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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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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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家是汉族,董父官职不大不小,六品刑司司典,掌管地方送上都城的大案和犯人。以董家家世来说,与独孤氏不可并肩而论,但定国公一次进山打猎,躲雨巧遇董氏,两人避了一夜雨,回城后董家便派人来说亲,说小姐在家要自尽,觉得没脸见人了,定国公因此答应了亲事。当然,我以为与其说定国公是保人名节,不如说是他看中了对方年轻貌美。”独孤棠对他爹是怎么看都不顺眼的。

  采蘩就要客观些,“我倒以为是董瑛有心计,让你爹不得不娶她。用的招数实在不算新鲜,不过想你爹是武将出身,可能不会想那么多吧。再者。就算他心里有数,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姐为了嫁他煞费苦心,至少是真情实意。”

  “真情实意?算了吧,还不是看中定国公的一品爵位。倒是董父。如今官升两级,已是四品典正,但他能升官与定国公关系不大,而是余相那派的人提拔的。定国公为此还不太高兴。”独孤棠告诉采蘩。

  “你爹为何不高兴?”采蘩奇怪。“岳父升官,又不用靠他打通关系,外人说不了闲话,不是挺好的?”

  “独孤氏。罗氏,崔氏,尉迟氏四姓独立。不参与余氏和朝堂别派的党争。所以董父仰仗余相高升,定国公觉得他有投靠余氏之嫌,连累独孤氏一向的清白名声。后来,董瑛力争其父是凭借自己的实力通过考绩升上去的,而余相本是他的上司,并无投靠的意思,定国公才作罢了。确实。董父与余相除了公事上的难得接触,私底下完全没有往来。”独孤棠道。

  “完全没有往来?”采蘩颇不以为然,“倒有些刻意了。董瑛利用天衣教,如果我们由此往上推,就是董父知其事。董父的上官是余求,而余求又是什么样的人?他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敢跟皇帝叫板。就算有朝一日想与天齐高,我也不觉得惊讶,毕竟他离那张龙椅只差一步了吧。若说他就是天衣教背后的影子,又能迫使你师父为他效力,十分合情合理。”

  独孤棠沉吟片刻,“采蘩,猜测容易,但这么大的罪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定的,需要找出根据来。”虽然说得谨慎,但他和采蘩的想法不谋而合,“余求近来独霸气更盛,皇上面前都有些无所忌惮,皇上并非昏君,不会任他如此嚣张下去。双方要动,恐怕就在春日。”

  “原来你们早有准备,是我关公面前耍大刀了。”采蘩面无半点担忧,因她明白这些不是她能插手的事,只推过一张帖子来,“暗地里风起云涌,却还有人闲得没事找事。”

  独孤棠看过却笑,“有人要造反,有人要吃饭,各自都忙活,不是挺好吗?你安心造你的纸。说起来我错过了你重现左伯纸的时候,心里一直有些遗憾。这回南陈女匠大放异彩之时,我决不缺席。”

  “什么大放异彩啊?”采蘩敲着那张帖子,“根本就是高丽人借着宣扬绵茧纸的机会一争国辉罢了。一张纸雪里白,正照百色人心。高丽人虽爱他们的母国,其他人也未必输给他们这份心。不过我就难办点。生长在北周,如今南陈人,帮哪国都有些牵强。”

  “那就帮自己吧。”独孤棠一笑,“让那些对你心怀恶意的人看看,你到底离他们有多远,可望而不可即,惭愧得再不能算计你。”

  “他们若知惭愧,就不会纠缠至此。不在意他们怎么贬低我,若还想置我于死地,我却也不会听之任之。”采蘩目光坚定,“我以为逃开就能活下去,却终究避无可避,要懂得活的意义,并且面对过去而无惧,方能真正重生。”

  独孤棠不知她所说的重生是真的死里复活,但解其深意,赞叹道,“说得好。避无可避就迎头而上。姬莲如今困在国公府,只要我不回去,她动弹不得,暂对你构不成威胁。倒是沈珍珍颇有手段,如今又成了余求的女人,说不准要想什么阴狠花招。虽然,就我想来,不外是针对你的身世。”

  “呃?”采蘩以为自己把女人错听了女儿,心里却别扭无比。

  “你没听错。”独孤棠知道她的别扭,“沈珍珍已是余相最新养起的小夫人,说是认女,不过为两人私通找个冠冕堂皇的来往之由罢了。”

  “怎么会?”采蘩切实一惊,“东葛青云又没死。即便死了,沈珍珍富庶,不至于和差了两辈的老人私通。是我至今还没看清沈珍珍么?竟为了报复我,不惜出卖自己。”

  “倒也不用把沈珍珍看得那么目光短浅。报复你,恐怕只是部分的原因,最重要是她想要当一个风光的上流贵妇,娘家的富有毕竟与已经出嫁的她无关。她料到东葛青云变成这样后,她会失去娘家的支持,所以给自己找了一个可保一世的靠山。余求喜偷吃,尤其是正值芳华的少妇,沈珍珍早合他的心意,苦于东葛青云是个好帮手而不能下嘴,如今终于可以快活。”独孤棠虽和父亲不合,但在对待余求的态度上却一致。

  “恶心。”采蘩突道。

  “的确不是能让人听了愉快的事,哪怕你不是沈珍珍的朋友。但这种事在高门中屡见不鲜,有不得不屈从的,也有厚颜无耻的,总为了一个目的。我们听过了,庆幸自己还能独善其身,也就罢了。”说自己坏的人,心中反而有一片纯净。

  “我好像该谢谢沈珍珍才对。要不是她突然将我送上绝路,我若真和她一起嫁了东葛青云,是不是也会变成像她一样厚颜无耻的妇人?”可怕!为了荣华富贵,要做到这个地步。夫还在,就与他人苟且,还是以义父义女之名,真是恶心。

  “无论如何,沈珍珍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今后她对付你的手段可能化暗为明。暗为阴计,不与人知,自然也不好闹大,但明来必冲你要害,让你绝对不能反击不能翻身。采蘩,我告诉你沈珍珍的事,是要你心里有个数,也希望你能将和沈珍珍之间的恩怨再跟我细理一遍,包括牵涉的人,物,事,最好无一遗漏。”而他会做余下的。

  采蘩明白轻重,叫外面的丫头们拿进烹茶小炉来,上了点心,与知己秉烛夜谈,也是告诉这个将娶自己的男子她过去的故事。她也很想知道他对过去那个虚荣的自己,会否鄙夷,会否失望,会否后悔,然后掉头就走。

  夜过了,天方晓,雪清换了两次烛灯,出来遇到换班的雨清。

  “还没歇呢?”雨清诧异看着盘中尚冒丝儿烟的短烛。

  雪清摇摇头,“说不困,让厨房准备早膳,而且大公子要更衣上朝了。”

  “哇,聊什么竟一夜不睡觉?”雨清一边道,一边叫来小丫头吩咐备膳。

  “等雨清姐姐你成了亲,就知道小姐和大公子聊什么了。”桃枝弯眼笑成月。

  “去你的,别胡说八道,小姐和大公子虽然定了心意,两人可是清清白白的,为什么要成亲才能知道他们说的话?”雨清敲桃枝一记额头,“从前夫人教的规矩,太久不提你忘了,是不是?谨言慎行,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外头,都一样。”

  桃枝摸摸额头,噘着嘴道,“记着呢,就是说着玩儿的。”

  “你说着好玩,让存着心思的人听去,又不知道传出什么糟践小姐的话来。”雪清也让桃枝小心。

  桃枝再不敢顶嘴,暗自长了记性。

  采蘩和独孤棠早早用了饭,一个要上朝,一个找师兄,还能行一路。经过姬三的屋前花园时,看到拢宁端着铜盆走到树后面,还四下张望,很是鬼头鬼脑。

  采蘩出声叫他,“拢宁,藏什么宝贝,还怕人看见?”

  拢宁呼啦往旁边一跳,看清来人,嘻嘻笑道,“没什么。”

  独孤棠抬眉,“没什么才怪。”

  …

  今天第一更。

  粉红票还差9票才到85,但是,今天应该能有两章,所以一口气继续双更。  

 
   第330章 三哥,三哥,坚持住。


  “是要我让人把你拿下,还是你自己乖乖交出来?”采蘩一抬手,丁小跨前一步。

  拢宁仍是嬉皮笑脸,“蘩小姐饶了我,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公子的洗脸水,我懒得多走两步,随手倒了。”

  采蘩走近几步,鼻间闻血气,“三哥的伤还没好么?这么浓的血腥味。”

  拢宁哇喊一声,“蘩小姐,您狗鼻子啊。”他嗅了又嗅,“我怎么一点味道都闻不出来?只有冷味,冻得我哆嗦。您说这冬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别扯开话题,拿出来让我瞧,不然就抢了。”采蘩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独孤棠则二话不说,往姬三的屋子走。

  拢宁一个人又要藏着盆,又要挡独孤棠,哪里顾得过来,干脆双手举盆,“我投降,我服软,给你们瞧。屋里就别去了吧。公子好面子,不喜欢让人看到他不英俊的模样,二位体谅。”

  采蘩拉住独孤棠,对拢宁说道,“举那么高,怎么看得清?你小子要再耍滑,我就让丁小削你了。”

  丁小手刀挥下,虽然只是吓吓拢宁,拢宁的动作却出奇得快,铜盆往上一抛,一脚踢开丁小的手,整个人如鬼影一般,平地拔起,旋转三圈,站定。

  嘻嘻笑着,拢宁小鬼伸手接住落下的铜盆,单膝跪地,送到采蘩面前,“蘩小姐,小的不敢,您想瞧就只管瞧。”

  独孤棠微微眯眼,“小鬼,功夫不错嘛。”

  拢宁眼睛睁大,“能得大公子这句话,小的今晚上可睡不着了。”

  “马屁精。”采蘩笑骂,看那个铜盆基本上倒干净了,但仍有乌红残渍沿盆走动。不由皱起眉,“是因为无夏么?”

  拢宁不作声,笑容浅消,点了点头。

  “多久了?不。如今多久吐一次?”采蘩想起天衣教主的话来。

  “本来是五日一次,望江南那场战后,已经连吐几日血,数今日最多。以往内功可以压制。不知怎么也不管用了。我一直想跟蘩小姐您说来着,但公子不让,说什么告诉你们也只是让你们看笑话。”拢宁撇撇嘴,显然敢对主子的话不以为然。

  “昨晚吃饭时瞧他挺精神。酒没少喝。”独孤棠看看采蘩。

  采蘩心领神会,放开了手,任独孤棠往屋门前去。同时张手拎住还想要去挡路的拢宁。“行了,装什么?你这么鬼精的轻功,难道听不出我的脚步声?故意在我们面前鬼鬼祟祟,不就是想让我们出面管你家公子的这桩闲事么?”

  拢宁一缩脖,背着屋门对采蘩竖大拇指,嘴里却喊,“蘩小姐。别冤枉我啊,轻功好跟耳力好是两码事,而且我哪知道你们二位这么早要出门。”那么大声,说给暗地里偷听的那一位。

  独孤棠一掌推开门,那一位就露出脸来。

  明明脸色苍白像死人,姬三还笑得跟没事一样,“早啊,今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就是太冷了。独孤棠,你这少帅当得轻松,上朝都可以随便耽搁。”

  独孤棠二话不说,突然捉起姬三的手腕,替他把脉。

  “失血过多,当然会觉得冷。三哥,你也别装了,唇青白,脸腊凉,好像刚才棺材里爬出来的,借尸还魂。”采蘩经历过一次,所以信这个。

  “呸呸呸,蘩妹妹纵然真关心我,安慰怎么跟咒我死似的?”姬三单手扇晦气。

  “脉象紊乱,心跳不齐,这么下去,确实要进棺材了。”独孤棠松手,看一眼天色,却也不急,“即便天衣教主都说无夏无解,却未必无望。你待在园子里,哪儿都别去,我会让邈手来给你把脉。”

  采蘩也道,“丁二也在找无夏的解药,他擅长制毒克毒,再加上邈手医术登峰造极,一定会有法子的。三哥从今日起别再藏着掖着,有痛就喊,有苦就怨,说出来轻松些。跟自己人死要面子,那是活受罪。”

  姬三盯看了采蘩半晌,感觉眼眶有些热辣,这才不自在得清清嗓子,“我又不是女人,喊痛怨苦的。”伸个懒腰,转身走向里屋,“可能是吐血多了,突然晕得很,我还是回床上躺着得好。独孤棠,别忘了找你兄弟来把脉,好歹开几副补血养气的方子。”这就算是接受了独孤棠的安排。

  姬三和独孤棠都是领头的人,一个掌小鬼,一个带蛟群。要还是从前,谁能听谁的话?谁又能帮着谁?采蘩想着,一面担心,一面又安心。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姬三非要和蛟盟联手。只要独孤棠肯帮忙,一切就似乎还有希望。

  随独孤棠继续走,她说道,“天衣教主说过,一旦吐血间隔少于三日,中无夏的人就只有一年的命了。此毒实在霸道,找不出解药不仅是救不了三哥,对我们也是隐患。天衣教能仗它为所欲为,轻易操纵别人。”

  “我记得你说过,无夏并非瞬间取命,而是在数年之内,毒素沿经脉慢慢注入心脏而死,但姬三却因修习飞雪楼主传授的内功,才能活到今日。”独孤棠已有想法,“如果我们的猜测不错,飞雪楼主就是紫鹛,紫鹛出自天衣教。姬三当时的情形救治已经太迟,然而紫鹛能以内功压制无夏,可见她也想找出无夏的解法,更比我们了解这种毒。紫鹛既然在长安,我们若能找到她,姬三说不定还有救。”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白灵来。她说无夏时,神情中似乎隐瞒了什么,也许就和紫鹛有关。就像我特别怀念师父,所以仿造乌云纸一样,白灵造的梅香纸是仿紫鹛的,可能两人也有深笃的姐妹情。事到如今,我也觉得也许紫鹛是唯一能给三哥一线生机的人,毕竟连天衣教主都说无解的毒,她却有办法延缓这么多年。”采蘩顺便就问,“城东外都找过了么?可有线索?”

  独孤棠摇摇头,“照你描述,一早出门午时才进城,两个时辰车程范围内都打听过了,却没有一家大宅有你所说的特征,也没有兰花香和一位会弹琴会唱歌的美夫人。所以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城里。”两人异口同声,又相视而笑。

  “因为你被蒙着眼,很难分清方向,又是刚来长安,对环境也不熟悉,这种情形下,对方很容易制造假象而不被你识破。再加上我的误导,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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