士、学士,以及在内地取得的地位均消失,一切凭实际才敢定位,这已为公司绝大多数人接受。希望您接受命运的挑战,不屈不饶地前进,不惜碰的头破血流。不经磨难,何以成才?”

当新员工变成老员工,他会对《华为的红旗到底能抗多久》一文中所提到的这句话烂熟于心:“当我们走上这条路,没有退路可走时,我们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我们的高层领导为此牺牲了健康。后来的人也仍不断在消磨自己的生命,目的是为了达到业界最佳。沙特阿拉伯商务大臣来参观时,发现我们办公室柜子上都是床垫,然后把他的所有随员都带进去听我们解释这床垫是干什么用的,他认为一个国家要富裕起来就要有奋斗精神。奋斗需一代一代地坚持不懈。”

“奋斗”在华为几乎无处不见,最具象征性的就是床垫文化。在华为创立初期,研发部仅有五六个开发人员,他们夜以继日地钻研技术方案,开发、验证、测试产品设备……没有假日和周末,更没有白天和夜晚:午休时,席地而卧;加班晚了不回家,与床垫相伴;累了睡,醒了爬起来再干,一张床垫相当于半个家。

这个床垫文化与华为的行业性质是息息相关的,《不眠的硅谷》里曾讲述美国高科技企业集中地硅谷的艰苦奋斗情形:无数硅谷人与时间赛跑,度过了许多不眠之夜,成就了硅谷的繁荣,也引领了整个电子产业的节奏。华为一直以来也奉行“一天不进步,就可能出局;三天不学习,就赶不上业界巨头,这是严酷的事实”这样的信条,整个企业充满了紧迫感。

因为有床垫文化以及快速的产品更新,华为人不得不忍受高强度的工作压力,进行周期短、工作量大的艰苦开拓。

就像一位华为的员工所说的:“华为加班确实比较多,尤其是项目进度很紧的时候(进度不紧的项目在华为几乎不存在),一般说来周末会要求统一加班一天,另外,华为规定每月必须最后一个周六照常上班,这样算来一月可能只有3或4天的休息时间。春节加班的概率很大,一般大年28放假初六、七就开始加班。平时工作是否累是否晚上必须加班也是因人而异的,如果你的能力很强,两三周可以把一个月的活干完,那么没有人会强制你晚上加班的(除非最关键的一个月里产品可能会统一要求)。当然,这样的人是少数,大概几十个里面有一个,大部分的人还是需要晚上或周末加班才能完成任务。”

2006年5月,华为25岁的员工胡新宇就因“病毒性脑炎”死亡,但病发前的他曾连续加班30多天。据《南方周末》对其女友张宝可的采访可知,那时,胡正着手准备某重点封闭研发项目,项目开始后,胡新宇“30多天只回了4次家,除此之外每天工作到凌晨3点,睡在实验室的床垫上,早上9点又开始工作。”虽说,华为的发言人傅军称胡新宇的加班是出于自愿,而且华为的“加班政策”规定晚上10点之后加班须经公司批准,不准在办公室过夜。但是,张宝可却认为“这是因为项目紧、逼得没办法,属于变相的用超负荷工作进度和工作量,来迫使员工加班。”

胡新宇事件只是华为加班事件的一个升级,加班在华为司空见惯。一位曾经短暂驻扎在华为的人也深深地感受到了这种加班文化,这位叫“君”的人在其博客中这样写道:

公司接了个华为的项目,虽然说不大,但是保密级别甚高,代码和资料都是绝密,那边的接口人跟我们说,如果要外发代码,需要他的老大签字,还要老大的老大签字,还要老大的老大的老大签字。

于是,在这种形势下,我们项目组一行人移师华为,直接在华为的办公室做项目,为期一个多月。现在,已经在那边呆了快一个星期了,还是有所见所闻的:

华为确实像传说中的那样,加班氛围甚浓厚,每天下了班以后几乎感觉不出办公室内的人员数量有什么变化,倒是到了晚上九点以后才看到加班大军浩浩荡荡地出门等班车,剩下的一小部分项目紧的也许就准备通宵了……华为的班车很多,从1号线排到8号线,不过9点班车几乎每辆都坐得满满的,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一小袋加班发的食物……

经常在工作闲余的时候听到华为人聊天,而开头几乎都是这种方式:

A:你今天加班么?

B:当然要加啊!

A:哎,我也是,已经加了n天了,快不行了……

其实,除了华为,深圳IT业的加班现象都很普遍。“干我们这行,根本不存在公司鼓不鼓励你加班,活就那么多,你无论如何也要完成。这个行业竞争激烈,心里的弦也不得不每天都绷得紧紧的。所以人们都说我们是‘40岁前拿命换钱,40岁后拿钱换命’,很荒唐,但很真实,你别无选择。”这是一位姓黄的深圳IT人的心声。

2009年,深圳知名数字视觉科技运用公司——丝路数码技术有限公司的中层干部朱波也因连续加班过劳猝死。与朱波共事3年的同事刘强认为“丝路数码刚起步的时候,都是加班加出来的,(我们)经常不回家都在公司睡,不加班走得早反而显得比较突兀。公司基本上每个人都加班,我最长时间连续5天没回家,公司还专门买了折叠床放在办公室。而且,这份工作脑力劳动强度特别大,看图纸注意力要相当集中,保证不会出错。”像朱波这样的IT精英都成了“炮灰团”。

向前的鞭子

除了电子行业本身的竞争外,华为本身还采用了“绩效考核”与“末位淘汰”等严格的员工激励体制。所谓“末位淘汰”就是对员工的综合成绩进行考核并按照5%的比例裁员。2007年前,当员工的考评累计达到两个D,部门主管等就会与员工谈心,劝说员工辞职,若拒不辞职,华为也不会立即赶人,而是等合同到期后不再续约。但从2008年起,IT风向标华为正式启用“5%淘汰制”,被淘汰的员工即被辞退。末位淘汰就像一个隐形的鞭子,让华为的员工时刻不敢懈怠。2008年传出裁员消息后,华为员工还自觉加班以防被裁。

并且,这样的绩效考核还和绩效奖金挂钩。华为员工李强(化名)在网上透露了华为的待遇情况,他说“一般员工进入华为,大学本科基本工资是5000元左右,研究生是6000元左右,如果到了年底,会有一笔数额不菲的绩效奖金,一般都至少上万。不过,并非每名员工都能拿到这笔绩效奖金,因为员工每个月要进行绩效考核。绩效考核分为ABC三个档次,按照李强估算,每年每个档次的总绩效奖金差别在五千元以上。绩效考核按照员工比例来固定分配,A档次一般占员工总数的5%左右,B档次占45%,C档次占45%,还有5%的员工将被视作最后一档:待查。如果连续几个月获得C或者待查的员工,不仅拿不到奖金,也意味着被内部调岗或者降薪,对于员工来说,被调动到工资低的岗位或者降低工资,收入损失都不小。考核员工的绩效,往往是领导根据员工是否按质按量的完成工作。而能够按质按量的完成工作,就意味着员工必须加班,才能跟上华为的快节奏,不至于自己成为整个工程环节的拖后腿者。”

在华为工作的员工虽然有着让人羡慕的学历、工资、福利待遇,但是也有着说不尽的压力与辛酸。就像一份调查中的统计结果所表明的,IT从业人士以约3900元的平均工资远远高于其他行业。但是,这样一个高薪族群,跳槽率也达到30%!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希望有更大发展而跳槽的53%之外,竟有高达43%的人士因为加班的缘故而经常跳槽,这其中包括劳动量大,身体吃不消等原因。

2010年深圳人才大市场发布了招聘信息:从招聘单位数来看,排名前十的行业依次为:电子业、制造业、计算机行业、金融业、通讯业、商贸业、建筑业、科学研究/技术服务/地质勘察业、物流业、中介服务业,该十个行业的招聘单位数占整体招聘单位数50%。电子IT行业几乎在深圳高新技术产业中的“一家独大”,因此,虽说在深圳的电子、IT企业中可以获得丰厚的薪水,但是,所面临的竞争与压力也是十分之重。

5。抑郁之都

富士康员工的自杀与华为员工的猝死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深圳这座移民城市在经济急速发展下人的竞争与焦虑。

白天,深圳的街头,到处都是急匆匆行走的人群,忙碌的深圳人经常把“好累”、“好烦”挂在嘴边。曾女士是一高新企业的部门副经理,她认为,“整天跟上战场拼命一样,稍慢一步我们的市场就会被竞争对手抢了过去,每天要工作十多个小时,不敢有一刻放松,否则自己的职位就保不住了。”小张是刚毕业的研究生,在某技术有限公司国际贸易部工作,快节奏的工作让他感到有点疲于奔命。白天要跟外商谈判,晚上还要加班准备第二天的材料,周末也经常要加班。“整个人现在是连轴转。忙起来的有时候晚上都会失眠,而且一想到没完成的任务,半夜就会突然醒来。”

夜晚,深圳的酒吧,人山人海。深圳国贸附近一个酒吧的老板就曾说过,他曾在国内5个城市开过酒吧,但是,经他观察,与其他城市不同的是,大部分深圳人来酒吧不是为了休闲,更多是为了释放压力和不满,为了买醉。

2006年11月,深圳市卫生局公布的一项调查显示,18岁以上的深圳市民精神疾病(精神疾患并不是特指重症精神疾患,各种因精神问题引起的反应,如抑郁、焦虑、狂躁、失眠等,都叫精神疾患)总患病率超过20%,也就是说,深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