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那些匈奴将领们个个眼睛放光,热血沸腾。
“不料……”
左贤王稽邪珊声音里,流露出了几分烦躁:“大齐帝国人用的竟是虚张声势的策略,他们在这边以蜗牛般的速度进军,甚至用早上走十里晚上退回五里的方法来吸引我们的注意,而实际上,却暗聚精锐战力,兵出安梧,直扑饮马潭。”
指点着地图的马鞭在地图上画出了一道箭头般的直线,这道直线让很多匈奴将领的眼珠子猛然瞪大。
“不过,当初那备战的三万铁骑在我的命令下,都隐匿在北原山整装待发,便是担心大齐帝国人会玩声东击西的把戏,这北原山位处草原的正中处,在接到消息后,正好可以前往钦马潭赴援。”
“左贤王英明……”
众匈奴将领们再次喊叫道,虽然仍有着拍马屁的成份,但语气中实实多了些许佩服。
不愧是左贤王啊,事事都考虑到了,留有后继手段。
“英明?!哼……”
却不料这番拍马奉承的喊叫换来的是一声有着些许羞愧的冷哼,因为冷哼者便是在此刻被大家奉迎的左贤王稽邪珊,所以众人不由一起愕然收声。
(……怎么回事?靠,莫不是热脸蛋贴在冷屁股上了……)
帝国纵横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态势之二
只听左贤王稽邪珊继续为众人分析道:“根据双方交战的态势,大齐帝国人的真正目标就应该是饮马潭。在饮马潭有十多万只牲畜没有来得及转移,是不得不救的死地。”
“本王率领这新聚的五万大军,如果能够及时赶到饮马潭,定能将大齐帝国人完全歼灭,可现在却出现了几个没有想到的情况。首先,那批当初虚张声势、以浩大声势向黑水河方向进军的大齐帝国人忽然消失不见了,就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踪影全无。”
“众位可知道这些大齐帝国人到哪里去了么?”
众匈奴将领一起摇头,茫然的神情就像是迷途的羔羊找不到回圈的路。这个问题,对于只知冲锋陷阵、挥刃砍杀的他们而言,有着太大的难度。
左贤王稽邪珊的马鞭,在地图上以黑水河为中心点划着一个巨大的半径。
“就在这两天,本王接到了二十多个部落的告急。他们说,他们在草原上放牧的小部落遇到了一群比马贼更加可怕、贪婪的盗贼,这些盗贼都是大齐帝国人的打扮,披甲的样式和手中拿着的武器千奇百怪、半军半民,却个个凶残暴虐。不但杀戮老幼、动掠妇女、拎走马、牛、羊等牲畜,甚至连支帐篷的木杆都不肯放过……
听到这样的消息,再看看地图上的那个巨大半径,想到自己的亲族很有可能也遭遇到了不幸,某些匈奴将领眼珠子都红了,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额头青筋暴起,脸上露出强盗出外抢动时却忽然得到家中被另外的强盗给光顾了的消息,那种毫无准备的震惊和愤怒升腾的表情。
如果不是左贤王稽邪珊仿佛北极玄冰的冷寒目光强行压制住了他们的怒火,这些匈奴将领很有可能会不管不顾地冲出大帐,率领着自己的部落铁骑去找寻那些大齐帝国的盗贼们算账。
想不到昔日被劫掠的羊竟敢来抢劫狼,而且手法还是如此的狠毒,连木杆都不放过。过份!实在是太他妈的过份了!
“当初,本王把须卜氏部落的两万铁骑留在了柳城,让这两万铁骑试探性的向黑水河方向进军,就是担心从右路出击的大齐帝国人在虚张声势之后,还会玩什么新鲜的花样。”
左贤王稽邪珊冷笑道:“果然不出本王所料,原来是利用各部落的铁骑被调走的空档来个分兵多路出击,洗劫草原上的各个部落。这一招可真是够狠毒的。不过,本王已经命令那两万铁骑全力出击,剿灭这些大齐帝国的强盗。他们能攻击到我们的游牧部群就说明他们已经深入到草原六百里以外了,本王要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对,杀!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众匈奴将领群情激愤的喊叫道,血液中流动着拔刀砍人的冲动,仿佛那些来自大齐帝国的盗贼就在自己面前。
“在本王想来,当初留下的两万铁骑,足够剿灭那些大齐帝国人马,所以,本王此刻就应该以最快的速度赴援饮马潭,全力消灭大齐帝国的左路大军。可就在今天,本王又接到了两个新的消息……”
因为左贤王稽邪珊语气中,无意流露出来的激动,让众匈奴将领心中一沉(靠,又是什么事情啊)。
“第一个消息是,有一队万人之众,战力极为彪悍的大齐帝国精锐军队,忽然从榆林方向杀出,过燕代、破马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饮马潭的背后——肃慎!”
“这队大齐帝国的精锐,行军时夜以继日,不惜马力、人力,在他们走过的路上,可以发现大批累死的战士和马匹,而冲关过隘时,全不在乎死亡,也不在乎能否获得战斗胜利,仿佛狂飙的飓风一般。只要能够冲破关隘,便又会全力以赴的继续赶路。这种行为,近乎失去理智的疯狂。”
虽然用“失去理智的疯狂”这样的话语来骂那名不知究竟是谁的敌军统帅,但在左贤王稽邪珊的脸上,流露出来的却是对敌人的欣赏和慎重:“如果真的让这样的一队人马冲到了防卫薄弱的肃慎,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所以本王决定……”
左贤王稽邪珊的声音陡然转厉,所有盘膝而坐的匈奴将领都下意识的把胸膛一挺,双目炯炯,有如欲噬人而食的猛兽。
“夫余,你马上率领一万铁骑,从这里出发,快速斜插到肃慎,无论如何也要把这队人马给我挡住、歼灭。”
一个狮虎般雄壮的大汉猛然站起,随着他的站立,高大的帐篷似乎都显得矮小了许多:“请左贤王大人放心,我白羊部落的勇士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汉,定然会完成这个任务。”
锉锵有力的说完后,便用力的一点头,转身走出大帐。
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咄咄逼人的目光,都流露出一种具有压迫性的暴烈。
听着夫余的脚步声沉雷般的渐渐远去,左贤王稽邪珊忽然发出一声轻轻叹息。
叹息声虽轻,但此刻正是落针可闻的静寂之时,所以显得分外响亮。
众匈奴将领大为奇怪,这夫余在匈奴的众将领中可是有名的勇士,虽然性烈如火,但勇武凶悍,难道左贤王大人对他不放心?如果对他不放心,那为什么还要派他去独领一军呢?
“本王之所以让夫余领兵增援肃慎,不只是因为夫余勇猛强悍,还因为本王接到的第二个消息不想让夫余知道,因为我怕他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第二个消息?不想让夫余知道?众人的耳朵一时间猛然变长,耸立如兔。
只听左贤王咬牙切齿的说道:“本王收到的第二个消息就是在辽水方向的白羊部落,一个近二千人的大游牧群遭遇到了难以想像的凶残屠杀……”
辽水方向……
众人一起扭头看向地图,那可是匈奴疆界的最东边啊,便是视线瞅去也觉得脖子几乎抽筋,真的好生遥远啊。
难以想像的凶残屠杀……
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要知道,这样的词语,一般都是中原人用来形容匈奴人的专用词语啊,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让左贤王的脸此刻猛然扭曲变形,仿佛是一枚扔在地上连狗都不啃的野梨。
“所有游牧群的人都被残忍杀死,包括老人、孩子、妇女和初生的婴儿……”
“部落中的牛、马、羊也全部被杀死,甚至连牧羊犬也没有被放过……”
众匈奴将领从地上轰然站立而起,在他们的脸上流露出拒绝相信的震惊神情。
“大量流尚的鲜血让那片草原的土地都变成了赤褐色,鲜花全部凋落,青草全部枯萎,便是昆虫和飞鸟也都不敢在那里驻足、鸣叫……”
众人在左贤王稽邪珊的描述中,仿佛目睹了一个地狱般的修罗杀场,鼻中仿佛嗅到了血腥气味,耳中听到了族人的惨嚎,他们的身子微微颤拌着,既有着愤怒,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这一切是真的么?苍天啊,这也太可怕了!
“但……我们还是发现了!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发现了!!”
左贤王稽邪珊咆哮了起来,他的声音在大帐内回响激荡,在这一刻,那个在众人面前永远高高在上并一贯冷若冰川般的神情已完全失态。
“楼班何在?”
左贤王稽邪珊大声吼叫道。
一个身材削瘦,但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是钢铁浇铸的中年汉子从人群中走出,俯首施礼。他的表情冷漠而刚毅,双眸却跳跃着恶狼才具有的幽幽磷光。
“本王不知道凶手是谁?!有多少人?!现在在哪里?!”
左贤王稽邪珊的脸在这一刻又恢复了冰雪般的冷静,他眯着眼睛瞅着楼班,一字一顿中却流露着刻骨的恨意:“本王现在要领兵去饮马潭救援,没有时间找寻凶手算帐,所以,本王把这个复仇的任务交给你了,你领着一万金帐狼骑去,便是上天入地,也要把凶手找出来,扒皮锉骨!”
“是!”
楼班低头应道,他的声音很沙哑,有如恶鬼发出的低声嘶吼。
帝国纵横 第一百二十二章 血狼楼班
金帐狼骑这个名字在匈奴人的心目中代表着永远的骄傲,代表着一支只要出现就必然会获得胜利的无敌雄师。
只有大单于、只有匈奴人的王者才配拥有金帐狼骑,万人的编制已经达到了匈奴人所能承受的极限,是匈奴铁骑中唯一不用在闲暇无战事时去放牧、生产,而可以专从事弓马、劈杀训练的军队。
草原没有铁矿,匈奴人也不擅长冶炼铁器,但他们用黄金、宝石、美玉想尽办法从周边的国家高价买来了护甲,给金帐狼骑进行配备,并且人手都拥有一把来自西域大月氏国用精钢打制出来的弯刀,锋锐的能把竖立的木桩像砍草般迎风劈成两半。
当年,中原大齐帝国的岐盛将军率领的三千冲阵营在襄阳校军时,得到了大齐帝国的太祖皇帝给予“冲阵无不破”的赞赏,并宣称岐盛的冲阵营是天下第一强军。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边疆,传到了匈奴人的耳中,那些匈奴人都说,如果大齐帝国的太祖皇帝见到了我们的金帐狼骑,他就会明白为什么草原上的母牛在听到他的话后产奶量会忽然增多。
这次,面对大齐帝国实施的军事报复行动,匈奴大王韩邪跋原本想亲自率军督战,给大齐帝国人一个永远难忘的惨痛教训。
但是,他太老了,他虽有雄心却无力再跨鞍蹬马,更主要的是,匈奴大王韩邪跋还发现,他的三个儿子为了在他死后获得空缺下来的大单于宝座,已经开始了相互之间的明争暗斗并毫不念手足之情的痛下杀手。
关于匈奴大单于宝座的传承,并不像中原人那样有着什么传长不传幼、传嫡不传庶的种种规矩。在匈奴,在几名有资格的竟选王子中,谁获得的支持部落最多,谁就可以获得大单于的宝座。这样的传承,只要开一个部落大会,一投票便可以简单明了的确定。
但这一次,情况比较复杂。匈奴大王韩邪跋这三个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儿子,分别是由三个出身大部落的妃子所生,在每一个人的身后,都拥有实力相差不多的支持部落。
在这种情况下,必然要出现一番你死我活的争斗,这是传统,便是身为匈奴大王的韩邪跋也无力阻止的事情。
为了避免这备争斗牵涉到金帐狼骑的身上而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匈奴王韩邪跋躺在病塌上,命令金帐狼骑离开弹汉山王庭,到左贤王稽邪珊的帐下听令参战,同时也希望让那些来犯的大齐帝国人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强军。
而左贤王稽邪珊之所以让金帐狼骑来承担搜索凶手的重任,不但是因为金帐狼骑所具有的快速机动能力和强大的战斗力,更因为统率金帐狼骑的万骑长楼班是一个凶残、狡猾、悍猛的勇士。同时在搜索敌踪方面还是一个有着他人无可双拟优势的另类人物。
没有人知道楼班的父母是谁,楼班是一个在婴儿时便被野狼叼走、依靠着喝狼奶长大到四五岁的孩子。那时候,现在的匈奴大王韩邪跋还是一个王子,在一起围猎中杀死了野狼,并发现了这个孩子,便把他抱回了自己所居住的帐篷中。
对于匈奴王子韩邪跋而言,他救这个孩子就是因为心中好奇,养这个孩子就跟养一条狗一样,他就是想看看这个已经四岁多了,晚上眼睛放射着幽幽磷光却不能直立人言,还像狼一样爬跃行走的孩童长大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匈奴人虽然视狼为祖先,为生命的图腾,但这个狼孩并没有得到大家的照顾和认可,反而,因为与群不同还被众人所鄙视。随着年龄的长大,楼班渐渐可以站起身来,用双腿颤颤抖抖的走路,可以干一些杂活,也可以出言发声,只是声音嘶哑难听,不类人言。
最苦、最累、最脏的活永远都是楼班的,他受尽白眼和屈辱,就连已成为大王的韩邪跋,渐渐的也对他失去了兴趣,认为他就是一个窝囊废。唯有刚出生的小王一阵子冒顿,喜欢缠着楼班玩耍,并且不惧怕他那怪异的语音。
在楼班十四岁那年,一个在弹汉山王庭比武大会上获得了匈奴第一勇士称号,名叫洛塌的家伙,邀请十多名各部落的勇士在他的帐篷中喝酒并让楼班上菜侍侯。在酒醉之后,洛塌因为楼班的一点小过错把楼班推倒在地,并对他说:“你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间的么?那是因为我有一次没有忍住,无意中把一只母狼给光顾了,所以才有了你这个狼崽子啊……”
洛塌一边说,一边昴着头放肆的大笑起来。他没有注意到,躺倒在他脚边的楼班,双眸在这瞬间,猛然迸射出来的那丝狞厉。
瘦小的楼班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从地上跳了起来,接着,像狼一样扑到了洛塌的身上并一口咬住了洛塌的喉结。
咬住了,便不松嘴。任凭洛塌“嗬嗬”的怪叫着拼命挣扎,任凭其他人如何踢打并血流满面,楼班就是不松嘴。最后,一名部落勇士惊骇的发现,这小子的咽喉在“咕嘟、咕嘟”的咽动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每一个打他的人。
从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恨意和血腥让这些久经沙场、杀人无数的部落勇士感到一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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