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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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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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步如飞,看着大街上一张张仰望天空,惶然,不安,迷惑,或开悟的脸,风吹不息的五色纸片在身旁打着旋转。不远的高处,仍有数盏顺风而来的天灯,宋定的人已不敢将它们射下。独孤棠捡起一枚石子,趁人不注意,甩手出去。

  立刻,天又落花雨。赤,黄,蓝,绿,紫。绚烂的五色齐飞。

  独孤棠的营地。

  午后,采蘩坐在那个大鼓架上看练兵。苏徊请她来的。她当时也没多想,只觉得以前苏徊帮过她,这么一个小小要求总能答应。谁知,坐了一会儿发现很多双眼睛对准她发光,之前的喊喝声突然有点震耳欲聋。

  “苏徊说你往这儿一站,那帮家伙的士气就会不一样。我本来不信,现在一看还真是。”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啧啧有声,“美人眼前,个个就使尽浑身解数。你要是再舞再歌一回,岂不是为你上刀山下火海?”

  “不会再有了。一辈子就这么一回,足够。”采蘩望着兵士们操戈运刀,淡淡说出一句,浑然不知央顿时垮脸。

  “师妹。”于良跑到鼓架下,“我回来了!一切都很顺利,五色纸已散落城中。”他随尉迟觉去放天灯。

  天灯,是采蘩的主意。五色纸,也是采蘩所造。

  原本她想跟去,又恐自己成为拖累,结果由于良代她走了一趟。于良将天灯改造成功,以内外两层的薄棉纸来送五色纸,令罗扬对他也赞赏有加。

  至于采蘩的五色纸,并非简单的五种颜色。纸分明暗两种。一种就是守城尉官所看到,明目张胆写着实话,动摇军心民心的。另一种是以五色纸条编织出来的密语。若以单条来看,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几个字,但若将它们按照一定顺序的纸色拼接,就能解读出其中隐藏的秘密。这个秘密,宋定迟早会发现,且一定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由此彻底斩断滕大将军的后路而助他下定反叛的决心。所以,采蘩是故意的。故意色彩斑斓令人防范,故意明明暗暗令人猜度,为独孤棠的策反制造空隙。

  号角响了,沉而震颤,大军即刻开拔,日落之后达到霍州防城外。如果一切照计划行事,天亮就能决出胜负。

  滕大将军府。

  “你是谁?”滕大将军诧异看着推门进来的陌生面孔。

  阿慕带左恒逃脱后,他就被囚在府中。宋定以阿慕的性命相逼,让他交出了将印,并叫他对外宣称身染重疾。如今整个将军府都是宋定的人看管着,他不能离开自己的院子一步。

  翻不了城墙,翻将军府的墙却轻而易举,来者道出身份,“独孤棠。北周肃公帐下。来送肃公给你的亲笔和阿慕的信。”

  滕大将军不可置信,“我霍州十万兵,你如何进城?”

  “若是滕大将军你的十万兵,我自然难进,不过如今他们是宋定的兵马了。”独孤棠从怀中掏出东西。正是用来封油罐的,而搜查的都尉没多看一眼的油纸,“滕大将军不必急于定论,且看过这两封信再说。”

  信在哪儿?滕大将军正想着,却看独孤棠将两张油纸摊平,取一片薄木,竟从油纸面上刮下一层冷雾色的蜡来。

  “请对着光看。”独孤棠递过纸来。

  滕大将军把纸对准光,只见油亮的棕黄纸面呈半透明状,第一眼曾感觉的厚重已成蝉翼薄,能清晰读出上面的字迹。

  原来,采蘩这次造出一套纸。

  五色。似某人的身份重重,迷惑人眼。

  冷雾。似孤客,最外的保护色,坚硬如壳。

  油翼。似棠掌柜,滑如油,薄却牢靠,能锁墨。

  纸并不难造,只需最基本的造纸术,然而独特在一份无人可比的玲珑匠心。

  后,姬钥记传,为它们共取了一个很美的名字——五色棠花。

  

  这几天都是很晚才能有空码字,所以上传比较晚,对不起了,亲们。  
 
 


  
 
   第195章 逼你造反也是福

  “远山死了。”滕大将军手中的油纸飘落,人颓唐坐下。

  昔日结拜仍历历在目,但兄弟三人只剩下他一个。远山走前,仍对他误会至深,以为还有机会再解释,想不到竟是永诀。这些年的戎马生涯,从一个热血方刚的小兵到一身伤疤的大将军,母国却让他越来越心凉。无休无止的猜忌和打压,倾尽所有也敌不过天生的贵族身份,雄心壮志快被消磨得差不多了。遇到宋定,他几乎能预见自己要卸甲归田。不过,毕竟有这些年的功劳在,应该还不敢要他的命。

  “滕大将军,不能再犹豫了。”独孤棠看他怔然的神色,知道他没下定决心,“你如果不动手,就是坐以待毙。”

  “宋定他敢?”滕大将军冷哼,“他让我对外宣称病重不能理事,就是怕我手下造反。我经营这么多年,忠于我的将士何止万千,他即便想全换成自己人,也绝非一朝一夕能成。阿慕身份为奴,私放囚犯,与我无干。只要他抓不回阿慕,且不能让阿慕供我出来,就是没有证据,很快软禁都得撤了。”

  “狗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我北周大军很快就要攻过来。滕大将军,你是沙场老将了,与我周军迄今也打过不少交道,该知算得上好对手。再看你们的皇帝失德失心,行为荒诞而不可理喻,诛杀忠臣良将却不眨眼,生灵涂炭百姓遭殃,气数已尽。此时你若归顺肃公,并非不忠不义,而是顺天行事,为百姓谋取生机。”独孤棠劝谏完,但见滕大将军仍难下决心。突然,听到很多急匆匆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他便知道是五色纸真正的作用显现了。

  心中沉定,不再劝,“滕大将军对齐不舍,对霍州不舍,我也明白。既然如此,我不勉强,告辞了。”

  滕大将军听独孤棠要走,竟松口气,“你刚说肃公仁义之君,不会因我拒绝而迁怒于阿慕吧?”阿慕尽得他真传,他待若亲子。

  “不会。只是他同你亲厚,周齐却为敌我,仗未打完,我们就不能放人,望大将军莫以为是迁怒。”独孤棠这话很真,拱手告辞,往门外走,“我还是这句话,狗急跳墙。大将军一切小心吧。”

  不知怎么,滕大将军心里咯噔一下,想要叫住他,但最终抿紧了嘴。他还真不信,姓宋的能强行给自己定死罪。正反反复复思量之时,忽听见有人闯进来,凌乱的脚步声至少能点出二三十人。

  滕大将军踏出门去,没看到原本看守他的士兵,不过闯进来的那些人显然也没在意。

  “奉宋大帅军令,滕迈勾结周人,证据确凿,为通敌叛国之罪,立斩首级,通告全军,以儆效尤。”为首的,是宋定的亲信谋官。

  滕大将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乃皇上钦命霍州大将军,宋定如何能定我死罪?即便宋定为帅,圣旨上也写着他等同监军,配合我号令。之前我不与他计较,因阿慕是我家奴,他放跑了囚犯,我这个主人也有责任。不过,通敌叛国?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那谋官冷笑,扔一个纸团在地上,“滕迈,你自己看看吧。现在城里满天飞的都是这些东西,你别以为这等拙劣的诡计就能瞒过大帅的眼睛。”

  滕大将军捡起纸团抚平,那是一封由五色纸条拼成的短信。信上大致说一切就绪,只等明日子夜,以滕旗着火为暗号,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大军便可一举攻城。虽然还不明白前因后果,不过想出以这种方法传递消息,倒也新鲜。

  “这上面哪句话说我是内应了?”滕大将军一边觉着新鲜,一边责问。

  “滕旗着火,不就暗示你想造反吗?”谋官抬起手,众兵拔刀,“滕迈,老实受死,我还可以给你个痛快。”

  滕大将军怒极反笑,“我若想造反,第一个就是举起滕字大旗杀宋定,怎么会烧自己的旗子?旗灭军灭,哪像你等鼠辈,只顾自己私利。”大喝一声,双拳紧握,当胸横叉,“谁先来砍我脑袋,谁的脑袋先落地。不信的话,只管上来试试。”

  “你还敢说你无辜?”正好抓住话柄,谋官阴险眯缝着眼,“杀大帅的话可是你说的,我们都听得真切,不杀怎能稳定军心!”

  谋官又扯喊道,“给我一起上!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

  几十人将手无寸铁的滕大将军围在中间,里外两圈慢慢往里挤拢。

  滕大将军了不起,一拳打趴下一个,夺刀就与这些人战到一块儿。不愧是领十万兵马,靠自己实力当上的大将军,一时半刻,那么多人竟拿不下他,反被他杀得东倒西歪,溃不成阵。

  然而,谋官一声唿哨,门外又进来三四十人,“早知道你不好对付,大帅特命我多带些人。告诉你,怎么挣扎也没用,迟早是死。”

  滕大将军虽然英勇,一口气杀退了第一波,但对方来第二波时,就有点力不从心。双眼血红想要杀出去,可身旁身后不断有人来袭,他恨不得生出七八只手。当然,手是生不出来的,反而受了几处伤。这时还能勉强避过,他内心却十分清楚,坚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被砍成肉酱了。

  “滕大将军可要帮忙啊?”

  在这片混乱中,如此悠闲淡定的声音令所有士兵停止动作,纷纷寻找说话的人。

  滕大将军刚听过这个声音,心中不禁升起希望,“你小子故意在一旁看热闹,想逼我就范。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环顾四周,最后在屋顶上找到了那道高大的身影。

  “逼大将军就范总比要大将军的命好。”独孤棠手中提刀,为了混进城,装成卖油郎,自然没法带剑,“大将军,只要你一句话,你我从此就是自己人。”

  谋官尚不自知大难临头,得意喊道,“滕迈,都找上门来跟你称自己人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滕大将军看看左右两边,已经没有选择,于是对谋官这么回答,“告诉宋定,是他逼我的。但凡他能给我留一点余地,我也不至于向周投诚。”忽然,面泛冷笑,补一句,“如果你能活着去传话。”

  竟不顾周围一群兵,他径直冲向谋官,大刀抡起就砍了过去。

  谋官不会武,眼见滕迈朝自己冲来,忙喊,“来人!快挡住他!”

  但,没人来阻拦。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随屋顶上独孤棠一道落下的,有十几条黑影,手里都拿着官刀。黑影仿佛瘟疫,所经之处死亡就至,谋官带来的近百名士兵转眼死了大半。他们杀人,居然比切西瓜还容易。剩下的一看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哪里还会去给谋官挡刀?

  谋官见势不妙,拔腿就往外跑。只是他细胳膊细腿,跑不过滕大将军的刀锋。冷风吹过头皮,他命丧黄泉。

  日落天边,火烧云,照得院子血红,引来夏鸦觊觎。

  滕大将军将五色纸拼成的信往独孤棠面前一摆,“谁的馊主意?这可不止断了我的后路,还蠢到把造反的时间暗号都说给宋定听了。现在我们不能出城,如何传消息给肃公?”

  “滕大将军既然选定明主,后路宽阔得很了。至于时间暗号,以我的为准。”这也是独孤棠的另一项任务,“今夜子时打开东城门,城楼上火光全灭为暗号。”

  “这”滕大将军明白了,“这五色纸是单用来陷害我的?”

  “说服不了你,却能说服别人。受齐帝暴*欺压的城中百姓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不容小觑。”独孤棠如此说道。不提采蘩,不认陷害。

  “就冲这纸,还有你这人,可见肃公手下无弱兵。”滕大将军已放开心胸,“不反是死,反了就当给我两个兄弟报仇。”终于可以不再为当初自己的误会郁结不休。

  子夜,东城门大开。罗扬率军进城,拿下霍州,还得了滕迈这一良将和十万兵马。而早知不妙的宋定带万余人从西门逃出。不料,却中独孤棠先锋军设下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

  采蘩,于良和语姑娘随后进城,在滕大将军府里刚安顿下来,就听到了各种各样的传闻说法。

  “姓宋的被活捉了?”其中这样的一条消息让于良跳了起来。

  “现关在府衙大牢,肃公昨日请义父前去商议如何处置他。”阿慕已非奴籍,作为义子,重新跟回滕大将军,他的消息应该是准确的。

  “如何处置?”于良捏拳咬牙,“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被绑到霍州来,师父更不会死,当然应该血债血偿以命抵命。你义父与我师父是结拜兄弟,肯定会严惩他的吧?”

  “宋定是齐帝心腹臣子,他说他愿以齐军隐藏的布防点交换性命,义父和肃公已经同意。”阿慕平板着脸说完,看了采蘩一眼。

  采蘩正好与他对视,挑起黛眉,“看我做什么?怕我心中不平?”宋定是个该死的。

  “义父说,作为补偿,你们可去探监一次,怎么骂怎么打都行,只要留着他的命。”阿慕挪开目光。

  于良撇嘴,“不死不足以泄愤!”

  采蘩却道好。快要回南陈了,回去之前,有件事必须弄清楚。  
 
 
 

  
 
   第196章 送君千里,别?不别?

  府衙大牢。

  这次采蘩在牢外,宋定在牢里。

  遇到好人,坏人当俘虏都没那么凄惨,宋定毫发未伤,眼愣愣呆看着面前妖娆的女子,居然问道,“美人是谁?”

  采蘩觉得可笑,“宋大帅真是贵人多忘事,当**不仅在滕大将军府的地牢中见过我一面,还答应勒将军将我送给他。我是左大匠的弟子,姓童。”

  “你”宋定眨眨眼,诧异道,“你是勒将军想要的那个女纸匠?”啊呀,错过眼了。姓勒的原来也不是个东西,故意不告诉他。对方竟是如此貌美的女子,怪不得那日一副猴急的模样。

  “正是。”采蘩抿嘴一笑,双眼妩媚,“可惜,我这人福薄,勒将军才许我荣华富贵,他就命丧九泉了。”

  “勒将军死了?”宋定方得知。

  “哦,死了,跟宋大帅一个毛病——好色。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丢了性命也难怪。”采蘩淡淡抿起唇,“他让人射穿了脖子,又让我刺穿了心脏,不太甘心却莫可奈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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