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门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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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门岛-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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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我刚要拿出钥匙要开锁,就看到锁已经扭断了,当时我吓了一跳,打开门一看就看到那个。”

  和尚举着灯笼从半开的门缝往里面照,只见地板前的水泥地面上,有几个很大的泥鞋印。

  “师父,有小、小偷?”

  了泽吓得有些说不出话。

  “你看,这脚印还很新,我看了马上去叫你们,可是又担心小偷就在附近,为了以防万一,就拿着灯笼到处看看,然后就看到”

  和尚顿了顿,像咽下什么难吃的东西似地说:

  “花子的尸体。”

  “师父,这么说你还没进正殿喽?”

  金田一耕助问。

  “当然,我哪有时间啊!”

  “那我们先到里面去查看一下吧!”

  “好,了泽,你先进去开灯。”

  “师父”

  “怎么了?了泽,你在发抖吗?真是胆小鬼。”

  “师父,搞不好小偷还躲在里面呢!”

  “了泽,你放心,你看这脚印是一进去就又出来了,小偷不可能躲在里面的唉!我看还是我先进去吧!”

  “不我先进去。”

  了泽进了厨房,打开电灯,立刻大叫:

  “师父,小偷没脱鞋就进来了,你看这么多泥鞋印!”

  “哇,不得了,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我正在查。”

  “师父,请把你的灯笼借我用一下。”。

  由于金田一耕助的灯笼让竹藏拿去用了,他只好拿着了然和尚的灯笼查看厨房后门。

  那里紧挨着悬崖,终年见不到阳光,是个阴暗潮湿的地方。金田一耕助根据鞋印判断,那应该是军鞋的脚印,从外面进来,然后又走出去,可是一走到院子的地面上,因为地面坚硬,就很难找到任何脚印,再加上这场雨

  “可恶!”

  他气乎乎地骂着,当他再回到后门口的时候,和尚跟了泽已经不在厨房里了。

  “师父,了泽。”

  他喊了一声。

  “我在这里。”

  住持房里传来了泽的声音。

  金田一耕助提着灯笼往住持房间一看,只见了泽正打开壁橱在查看里面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被偷了吗?”

  “现在还没发现”

  “师父呢?”

  “他到正殿去查看”

  这时,了然和尚在正殿喊:

  “了泽,拿灯笼来。”

  金田一耕助马上把手上的灯笼送了过去,了然和尚则从正殿南边的楼梯栏杆上往下面看。

  “师父!发现什么了吗?”

  了然和尚把灯笼伸到栏杆外,看到在香油钱箱边上有三根烟蒂,旁边还散置着五六根用过的火柴。

  “了泽,你打扫过这里吗?”

  了然和尚问。

  “每天早上我都来打扫,而且来参拜的人是不许在这里抽烟的。”

  “看来是小偷喽!这个贼从后门偷偷进来,竟然还坐在这里逍遥地抽了几根烟呢!”

  了然和尚看了看火柴、烟蒂,摇了摇头,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这里是正殿,烟蒂跟火柴都没有受到大雨的影响。

  金田一耕助把烟蒂跟火柴—一捡起来放到纸上,同时有些兴奋地搔着头发,对了然和尚说:

  “师父,你看这些烟蒂,都是用字典纸卷的香烟耶!”

  “不错,而且还是英文字典呢!”

  “对,这是简明英日辞典上的纸,这种纸用来卷烟倒是蛮合适的。师父,这岛上有英文字典的人不多吧?”

  “本家的千万大、阿一都上过中学,应该有英文字典才对。”

  “本家有人抽烟吗?”

  和尚像吓了一大跳似的,睁大了眼睛望着金田一耕助,双手紧紧抓着栏杆上宝珠形的装饰品,急促地喘着。

  “师父,你怎么了?”

  了然和尚大口喘气,让金田一耕助也不禁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师父,谁会、会在那里抽烟?”

  金田一耕助有些结结巴巴地问。

  “我曾经看到早苗用这样的纸来卷烟,纸上写满了字,我问她卷烟要给谁抽”

  “她怎么说?”

  “她说是伯父。”

  金田一耕助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打了个寒颤。

  “师父,早苗说的伯父,就是那个关在禁闭室的”

  “是的,就是那疯子。我特别叮嘱早苗说,给疯子抽烟不要紧,可千万不能给他火柴,早苗说她会小心的。”

  天花板上的老鼠不知碰翻了什么东西,忽然发出一声巨响,了然和尚、金田一耕助和了泽都吓了一跳。

  在冷风狂雨里,花子的身体全湿透了,在风雨中摇晃着。

  了泽见状,一边发着抖,一边含混不清地念:

  “南无”

  “师父,照你的看法,今晚来这里的叫‘小偷’是关在禁闭室里的本家主人吗?”

  “我可没那样说,是因为你刚才提到烟卷的事”

  了然和尚大声否认着。

  “可是你刚才说了些很奇怪的话哟!”

  金田一耕助带着一副疑惑的神情,盯着和尚问。

  “我?什么时候?”

  “刚才在发现花子尸体的时候。”

  “发现花子尸体的时候?我说了什么?”

  “我听到你说‘不管是谁,都对疯子无可奈何啊’这样的话。”

  “咦?我这样说过吗?”

  “是呀,你的确是这样说的。当时我还感到很奇怪哩!师父,你是不是认为这件事跟本家的主人有关?”

  “不管是谁,都对疯子无可奈何啊,我有这样讲吗?不管是谁,都对疯子无可奈何啊,不管是谁,都对疯子无可奈何啊”

  突然,了然和尚瞪大眼睛,神色狰狞地狠狠盯着金田一耕助,不久,他肩膀抖动着,嘴角强烈地痉挛着,然后张开双手,蒙住整个脸,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两三步。

  “师父!”

  金田一耕助有些着急地问:

  “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了然和尚蒙着脸,双肩不住地抖着,之后,他慢慢把手从脸上拿开,眯着眼睛避开金田一耕助的视线。

  “金田一先生。”

  他小声地喊。

  “嗯”

  “你误会了,我说那句话,跟本家的主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可是,师父,你说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那疯子指、指的是谁?”

  金田一耕助一着急,说话又结巴了。

  “金田一先生,我不能说,这这太可怕了。”

  这时,和尚又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过了好半晌,他才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

  “金田一先生,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可怕事情,也有一些是你无法想象的怪事。疯子是的,简直就像疯子。但是,现在我不能说,这件事,总有一天我会对你原原本本说清楚的,现在求你什么都别问,问也是白问,我不会说的。”

  和尚说着,从正殿的栏杆探身出去。

  “我好像看到有人打着灯往这里走来了,大概是医生吧!趁他还没进山门的这段时间,我们先到禅房去看一下吧!”

  前面已经说过,禅房跟正殿之间,有一条走廊相连。

  禅房是一座宽六米、长十二米的细长建筑物,坐西朝东。打开走廊尽头的板门,左右两边各有一排长长的榻榻米,隔成一长条走道。榻榻米共有十张,第五张榻榻米刚好在走道中间,而两个走道的交叉点是禅房的中央,香案上面供奉着如来佛像。此外,禅房左右两边是粗直条的窗户,走道左边是禅房的入口,外面就是庭院,古梅树就在那里。

  了然和尚拿着灯笼查看过禅房的每个角落之后,又到门边看了看,只见门是从里面闩住的。

  “嗯,没有任何异样。了泽,住持房里有没有丢了什么?”

  “师父,我还没仔细查验,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

  “也许是我们寺院太穷了,没有值得他偷的东西。啊!幸庵应该快到了,我们去等他吧!”

  金田一耕助始终想不透和尚为什么要那样说?谁都知道所谓的疯子就是鬼头本家的主人与三松。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不管是与三松或其他任何人,凶手一定是疯子!不过这样一来,和尚应该说:

  “是疯子做的就无可奈何了。”

  然而,金田一耕助明明听到:

  “不管是谁,都对疯子无可奈何啊”

  究竟这话是什么意思?

  疯子不是与三松,又会是谁呢?

  在医生和村长到来之前,这个问题一直深深地困扰着金田一耕助。

  

  第七章、死亡约会

  

  外面雨势不减,医生跟村长冒着大雨进来,竹藏则回家换了件衣服之后,也赶了来,三个人浑身都湿透了,只见医生的山羊胡子黏成一团。

  他们三人站在山门前,面对着了然和尚说。

  “师父!”

  医生喊了一句,然后就不再出声了,他大大的喉结一上一下滑动着,脸上的线条也挤成一堆。

  村长则紧闭着嘴,默默看着了然和尚。

  一种尴尬的沉默气氛在三人之间弥漫着,了然和尚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说:

  “两位辛苦了,请过来看看花子吧!”

  村长与医生因为已经听竹藏说过大致情况,所以了然和尚一说完,这两人马上就往古梅树那边走去。

  医生摇摇晃晃地走着,而村长则跟在了然和尚的后面,依旧踩着沉稳的脚步。

  “师父。”

  竹藏在了然和尚的背后喊道。

  “竹藏,辛苦你了,本家的情况如何?”

  了然和尚回过头,阴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的语气之平静,就像在寒暄时说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话。

  “月代、雪枝已经睡了,早苗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她很聪明,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什么?”

  “好像是吧!她说要跟我一起来,被我硬挡住了,我还拜托阿胜不要让她来。”

  “竹藏,清水呢?”

  金田一耕助有点急切地在一旁插嘴问。

  “清水好像还没回来。”

  “是吗?那真辛苦你了。”

  金田一耕助略带失望地说。

  到了古梅树旁边,大伙儿都僵住了,身为医生的村濑幸庵还不住颤抖着,倒是荒木村长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毫无表情地瞪着尸体。

  了然和尚走到他们身边,村长看了和尚一眼说:

  “师父!总不能让她一直倒吊在这里吧!能不能把她放下来?”

  “金田一先生说要让清水勘验过才能放下来,既然清水还没回来,我看有你跟幸庵看过也就行了。金田一先生,能把她放下来吗?”

  “好吧!我来帮忙。”

  金田一耕助热心地说。

  “不,竹藏,你来弄。”

  了然和尚拒绝了金田一耕助的好意,转而对竹藏命令道。

  “遵命。请问,尸体要放在哪里?”

  “嗯,先扛到正殿吧!了泽,我们还有草席吗?去找一张铺在正殿前的地板上。”

  竹藏和村长把尸体解下来,抬到正殿。

  “幸庵,现在轮到你了,请仔细看一下”

  了然和尚威严地对幸庵交代说。

  医生对死人到底见多识广,当他看到躺在正殿草席上的尸体时,已经不再发抖,立刻用熟稳的手法检查尸体。

  “幸庵死因是””

  金田一耕助非常关切地在旁边问。

  “是被勒死的。你看她的脖子上有一圈类似手巾的痕迹,但是”

  医生一边说,一边把尸体稍稍扶了起来,指着尸体的后脑说:

  “后脑有很大的裂痕,应该是被什么东西重击后造成的。从尸体只流了一点点血的情况来看,凶手是先打昏再勒死死者的。”

  “的确是先打昏再勒死的吗?”

  金田一耕助似乎不放心,又问了一次。

  “嗯,从勒痕来看,我想他可能是用日本手巾勒花子的吧!”

  医生又看了一眼花子的尸体后,非常有把握地说。

  “大概死多久了?”

  金田一耕助接着问。

  “这必须经过详细检查才知道,不过从尸体的柔软程度来看,大概有五六个小时吧!对了,现在几点钟?”

  医生问。

  金田一耕助看看手表,正好十二点半。

  “那是今天哦,不,应该说是昨天晚上六点半到七点半之间死的。”

  医生所推测的花子死亡时间与金田一耕助所推测的大致相同,因此,他不禁重新正视这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医生。

  金田一耕助虽不是医生,对医学知识却稍有心得。

  在久保银造的资助下,他在美国大学读书的时候,曾经在医院做过类似实习护士之类的工作。

  虽然银造资助他学费,但为了往后这份奇特的职业打算,必须多积累医学经验,再加上曾经历过好几年的战争生涯,他看到很多死人。那些被炸死或病死的尸体,让金田一耕助对人死后的僵硬状态有相当程度的认识。凭他多年的经验,他知道医生的推测十分正确。

  换句话说,花子是在十月五日下午六点半到七点半之间被杀的。问题是,花子在什么时候到千光寺的呢?

  根据早苗的说法,花子在六点十五分播劳动新闻的时候,还在本家的房间里换穿和眼,之后她偷偷溜出家门到千光寺来。

  话又说回来,金田一离开寺院的时候,正好是六点二十五分。那时候了然和尚叫了泽去拿灯笼,金田一耕助清楚记得他看过手表。等他下山时,在半山腰上遇到正要爬上千光寺台阶的竹藏,那时大概是六点二十八分左右。

  金田一耕助先去分家,他离开分家后,在千光寺的半山腰上,遇到了从山上下来的和尚、了泽跟竹藏三个人。

  接着四个人便一起前往本家,而早苗正好在收听返乡军人复员船班次的消息。等金田一耕助和了然和尚一伙人到达时,复员船班次的消息已经播完了。

  在这段时间,收音机里的节目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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