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倾两朝欢- 第43部分

“大师找我可是有事要与我谈？”皇上把话题直接引向了这次，尽管老方丈看上去像是位古稀老人，实则已过八十高龄，况且他知道平日里老方丈是不怎么喜欢出自己的僧房的。

老方丈摸着胡须，颔首说道：“老衲听闻有位女施主对着无论大小的佛主均叩首以拜，故而出来一见，未曾想女施主是与陛下前来泰光寺。敢问陛下，女施主可是宫里的娘娘？”

皇上点头，老方丈不喜欢管闲事，就算君安那丫头把大大小小的佛像都参拜了一遍也不见得会引起方丈的注意，怎么会特意将自己请来僧房谈？

“唉……”老方丈叹口气，眼神无比悲悯，“她今后的路会异常艰苦。”

皇上心中一震：“大师何出此言？”丫头有她宠着，怎么会过得异常艰苦？

“阿弥陀佛……”老方丈合掌而念。

徒弟进来禀告时他也没有上心，一心向佛的他无心理会这些凡尘俗事，只秉着主持的身份出来跟她见上一面。遇见陛下，他十分意外，再见女施主与陛下的亲密程度便不难猜出女施主的身份。

“大师有话不如直言。”看得出老方丈的欲言又止，皇上开口，“我也很想知道大师是如何看待她的。”当年青儿嫁给还是太子的他时，老方丈便说过青儿的命格与皇宫犯冲，那时他不信，等青儿出事后他才觉得老方丈的话是对的。

这次来泰光寺其一是为了灾民祈福，其二就是想看看老方丈对于君安那丫头的印象，不刻意去请方丈也是想看看他们是否有缘。

老方丈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陛下前来泰光寺想必是为了给遭受雪灾的百姓祈福，能不骄不躁地参拜各座佛主可见娘娘仁德与真诚之心。娘娘年纪虽小，却已有贵人之姿，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我朝的另一位国母，只是……”

“只是什么？大师但说无妨。”皇上还没有想过让君安成为皇后，一旦为后，身处高位的她便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他不希望纯真的笑容从丫头的脸上消失。

“只是，娘娘眉宇间无意识中流露出的妖媚之气将会成为她人生的大劫。”老方丈的语气看似凝重却充满慈悲，“若是娘娘她自己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她将万劫不复。”

卫君安的媚态皇上不是不熟悉，只不过他只想到这是后｜宫女子争宠时均有的表现，最初时他不屑去理会，而后对君安用了心便又不在意，觉得她就是矫揉造作他也能欣然接受，如今听了大师所言他才知道，丫头的媚态不是刻意为之。

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子的娇媚会成为劫数，皇上皱起了眉头。

“我这个皇帝也帮不上她？”皇上发现大师说的是丫头自己，他是一国之君，难道还帮不了卫君安渡过这个劫数吗？

“陛下，这是娘娘自身的劫数，陛下能护她一时却护不了一世。”老方丈的话有些变相地陈述了陛下不能做不一辈子的皇帝，这样的话看上去大逆不道，却没有让皇上动怒。

半晌过后，皇上问道：“以大师所见，她是否不该留于皇宫？”

“该与不该皆有定数，陛下太过干涉之会适得其反。”

皇上静默。

他不能过多的干涉丫头的去留吗？只有这个结果了吗？

卫君安这会儿在哪？她由叶宁、向平和吕峰陪着在寺庙外挑选小商贩的东西。香烛为多，还有些做工粗糙的香囊和所谓的护身符、幸运链之类东西。

她不是真的想买，只是打发时间而已，那位方丈大师一看上去就是得道高僧的模样，想不到会屈居在这种小庙里，而且与陛下十分熟稔。

逛了一圈没能挑选到合心意的，卫君安让向平去找个歇脚的地方坐一下，从出宫到现在，全是走路，刚才又一直跪跪起起的，体力有些跟不上。

“夫人，那边有块平石可以休息。”向平回来指着左手边被很多人围住的一个地方，“但是人挺多的。”

“不安全。”吕峰毫无波澜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出三个字。

卫君安懂他的意思，看了看右手边往钟楼的方向有几级阶梯，说道：“在那坐会儿吧。”出门在外她也没那么多讲究，恢复下体力等会儿才好回宫。

这次吕峰没有反对，那边的地势稍高，他站在钟楼上的话，皇帝他们出来，他也看得见。

这边也坐着好几个人，相比较对面拥挤的平石，这里完全算不得什么。

叶宁从怀里拿出锦帕铺在阶梯上，然后卫君安才坐下去。

吕峰观察了一下这周围的几个人，确定了这些人毫无杀伤力后，便准备跃上钟楼第一层。

“你也别上去了。”他们四个人过来已经让坐这里的人很是注意，要是吕峰在跳上钟楼，肯定要引起更大的骚动，从这里他们也看得见正门口的人，她不想没事找事。

吕峰想了想同意，不言不语地靠在钟楼的红漆木柱子上闭目休息。

来参拜的也有达官贵人，不过他们都是坐轿而来，上完香求了心愿就离开，像这种坐在阶梯或者平石处休息不走的多数都是些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和远道而来的拜佛者。

卫君安的衣饰尽管不华丽但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贵族人才有的气度与风范，加上身边还跟着三个跟班，怎么看都不像是该坐在这里休息的人。

坐在她旁边的一个绾着发髻大腹便便的女子偷瞟了卫君安好几眼，跟自己身边的男子小声嘀咕了句什么，试探性地开口唤道：“昕遥？”

下意识地，卫君安侧头看向喊自己本名的人。

应答的话语在看清楚问话者的容貌时惊愕地哽在喉间，她几乎是瞬间就又转过了头，不再看对方。

照顾卫君安的叶宁和向平并没有在意，但吕峰在听见对方喊出那两个字时猛地睁开眼。叶宁和向平只知道现在的这个德妃娘娘不是预先要进宫的卫君安，知道她的身份有假，却不知道她最初的姓名，吕峰却是彻查过卫君安的一切信息。

“啊，真的是你啊昕遥！”那名妇人欢呼地一拍手，喋喋不休地说道，“刚才初见你还不敢确认，想不到真的是你。你都去哪儿了呀？沈伯父和伯母也不知所踪，大家都还在担心，想不到在这见到你。”

卫君安心跳如擂鼓，怎么会在这里遇见沈昕遥的熟人？是了，这里离锦烨本就不远，来这里参拜的肯定也有来自本城的人，当然会遇见曾经的熟人。

“昕遥，怎么不理我呀。”见对方一直不理自己，妇人伸出手想去拍卫君安的肩膀。

“啪”地一下，卫君安挡开妇人伸来的手，站起身冷冷地说道：“你认错人了。”

叶宁与向平也意识到这个妇人认识过去的卫君安，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两人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前方。

妇人由身边的男子扶起来，很是不解地说道：“认错？我怎么会认错，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刚开始不确定是因为那一身装束气质跟过去她认识的沈昕遥很不一样。

“恐怕您是真的认错了。”吕峰也走了过来，略带讽刺地说道，“我家夫人是卫相的千金，与你这种贫民可不是同路人。”

嘲讽的声音配上木然冷漠的表情，妇人吓了一跳。

“就是。我家小姐名讳是卫君安，是卫丞相的千金。”叶宁顺着吕峰的讽刺内容继续挖苦道，“哼，我看呐有的人看出我家小姐出身尊贵想要认个亲戚。真不害臊！”

妇人身边的男子似乎觉得自己的妻子给自己丢了脸，伸手就扇了妇人一记耳光，冷声喝斥道：“还嫌不够丢脸吗！跟我回去！”

妇人捂着脸颊，还想解释，却触及到卫君安冰冷漠然的眼神，心生疑惑，难道自己真的认错人了？不可能啊，再怎么相似也不可能一模一样的呀。她还想问清楚，丈夫死死拽住她的手腕，拖着她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泰光寺。

在此休息的其余一些人似乎是被卫君安他们一行人的刻意羞辱而心里不满，见那两人离开后他们也快速地离开了是非之地。

第七十一章　红颜是否祸水

（先跟大家说声抱歉，过节期间没更新。其次预告下一章。电子书在明天晚上8点半到9点）

吕峰看了眼离开后的那些人仍旧在窃窃私语，冷静出声对卫君安说道：“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可是，卫君安的目光却追随着刚才被打的妇人身上。

“娘娘！”叶宁和向平习惯了遵从卫君安的意见，对于她的毫无反应并没有提醒，唯有吕峰敢出声。

“她是我家对面的荷花姐。”卫君安眼睛里闪着泪花，语气很悲哀，“她对我很好，小时候爹娘忙于生计，我很多时候都是被她照顾着的。她是家里最小的，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因为是女孩子所以在家里很没有地位，当初为了照顾我，她被家里人骂了好多次，后来爹娘给了些银子给他们家，荷花姐的爹娘才没有再责骂她。”

孩子多，负担重，荷花十三岁时就被父母做主嫁给了一户人家当小妾，为的就是换取微薄的彩礼好让自己的儿子娶媳妇。

那时候，今日的卫君安往昔的沈昕遥因为沈氏夫妇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加上她天资聪慧，爹娘对她宠爱疼惜得紧，荷花出嫁时，虽然她刚满六岁，却已经知道这个照顾了她好多年的大姐姐被家里人给卖了。她撒娇任性地希望爹娘能够出钱把荷花姐姐买回自己家里，可是，尽管偶尔会有卫金氏拿来一些钱财，尽管家里的情况比起荷花家好不少，但仍旧比不得那些员外。

她哭着闹着，还大言不惭地想要偷偷解救荷花，那时，荷花对她说：“昕遥，我能用我自己帮上爹娘跟哥哥，我是真的高兴，他们是我的家人啊。”

荷花认为，女人迟早是要嫁人的，况且她嫁的员外人挺好的。

她不懂这些，只知道人很善良单纯的荷花姐姐要嫁到别的地方去了，她伤心了好一阵，谁知第二年荷花就又回到他们锦烨，原来是那个员外把她送给了这里的另一户人家做妾侍。

随着年龄渐渐大了，她终于明白女子的地位有多么卑微，明白她享受着的爹娘的关爱是其他人所不能想象的。在她的记忆中，荷花在此后被转手了四次，尽管没有再离开过锦烨，尽管荷花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她仍是为此感到不公。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得到一个爱她的男人。

越是回忆，卫君安越是对荷花感到歉疚，她有些哽咽地说道：“我曾经跟荷花姐说，如果有一天我有钱有势了，我一定会把她救出来，不让那些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再欺负她。可如今，我却因为不能认她而让她受辱，我对不起她。”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她的。”叶宁也是一脸愧疚，说了那么些嘲讽的话不是她的本意，可是，为了保护德妃娘娘，唯有让别人来受过。

卫君安摇摇头，深深呼吸了一下，稳住了心神：“不怪你，这是我的错。”

“也就是说，她与她的家人都认识您？”吕峰无神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亮。

卫君安先是点了点头，倏地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吕峰没有回答，木然的表情牵起一抹冷笑，显得格外的狰狞。

“不行！”卫君安看出那抹笑意中的意思，冷声道，“绝对不行！任何人想伤害她我都不会原谅！”

“关于您的过往她知道的太多，这对您毫无益处！”吕峰在某种程度上说并不是卫君安的下人，在不触及到他的最终目的，他会是一个绝对遵从上司命令的属下，但很显然卫君安的决定不是好的决定，他有义务指出问题所在。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卫君安语气强硬，“我会找机会向陛下坦白我过去的一切，到那时所有都不是问题。”她相信以陛下对她的宠爱，只要她坦白一定不会得到原谅。

只要看过当今陛下宠幸卫君安的模样就能知道卫君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吕峰绝对相信夏朝皇帝知道一切后会依旧宠爱她，只不过，这种宠爱只会让她远离权力中心，这样一来，她将会成为被孤立的宠妃。一个不能接触到权力的宠妃是帮不了三王子的，他可不想最终的结果会是这样。

“留下她或者留下她家人，恐怕娘娘只能选其一。”吕峰毫不妥协。

“你好大的胆子！”卫君安怒目。

“属下只是在为娘娘着想。”吕峰语气如常，“她的家人如此看不起她，您又何须为她家人而自毁前程。难道娘娘不是想着要她的家里人为他们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吗？”

卫君安语塞，她的确想过找人打他们一顿，但却没想过要别人的性命，就连俞清蕊那么对待她与爹娘，她也没有想要她跟她爹的命。人的生命是宝贵的，她不能代表至高无上的生杀权力。

“娘娘，我看到邱将军出来了。”看得出卫君安十分不愿意，向平看到了从门口出来的邱凌涯。

“这件事从长计议。”卫君安低声喝止住吕峰，朝着邱凌涯他们出来的方向走去。

邱凌涯也注意到了他们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皇上说道：“爷，我看到夫人他们了。”

皇上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卫君安正含笑过来。

“怎么去那里了？”皇上笑着把她搂进怀里，“是不是累了？”

“嗯，有一点。”卫君安点头，“我们要回去了吗？”

“那就回去。”时辰也的确不早了。

回到皇宫时，钟昌一脸焦急地等在宫门口。

一看到他们回来，钟昌快步走过去：“陛下，您可回来了。出事了。”

皇上沉声问道：“出什么事？”

“四皇子殿下失踪了，贵妃娘娘听到消息晕了过去。”钟昌一开口就是惊人的消息。

“传信使在哪？带他来见朕！朕要知道事情经过！”皇上怒道，“堂堂皇子前去赈灾，地方官员不予好好照顾，反而让皇子失踪，他们是不想要脑袋了！”

卫君安也吓了一跳，萧睿失踪了？

“陛下，我去看看贵妃娘娘。”卫君安轻声说道，“您别太气，圣体要紧。”

皇上眉头紧蹙地一颔首，声音柔下来：“你先休息好了再去，睿儿出事，她的脾气不会小。”

“是。”

卫君安顺从地点了点头，等皇上快步离开以后，她也带着她身边的三个人迅速回到自己的永泉宫。

“四殿下……”为她更衣的时候，叶宁犹豫地开口，“娘娘，您说四殿下会不会……？”

“不会的！”卫君安肯定道，“他出宫的时候内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