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商沈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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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商沈万山-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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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蓝色的海洋,变幻无穷,前一天还是风平浪静,可第二天却刮起了海风。海风掀起连天的巨浪,呼啸着向着沈万三他们的船队扑来。
  在舱内站立不稳的陆丽娘禁不住地一口一口地呕吐起来,大姑在一旁扶着她。
  沈万三赶紧给陆丽娘端过一杯水:“来,喝点水吧!”
  陆丽娘推开杯子:“不,我一闻见这海上的腥味,就想吐!”说着,她紧紧地抱住沈万三,哀哀地说着:“唉,心里真不好受呀!”
  作为一个成年女人,大姑疑惑地看了看陆丽娘,又看了看沈万三:“你们俩,该不会是又有了吧?”
  “不,她这是晕船,到了岸上就好了!”沈万三直摇头。
  “到岸上?”大姑依然不相信沈万三所说的:“没四五个月,怕是上不了岸呢!我说你们俩,要弄得在这船上生出孩子,嘿,我这儿可没接生的稳婆呢!”
  “这哪会呢!”沈万三一笑,其实,他心里也没个底。事后,直到陆丽娘月信来了,沈万三这才放下心来。
  这天,船正在平静地航行着,海上龙走进船舱匆匆地对大姑说:“大姑,前面有几条船,好像在拦截我们!”
  大姑闻讯,和海上龙走出舱去。正照料着陆丽娘的沈万三看着他们匆匆而出,也紧张了起来。未几,大姑又走进舱来。
  “他们那船上,是些什么人?”沈万三不放心地问。
  “就是上次我们去南海时打过交道的那些朋友。海上龙也跟他们打了招呼,今后我们这条南洋通道,还要请他们给予帮助呢!”
巨商沈万山 /吴恩培
一一一
  沈万三知道,大姑并不是仅仅为这一次的出海,更重要的是为他沈万三开辟今后的这一条海道,不由得异常感激:“大姑,真不知怎么感谢你!”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大姑大大咧咧地笑了。
  北去的王信毕竟走的是近海,没多少日子,船就开过了那挟带着泥沙、黄乎乎一片的黄海。接着驶进了北方大港,接着又驶进了内河,向着大都而去。没天把,船就停泊在大都近郊的皇家粮库了。卸粮的同时,王信到京城官府去交差。
  一个蒙古官员看了看王信,接着又看着手中的文书:“这张太尉的文书中写着是二十条船,十万石粮食,可如何只有八条到大都,这八条船五万石粮食也没有啊!那还有十二条船到哪去了?啊!”
  “啊呀,老爷,这一路上,可甭说了。”王信叹起苦经来:“刚出了长江口到了海上不久,就遇到大风暴,这一下子就沉了七八条船。每条船上都有十几个船工呢!这风暴刚过,一路上,海盗不断。我们奋力抵抗,但仍被他们抢去了四五条船。可怜这些船上的船工死的死,被抓的被抓,我这回去,还不知怎么向张士诚老爷交待,更不知如何向这些船工们的家属们交待呢!”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那个蒙古官员疑疑惑惑地看着王信。
  王信一笑,接着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我也老了,难道还要胡说么?下次再来运粮,无论如何让张老爷派些年轻力壮的来吧!我可受不了这份罪了!顶着石臼唱戏,还吃力不讨好!” 
  蒙古官员倒劝起王信来:“嗬,京城的粮草,还得靠你们呢!下次还是你来吧,还是老马识途呢!”
  当王信返归苏州时,沈万三他们的船队还在太平洋上航行着。应当指出的是,这是在十四世纪中叶,其时欧洲还处在黑暗的中世纪。
  此时在海上,沈万三那个十几只船只组成的庞大的船队在航行着。按照晓云和苏里哈来信中所说的方位、特征,这天他们终于看到了星岛那绿葱葱的山和绿葱葱的热带树。
  沈万三他们的船泊定了后,这才着人去报苏里哈和晓云。苏里哈和晓云闻说,既惊讶又激动,连忙来到了星岛的船码头上。他们找着了来自中国的船队,也找到了沈万三。
  沈万三正在船上,闻说苏里哈夫妇到来,连忙走到了船头上,朝下看着。他看见了苏里哈,也看见了晓云。他太激动了,不由得大声喊着:“苏里哈,晓云”看着苏里哈和晓云在向他招着手,沈万三连忙下了船。他刚下船,晓云就走上两步,看着沈万三,接着深深地道了个万福。
  待晓云直起身,沈万三呆呆地看着晓云,晓云也抬起头来看着沈万三。
  当沈万三和晓云再次相见的六百年后,在沈万三的故乡苏州,有一位作家为电视剧作词时曾用现代歌谣写下了他们的重逢。这歌谣的名字就叫《再相逢》。歌词分别摹写晓云和沈万三是时的意识流动,词曰:
  昨天我们曾经分手,
  故园古寺内的钟声,
  依然还响在我心头。
  那故乡小桥下的碧波绿水啊,
  在我心头悄悄地流,
  流过了情天万里,
  流过了春夏冬秋。
  ——以上写晓云
  昨天我们曾经分手,
  灯火阑珊里的脚步,
  依然还响在我心头。
  那烟消云不散的往昔情思啊,
  在我心头悄悄地流,
  流过了多少岁月,
  流过了多少哀愁。
  ——以上写沈万三
  海角万里天涯客,
  难得此生再相逢。
  依然是挡不住的乐中悲,
  悲中乐,
  挡不住的泪眼婆娑,
  生死朦胧。
  ——以上写两人各自然而又是共同的心情
  正当他俩沉浸在相逢的喜悦中时,陆丽娘却在一旁心情复杂地看着沈万三和晓云,那褊狭的情感,使她怀疑沈万三这次的南洋之行,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她看看晓云现在的男人苏里哈,可苏里哈却乐呵呵地看着沈万三和晓云。这哪像个男人哪?陆丽娘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连她也说不清是鄙视还是愤怒的感情,末了,只是冷冷地看着沈万三。
  沈万三看见陆丽娘在看着她,猛然想起,连忙给苏里哈介绍:“哦,苏里哈兄,这是我的夫人陆丽娘!”
  苏里哈连忙向陆丽娘依当地礼节弯腰致意。可晓云却给陆丽娘道了个万福:“夫人,晓云这边有礼了!”
  陆丽娘看着晓云,猛想起那次在周庄时让她洗那些东西的情景,心中不由一阵羞赧,也慌忙还礼。
  晓云看着陆丽娘,本想问她褚氏的情况,可转念一想,还是回过头问了沈万三:“老爷,我家那个小姐,喔,就是褚氏夫人她还好吗?”
  沈万三心情复杂地看着晓云。他不想骗她:“她去世年把了!”
  晓云大惊:“她,她年岁不大,怎么会死了?”说着,她泪流下来,拉着沈万三的手:“你说,她是怎么死的呀?”
  沈万三欲语又止了。他不想让站在一旁的陆丽娘难堪。
  可陆丽娘已备感难堪了。回到了住处,陆丽娘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她大声地嗔怪沈万三:“你跑到这儿来给我翻唱相思曲了,哼,那个苏里哈,怎么也不像个男人,还在一旁乐呵呵的!”
  “你呀,这是在外国!”他本想说,外国人在男女交往方面,不像中国人那样死板,可他怕陆丽娘又不知会想到什么地方去,因此咽下了那后半句话。
  可陆丽娘依旧不满:“在外国,在外国你就可以把我撂在一旁?”
  “撂在一旁?没有哇!”
  “没有?哼,见了她理也不理我了,活着的不谈,就谈那个死了的女人,难道就只有她是你的老婆?你这不是存心要气我么?”
巨商沈万山 /吴恩培
一一二
  沈万三有些气愤起来:“你,怎么这样?晓云并不知道茂儿的娘已经死去,那是她原来的主人呀!这见了面问起,不很正常么?再说,我也介绍你了啊!怎么谈得上是存心要气你?”
  陆丽娘语噎了。可沈万三气却上来了,他看着陆丽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一看见晓云,心里那股酸气就升腾起来了。这离家几万里的,我不是来会人,而是来做生意的。你也不要这么搅和,把生意给搅了,你我这趟可就是白跑了!为了这生意,我可是盘算了好几年,也付出了好多好多!再说,这,你也费了许多心思,路上又吃了这诸多苦头,怎么到了这要紧关头,你又这样了呢?”
  沈万三一席话,可算让陆丽娘气通气顺,她一时下不来,只好看着沈万三变得娇嗔起来:“人家心里不开心,在你这个男人面前不好发发啊?”
  沈万三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你啊,真是既让人离不了,又让人靠不近。你是我现在生意上的一个好帮手,大事小事我都离不开你;可是,你就这么时不时的心里不开心,要发发,使小性子,这又让人怎么能靠得近你!” 
  正在这时,晓云和苏里哈走了进来。
  有晓云在身边的缘故,苏里哈的汉语说得愈加流利了:“唷,什么靠得近靠不近啊?”
  “喔,苏老爷,你来了,没什么,我们正说话呢!”沈万三连忙招呼。
  晓云也热情地说着:“老爷,夫人,这儿很热,还过得惯吗?”
  陆丽娘抓住晓云的手:“过得惯,啊呀,晓云,真麻烦你们了,这儿很好呢!”
  当坐下后,苏里哈开始切入正题:“沈老爷,你带来的那些中国商品,我已为你接洽买主。你回去要些什么,我们今天去市场上看看,你看看你还要哪些货色!”
  作为一个商人,在那人群熙攘货物堆积的南洋市场上,他能很敏感地找到能够赚钱的异国商品。苏里哈、晓云陪着沈万三、陆丽娘和大姑一处处看着,沈万三已从那些宝石、香料、生漆、犀牛角、象牙中发现了和国内的巨大的价格差。这价格差就是商人货物流通赖以生存的利益所在。他一一和苏里哈说着,这样要多少,那样要多少。
  突然,他们看见前面人群拥着排着队买着什么。人群中,海上龙在一手接钱、一手交货地卖着,坐地虎在一旁对着拥挤的人大声地喊着:“莫挤,莫挤,都买得着哩!”
  沈万三这才发现,买着货的人们手里都拿着一只只橘子,正稀罕地看着。
  坐地虎抬头看见大姑和沈万三他们:“唷,大姑,沈老爷,你们也在这儿哪?我和海上龙从苏州各带了一筐橘子,嗨,没想到这儿的人这么喜欢,一个橘子要卖到头二十个钱。我们这一筐,在苏州才买了五两银子,这卖出后,嘿,只怕是一千两也不止呢!”说着,他抓了一把橘子给晓云:“姑娘,你们这儿没这个,你尝尝!”
  晓云双手捧着橘子,闻着那股橘子的清香,眼睛湿润了。苏里哈看着她,问她怎么了,她抹了下双眼,笑着说:“这味道真香哩,你知道吗,这可是我们家乡吉祥如意的果子哩!”
  夜晚,在苏里哈家门前的空地上,点燃起了篝火。篝火旁,一群南洋少女裸着上身,正跳着南洋风情的舞蹈。沈万三看着那些少女,后来发现陆丽娘在看着他,连忙掉转了眼光。
  晓云正给大家拿来椰子、槟榔等热带水果,招待着大家。沈万三、陆丽娘和大姑、坐地虎、海上龙等都坐在地上。
  陆丽娘看着晓云,她想和解和晓云的关系:“晓云,你在这儿还好么?”
  晓云低下头:“还好,就是有些地方不习惯。”说着,她呶呶嘴示意那些正跳着舞的少女们:“就是这儿的女人,从大到小,都是上身不穿衣服,让人受不了。还有,唉,有时候真好想家啊!”
  正在这时,那群少女来请大姑和陆丽娘一起加入到她们中去跳舞。大姑和陆丽娘都极不习惯,但还是被少女们拉到了舞队中去。
  沈万三和晓云看着大姑和陆丽娘略显笨拙的舞姿,都笑了起来。晓云给沈万三递上一片西瓜,沈万三接过咬了一口,看着晓云说:“你在刘家港时说,你家中还有母亲和妹妹,你来了这里后,我曾去找过她,想给她们点接济,可,她们已不在你老家了!”
  晓云:“谢沈老爷,你别麻烦去找她们了。妈妈那年死了,后来,妹妹也离开家去苏州了!”
  “苏州?”沈万三惊奇地问:“她在苏州哪里?叫什么名字?”
  晓云出神地看着那堆篝火:“妹妹叫素琴,听说后来到了一个戏班子里!别的,我也说不清了。”
  正在这时,苏里哈走了过来,在沈万三身畔坐下。他看着沈万三:“你们船上运来的这批丝绸和瓷器,到刚才为止,已销掉了大半。”说着,他从身畔取出一盒,打开:“那天在市场上,你看中的这南洋出产的蓝宝石,我也给准备了几大箱,你看看这样品!药材、生漆、香料,我都已让人去采购了。在南洋你还准备要些什么?”
  沈万三:“南洋有许多好东西啊,可是有些不便运输和保存,比如水果这些。上面说的那些,国内都很急需。如果便于保存的话,山货也帮我采购一些。”
  苏里哈点点头,接着在一本小本子上记着。他停下笔,抬起头:“今天来买丝绸的,有的是蓝眼睛高鼻子,他们可是在海上航行了半年多才能到南洋呢!”
  “他们除了最欢迎丝绸外,还欢迎些中国的什么货色?”
  “中国瓷器!”苏里哈介绍道:“这瓷器他们称为CHINA,后来他们就用这CHINA来代表中国,当然这也表示既是中国,也是瓷器的意思!”
  沈万三感兴趣起来:“CHINA,中国叫CHINA?他们那地方,叫什么?”
  “不知道,他们说的话叽里咕噜的,我们也都听不懂。要请人当翻译!”苏里哈说。
  沈万三仍回味在外国人感兴趣的商品信息上面:“丝绸,他们也喜欢丝绸?”
  苏里哈看着沈万三:“这丝绸,不管是什么地方的人,都喜欢。你在中国收得再多,运过来,不愁卖不掉的!”
  “这海上的通道已打通,沿途的一些人也都交了朋友。运输尽管有风险,但问题倒不大了。不过,就是丝绸生产有限,中国丝绸主要产在江南,可江南一年只能生产那么多。这收购起来,要想多,可能有困难。”沈万三太熟悉这丝绸的行情了。 
  可苏里哈却理解不了:“既然丝绸这货色这么抢手,那,干吗不多生产点呢!”
  多生产点,又谈何容易!养蚕要种桑,种桑要用地,可地大多掌管在像父亲沈佑这样的人手里。他们只要种五谷粮食,并以之为本。再说桑树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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