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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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手札-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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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一分钟,古澜梵才抬起头“啊”了一声,迟钝地眨了一下眼,消化了威廉的话,才慢腾腾地说道:“哦……没事,我没事,我……很好……”,接着头又沉重地垂下去。
  等威廉完全整理好再看女主人时,发现她已经趴在长桌一角呼呼睡去。而莫非不知什么时候下的楼,仪容整洁地站在古澜梵的一旁皱眉看着她。
  “少爷,早上好。”
  “恩。”伸手将古澜梵蓬松的头发理拢拧成一股别到一侧,露出一张惨淡睡颜。
  “少爷,我让人把夫人送回房吧。”
  “不必了。”瞟一眼威廉,默默费松开手,走到古澜梵对面的位置坐下,抖开餐巾铺在腿上,示意管家用餐开始。无奈,威廉就这样看着莫非面无表情地对着在梦中痛苦挣扎睡得一脸痛苦的古澜梵优雅进餐。
  晕了一整天,除了挣扎着爬去苗圃料理细枝做观察记录外什么都没做,雾霭沉沉间时间流逝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晚上,好不容易灵台清明那么一点点的古澜梵无神地看着床上翻阅文件的人,觉得末日降临。伸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无力道:“你……想干嘛?”
  莫非分神看她一眼,“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你为什么非要和我抢床?” 懒得拐弯抹角,质问也有气无力,睡眠不足实在是伤身又伤神。
  “你的体形虽然庞大,但不至于需要整张床吧?”
  庞……庞大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古澜梵看着这张足以容纳五人平躺的大床,青白的脸蒙上一层黑,直接拒绝。“我不想和你同床。”
  “协议第三条,协议期间,双方权利义务比同法律规定。你不会忘记了吧?”
  法律有夫妻必须同床这条规定吗?他唬谁啊?“记得。”
  “第四条,乙方婚后不得违背家族族规家训。”
  “你还记得真清楚……不过,这事跟第四条有什么关系?”她除了20%那条能一字不漏背下来外,其他的……“你家族规里有夫妻必须同床这条?”
  “婚诫篇第三条,夫妻同床同心,共枕共德。”
  “……”他说了就是,鬼知道他家族规究竟有些什么变态条文,还分篇!
  爬上床,盖好被,轮到她给别人一个背部特写,虽然不好看。
  ……不存在、不存在……
  四日日落时,某根神经绷到极限的女人坐在偏院的石阶上一脸枯脆,跟院子中春意盎然的茵茵芳草完全相反。呆呆傻傻的就似一抹笨拙的游魂。
  “夫人,回屋吧。”气温开始下降,屋外已经有些悠凉,负责贴身照顾她的女仆手里抱着披肩,如果古澜梵不打算回屋,再过一会儿,这条羊毛披肩就会上她的肩。
  脑后的微血管跳个不停,她明白是因为睡眠不足精神紧张的关系,她假如长时间休息不好就会如此。端起杯子轻啜一口,冰镇过的牛奶既清醒又安神,“……先生以前也是每天都回来吗?”在她进驻以前,至少在她住的这几月里他是个不归家派。
  “不,先生很少回来,大约一月有两三次。”说到这,只有十八九岁的女仆转转眼珠子,嘻嘻一笑,“先生一向很忙,可是因为夫人才回来得这么勤的。”
  会吗?!歪脖看着小丫头,虽然两眼有些失焦,但还是看得明小家伙自以为猜中她心思的窃笑,虽然贼但小贼得可爱的,至少比她那种藏了七拐九弯心思的贼笑明媚得多,这丫头是三人中年纪最小也是最不晓事的一个,所以才被她拎来当最贴身的,省心,也省事。
  “对了,今天宅里的人进进出出的,忙什么呢?” 一堆认识不认识的人晃来晃去,手里都抱着盒子之类的东西,即使没费神去一个个看,可也晃得她眼花缭乱。
  本是想岔开话题,把小丫头的小心思从她和莫非的暧昧上——假如他们真有那种浪漫的暧昧的话——引开,她仍旧不乐意和情爱沾边,即使是别人心里臆测的,哪知这小丫头惊呼起来,“夫人,你忘记了?!后天就是你和少爷的婚礼了!”
  婚礼?!
  后天?!
  古澜梵着实愣了一下,回味过来看小女仆一脸的不予苟同,污住胸口轻叹一声,配上虚弱的颜容难得的惹人心怜,“瞧我这人,身子一虚,记性也跟着差了,总觉得婚礼还要很久才到似的……居然就是后天了。” 她就好比紫竹林的小小精怪,每日在这一方宅邸里浑浑噩噩,不知外间,时间流逝,人世以改,哎——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一开始就是听之任之,中间的一点小反抗也很快被威逼利诱给灭了,对于婚礼她唯一有意见的就是那些为了婚纱配饰曾经把她折腾得半死的人,可那也是曾经,那以后她基本……根本就忘记还要举行婚礼这件事了,婚礼的日期?别说记得,她压根从一开始就没问过。
  她和莫非的婚约只在那一纸婚书,再说直点,真正把他们连一块的是那一式两份的合约,那才是他们之间最真实的关系。
  这场婚礼,如果说有什么意义,那也只限于协议中的附属义务,除此以外,对她好像没什么价值可言……
  突然想到什么,古澜梵站了起来,有点期待,“婚纱也送来了?” 也许,她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在婚礼上穿婚纱了,既然如此,就高高兴兴地穿上吧,免费量身订作的浑身婚纱,光冲那镶上去的钻石,她就该乐一把,婚礼结束后把它讹下来,又是一笔进帐。
  “是,都送来了,听说明天来调尺寸。”看着眼睛终于有神采的夫人,小女仆也来了精神。
  “走,去看看吧。” 古澜梵一手很自然地扶着肚子,一手拉着小女仆的手向主屋冲去,在她体能可支的情况下,萎靡终究抵不过钻石的魅力。
  
  外面人声鼎沸,一扇门扉阻隔不了嘈杂的声音,可是可以隔绝众人急欲窥视,把不认识的伴娘、化装师和随侍的仆人以静心为由撵了出去,关上门,对着占了整个墙面的化装镜叉腰亭亭而立。
  精美的绣花、精巧的珠片、精细繁复的手工刺绣,充分显示英国做派的尊贵与华丽,大量网状凸花的缎带蕾丝、高贵端庄的高领马甲与蕾丝阔口袖设计,衬托出浅麦色的皮肤更加动人,透着圣洁。使用轻薄硬挺的塔伏塔布料及传统象牙白丝缎,类似马甲式的高腰打褶设计及大圈打褶立体裙摆,使本不显的女人味她硬添出几分妩媚,层叠而成的蓬松质感也顺便把她的凸肚子从视觉上给圈没了,新娘的手捧花则以粉红色和白色兰花所组合,衬托出她的——从镜子里确实存在的——高贵优雅。
  最让她满意的是前襟口缝上的闪闪小碎钻,还有古典头纱,有点仿三十年代法国普罗旺斯乡间风格让她心情放松,可又没有那么紧贴,不透明的白色,但由风格简单大方的蕾丝花纹拼成。就这样轻覆于头,半拖坠在裙上,让她感觉自己很唯美,净化后的唯美,昨天试穿的时候陶醉了半天,今天在休息室又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狠狠自恋一把。
  用别人的大把钞票堆砌出自己的美丽,感觉不坏。她收回前言,这个婚礼对她还是有点纪念价值。
  盯着镜子半晌,带点茶色的瞳孔渐渐收缩,嘴角的兴奋也变成了无奈,坐了下来,翻开层层裙摆,右边大腿上用白色镂空丝带绑着一个薄薄的银质烟夹。
  拇指一掀,烟夹盖弹开,里面是几根细长的女士烟和相同数量的白长杆火柴,捻起一根叼在嘴上,火柴在石质化妆台的底部一划,哧一声,磷头燃烧起来。轻吸一口,薄荷味、人参味和淡淡的烟草味在嘴间渗开,没有吞咽下去,直接吐出了白雾。几下咂完一支,又点燃一支,这回是清甜的水果香……
  本想把脚翘高搭桌上,把靠背椅当摇椅,但她生怕重心不稳来个后翻落地,她现在的身材不适合耍特技,无法只能粗俗地叉开双腿摆个流氓姿势……四支烟变成烟蒂,见桌上有块未拆封的口香糖,捡起来纸一撕往嘴里丢,使劲地嚼,忿忿不平的嚼,这烟太淡,抽了不但没解瘾,嘴里反而淡得出鸟,真是不够劲。
  一指戳戳很有弹性的肚子。
  小家伙,为娘的耐性有限,赶紧出来吧。言、巧遇友、偷情者与偷窥者

  这场传统英国风格的婚礼中,教堂誓言说的最是感人:I affirm my love to you; as I invite you to share my life。 You are the most beautiful; smart; and generous person I have ever known; and I promise always to respect you。 With kindness; unselfishness and trust; I will work by your side to create a wonderful life together。 I take you (name) to be my lawful wife/husband; to have and to hold; from this day forward; for better or for worse; for richer or 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for as long as we both shall live。 
  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隔着头纱虔诚地看着据说和莫家关系匪浅,可依然是神的代言人之一的枢机主教,她一边专心致志聆听“神的旨意”,一边忏悔自己的罪恶。镂空花纹下,古澜梵刷得又黑又翘的睫毛上泪光点点。
  这么神圣的地方、这么神圣的时刻,就因为她的存在而被玷污了,神啊——原谅我这个为求一己之安,拒绝不了诱惑的卑贱俗人,请您以慈悲的胸怀包容我的一切罪恶……如果要惩罚,就请您惩治那诱惑我的人,您要明白是世事艰辛,这年头要活得正义凛然不容易啊……要不行你就直接把我投生到世界大同的共产主义社会吧,假如你有造的话……
  “我愿意。”清朗的男音干脆地许下一生的承诺,没有一点迟疑。
  为什么?!黑褐的澄亮眼珠又再蒙上一层雾气。
  不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都会爱、尊敬和照顾对方,到死方休。这么沉重、这么……恐怖的誓言他为什么接得那么顺口,到死方休耶!简直就是在发毒誓,就算是走过场你好歹也配合一下营造得这么庄严的气氛,在心里沉淀一下,酝酿一下,犹豫一下才真实嘛。
  虽然离婚已经是平常小事,可在教堂里发誓,让枢机主教来主持婚礼,她总觉得神灵效力倍增,就像这场婚姻被加持了双份造福似的,当然违誓的惩罚也是双份的。
  她学的是哲学,理所当然的会涉及神学,群览诸家教义的她自然不会让自己归属哪一教哪一派,可换个角度来说,她也可以信奉任何教义,她是那种见什么拜什么的人,进了庙拜菩萨如来,进了道观叩三清,到了西方碰见别人做弥撒她也会在脑袋上搭块白手帕听圣经,经过教堂听见风琴声她也会驻留,去非洲时受当地一个教士的感召跑了难民居留地当义工,只是她听奉主的旨意的时间只有一礼拜,七天时间一到她的良心就泯灭了。
  埃利奥利有句名言:“在一个冬日的下午,当灵光降落在一个幽静的教堂的时候,此时此刻,历史便与英国俱在。”英国的教堂如同中国的寺庙,星罗棋布,或耸立于繁华的街头闹市,或掩映于乡村的绿树丛中。当你在林荫路上漫步,当你在街心公园花园小憩,时常会有一阵阵悠扬而舒缓的钟声在耳边回荡。这钟声从教堂传出,悦耳恬静,如涓涓细流,滋润着人们的心田,把人们带进梦幻般的境界。上一次在英国因为目的单一没来得及细细参观,这次她虽然人在英国呆了几个月却是足不出户,其实她很想把英国的著名教堂一一摸遍。哥特式的芒戈大教堂,圆形屋屋顶的圣保罗大教堂,拜占庭式的伦敦红衣大主教驻地大教堂,还有名人的圣殿威斯敏斯教堂,她想进行重点考察。
  “……你愿意吗?”
  莫非斜瞟一眼挽着他臂腕的女人,虽然半边面容被面纱遮住,只露出形状秀美的嘴唇和小巧浑圆的下巴,可那浅浅上扬的嘴角出卖了她在神游的事实,右臂不动声色地略微施力,他可不认为她这笑容是为了这场婚礼。
  小臂一痛,古澜梵立刻从教堂历史中清醒过来,正好听见五十来岁的老主教的第二遍询问声,身后的观礼席已经传来窃窃私语。
  侧头看一眼已经被已经吞下婚姻蛊毒的人,虽然时间很短,但她想证实一下对上帝说谎会不会有报应降临。清俊温和的面容上是那种让人感觉很温馨的笑容,颇具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可眼中却闪过旁人看不见的冷芒。
  身体僵了一下,将脸调回正前方,枢机主教有些松弛的方脸映入眼,让人感觉十分祥和。
  “我……愿意。”拖了长长的调,深呼吸一下,最终心态平和地许下诺言。何必用那种眼神威胁她,她又没想过要毁约,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承诺就是承诺,白纸黑字,她可不想人间蒸发。不过……
  宽袖下,右手食指与中指交叉,心里高呼:主啊,我的“愿意”只限于履行契约,万万不是和旁边这人抱做一团至死方休的那个“愿意”啊。
  看莫非执起她的左手,将一枚精巧的粉红钻戒套上她的无名指,古澜梵觉得自己被一紧箍咒缚住,顿时左手沉重无比。立刻从盒子里拿起男士钻戒反套回去,一咒抵一咒,还好不是“此去西方路漫漫”,没几个月身上的赘肉……宝宝一落地,她就可以随时拍屁股走人了。
  “我宣布礼成,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揭开头纱,露出一张被化妆品勾勒得轮廓分明、清秀妍丽的精致容颜,屈指轻抬起低垂的下巴,黑褐的星眸里的无神与沉痛落在眼中,眼底几日未消的青痕被粉底掩去,偏生脸上还硬挤出娇羞的幸福表情,表里落差之大让本人别扭,却让近在咫尺的人心情大好,捧起粉嫩的妍颜,低头在粉樱软唇上烙下一生誓言。
  叫好声鼓掌声雷鸣般在教堂里响起,即使很虚伪可在封闭空间里的阵阵回音还是让人有受祝福的错觉。唇上感觉到温凉一触,这羽毛般无比轻柔的一吻让古澜梵如遭电击,身体重重颤了一下,睁圆了眼想看清莫非的脸,可莫非极快地直起身,揽住她开始微笑答谢观众,她也只好跟着抽搐脸皮面对让人眼花缭乱的莫家亲朋,说起来她还真是可怜,分配给她的两排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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