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一步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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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一步是地狱-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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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看出,金戈的做法其实是一种变相的预谋杀人!而这一环环相扣的阴谋,少了自
己便难以实施!特别是他听从金戈的话告诉辛怡凤凰科技是第二个亿安科技时,简
直就是直接参与了杀人!他越想越悔,悔得肠子都青了,早晨一起来就迫不及待地
来找金戈。

  金戈本以为刘胖子是来要钱的,因为还差三万元没给他。

  这几天他音讯杳无,本想训斥他几句,没想到他反过来倒教训起自己来,不由
有些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和我说话!”

  刘胖子一改往日的谦卑。正色道:“我没打算来教训您。我只是想把憋在心里
的几句话说出来!您那三万块钱我不要了,这四万也还给您。钱是好东西,可丧尽
天良的钱,我不挣,我还要给自己留点人味儿!”

  说完,刘胖子转身就向外走,走到门口,他又回过身来望着金戈,扔下一句没
头没脑的话:“黄泉路上无老少,可阎王殿里有判官。你好自为之吧!”

  门啪一声被关上,金戈打了一个激灵。刘胖子走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
不解地摇摇头,琢磨着刘胖子是不是吃错了药,到手的钱居然推了出去!他把四万
元锁进保险箱。刚站起身,桌子上的电话又急促地响了起来。他抓起听筒。里面传
出韩队焦急的声音:金律师。不好了,领导已经把我调离了专案组,让我负责内勤,
那事八成是包不住了!

  金戈的心倏地往下一沉 

第三十九章 没有哀乐的葬礼
       辛怡的遗体告别仪式是在西郊殡仪馆举行的。

  万念俱灰的许非同赶到殡仪馆时,彤彤已陪着姥爷、姥姥等在休息室。贝贝也
被彤彤抱来了,静静地趴在两位老人的身旁。

  几天时间,两位老人明显地衰老了,就像秋后的蚂蚱,没有了一点儿精气神儿。
见到许非同时,他俩呆滞而毫无生气的目光才亮了一下,如同划过阴霾的闪电,阴
冷得令许非同战栗。

  “许非同,你说,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把女儿,好好地交给你,
你你”

  岳母哽咽着说不下去,泪水顺着那张因痛苦而有些变形的脸流下来。

  彤彤忙用手绢帮老人擦去泪水,自己却忍不住痛哭失声。她真恨自己,妈妈那
天的神态举止那么反常,自己怎么就丝毫没有察觉?父母因为股票烽烟不断,她已
经有些疲沓了。那天,她虽觉得妈妈有些怪兮兮的,也只是以为因为股票又吵架了,
没往深处想,舞蹈队一排练就把这事忘到脑袋后边了。一想到自己正和同学们一块
儿跳着欢快的扇子舞,而妈妈却已经推开了地狱之门时,就心如刀绞。如果自己当
时能有所感觉,和妈妈好好聊一聊,说不定妈妈会放弃自杀的念头;或者给爸爸打
一个电话,也可能制止悲剧的发生!

  可是,一切都已法挽回了,生养了自己的妈妈,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的妈妈,
世界上最关心、最深爱自己的妈妈走了!

  再过一会儿,她就会化成一缕轻烟,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从今天开
始,她再也感受不到妈妈那慈爱的目光,那温暖的抚爱,再也不可能倚偎在妈妈的
怀里,搂着妈妈的肩头讲述自己心中的郁闷、企盼和只能对妈妈说的悄悄话了

  见外孙女哭得悲痛欲绝,姥姥又反过来为她擦眼泪。祖孙俩抱在一起,一时哭
成了泪人。贝贝爬起来,竖起后脚站直了身子去舔她们的泪水,彤彤一把将贝贝揽
进怀里,哭得更加伤心。

  辛怡的父亲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如一尊泥塑。他望着前方,
眼皮眨也不眨,目光空如枯井,那是大悲之后的绝望,是大恨之后的无奈。父爱如
茶,虽不浓烈,却情深而绵长。女儿本是他心中的至爱和骄傲。老人万万也没有想
到,她会因贪污挪用公款畏罪自杀!老人一生清白、刚正。

  没想到晚年因为女儿蒙受如此奇耻大辱!他本不打算来送女儿,白发人送黑发
人,原本就是人生一大痛事。更何况女儿走得如此不堪与人言?但是他太想再看女
儿一眼了。一听说女儿出事,他的脑海和眼前,就全被女儿的影像占据了,从小时
候到长大成人。那一张张女儿的脸,或笑或泣,或哀或怨,都是那么真切可感。仿
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仿佛女儿正对着他说:爸爸,我对不起你!爸爸,你要多保
重!

  不送送女儿。九泉之下的女儿会伤心落泪

  没有追悼仪式。没有哀乐。

  石羽听说辛怡自杀了,忧心如焚的是公司的四百万公款向谁去要?他虽然小试
牛刀在顺达股份上赚了几十万,但比起四百万的损失来得不偿失!他没有来参加遗
体告别,只是派公司的一个职员到场。送的花圈上也只写了四个字:辛怡走好!

  朱丹来了。很沉痛的样子,走到两位老人面前说了一句:节哀顺变。又过来拍
拍许非同,很遗憾地耸耸肩,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没有借给许非同钱表示
歉意:“我没有想到真的!非同,请你原谅我!”

  许非同茫然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谢谢你来送辛怡。”

  朱丹又说:“辛怡是个优秀的女性。其心可鉴,其情可佩。

  非同,你其实也不必过于伤心。我以为,辛怡是用生命在完成一件伟大的行为
艺术作品。那就是,以一死来表明自己与旧生活的决绝!“

  许非同很生气。又不便于发作。就说:“那你今天来参加辛怡的遗体告别仪式。
是不是也在进行行为艺术?如果是这样,恕我不能配合!”言毕,拂袖而去。他觉
得朱丹简直已经走火入魔了,执迷得令人愤慨!

  辛怡的同学闻讯赶来了,辛怡几个要好的同事赶来了,人们默默地站着。彼此
无语,只是用眼神交换一下心中的惋惜和悲痛。

  这时,殡仪馆的一个工作人员走进来,问谁是家属。许非I 司站起身,用探询
的目光望着对方。工作人员说,有一位姓柯的小姐昨天晚上来过,留下钱送了一个
花圈,可不可以摆出来?许非同顿时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声:“‘扔进去。
不要摆!”

  人们愕然地望着许非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一辆中巴停在门口,门打开,两个年轻人抬下一辆轮椅。

  轮椅上坐着老张。

  老张的儿子推着轮椅来到休息室门口,许非同见状忙迎了出来。老张哆哆嗦嗦
地说着,还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比划,老张的儿子替父亲翻译说:“我爸说,辛怡大
姐是个好人!他要送辛怡大姐一程。”

  许非同听了,深鞠一躬,含泪致谢。

  开始向遗体告别了。

  没有鲜花,没有哀乐,有的只是哀怨的眼神和沙沙的脚步声。辛怡静静地躺在
告别室正中的台子上,平和而安详,像是在熟睡。她太累了,从此,她将远离人世
间的纷纷扰扰。远离令她遍体鳞伤的股票市场,远离恨她的、爱她的、关心着她的
人们,一个人到另一个清冷的世界去休养她疲惫不堪的身心了。她含陕乐吗?她毕
竟还有那么多的牵挂留在了这个红尘滚滚的世界

  贝贝挣脱了彤彤的怀抱,跑过来围着辛怡转了几圈儿。

  然后静静地趴在了辛怡的身旁,似乎是在等待着女主人醒来,眼睛里竞闪烁着
莹莹的泪花

  “闺女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如一把利器在人们的耳膜划过。辛怡的母
亲挣脱开彤彤的手,扑向熟睡的辛怡,“你怎么就这么命苦?你走了我活在这个世
上还有什么意思?

  你就不能睁开眼再看妈一眼吗?你好狠心啊!“

  彤彤哭着抱住姥姥,许非同也上前去扶老人。老人回过身来。哀怨与愤恨交织
地望着女婿:许非同,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一边哭喊着,一边上前去抓许非
同的帽子。女婿平时不戴帽子,今天参加遗体告别却戴了一顶黑鸭舌帽,把头发遮
得严严实实。帽子被老太太一把抓下来了

  许非同一蓬青丝荡然无存,满头白发如雪如银!

  许非同痛哭失声:“妈,我对不起您!对不起辛怡!我给您跪下了。”说着,
双膝一弯,跪倒在了老人面前。

  老人惊愕异常。女儿死了,女婿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可见其心之哀,其情之悲。
她仰天长啸,悲声大放:“老天。老天爷——这都是为了什么呀!”

  本该高兴的汪海却高兴不起来。

  大盘阴跌不止,顺达股份却涨势如虹,股价走势正如房总所说,先抑后扬,K
线图几乎就像房总预先画好的一样,汪海和金戈可谓日进斗金。不过,那钱只是在
账面上,账面上的钱未曾真正收入囊中就不可靠,这倒不是说,汪海对房总不信任,
在汪海的斡旋下,房总报上来的方案已经批准,房总感恩戴德还来不及,自然不会
也不敢涮自己。

  问题是。他总觉得有点味道不对,至于怎么不对,他一时还没有完全理清头绪。
但有些迹象他不得不防。刚才,上班路过局长办公室。局长招呼他,老汪啊,来来
来,坐一坐。他觉得这像是很随意,其实恐怕是早有预谋的,不然,局长办公室的
门为什么半敞着?分明是在等着我汪海从门口过嘛!进屋后聊的话题也味道不对。
局长只讲某些高级干部因金钱、女色断送了自己政治前途甚至被送上断头台的事例,
包括成克杰、胡长清的蜕化变质过程,以此说明党中央在惩治腐败问题上的决心是
大的,力度是强的。这不是在敲打自己吗?

  末了,局长的那些话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哎。老汪啊,老局长走了有多
久了?”

  “快一个月了吧!”

  “老局长见到马克思是可以问心无隗的。老汪啊,你注意到没有,省委何书记
一共给老局长鞠了六个躬,”局长用手比划着,语调中充满感慨,“整六个!这说
明了什么?说明了党对老局长清正廉洁的褒奖,这是多么大的哀荣!我们不要看有
些人生前活得如何奢华,但他们的良心不得安宁,睡觉要做噩梦,死后也会被人唾
弃啊!‘’汪海心说,哀荣?哀荣能值几个钱?为了死后的哀荣,生前过得跟个清
教徒似的,傻子才这样做!至于说睡觉做恶梦。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贪官一个个红光满面,说明他们吃睡一切正常!他尽管听
得极不舒服,但还要随声附和,不但不能反驳,连一点不耐烦的情绪都不能表现出
来,因为那样就等于告诉对方自己心里有鬼。

  “是啊!局长,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们中国人历来是把名节
看得很重的!”

  “说到名节,我倒忘了问一句:家里的事情处理妥当了?”

  “处理妥当了,已经办了离婚手续。”

  “处理妥当了就好。婚丧嫁娶本是个人私事,但如果处理不好也可能会影响到
个人名节哟。有些人出问题,就是从这里被打开缺口的!你说是不是啊老汪?”

  汪海不愿意再继续这场令人尴尬的谈话了。他站起身说:“局长,如果您没有
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还有些工作需要去落实。”

  “好,那你就先去忙。”汪海转身要走,局长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叫住他说:
“老汪啊,你上次向我讨字,我写了一幅,字写得不好,请你指教。”

  说着局长回过身拉开文件柜的门,取出一个横轴展开,只见上面笔走龙蛇,抄
录了一首无名氏的诗:公门里面好修行,半夜敲门心不惊。

  善恶到头终有报,举头三尺有神明。

  下面除了落款、印章,还有一行小字:遵汪海同志嘱,与汪海同志共勉之。

  汪海接过已裱好的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敷衍道:“局长的字力透纸
背,气韵生动,果然好笔力。谢谢局长送字。”

  局长微笑着摆摆手:“献丑了。献丑了!字好不好不敢自诩,但感情却是真实
的,你说是不是老汪?”

  是,是,是。汪海应允着退出局长办公室。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好长时间还有些
心神不定。局长今天的谈话绝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听到了一些什么有意敲打自己。
特别是他送的那幅字。不是已经把意思表达得明白无误了吗?事情看来不妙。另外,
汪海觉得丽丽的事情有些蹊跷。丽丽是在小区内被绑架的,而小区的保安措施相当
严密,进出的外部车辆都有登记,除非是料定汪海不敢报案。否则,谁有那么大胆
子敢冒如此大的风险?而且,据丽丽事后回忆,其中的一个绑匪尽管戴着面罩,但
说话的声音似曾相识,好像就是曾调戏过她的那个小混混。由此判断,这次绑架是
有预谋的,绑匪非常了解汪海的情况。联想到金戈前几次做票暗中黑自己钱财。这
次对五五分成又流露出不快,不能排除是金戈策划了这一次绑架。金戈拿来了汇款
五百万的银行对账单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汪海对账单的真伪并不怀疑,即便是真的
又怎么样?汇款一小时之内,汇款人完全可以撤销指令;退一步说,钱汇出去了,
再从对方的账号上把钱转走也费不了什么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正是金戈急于
用一张并不难搞到的证据证实已汇出了钱这一点,让汪海起了疑心。如果确是如此,
这金戈简直就是一匹贪欲太强的狼,与他合作,或者被他咬伤,或者一同被猎人捕
获,要赶快抽身才是。一个月后,他将率领一个代表团赴欧洲考察,他决定利用这
次机会溜之大吉,不再等退休了。谁知道这一年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一旦事情败
露,想走就来不及了。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

  在出国考察之前,他要不留痕迹地办好两件事。一是让丽丽以留学名义先期到
达加拿大,到儿子的公司落下脚。丽丽本来对他和小雨苟合怨恨有加,但在他一再
声明那不过是逢场作戏,并着手为她办理出国手续后才转怒为喜。二是他必须分批
将手里的钱弄出国外。他已经通过各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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