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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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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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琚娶她和东葛娶她,有一点相同:她是附属物。但她要嫁的,必须是一个能让她平起平坐的男人。

  要是没有?

  且罢!  
 


  
 
   第236章 豁出去的东葛大人


  今日鉴赏会,只要稍微听过都城里闲言碎语的人就能感觉到,微妙。

  一个姑娘,连着被三个男子求娶,为了避嫌,应该闭门不出才对。但造出左伯纸而鼎鼎大名的童大姑娘,此时和其中两个求亲的男子同堂而坐却神情自若。要是请她评纸,如传闻中一样精到犀利,能力丝毫不受其扰。所以,多数人还来不及在心里嘲她没有大家闺秀的贤淑,就折服于她鉴纸的本事之下。毕竟来的这些人不是能书就是能画的学士才子,自当风流不羁。

  “童大姑娘,我这儿有一幅画,可否请你看一看?”眼见采蘩大方闲定,似乎随意点评却让众人的目光越来越欣赏时,东葛青云终于出声了。他虽奇怪她造纸的本事究竟从何而来,但时间紧迫,已不容他多想。

  魏吴姬暗道,终于来了。

  采蘩淡笑看着东葛青云,微微颔首,却没说一个字。

  她不屑跟他多说,但众人眼里,这反应恰到好处。毕竟这位怕死鳝的东葛大人向她求了亲,有礼有节之时应该保持距离。众人盯着两人,没留意到主座上的向家五郎一反常态的漠然,兀自垂眸玩转着手中的玉杯,仿佛根本不闻耳外的声音。

  东葛青云将画轴交给馆中的小厮们,由他们展开挂上画屏。

  魏吴姬一看,和所有的人一样,惊住之余暗道不好。

  画分上下两幅。上幅一个婢子打扮的美艳姑娘跪坐着挽袖烹茶,同时冲对面的男子娇笑,媚相酥骨。下幅也是一妖娆美人,虽然衣着服饰华丽得多,却显然与那位美婢是同一人,这回美人侧卧于花间半榻上,云纱滑落粉藕臂,双手抱一大支桃花,嗅着香。双眼却笑望前方,含春波荡漾,勾魂的迷人魅嫣。而且这两幅画法精细,并非时下流行的神韵勾勒,注重到每个局部,尤其是画中的美人面。眼若桃花粉雪腮,樱桃红唇乌丝发。那么出挑的妖丽,却又活脱脱正是采蘩的容颜。

  众人的目光在画和采蘩之间游移。有诧异之极的,也有表情困惑的。

  “童大姑娘这般识纸,可知此画成于何时?”东葛青云眉宇微拢,眼中阴郁。好声好气跟她说,她不理会,求亲也不答,就别怪他不讲情面。即便当众拆穿她且如此带回北周,她可能必死无疑,他也不想放她逍遥。她是一个贱婢卑奴,凭什么对他颐指气使?

  采蘩看着画。面无表情。

  “什么好画,竟让大家都哑口无言?”门口进来两人。头一个竟是四皇子,也是当今太子了。

  众人纷纷行跪,“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本宫今日以同好之人来凑个热闹,众位不必拘束,都坐吧。”四皇子说道。

  采蘩起身抬头,看到另一个人是西骋的师父张翼。心道,这下轮不到她鉴纸了,不然岂非班门弄斧?

  让人都坐。四皇子却不急着坐,走到画前近看了半晌,也望向采蘩,“童姑娘,这画像之中的人与你像足八九分,莫非是你同胞姐妹?”

  他这么一问,东葛青云便笑了,盯着采蘩,好似在说,“看你如何否认?”

  “回太子,采蘩并无姐妹。我也正纳闷,东葛大人这画里的姑娘是谁,竟与我如此相像,还以为东葛大人向我求亲不成,借画羞辱于我呢。”采蘩居然激烈站起,双手捧茶杯,“太子殿下来得正好,请准我这杯茶泼画。众目睽睽之下,东葛大人将这么两幅引人遐思的图挂出来,就算画中人不是我,却如同坏我名节,我实在不能忍下这口气!请太子为我做主!”

  四皇子皱了眉,“常听闻有替身一说,哪怕无血脉干系,也有十分相似的人。这画中女子虽与童姑娘很像,但举止轻佻,姿态撩人,实在不正经。如今挂于众人面前,难免往你身上联想,对童氏长女,又是姬氏贵客的你来说,怎能容忍?你既然让我做主,那我就管管这事吧,你那杯茶暂时拿稳了。”

  四皇子转头问东葛青云,“东葛大人挂出此画,难道真如童姑娘所说,是因为求亲不成借此羞辱吗?”

  东葛青云想不到采蘩敢于直抒陈情,干脆也抛开最后一丝迷恋,说道,“太子殿下,这画中女子本是青云之妻的婢女,因私吞主人家的财物被判流放,谁知在流放途中,连同官差都一齐不见了。她与童大姑娘不但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名字都叫采蘩。试问哪有这么巧,同是我北周人,同名,同貌,却不是同一个人?难道不是有人换了身份想要欺瞒世人,明明是犯了国法的奴隶,却在这里招摇撞骗?”

  众人哗然一片,议论纷纷。

  四皇子听后也颇为吃惊,“同名同貌吗?”再看采蘩,“童姑娘,对东葛大人的指控可有什么话要说?”

  采蘩毫无惊慌不安,回答,“太子殿下,我乃北周泸州人氏,从未见过东葛大人。他说我撒谎,难道我义弟也撒谎?”

  东葛青云冷笑,“小孩子的话不能作数,而且也难免有串通之嫌。”

  采蘩等着他这句呢,“若说我义弟与我串通,又何缘由?倒是东葛大人,我不答应嫁你,你就怀恨在心,编出这样的故事来害我。真是好笑,我说得就是假话,你说得就是真话。我义父文曲侯所教养的独子姬氏十郎却比不得你有信义?姬氏之诚贵,由得你信口开河?”

  东葛让她噎了噎,顶回去,“我只说他岁数太小。”

  采蘩哼道,“义弟今年十三,有些人家都给娶上媳妇了,还小?我若是逃奴,如何说服他串通?就算要挟他,他回到姬府也有的是机会告诉家里人。”有些事是命运,不过像东葛这样功利的人不会明白。“而且,什么叫连同官差也一齐不见了?东葛大人说话到底有没有像样的凭证?”

  采蘩这些反驳让人们觉得有道理。他们先是因为东葛的话震惊,第一反应就是怀疑采蘩的身份。但再一想,东葛恼羞成怒,编出诋毁她的话来,这种可能性似乎更大。正如采蘩说的,姬十郎不至于串通或被要挟,而东葛口说无凭。

  四皇子也听明白了,“童姑娘的意思是,东葛大人所说全是假的?”

  采蘩笑了笑,“东葛大人说得假不假,我不好断论,但我的身世却绝无虚言。我不像有些人,自己得不到就毁谤之。”

  东葛青云目放凶光,“你!”

  一个笑对,一个穷凶,众人心里那杆秤就往泰然自若的那个偏了偏。

  采蘩不等东葛青云凶完,又道,“刚才东葛大人说让我看看你这幅画何时画的?”

  东葛青云心想多亏她提醒,却当然不会感激她,“此画是我两年前所作,只要童大姑娘没有欺瞒,一验便可知我并未说谎。”

  “东葛大人,这倒无需担心,为公平起见,不劳童姑娘动手,请御纸坊张大人亲自出马来验。”四皇子管得挺像那么回事。

  张翼跨前几步,倾身凑近了看。

  他盯着画卷瞧,采蘩却盯着他瞧。虽然师父和张翼因为乌睿交恶,但张翼之祖张永也是传世大匠,张翼的技艺必有强处。她如今没有师父了,所学的造纸术又是口述多于实践,所以要抓紧一切机会向人学习。

  鉴纸,有很多种方法,但在不损及纸本身之下,就相当看感觉的敏锐,包括目力,触觉,以及对各地各坊造纸工序的熟知程度。采蘩造纸尚不过半年,可她鉴纸是她父亲从小就开始教的,又有天赋,已经超越了很多纸匠。当初左拐也是因她鉴纸发现了她的才能。看张翼近纸而深吸气,似乎用到嗅觉,而且神情若有所思,采蘩便好奇起来。

  所以等张翼步离画卷,她就忍不住问道,“张大人,采蘩可否向您请教一事?”

  大家都以为她急于知道鉴纸的结果,东葛青云忙趁机踩她,“童大姑娘这么着紧,难道是心虚?”

  采蘩都懒得理东葛青云,只大眼望着张翼。

  张翼却明白了她并不是要问结果,便道,“你要问什么?”

  “刚才我瞧大人您以鼻嗅纸,但是纸的本料在经过多道工序之后早就不存任何气味,不知您这么做却是为何?”采蘩真心请教。

  魏吴姬一听,不由失笑。自己替她紧张得要命,她倒还有闲心探讨鉴纸之法,真是――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嗅得当然并非本料味,而是工序中所用的胶剂,添香,甚至砑光所用的石料,说不定就能帮我找出此纸的产地。”事到如今,张翼不得不承认左拐又收了好徒儿。乌睿和采蘩都是难得一遇的奇才,却皆由左拐发掘,不是运气,而是左拐之能。虽然乌睿的事导致他和左拐互看不顺眼,还不至于深仇大恨,而左拐已经离世,他亦有爱才之心,于是认真答她。

  “砑光所用石料?”采蘩难得稀奇。

  “你师父的成名纸秋华,以天然香石作砑光的工具,带有秋霜冷香,故取秋华之名。”因为当成可匹敌的对手,所以认真研究过左拐的成就。

  

  今天第一更。

  因为体温很高,码得很慢,第二更会很晚,请大家不要等。  
 
 
 

 
   第237章 决胜之时,扬帆!


  张翼也是了不起的大匠。采蘩意识到这点后,对他更多了一份尊敬。

  东葛青云看两人一问一答,气氛居然挺融洽,于是便很不耐烦起来,出声打断,“张大人,我们等着您的鉴定呢。”

  他花了几天的工夫准备,纸是特地让铺子里找了两年前的陈货,又将画放在阳光下曝晒褪色,以便仿旧。他还一点儿都不信,造纸术中所谓的鉴纸真有那么神。别说两年弹指而过,经过他刻意布置,采蘩张翼这些所谓的纸匠能分得出新画和旧作。匠,说大了天,也是耗体力的粗人,能有什么脑子啊?

  张翼从东葛青云半眯半笑的目光中看出不屑,但他风度极佳,也不因此就讨厌这人,只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当众宣告,“此画属近日新作,顶多三四日前。”

  采蘩立时就笑,“谢张大人还采蘩清白。”

  即便对四皇子今日都冷淡的向琚,终于从漠然中抬了眼,看得不是采蘩,而是张翼,在人们纷纷对东葛青云露出责难神情时,开口问道,“张大人如何看出来的?”

  东葛青云如同抓了根浮木,双脚踩不到底,却还要泛着两个鼻孔喷气,“没错,张大人是怎么看出来的?这分明是旧纸,也非新墨,在场不少鉴画的行家,我请求他们再验。”

  “太子殿下,听下官说完再验无妨。”只是先说出了结论,本来他还没说完呢,“若我没错看,东葛大人所用的是玉叶纸卷。”

  “正是。玉叶卷轴画纸是北周长安所造,天下闻名。”东葛青云不但选了旧纸,还选了产地,考虑细致。

  “这纸的确不新。事实是买纸并非买米买菜,非要新鲜不可,纸铺子里存两三年的货再正常不过。只是。东葛大人你这玉叶纸卷是我南陈所造,而不是你言之凿凿的长安,乃仿玉叶。”张翼看东葛青云变脸而自己神色不动。

  东葛青云只知名纸贵,完全不懂造纸识纸,但仍挣扎,“明明就是长安玉叶――”

  “北人以横帘造纸,产横纹;南人以竖帘造,纸竖纹。这幅玉叶是竖纹长卷。纸有芍药香,对光有明晶细片。巧了,正是我御纸坊所造的仿玉叶。两年前玉叶还稀贵,仿的也值钱,造量不多,我大概记得当时哪几家纸铺子进了货,只要找掌柜或伙计来一问便知有否见过大人。”小看纸匠么?张翼不急不忙,“此其一。”

  东葛青云暗恼,他跟掌柜说要长安玉叶的,居然被骗了。

  “再说第二。墨。”张翼看向采蘩,似在教她。“造纸者不知墨可不行。”

  采蘩缓缓点头,表示受教。

  东葛青云听到这里,心中冷笑,他用的可是自己从北周带来的砚台,难不成还能让这位抓到错处?

  “东葛大人所用的是北周名砚漆夜,是么?”张翼问。

  东葛说是,却反问。“既然张大人知道,墨又有何不对?难道砚台也是假的仿的?”

  “砚确实是真的,但东葛大人可知漆夜的特别之处?漆夜生墨。新墨上纸,灯下反青光,七八日后才会消去。如若不信,以黑布围拢,点灯一看便能断新墨旧墨。”张翼表情笃定。

  “但张大人,刚才您并没有点灯。”采蘩信他,可是觉得他另有判断的方法。

  魏吴姬却拉扯采蘩的袖子,瞪眼让她少说两句。找她麻烦的人够多的了,她别给她自己找麻烦,行不行?

  “这是秘密,我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张翼果然有它法,“不过,以童姑娘的聪慧,今后会发现的。”

  四皇子听到张翼说新墨在灯下反青光,大觉好奇,立刻让人搭了一方黑布围起的小帐,亲自进去看过,走出来就直道有意思。

  东葛青云也看了,半天说出一句,“谁说漆夜有这样的特性?说不定其他砚台也如此,也说不定新旧墨都”到最后,在他上官北周正使大人的冷眼中,消音。

  “东葛大人不知道也正常。说是特性,其实毕竟就是缺陷。夜中青火,不吉之兆,怪不得造砚台的人不说,卖砚台的人也不说。除此之外,真是好砚,所以不必太挑剔了,只是短短数日而已,又十分不容易让人瞧见。”张翼捋过雪胡,正了面色,“但如此一来,东葛大人为何把南陈纸说成北周纸,又为何将新作的画说成旧作,损坏一位好姑娘的名节,就一定要解释清楚才好。今日来参加鉴赏会的,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句不适当的话传出,将会引起多大的波澜?轻者毁名,重者伤命。”

  东葛青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我并未说谎,此女与我妻的婢女长得一模一样。”虽然画是临时起意的。

  “东葛大人,就算你说得是真的,童姑娘和你夫人的婢女长相相似,也未必说明她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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