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夫成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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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夫成虫-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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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冰莹,朕见过你,那个时候你还只有这么高,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差点把朕御花园里的一池金鱼全都吓死。”

说起往事,冰莹忍不住脸红。那真是年少时做的一件蠢事,御花园养了一池金鱼。冰莹和人打赌。说鱼怕爆竹声,只要一放爆竹它们就全都会从水里冒出来,到时候整个池子里的金鱼都将跃在空中,其景会比鱼跃龙门不知要好看多少倍。看来冰莹还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孩子,她为了证明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拿来一串爆竹在金鱼池上放了起来。鱼被爆竹声吓得全都钻到了池底,而不是像她想当然的那样出现上百条五颜六色的金鱼飞跃在半空,似放烟火般的绚烂的情景。

“都是小时候做的无聊事。皇上还提它干嘛?”冰莹见皇帝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不像会为难她,心渐渐放下了。

“呵呵。你果然长大了,说起儿时的趣事脸都红了,你这是第几次想要行刺朕的儿子?”皇帝微笑注视冰莹,分明已知冰莹是刺客,但却还微笑视之。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冰莹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迎对深藏不露的皇帝。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要杀要砍悉听尊便。”冰莹倔强,她不喜拐弯抹角,这样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把皇帝弄懵了。

“朕没说要对你怎样,朕和你父皇是八拜之交,你父皇肯把飘雪嫁给城儿是城儿今生最大的福分,可惜城儿无福消受,你几次行刺城儿想必是想解开心中尘封的郁结,那么朕告诉你,这个结你今晚就可以解了,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你腰上还别着软剑,来吧,朕让你刺,只要你肯放过城儿,不再戕害于他,随你用剑怎么对待朕。”

冰莹猛然抬起头看向一脸严正的皇帝,她心跳加速,因为高度紧张,脸一下涨得通红。

“你……,你不会是说真的吧?如果我杀了你就是弑君,我还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吗?”

“朕已经说过不会怪罪于你,朕是替城儿受死,不会有半句怨言,你仍可以大模大样的从皇宫出去,来吧,用你手上的剑来刺本王吧。”

冰莹终究没有拔出腰间软剑,尽管皇帝看上去不像在跟她开玩笑,然而冰莹想要杀的人是玉千城,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杀了皇帝算什么,不但没有报到仇,还死一个无辜的人。

皇帝是过来人,他从冰莹闪烁的目光中看出其实她早已打消了刺杀城儿的念头,后来冰莹见天快亮了终于说出她想回住的地方帮玉千城拿解药,事实胜于雄辩,证明皇帝的猜测没有错,冰莹不但打消了刺杀城儿的执念,还对城儿产生了好感。

解药有皇帝派专人去拿,冰莹必须留在宫中,皇帝说他会八百里加急写平安信给她的父皇,告诉他他们失踪不见的女儿在这里。

“你为什么不肯放我出去,你这是变相软禁知道吗?”冰莹急了,她猜不透皇帝想要干什么,但无论他想干什么,她都不想留在这里。

皇帝始终微笑以对,无论冰莹用什么态度对他,他总是好脾气的笑,笑对皇帝来说显得有点奢侈,玉千城长这么大见皇帝笑的次数屈指可数,今日不知为何面对曾经要刺杀爱子的南国公主,皇帝显得那样和蔼亲切。

昨晚下了一夜雨,秋意更浓,站在游廊上的皇帝目光如炬,三十功名尘与土,院中那棵古槐在夜雨中苦熬了一夜,终于掉落一地黄叶,露出苍凉的枝干,看上去像瘦了一圈似的。

只站了一会儿皇帝就不行了,边上的浦公公看出苗头,立即唤人搬来椅子让皇帝坐下,浦公公见皇帝的脸色比刚才更白,知道病势加重,边伸手替他撸着胸口让他顺顺气,边含着老泪说:

“皇上还是进屋歇着吧,这儿风大小心着凉,皇上要保重龙体呀。”

皇帝像没有听见浦公公的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面前那棵老槐,似是跟它心语相通,虬扎峥嵘的树枝朝四方托伸,像弯曲的手臂,托举起盛日银盘。

“父皇,父皇……”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的寝宫忽然被一声呼天抢地的喊声打破,这横空出世的声响犹如一记猛锤敲在皇帝心上,平时以威严着称的皇帝被那个声响惊扰居然打了一个冷颤,吓得浦公公倒吸一口冷气,正想发问是谁在门外大声嚷嚷,却见一个披头散发的鬼魅朝皇帝身上扑来,站在旁边的侍卫也好太监也罢竟全都不敢动地下那个鬼分毫。

☆、第三百十八章 一父二子

“父皇,池儿知错了,你看,这是池儿沾着自己的血写的悔过书。”想想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鬼,原来是玉千池,悔过书透出一股血腥味,扬扬洒洒写了长长一卷,有两个太监打开呈到皇帝面前。

母后已薨,没想到父皇会用这么寒碜的葬礼来送别母后,玉千池想如果再不有所行动,恐怕会被父皇幽禁一辈子。

皇帝冷冷看向抱着自己的腿跪在那里的玉千池,他形容消受,满脸污痕,一双手血迹斑斑,长达两米的悔过书就是用这双带血的手写就,十根手指全都割破,却感觉不到疼。一想到自己的下场很可能会像母后那样凄惨,玉千池豁出去了,他要用自己的血来告诉父皇他知错了,愿意改,只要父皇再给他一次机会。

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皇帝的心很多时候都坚硬如铁,不过父子连心,当他看到玉千池流满鲜血的双手,皇帝发出一声幽然长叹。

“浦公公,叫御医来,太子的手流了很多血,让御医看看。”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喊御医。”

“父皇,你肯原谅池儿了吗?池儿不眠不休三天三夜写的悔过书不止这一卷,池儿的房里还有好几卷呢。父皇,池儿也是您的儿子,您难道真的忍心这么对待池儿吗?母后已薨,池儿尚未成亲,父皇您就是池儿在世上最亲的人呢。”玉千池边说边哭,其悲惨的样子不得不让人生怜。

他说的没错,他是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此时他最需要别人对他的同情,如果皇帝连这都不能满足他。他不是世上最可怜的人吗。

“你先起来。”皇帝温柔注视玉千池,四目对视,那种血溶于水的父子亲情立现,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他们深灰色的眸子像极了,然而不知为何当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时。看到的却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阴霾混沌,看不见彼此影现在对方眼中的影像。

他们视力正常,照理在对视的时候可以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样子,然而这一对奇特的父子却没有。

“父皇。”玉千池的声音像是从冰窟窿里捞起来的瑟瑟发抖的一只小鸟。再没有比从父皇眼中看不见自己的样子更可怕的事了,这一刻玉千池开始抑郁,开始绝望。开始愤懑,难道我不是他亲生的?可怕的念头像一条毒蛇,慢慢爬上玉千池的心。

“父皇。”又有一个声音在喊皇帝。皇帝龙颜立即变得疏朗起来,就这刹那之间的微妙的表情变化,却对玉千池造成了致命的打击,老头子果然偏心,那好吧,从此我们再无父子之情可言,你是玉千池今生最大的仇人。

毒誓往往在最不易察觉的时候立下。血人似的玉千池见皇兄身边站了一个美貌女子,他和这名女子还有一面之缘。此时这名女子正满目凶光的注视他。玉千池心下打了一个激灵,他想自己这副尊荣不知道吓倒了多少宫女,她是第一个敢用那种眼神看自己的人。

偷看我洗澡的淫贼原来在这,他又在演什么戏,怎么弄得像个叫花子似的。

“今天为何不来早朝?”皇帝一脸严肃,他本想在朝堂之上宣读太子即位的诏书,没想到玉千城居然放他鸽子。

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玉千城低下头,沉默不语。皇帝尽管面上还是一脸威严,甚至威严之中带着怒意,不过心里像吃了蜜似的甜,还是城儿诚实,错了就是错了,不会搞那么多花样出来。

真是可惜了,玉千池的血书悔过居然比不上玉千城默然低首的认错。两个儿子在皇帝心目中的作用非常鲜明。

“明日早朝你再不可缺席,朕恐怕不久于人世,太医说朕随时会走,城儿,你不要再令朕失望了好不好?”

第一次看到父皇用无助的眼神看自己,玉千城和玉千池一样深灰色的眸子像极了皇帝,当玉千池在父皇眼中看到灰蒙蒙的天空时,玉千城在父皇眼中看到的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对自己的依赖。

不知为何当想到父皇因为行将老去而需要自己去接他的班时,玉千城居然去看站在边上的米脂。米脂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以为自己的发型乱了,衣服皱了,瞎忙了一阵,忙完对玉千城说:

“好了没有?”

玉千城不明就里,上下打量了米脂一眼,说:

“你本来就很好。”

“那你干嘛看我?”真是糟糕,当两个人不在一个磁场上时,经常会发生老母鸡变鸭的闹剧。

玉千城微微一笑,没做言语。

“朕一会儿立城儿为太子,一会儿又立池儿为太子,你们是不是觉得朕虽然生为人父但很不合格。”

“父皇永远是天下最好的皇和父。”玉千池本想说点什么来安慰皇帝,不过皇帝听了却颇觉反感,眉微微皱了起来,玉千池知道马屁拍错了,耷拉下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城儿你说,父皇生为父亲是不是很失败?”皇帝看向玉千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个儿子有多么英俊,伟岸。

“城儿曾经很恨父皇,因为母后的事,城儿一度变得很消沉,甚至离开皇宫,希望永远都不要见到父皇,也永远都不要回到宫中。”

玉千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悄悄看一眼身后的米脂,嗫嚅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米脂被玉千城弄的云山雾绕,完全不知道他发给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信息。

“你已经回过头去看人家两次了,你就这么在乎米脂的感受?”皇帝瞄一眼边上的米脂,发现自己儿子的眼光不错,米脂的确很美。

“我……”玉千城的脸居然红了,又一次回过头去看米脂,毫不掩饰从眼中流露出的柔情,一名男子能面对自己的父亲和兄弟用这种眼神看一名女子,可见他对这名女子有多在乎。

米脂发现玉千城今天太反常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想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是玉千城,我对你真的没有感觉,你的单相思注定会成为一场虚空的梦。

“哈哈,好,真是太好了,哈哈。”

皇帝忽然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响彻寰宇,浦公公好久没见皇帝笑得这么开心,他也跟着一起高兴。只有米脂等人觉得奇怪,为什么皇帝边笑眼角边淌下浑浊的泪。

☆、第三百十九章 除非我死

“父皇,你为何流泪?”从来没有见过父皇哭,皇帝在玉千城心里是一个既不会哭也不笑的人,他是一个威严的父亲,他的威严一度让玉千城觉得郁闷。

“父皇是高兴,这是开心的泪,城儿,今天父皇要送你一件大礼。”皇帝笑看着玉千城,却把眼睛慢慢转向站在玉千城身后的米脂。

当皇帝看向米脂时,米脂再一次以为自己的发型或者衣服凌乱了,伸手摸摸头发,捋捋衣服,皇帝见了呵呵一笑,对玉千城说:

“朕要把米脂送给你,做你的王妃,你要怎么感谢朕?”

原来老头子说的大礼是自己,他把自己当件东西送给玉千城了。米脂以为她在做梦,使劲掐了一把大腿,还居然觉得疼,看来不是梦。

“米脂,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不舒服?”玉千城见米脂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那是被惊到的,可玉千城以为她身体抱恙。

“我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去。”抽身而走,不想被玉千城一把抓住了手臂:

“我让宫女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认得回去的路。”米脂去拔被玉千城攥在掌中的手,讶然发现玉千城紧紧的抓住了她,居然无法挣脱。

“放开我,放我走,我要回去。”米脂忽然大喊大叫起来,玉千城以为她不舒服,把她揽入怀中,像安慰一个吵闹的孩子那样安慰她。

“你怎么了米脂?快去叫御医,快。”玉千城急得额上的汗都出来了,夸张的举动引得皇帝哈哈大笑。

“城儿有意中人了,终于可以放下对飘雪的思念,为父也就……。也就……”皇帝忽然伸手捂住胸口,一脸痛苦,晃动着身体像要倒下的样子。浦公公站在皇帝身后,因此看不见皇帝脸上的表情,当皇帝行将摔倒的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伸手抱在皇帝腰上。浦公公是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太监。皇帝比他长得高大。当皇帝倒下的时候,浦公公尽管已使出吃奶的劲,还是差点让皇帝摔在地上。

玉千池跪在皇帝跟前,当皇帝的身体像电线杆那样直挺挺倒下时。最能保护皇帝的人就是玉千池,然而悲哀的是玉千池非但没有接住昏倒的皇帝,还阴险的伸出脚去绊了皇帝一下。害得皇帝倒下的时候头磕在前面的立柱上,发出沉闷的一记声响。

“父皇。”玉千城放开米脂,一个跨步到皇帝跟前。在皇帝快要倒下之时扶住了他。玉千城感觉父皇没有想象中这么沉,是啊,他老了,老得只剩一个躯壳,他的灵魂总有一天会飞走,从他辛苦了一辈子的皇宫像阵风似的飞走。

皇帝这一病把所有的御医都请了来,结果所有的御医从来没有这么一致的认为皇帝快不行了。

病中的皇帝还不忘两个儿子。大的一个要他留在宫中,继承王位。小的一个另下了一道御旨,发配边疆,真是落了个眼不见为净,说到底还是为玉千城着想,皇帝心里清楚的很,只要他两脚一蹬,玉千池肯定第一个反,只有把他远远的打发走,就算他想反,也鞭长莫及。

喝了药,皇帝缓缓醒转过来,玉千城第一次觉得父皇其实很可怜,他需要人们的帮助,而最能帮他的人就是自己。一直以来他都想把皇位传给自己,只是因为母亲的事,玉千城跟父皇之间竖起了一座无形的墙。

皇帝一脸疲倦,总是炯炯有神的眸子失去了光彩,眼中有浑浊的翳,那是一个老者的倦容,传递给玉千城一个皇帝行将老去的可怕的信息。

“父皇。”握住父皇的手,这双手干瘦羸弱,无力的放在玉千城温暖的掌心。皇帝是一个以国事为重的男人,玉千城小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抱过他,更没有牵过他的手,说起来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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