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色股香(完结) 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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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色股香(完结) txt-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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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钟头。
  看着陈邦华在车中焦虑不安的样子,王晓野想起了自已和林宝吉在香港酒店大堂等他接见时的情景。没想到陈邦华也有等人的时候,而且是在空气污浊的公路边!在中国当官的确忙啊!
  当张博士终于出现时,陈邦华赶紧迎上去用双手与他握手、寒暄,并解释这充满诚意的等待,仿佛对方是市长,而他却成了处长一样。王晓野从很远就看出张博士强装的笑脸,他会认为这种等待是荒唐的,成本太高、太不值。可是谁会理他这一套天真的逻辑呢?时间和金钱这样花才值,若张博士的级别更高,这就花得更值了。潜藏的逻辑无所不在,固若金汤!当王晓野和张博士握手时,两人相视一笑,会意地点点头。王晓野双手一摊,一切尽在不言中。
  所谓现场办公会,其实就是上市准备工作简报会。市政府有关部门的官员、渤大机械的主要人员加上中介机构代表一起向张北凌为首的省证券办综合处汇报有关上市进展。陈邦华先用一通官话开场,感谢省证管办的支持,接着把渤大机械的大好形势吹了一番。张北凌只有硬着头皮听。
  朱倚云代表公司汇报过去几个月的准备情况、中介机构的工作进展、以及预期的上市时间、融资额等等。由于陈邦华描述了大好形势,朱倚云在汇报过程中也尽量拣好的讲,力图给张北凌一个好印象。
  张北凌听完朱倚云的发言后说,“我今天来,其实主要想了解这个项目有些什么问题需要我们配合解决。因为这个项目不仅是渤大市的重点,也是省里的重点。”
  这时王晓野赶紧说:“张处长,说到问题,我们眼下倒真有点问题需要上级帮忙。”
  “那就直接说问题吧。”张北凌说。
  “因为渤大机械是一间优质公司,所以我们的销售策略是优质优价,即尽量将渤大机械H股的发行价格定高,让投资者知道这只股之所以价格较高,是因为公司素质不错。”
  “这又有什么问题呢?”张北凌问。
  “我们认为股票发行时如果能安排一个战略投资者,将对提高发行价格极有帮助。”
  “好啊!这不是你经常采取的一招吗?”
  “我们提议法国ABF出任渤大机械的战略投资者,由标准证券具体负责,但他们似乎犹豫不决。”王晓野说。
  张北凌说,“这个好办,我来给它的北京首代莱斯科打个招呼,他和我很熟。标准证券一直希望通过我们在本省开展业务。”
  孙树和见张北凌这样热心,就赶紧说,“既然战略投资者的意义这么重大,我也会和ABF的中国负责人谈谈。他们跟我们关系很好。”
  王晓野一看这局面就松了口气,棘手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一大半。按这种讨论的方式,其它问题也被一一提出。其中包括银行贷款、大股东占压资金、税务、土地证、应收款等待

  战略投资 四

  开完现场会,张北凌又像往常一样,和王晓野单独关在房里神侃,陈邦华则求之不得。
  “你看到了吧,我还不是他的上级,只是为了求我办事就把车开到高速公路的路口上等,劳民伤财!”张北凌进门就说。
  “这算什么?上级到下面考察,通常都是几套班子的人马在入界口等待,那才叫浩浩荡
  荡呢!你就别那么认真了!”王晓野劝他。
  “话虽这么说,可我还是感觉荒谬!你没在国内机关长呆,哪知道中国官场的奥妙!我教你一招吧,要想升官,关键得记住一条:领导就是你的情人。把领导当情人一样伺侯,体贴入微,凡事做在前头,时间一长,领导不见你就像少了什么,如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于是自然而然地想到‘下次该提拔一下了。’”
  “听你一说,为官之道你比谁都明白!怎么就是在实践中没什么长进呢?”王晓野开始撩他。
  “嗨!各人天赋不同啊!用你的话讲,没那根器,学都学不会,况且我也没打算学!”
  “有道理!中国自古多宦官、太监当权。因为是靠献媚投机上来,个个都憋了一肚子鸟气,自然要后来人把自己伺侯得舒服,把损失夺回来。观古今仕途,多趋炎附势,看来是逼不得已,游戏规则使然。所以官场多‘老狐狸’、‘笑面虎’。但无论狐狸还是老虎都是面具,实质上都是阉人!无法勃起啊!”
  “唉!此言甚善!正因吾勃起功能尚可,所以才更加痛苦啊!”张北凌笑曰。王晓野见他的心境爽了一些,就说,“那就让阉人们过他们的瘾吧,反正咱们无法想像个中被阉的美妙。阉人的快乐只有阉人才能领略啊!你既然勃起功能尚存,就把它瞄准股市吧!你如何看待国内股市坚挺与疲软的风景?”王晓野问。
  张北凌不假思索地说,“有人说中国的股市像赌场,我看连赌场都不如。任何正规的赌场;除去抽头不计;赌徒间的博弈应该是零和。而股市不是赌场,本来应是一种正和的博弈,因为上市公司的经营会给投资人带来正的回报。但中国的股市连零和博弈都达不到,因为上市公司每年派的红利既低于交易佣金,又远低于其配股圈钱的金额。再加上每年巧立名目高溢价发行的大量新股,股市早就变成了股民投机与上市公司融资圈钱的‘搏儍’场所。此外;正规赌场的老板即使间接参赌;也不能随时修改规则。而我们的股市,主管部门不仅利用股民推动国企高溢价发行股票,而且连稳定的游戏规则都没有,政策可以朝令夕改;这不是连赌场都不如吗?我身处主管部门对此最清楚!这种‘搏儍’的结果,让股民铁定成为巨傻!”
  张北凌一说起自己的专业来又开始慷慨激昂了。


  第二十三章 海龟土鳖 (1997年9月)

  海龟土鳖 一(1)

  王晓野是留学归来的“海龟”,与此对应,张北凌便成了“土鳖”,他是北大的博士,从未留洋,典型土生土长的“鳖”,但这“龟”和“鳖”却一直气味相投。所以王晓野和张北凌的每次相遇都被他们自己做成了一场精神盛宴。
  王晓野以为,人们可以信奉同一个宗教,但却彼此打得一塌糊涂,因为人对教主和经典的理解大相径庭,故为此大打出手,于是同一宗教内也可派系林立,东西方的宗教皆如是。
  但两个活在不同宗教和文化系统的人,只要对真理悟到一定境界,却可以谈笑甚欢,惺惺相惜。因为真理是相通的,天下的悟道之人悟到的是同一个真理,而真理也一定是开放、圆融的。真理一旦被狭隘地宗教化、仪式化,便封闭了自己,纷争便开始,战争亦由此而起。
  “咱们是不是别谈中国的股市算了;越谈越憋火。少点匡济天下,多点独善其身,日子更好过。比如我吃素,搞定自己就行了,一想到每天在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我就偷着乐。”王晓野说。
  “实际上我受你影响,平时已经以吃素为主。人们以为你吃素是因为受国外影响太大,可海归里头也没几个吃素的,你根本就是个异类!唉!顺便问问,目前回国的海归越来越多,你怎么看?”
  “这说明中国开始步入杂交、优化的良性循环。出国的人想折腾的就会回来,甘于舒适生活的人就不愿回,通常男人比女人更愿意回;因为女人更喜欢舒适。也有些人在出国前已被折磨得伤痕累累,根本不愿回来。不过即使不回来的人对祖国也有贡献!至少为国内同事腾出了房子和职称,省了为此明争暗斗!”
  张北凌说,“早期出国的人,几个不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记得有句话特逗,面对死不放人的单位领导,人干脆放下一切尊严说:头儿,您就只当我是个屁,把我放出去算了!”俩人都乐了!
  王晓野接着说,“在纽约工作时,我的英国老板查尔斯问我对美国的感受。我说美国好像是上帝特选了让各国人来开眼和避难的,其宪法就是中国人崇尚的中庸之道的绝妙体现,‘纲举目张’里的‘纲’举了,‘目’自然张。不过美国的公路铺完了,电话装完了,政体和民生都很稳定,总之该办的事都办得差不多了,和我没太大关系。中国却正相反,到处都在修公路、盖房子、装电话、搞改革,全国就像个大工地,我怎么觉得那儿的事样样都和我有关系啊?”
  “你怎么没跟他说,那儿挣钱的机会也多多了,而且你满口洋文也显得牛逼多了!中国人就崇洋媚外啊!”张北凌故意逗他。
  “查尔斯一听真来了神!那时香港因为九七回归而导致股市大跌,可公司在香港有个合资企业,港方股东因为对九七回归毫无信心而决定撤资。所以公司面临三种选择:跟着一起撤、或者再找一个股东,或买下对方的股份。”
  “那你给公司的结论呢?”张北凌问。
  “当然是买下对方的股份。我不仅理论上如此认为,而且身体力行地要求离开美国,马上到香港工作!”
  张北凌说,“我还想到美国去看看呢!最好在那儿工作几年。而你们却一个个都回来了。”
  “可这一点儿也不矛盾啊!没去的接着去,去了的回来,互通有无才正常嘛!就跟那没结婚的在忙结婚,结了婚的忙离婚一样。人不就忙这么点事儿吗!”王晓野笑着说,“顺便问一下,听说你们要搞百年校庆,那你觉得该庆贺什么?”
  张北凌苦笑着说,“不是说爱国主义么?据说这就是北大的传统。现在北大早就与时俱进,不仅是名牌大学,而且是一个以行政和后勤为主导的政府单位!但愿蔡元培时代的香火还没完全断掉。至少我还算个北大的种吧!你看我是不是还有点批判精神?”
  “可你又有多少批判的自由呢?”王晓野说,“说到自由,其前提肯定是独立思考。可我们一生所受的教育,是无穷尽的背诵、考试和服从;所以我早已习惯了思想阳痿!法国那么自由,可萨特还说:我们和学校的惟一关系,就是砸烂它!但从另一方面看,我们也挺幸福的,因为我们自以为拿到文凭就成了知识分子。”
  “这得看如何定义知识分子。依我看,只要失去了独立批判和创造精神,便不再是真正的知识分子,顶多只是个知识工匠,在市场上倒买倒卖道听途说的观念,用学到的技能谋生而已。如果只顾谋生而不追求真理,还能叫知识分子吗?比如在某一领域拼命考试,学一种老百姓不明白的规则,便成了所谓专业人士。我们现在干的就是这档子营生?”张北凌又开始尖刻。
  “问题是,不这么干就没饭吃啊!法国人班达好像对知识分子的定义表达得更有意思,他的大意是,知识分子在本质上不追求实用目的,只在艺术、科学或形而上的领域中寻找乐趣。简而言之,就是在务虚中找乐。可我一天到晚都在拼命务实,看来只能挣到知识匠人的那点实惠了。怪不得我怎么折腾也不快乐,肉欲的快乐赶不上女人,形而上的快乐又赶不上艺术家,更赶不上古人,咱们连追逐快乐的时间都没了,只剩下压抑自己和压抑别人的单调重复了,还美其名曰:务实!”王晓野开始自嘲。
  “你要不是银行家,倒挺像知识分子。萨依德就把知识分子划分为‘流亡者,边缘人,业余者,对权势说真话的人。’你业余够格,可惜不够边缘,因为你毕竟是商人,商人是天生的妥协主义者,其利益永远大于原则,而知识分子以追求真理为惟一目标,是永远的反对者,甚至不惜为反对而反对。”张北凌在思辨上残忍的风格依旧。

  海龟土鳖 一(2)

  “有意思!怎么听起来像阴阳之道啊!阴阳因彼此对立才有意义,而且处于动态的平衡,如同生死一样。不过按照萨依德的定义,商人想当知识分子是没戏了,哪怕‘儒商’也没戏,因为他们的角色首先是商人,首先要获利。”
  张北凌笑着说,“咱们俩一个从商,一个从政,都不敢对权势反抗,看来都没戏,还是趁早抛弃当知识分子的幻觉为妙!”
  “所以真正的知识分子在中国毕竟是少数。不过,如果知识分子是唱反调的主角,咱们是否可以当个知识分子的票友呢?唱反调的人在中国太孤独了,得有人捧场、起哄、喝彩呀!”王晓野激动地说。
  “唉!这词不错,知识分子的票友!哪怕是热心的观众也好啊!你看京剧为什么衰败?因为那角儿、那票友和观众都没了,互动不起来啊!不过论起自由,你还是比我强多了!我在机关里只要一独立思考就有麻烦。人云亦云我也试过,可我的基因好像与此不兼容。有几个哥们后来实在无法忍受机关,就先后下海经商去了,所以我连神侃的对象都不多了,多惨!而你呢,至少可以自由出入美国,所获的资讯比我们土鳖丰富得多!”
  王晓野叹了口气说,“嗨!人间的事儿,都因为有比较才有对与错,才有伟大与渺小,所以不能太认真!实际上此世的一切都是完美的,神不会让不完美发生。”
  “你这家伙怎么突然又出世、超脱起来了?”张北凌瞪着眼问。
  王晓野说,“那是从神的角度去看,而神和人的角度不同。如果从投资银行家的角度看,世界就像个股市,国家就像公司,每个人都是股民,国家的命运就是其股民意志的合力,如同股市走向。”
  “嘿!有道理!社会走向还真的与股市走向有异曲同工之妙。看上去它取决于一系列人间和自然的偶然,但所有的偶然之力的合力必定指向一种必然。不过你的理论太异端了,幸亏反右那会儿你还没出生,否则你就跟储安平一样,连尸骨都不知上哪儿去找!”
  王晓野就说,“尸骨迟早会归于尘土,但生命是永恒的!没准我会先坐牢,因为总有种坐牢的渴望,说不定你会成为我的牢友呢!”
  “那可又是一种新的体验!可牢里没女人怎么办?”张北凌笑问。
  “的确,to be or not to be?坐牢还是不坐牢,这是个问题?”王晓野像哈姆雷特一样来回踱步,若有所思。
  这时有人敲门,原来是陈邦华,他亲自来请他们俩去吃饭。两人这才意识到务虚的愉悦须暂停,现在得进入务实的戏。
  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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