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特琳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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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特琳日记-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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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3日,星期五今天上午,在一个多小时内,我和程夫人将南山公寓的3个卧室稍许进行了改动,希望哈丽雅特、伊娃和弗洛伦斯今晚可以住在里面。
  那位父亲、叔叔和弟弟都被日本兵带走的21岁的姑娘,今天上午又来见我,她要带着3个弟弟搬回她家去年秋天租的房子。我从我的基金中拿出5美元给她,她计划用它做谋生的资本。她勇敢地去尝试这样做,但对她来说,显然她的弟弟们离不开她。
  我们听说,有30个男人今天真的从模范监狱释放了,希望他们中能有人过来汇报那里的情况。
  中午在辛普森小姐家吃午餐。
  下午5时,两个护士从大学医院骑车过来,我们和玛丽一起骑车上了学校西面。到了金陵寺该寺原位于三步两桥西侧。,我们进去看了那里的情况,那个和尚让我们从一个边门进去,因为前门被闩上了。在最初的那几天,这里有200名平民被杀害,躺在庙里的地上,其中包括两名和尚。其后,一个神像头上的那一小块金子被一个老百姓抢走了,大部分家具被其他老百姓抢走了。
  现在是晚上10时30分,我们的上海朋友还没来。他们能否在晚上进城门还令人怀疑。我们走到前门交待门卫,如果他们夜里来到学校,要护送他们上山。
  6月4日,星期六我花了一个上午清理账目,特别是平衡从国际救济委员会收到的救济金。国际救济委员会给了我们200美元作为现金救济,现在已用了210美元。每次我们都尽力把钱给那些最需要的妇女,她们带着几个孩子,由于丈夫被杀或被抓而无依无靠。
  我们的难民所现在约有500名妇女,包括最近两天从金陵大学和圣经师资培训学校接收的一些人。几天后,等我们的难民所安顿好,我要开始计划办班和工作救济。所有的难民将住进朗诵厅和中央楼,这两个地方已被打扫干净了。
  我故意没去参加由基督教长老会为难民举办的招待会或欢迎晚会。既然海德小姐和艾伦·德拉蒙德(EllenDrummond)小姐回来了,我就能退出那个场面了,也应该退出了。




魏特琳日记1938年(六)(2)



  今天下午下了一场清新的雨,今夜的空气凉爽而舒适,只是需要加件外套。
  晚上,我们到特里默医生家参加了一场充满友谊的盛宴,格蕾斯·鲍尔和她的全家款待了这个外国团体。一共设了6桌,有26人一起分享了这顿丰盛的饭菜。在座的人中有3位德国大使馆的、4位美国大使馆的和1位英国大使馆的,除了布道团体外,福斯特夫人、贝西·西姆斯(BessieSimms)小姐和麦卡伦是乘晚上的火车刚好赶上了这次活动。马吉回来了,看起来神采奕奕,他戴了顶颇为自豪的新帽子。特里默医生也回来了,但说话声音很低,由于坐了12个小时的火车,他嗓子哑了。莫兰德先生说,今晚的聚会让他想起了25年前的旧南京协会。
  哈丽雅特和吉什夫人今晚到达,但由于她们未被邀请参加晚会,所以由程夫人照料她们。当玛丽和我晚上10时回来时,我们到南山去看她们是否睡觉了,但所有房间都熄了灯,她们今天凌晨3时就起床了。日军认为布道团是无害的,所以现在准许她们回来,但对商人却不是这样的,目前,英国商船也禁止在长江上行驶。经过几周的努力,那位年轻的白俄罗斯人科拉获得一张去上海的许可证。
  6月5日,星期天哈丽雅特真的已经来了,她一早就出去看望人们,并到各处参观,在她看来,这个校园美极了,一点没有毁损。
  上午9时30分。斯迈思、麦卡伦、吉什夫人和我去了南门教堂。我们带着吉什夫人到了太平路,那里真是一片可怜的景象,尽管现在好多了,因为许多平民百姓已经回来了。那条街上至少有90%的商店被焚毁,在很多地方,人们正在旧商店的废墟上兴建小商店。街上有许多年轻人。难民和我交谈时说,她们的一切都很好。
  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今天没有举行礼拜活动,我们正试图引导人们去那些正规的教堂做礼拜。
  玛丽去了北平路上的中英文化协会刚开办的主教派新教堂,哈丽雅特去了鼓楼教堂,我去了南门教堂。
  下午5时的英语礼拜活动挤满了新来的人,他们是多么高兴能回来。由于是星期日,马吉主持了这次礼拜。
  城里有许多士兵,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什么原因。
  我得知,何应钦的房子先是被日本人洗劫一空,现在几乎被中国的老百姓拆光了。他们说,国家公园里的住宅也遭到了同样的破坏。
  自从1月份以来,这个城市的人们就主要靠买卖赃物而生活。这样的东西我一分钱也没买过,但是,有那么一些人认为可以买,因为,那是许多人或者是大多数人赖以谋生的惟一方式。
  6月6日,星期一上午一直在下雨,一整天都是云雾笼罩,而且很冷。令人高兴的是没有飞机飞过,也许那就是为什么今天看起来这么宁静和太平的原因。
  我又在制定一个计划,这个计划为期3个月,将在8月底结束。在这3个月内,我们将要收容大约500~600名30岁以下的妇女和姑娘,因为她们无家可归,其中许多人失去了家庭。报名登记工作仍在进行。
  下午,王先生、李先生、孙先生、程夫人和我去了在大方巷的难民所,我们从那里挑选了80人,她们将立即被转到我们校园。这些年轻妇女是从今天被关闭的金陵大学附中送过来的,她们中许多人在这世界上是孑然一身,她们的父亲被杀害,母亲死了或是与她们离散了(我们担心日本人想通过市政府去接管大方巷难民所,我们不太清楚他们的目的)。我们的难民所现在关闭了,但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教育机构。
  今晚,上海银行南京分行的一个雇员杨先生来访,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被释放的犯人。两天前有30人获得释放。他说,监狱里只有64名平民,其余的全是士兵。平民们没有被派出去干活,因为怕他们逃跑。这个监狱在开始的几个月里,许多人被冻死或饿死,但现在条件改善了。目前,给每人发了少量的米,让各人自己做饭吃,偶尔还给点油和蔬菜。那34位未被释放的平民大多来自别的城市。杨先生试图弄到他们家人的名字和地址,那样,就可以通知他们,让他们来证实这些犯人的身份,尽力保释他们。他说,犯人们现在正从徐州、固镇、宿州和其他地方被带过来。
  6月7日,星期二今天的大半天都在下大雨,没听到飞机的声音,然而,这是我们经历的最悲伤的日子之一,因为,报纸上报道,日本军队正迅速向汉口推进,而且他们的船只正沿江而上。什么时候战争才会结束?那结局又是什么呢?最终中国是不会被征服的,但一定要经历数年深重的苦难吧。要是没有傀儡政府该有多好!要是所有的人都具有不被征服的精神就好了!上午,我去拜访了周敏夫人。她认为,是因为她的祷告,她的全家才经历了几次奇迹般的脱险。她们去年秋天逃到和县。现在,周敏夫人要去金陵大学帮忙,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做与国际救济委员会有关的乡村工作。今天上午周牧师也来了,他的儿子是金陵大学学生,他单纯地认为,自己不能呆在中国的这个地方了,然而,由于缺乏经费而无法西行。他的父亲为这年轻的小伙子深感忧虑,我想和他谈谈。我真为年轻的中国人心痛!今天,我们委员会召开了3次会议:第1次会议计划了下面3个月的课程和人员安排;第2次会议是由我们的执行委员会来讨论楼房的修护,以及最近由于四处有这么多年轻妇女而引起的工友问题;第3次会议则是讨论将来3个月的规章制度。我们现在大约有585名渴望求学的女子在难民所,我们非常需要一个好护士,她不仅要对幼儿护理和家庭保健教学感兴趣,还要能照顾到校园中的健康问题。




魏特琳日记1938年(六)(3)



  当我结束今天的工作时,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今天晚上,我写完了给辛普森小姐的一份报告,并留了一份底稿,她交给我50美元,这是一些美国妇女专门捐给孩子们的。你们可以从这份报告中看到我们每天都遇到这类事。
  两天前,我做了一件让我一直懊悔不已的事情。一个上了年纪的乡下妇女来看我,问我是否能帮她找到她那两个在“良民”登记时被带走的儿子。当她问我是否听说过那时被抓走的人回来时,我告诉她没听说过,而且我对她表示,我十分担心他们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听了我的那些话,她的心碎了。我要是不说这些话该多好啊!6月8日,星期三天仍在下雨,因此没有飞机。池塘的水很快就满了,蚊子肆虐。
  我早上花了些时间写了一份声明,准备给美国大使馆寄去。因为罗森说他一再请求,但仍一无所获,因而我一直没有递交我们的请求。
  下午1时30分~2时30分。陈先生、程夫人和我为我们学院的3名工友开了一次短会。
  很久以来,因为任何事都是如此的不合常规,所以总是很难让他们遵守规定。他们一直抵制不了赌博这一诱惑。
  一项投资:一群美国妇女特别热衷于帮助一群中国孩子,她们通过在中国的一位朋友转交给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妇女、儿童难民所一笔相当于50美元的中国货币。经过对一些最迫切需要帮助的人的调查之后,决定资助10名难民。下面是这项受资助者的简单情况。
  受资助者1:一位婚后姓陈而婚前姓李的妇女,现年60岁,丈夫62岁。去年12月16日,她的3个儿子被日军带走,而且从此杳无音讯。最大的儿子35岁,已婚,留下他的妻子和4个孩子,他是个卖鱼的;她的二儿子29岁,留下他怀胎的妻子,他是做布丁的;她的三儿子17岁,没结婚,靠卖报纸为生。这个妇女得到6美元,她拿它做小生意。她现在卖一种中国人当早饭吃的油炸圈饼,这能使她扩大生意、增加收入。
  受资助者2:黄云洲(音译),70岁,妻子已故。他和他的儿子是裁缝。他的儿子32岁,去年12月13日被抓走,从此杳无音讯。他有一个30岁的儿媳妇,眼睛瞎了,他还有3个孙子,最大的9岁,最小的3岁。老人得到6美元,他想开一个小店,这样就可以养家糊口了。
  受资助者3:李杨氏,35岁,她的丈夫是个制伞匠,去年12月15日被抓走,从此杳无音讯,留下她和2个小女孩,一个14岁,另一个5岁。她现在住在一些可怜她的邻居家里,她的家被中国军队为了军事目的焚烧了,她现在一无所有,连根筷子都没有。她的铺盖在日本兵进城时被抢走了。她得到6美元,她指望用它去开一个卖蜡烛、肥皂等杂货的小店,努力养活她的孩子们。
  受资助者4:杨陶氏,43岁,丈夫47岁。去年12月16日,她的2个儿子被抓走了,大儿子在一家当铺做事,25岁;二儿子18岁,刚刚小学毕业,对他父母来说,花了很大的代价才使他接受了这些教育。当我们问她,日本兵抓走她的2个儿子时,她是否哀求过那些士兵。她说,她没敢求他们,因为那些士兵非常凶残。这名妇女有一个80岁的老母亲跟着她住,还有一个10岁的小女儿。她得到6美元,她和她丈夫希望用它去重开一个小古玩店。
  受资助者5:王胡氏,52岁,丈夫60岁。她的2个儿子在去年12月16日被抓走了。最大的20岁,开了一个小电器商店;二儿子17岁,在他哥哥的店里工作。她得到了6美元,这可以帮她开一个洗衣店。
  受资助者6:沈田氏,29岁,带着3个小孩,分别是6岁、4岁和1岁。她的丈夫在这次灾难中离开了南京城,她一直未能找到他。她得到5美元,可以帮她开一个小店,希望她能挣足钱养活3个孩子。
  受资助者7:刘殷氏,49岁。她的丈夫61岁,去年12月13日被抓走,从此杳无音讯,那时他正在寻找他的一个女儿。她有4个女儿、2个儿子。大女儿29岁,已婚,丈夫死了;其他3个女儿分别是17岁、14岁和9岁;小儿子12岁;大儿子21岁,已去了西部。我们给了她6美元,可以让她买制鞋材料——这是那3个女儿在家里进行的一项生产。她自己要出去替别人洗东西。
  受资助者8:王秀兴(音译),是名21岁的年轻姑娘,她的母亲去年秋天在空袭中吓死了。去年12月16日,她43岁的父亲、31岁的叔叔和一个19岁的弟弟都被日本兵抓走了,从此杳无音讯。他们也许已经被杀害了。留下了这个姑娘和3个弟弟。大弟弟16岁,智力发育不全;二弟弟13岁;小弟弟6岁。我们给了她5美元,她想用来开一个店,以挣到足够的钱来养活他们4人。他们已经回到她父母亲的一个朋友家里,但是这些人也很穷,无法帮助他们。
  受资助者9:马吴氏,她是从上海来的难民,有2个小孩,一个7岁,一个2岁。她和她的丈夫在去年秋天的撤离中走散了,她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她得到2美元,可以暂时帮她一下。她现在仍呆在一个难民所,吃免费的饭菜。
  受资助者10:朱梁氏,35岁,有3个小孩,她的丈夫去年秋天被带去为中国军队干活,她不知道现在他是死是活。她仍然呆在一个难民所,我们给了她2美元,可以为她的小孩们买点食物。
  下午3时。我们为新来的难民第一次布道。大约有200人参加。杨牧师做了一次精心准备的发人深思的演讲,主题是《上帝对我们的爱》。




魏特琳日记1938年(六)(4)



  今天下午东京外务省的小井石和九芝打来电话,说想亲自查看南京的情况。然而,他们并没有问任何使他们了解真实情况的问题。如果人们能与这些人坐下来,有机会向他们陈述日军大规模地屠杀居民中的男人和小孩,洗劫、烧毁全城的商店和住宅,到处强奸妇女,也许那时他们才会意识到战争意味着什么,它的后果只可能是何等强烈而永不停息的仇恨和报复。
  今晚,我们等伊娃和弗洛伦斯到9时,但她们没来。去火车站接人并不容易,因为,出城门得拿到通行证。
  6月9日,星期四天气凉爽,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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