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特琳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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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特琳日记-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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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粉碎。
  今天下午,我到美国大使馆,还没有外国人返回南京,使馆人员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返回。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与外界隔绝,没有一个外国人能够从外面进来——无论回到大使馆或是公司。自南京陷落以来已有两个星期了,据说,到上海的火车已通车了,但只运军需品。
  今天早上,我和一些在校园里出售热水的人一起出去,目的是帮他们弄一车煤。他们不敢独自外出,怕被抓或车子被抢。我站在煤店门前等着车子装完煤,这时过来了一名妇女,她说她来自孝陵卫,在城外国家体育馆附近。她说孝陵卫被彻底烧毁了,先是中国军队烧了一部分,接着被日军彻底烧毁。她家10口人中仅剩下她与丈夫及一个孙子,她的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一个儿媳及一个孙子都走散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这只是每天从外面听到的许多悲剧中的一个。




魏特琳日记1937(三)(12)



  现在城里的日本兵少了一些,因此抢劫也少了一些,不过抢劫、放火还在继续。
  外面难民的人数现在稍有减少,由于登记,今天只能开一顿饭。校园成了一片烂泥地。今夜,我们仍然只有一名来自使馆的警察。我们3个守夜人也在值班。
  12月30日,星期四男人的登记仍在继续。清晨5时以前,我就听到人们在宁海路排队的声音。我6时30分起床,接着去了男教工排队的地方,他们6时就开始在外面排队了。詹荣光先生日本使馆的中国翻译,后担任伪自治委员会的负责人。善意地把我们的人早早带进去,这样就可以早一点回来为难民们工作。由于这个缘故,他们8时就回来了。登记的队伍4人一排,一直延伸到汉口路那边,第一排的人说,他们5时就来了。
  今天下午,我又一次去了我们大使馆,看看能否向纽约及吴博士发一份电报,但仍然不行。
  他们希望艾奇逊能在几天后返回南京。你们应该看看上海路。如果安全区之外的地方已经冷落成“无人区”的话,那么安全区内的街道看上去像是热闹的“大市场”——拥挤的人群、各种各样的买卖。据说,上海路形成一个正规的自由市场了,当没有日本兵时老百姓就很多。
  从大使馆回学校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个小伙子,他刚刚登记过,他的号码是28700,我猜想,在过去的3天里,许多人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进行了登记。
  当我进入学校大门时,一个母亲跪在我面前说,今天在校园值班的一个日本兵把她24岁的女儿抓走了。我立刻同那位母亲一道去了詹先生家,报告了这件事。詹先生和日本官员都说,今晚不可能找到那个姑娘,但如果明天能够认出那名士兵的话,将对他予以严惩。这位官员说,他手下已有6个人被严惩。我认为他的意思是指“枪毙”,但我不敢肯定。
  今天为年龄在17~30岁的妇女登记,我不知道目的是什么,据说是要了解这个年龄层的妇女,因为她们从事反日宣传最积极。妇女们对此都很害怕,但我不敢肯定。
  我们希望市场很快开放。现在买不到肉,买不到鸡蛋,更买不到水果。我们今天中午和晚上吃的仅仅是蔬菜与米饭。
  下午,王先生和焦先生到日本使馆参加了一个会议。似乎在新年要举办一个招待会或欢迎会,要求人们对此表现出热情。他们说每个区都要有所表示。“自治政府”正在筹备中。我们听说要使用过去的五色旗。明天得把那面旧旗子找出来。
  12月31日,星期五今天早上进行登记的不是学院的260名妇女,而是年龄在17~30岁的约1000名女难民。
  到9时,她们排队站在中央楼前听训话。首先由一名日本军官训话,接着是詹荣光先生,他们都讲中文。他们说了一些事情,我没听清,我听到的是:“你们在婚姻方面必须遵循风俗,让父母作主,不要上剧院,不要学英语,中国和日本必须融为一体,这样国家将会强大”等等。训话结束后,她们单列排成两队,沿着我们卖饭处的栏杆,一队向南、一队向北走去。大多数妇女和姑娘一次就登记上了,大约有二十名妇女被挑选出来,因为,她们看上去与众不同,要么烫发,要么穿得太好。后来,这些人也都被释放了,因为有母亲或是别的人为她们担保。我不时地能“得到上帝的赐福”。
  妇女们登记完后,又开始登记男子,看门的杜说,今天凌晨2时,男人们就开始排队了。5时,我听到他们在宁海路排队的声音,队伍一直延伸到实验学校。现在登记暂时停止了,要到1月3日再进行。
  今天下午,我没有到办公室,除了捻了一些线外,别的什么也没干,但这似乎和我这几天所做的事一样费神。
  瑟尔·贝茨今天下午来了,并带来一些消息,据说,已要求人们撤离牯岭,蒋介石命令在撤离广州前,在那里实行“焦土政策”。科拉先生(一位年轻的白俄)今天去了太平路,说那里什么也不剩了,两边的大商店先被彻底抢劫一空,然后被烧毁。
  今晚7时。我们在楼上房间进行了一次祈祷,用宽慰和感恩的祈祷来辞旧迎新,因为在苦难和悲哀中也有福佑和奇迹,而我们不应该忘记这些。祷告以后,我们到楼下的起居室吃了菠萝罐头。
  今天上午,有位名叫远藤的日本人来访,他的司令部在大都市饭店。我很喜欢他及与他一起来的宪兵。他们表情友善,且善解人意。远藤先生说,他对难民工作很感兴趣,后来,他还提出要帮助我们。中午,一个少佐来访,他就是12月13日以后不久某午夜来访的那个人。
  新的一年将给中国、南京及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带来什么?我们一定不能失去信心。




*第二部分


  今天是元旦!1938年的第一天。人们不再说“新年好”,而是说“祝你平安”。我们有9个人出席了7时30分的祷告,我们想,以后每天都进行这一活动。由于我们同外界的联系被彻底切断,因此为别人祈祷只能是靠想象。我们不知道朋友们的情况。


魏特琳日记1938年(一)(1)



  1938年
  1月1日,星期六今天是元旦!1938年的第一天。人们不再说“新年好”,而是说“祝你平安”。我们有9个人出席了7时30分的祷告,我们想,以后每天都进行这一活动。由于我们同外界的联系被彻底切断,因此为别人祈祷只能是靠想象。我们不知道朋友们的情况。
  除了程夫人给我们做了令人意外的早饭外,上午平淡无奇。早饭有菠萝、炸糕、可可以及平时的食物,这的确是一次盛宴。
  中午,程夫人和玛丽去巴克家参加新年聚餐。请程夫人去很不容易,因为她太悲伤,太难过,无法高兴起来。下午轮到我在办公室值班。在4时以前发生了两件事。大约在3时,一名工人跑来说,一个日本士兵正带走一位女难民。我匆忙赶去,在图书馆北面的竹林里追上了那个和姑娘在一起的日本士兵,他听见我的声音后飞快地逃走了。后来,我又赶走了同时来的另外两个日本士兵。
  校园里的一些姑娘很傻,尽管我们一再告诫她们,但她们仍不愿呆在屋里,而是在大门附近闲逛。
  大约过了半小时,有3名军事顾问来访。他们看起来很整洁,似乎真的对难民的处境感兴趣,并为此表示遗憾,但他们却把这一切归罪于蒋介石!他们走后,我去拜访翻译詹荣光,看看他能否间接地阻止再在我们校园里为男子登记。我们一直非常谨慎,不让所有男子——无论是上层还是下层带食品到校园里来,或进来看望难民。但是,让男子在这里登记暂时打破了这个惯例。
  在北门桥附近大火冲天,抢劫还在持续着。我们相信,强奸妇女的事件已有所减少,但是,几天前在圣经师资培训学校的校园里有27名妇女被强奸。我们得知,举止似乎文明一些的宪兵今天抓了一些普通士兵,理由是有严重的不轨行为。据说这些士兵被枪毙了。
  下午,当局在鼓楼公园召开大会,要求我们区派1000名代表参加,新的市政官员在会上就职。到处是五色旗和日本国旗。我们还没有听到有关的细节,但我知道,我们的一位代表对此感到恶心,连晚饭都没吃。毫无疑问,你们会看到人们对新政权热情支持的电影。
  今晚是元旦之夜,使馆的警察们还没有来,这使我们很着急。
  1月2日,星期天今天天气温暖,阳光明媚。对于那些房屋被焚毁、铺盖遭抢劫的人来说,这是件大好事。
  早上开饭时,一辆载有3名日本老年妇女的小汽车驶进了校园,她们是日本全国妇女国防组织的代表。她们没发表什么评论,但似乎对到处看看很感兴趣。我多么希望自己会说日语,向她们讲述这些难民所遭受的苦难。
  10时。李先生和我去了鼓楼教堂。他们做了一个很好的礼拜,布道者曾在我们位于南门的星期日学校工作,后来弃教从商,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自私。他的布道表明,他已在精神上从苦难中汲取了深刻的教训。
  一定有八十多人参加了礼拜,在许多人的生活中,宗教已成为一种重要的支撑力量。麦卡伦说,上个星期的礼拜做得也很好。教堂以红色装饰,很有节日的气氛。在停了四五个星期之后,今天下午4时30分,英文礼拜又重新恢复了。我上午做礼拜,玛丽则下午去。我们俩不想同时离开,我们中总有一人留在这里,用日本宪兵写的条子赶走四处游荡的日本士兵。
  今天,我们在校园里做了3次礼拜:早上7时30分的祈祷;下午2时为妇女举行的一次;晚上7时30分为勤杂工举行的一次。校园里有足够的帮手,因此,我们轮流主持——王小姐主持早上的,罗小姐主持下午的,而陈先生则主持晚上的。
  中国人的登记工作明天在8个地点继续进行。人们天真地希望尽快登记,以为有了良民证就可以护身了。我们已听说好几起日本士兵撕毁良民证的事件。
  今天下午2时。5架中国飞机飞临南京,投掷了几枚炸弹。我们的老朋友——高射炮没有开火。
  贝茨收到了由日本记者带来的莉莲斯·贝茨(Lillath)即瑟尔·贝茨夫人的信。她最后一次收到贝茨的信是11月14日。虽然她写了12封信,发了6次电报,但一直没有得到她的消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获准进入南京。
  1月3日,星期一登记仍在继续,应该是在8个地方进行。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登记的人很拥挤。上午8时,日本哨兵来了,8时30分开始训话,先对妇女,然后是男子。今天,自治政府提出的登记方案被日本官员粗暴地否决了,至少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是这样。
  上午,我去了金陵大学,看到登记是在农学系大楼进行的,但与我们相比,人数没有我们这里多。对我们来说,人数太多意味着要将米饭的供应减为一天一次,这对孩子们来说是难以忍受的。我认为,男子宁愿在这里登记,因为万一他们被当做士兵,他们的女人能够证明。
  只有在进行登记的时候,我们才没有零散士兵的骚扰。
  今天为5位妇女写了一份请愿书,以帮助她们找到丈夫。
  今晚,我们的信使魏对我详细讲述了他的经历。去年12月14日,他去给国际委员会和鼓楼医院送信时,在鼓楼附近被两个日本士兵拦住,一个用刺刀顶住他的腹部,另一个用枪顶着他的背。他当时佩戴的美国大使馆的袖标从臂膀上被扯了下来。他被押到下关,在以后的10天里,每天为日本士兵挑抢来的赃物,然后把赃物装上卡车。他说,他看见成千上万的人被屠杀,有士兵,也有平民;有年纪大的,也有年轻的,到处都是尸体。下关几乎没有房屋了,他记得只剩扬子饭店和教会房屋还立在那里。他说,没有被运走的家具被当做柴火,不是在炉子里,而是在篝火中焚烧。在以后的两天里,他被带到中央大学西面的一所房屋,继续为日本士兵挑赃物。最后,他被迫挑东西到句容,天未亮就动身,天很黑了才到达,一整天都没吃没喝。在18日到那里后,日本人给了他及其他有同样经历的人路条,并告诉他们可以返回南京了。尽管在黑暗中行走很危险,但他们仍决定冒险。他们一再被日本士兵用刺刀拦住,但最后总算回到了南京。后来,除了两人外,其他人又被抓去当挑夫。他说,他们路过的每个水塘都满是人和动物的尸体,尽管如此,为了解渴,他们不得不喝塘里的水。他在12月28日回到了家,既消瘦,又疲惫。即使现在,他仍然因过于疲劳而走不动路。




魏特琳日记1938年(一)(2)



  下午来了两位年轻妇女,要我帮助找回她们的丈夫。有一户在南门开鸭子店的人家,3个兄弟中有2人在12月14日被抓走。
  妇女们逐渐学会了排队买米,她们觉得这种方法比拥挤和争斗好得多。我们学校附近的上海路看起来像是中国春节时的夫子庙。现在已可以买到一些食物了。我们杀了袁博士的一只羊,供我们和工人吃。此时还是买不到肉。
  1月4日,星期二上帝一定是将风调和得适合于剪了毛的羊羔,因为,这几天天气仍然晴朗温暖。登记继续在校园里进行,似乎男人们大部分都登记完了。应该说,有5000~10000名妇女今天登记了,或者说,至少完成了接受训话、领预备登记条等第一个步骤。8时刚过,登记就开始了,一直持续到下午4时多,仅在中午休息了一会儿。虽然,日军宣布17~30岁的妇女才需要登记,但有许多人年龄小于或超过了这一规定。总的来说,妇女比男人的待遇要好一些。
  然而,站岗的日本兵把人像牲口一样驱赶,并在她们脸上涂上令人难堪的标记,以此为乐。
  田中先生应该在下午3时去上海,我原本希望他能将我给鲁丝的第一封信带出去,不幸的是,他下午1时就出发了,我的信还在南京。我的电报仍在美国大使馆,等待美国军舰发出去。
  南京被占领3个星期了,外国人仍然不许进来,也不许离开。安全区内的街道上有许多人,不少小贩出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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