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特琳日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魏特琳日记- 第5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们去年训练的3个初一的女孩。
  下午5时~6时。我去明德中学喝茶。在此之前,我们中的一些人去南门散步锻炼,他们出城时没有遇到麻烦,当然,他们都有通行证。
  晚上在福斯特家吃饭,以便能见到路易斯(Louis)修女,她途经南京将去芜湖,她将在那里和康斯坦斯(Constance)修女一起工作。
  3月13日,星期一可怜的老本利今天早上来办公室找我,希望能领10天的工资。他过去是我们的厨师,现在在麦克林家做厨师。我们看他无以谋生,就让他在学校做一些杂活。在1937年的秋天,他向我借了20美元,以便把他的妻子和5个女儿接到九江附近的老家,但不幸的是,他又回到了南京,而没有和他的家人住在一起。随着战事的西移,他听说他祖上的房屋已经被毁了,一个女儿也死了。他的家人们先去了湖南,随后向西又去了贵州。他不知道她们在哪儿,也不知道她们是死是活。
  今天,詹金家佣人的妻子也来找我,请我替她到美国大使馆说情。她的丈夫为多位使馆官员做了9年的苦力。在日本人占领南京之前,他和另外两个佣人决定留在詹金家,照管詹金的东西。他们认为自己很安全,因为,这所房子受美国国旗和特别通告的保护,同时,他们自己也有特别的袖标。1937年12月14日,也就是日军进入南京的第2天,管事的佣人让这位苦力和一位花匠去大使馆查看情况,他们去了,并呆了一晚上。第二天8时左右,他们决定回詹金家,因为,他们觉得应该回到他们的主人那儿。由于有袖标,他们觉得应该是安全的。
  但是,他们刚进入詹金家的大门就被打死了。后来,那个管事的佣人把他们的尸体拉进去藏了起来。当天晚些时候,这个佣人的岳父(他也躲在詹金家避难)也被杀了,他的岳母被刺刀刺伤,管事的佣人也被杀了。我曾见过这个佣人,是在12月11日,那天我坐大使馆的车去詹金家。今天来找我的这位瘦小的女人靠为别人洗衣、缝补养活她的母亲和两个小男孩,她说,她不愿为日本人工作,尽管那样每天可以挣到40美分,而现在她只能挣到大约20美分。




魏特琳日记1939年(三)(3)



  实验班的教师刘先生早上在每周会议上发表了精彩的讲话。他讲话的主题是教育中的半工半读问题。我希望我们所有181名学生都能这样做,而不仅仅是102位无法缴纳学费的学生。
  3月14日,星期二依旧是晴朗而寒冷的天气。这些天我都做了些什么呢?每天早上我都决心做完一些事情,虽然我忙个不停,写一些非写不可的信,大量的会见,参加委员会的会议,这些都要占用时间,但每天晚上我都发现这一天一无所获。中午我在福斯特家吃午饭,莫兰德夫妇也在,还有小朱莉娅(Julia)。
  3时30分,我去日本大使馆,看看能否帮助我昨天提到的那位刘姓妇女做些什么。使馆人员说,如果我能向他们提供详细材料,他们将尽其所能帮助解决这件事。为这件事,我认为至少值得试一下。
  今天晚上,我和程夫人、刘小姐就妇女家庭手工学校的未来进行了商讨。我们决定立刻在南京订购两台织布机,在上海订购5台织袜机。对于那些希望从事织毛巾的妇女,我们将给她们最大限额为40美元的贷款;对于那些希望开小店的妇女,我们将给她们最大限额为10美元的贷款。我们还希望组成一个“互助协会”,但是我们不知道如何组织。
  3月15日,星期三上午我在整理账目,幸运的是只花了一小时就做平了。然后,我将账目上的金额同我手头的现金进行了核对,明天我将复制一份账单寄给成都。
  今天,姓刘的妇女又来了,我花了一小时记录了她的经历,等我有空时,我将把这份材料写在我的日记中。4时30分,我和程夫人一起去唐汉志(音译)的房子,房子里空空如也,附近也没有一个人。冰箱和炉子放在院子里,似乎已经扔在那里好几个月了。市政府以40美元的租金出租这所房子,如果房主回来并登记的话,那么市政府仍可得到租金的一半。
  很多傀儡政权的官员坐人力车或轿车从宁海路通过,人们一眼就能认出他们。
  两位年轻的中国妇女今天来我们学校,她们是一家中国通讯社的记者。我带她们参观了家庭手工学校的教学工作。当她们离开时,尽管我并没有提出任何非议,她们还是就她们现在所从事的工作向我表示道歉。
  3月16日,星期四平衡了1月份的账目,并寄到成都去了。现在正忙于2月份的账目,因为,涉及到我们第二个学期的收费,所以这个月的账目既多又复杂。大概在下午5时,哈丽雅特从上海回来了,还请来了袁其蓁教体育。自从王小姐走后,这是第一位实验班的全职教师。9个月来,我一直在找一位女老师。她的体育教学工作开始后,我们将尽力让她再负责一些宿舍工作,这样,我就不会经常筋疲力尽了。
  4时45分后,一些人在布雷迪家听贝茨的第二场报告,这次,他逐一讲述了一些分支机构的卓越表现。真希望等马德拉斯会议的报告印好后,我能有时间阅读。
  3月17日,星期五上午用于撰写家庭手工学校的财务报告,感谢上帝,收支保持了平衡。现在一定要拟一份名单,列出曾向我们赠送礼物者的名字,并必须向他们每人寄一份报告和感谢信。
  祈祷后,我们5个人——行政委员会的成员、杨牧师和王先生开了一次会,讨论如何填写一份问卷。中国人不反对填写这份问卷。
  大学医院的福音传道者潘牧师还在监狱里。他是在3月前的一天下午6时~7时之间,去下关赶火车时被捕的,据说原因是从事反日活动。
  机密今天,我发现我们一位职员的亲戚来找这位职员,而这个亲戚是个“嫌疑犯”,如果他被发现我当时的恐惧可想而知。我们立刻让他离开此地,并且规定必须先征得行政委员会的同意他才能住校。
  教会教育咨询委员会今天开会,讨论对登记、游行、填写问卷等问题的态度。最后决定,我们可以做最后一件事,即填写问卷。
  3月19日,星期天今天是个晴天。除非是沐浴在阳光里,人们还是感觉很冷。然而春天已经到了。昨天,初二和高一的学生回家过她们每月一次的假期。很多人报告说,她们被拦下来搜查,还有一个女孩说她的教科书受到检查。
  做完下午的礼拜后,我和东京来的牧师简短地谈了一会儿,他是负责在中国这个地区进行联络的牧师。他说,他本打算去怀远,那里的教会与日本人之间出现了矛盾,但是,他在南京太忙了,一直无法动身。他说,宪兵对大学医院和金陵学院有些误解,他没有明确地说金陵学院是指的女子学院还是男子学院。然后,他又对我谈到了他对潘牧师的不满。关于“金陵学院”,他提到有人向宪兵报告说,有一位教师站在食堂里,禁止学生带进任何日本食品,我觉得这不可能是指我们学校。我邀请他来我们学校参观,这样,如果宪兵问他问题的话,他就可以解释了。我认为,我们学校的任何教师都不会这样做。
  下午的祈祷仪式上还有一位朝鲜军官,丹尼尔斯和他一起来的。我不能确定我是否能了解他或信任他。
  3月20日,星期一春天即将来临。自由的工作调换正在迅速进行,哈丽雅特负责她很在行的监督工作,而我则为今年不用管什么事情而高兴。
  米尔斯今天向180名实验班的学生以《逆境的价值》为题发表了讲话,其要点是:1。2。3。这教会我们思考。




魏特琳日记1939年(三)(4)



  4。这可以使我们学会同情别人。
  5。这能培养我们的耐心。
  6。这能培养我们的个性。
  晚上我太累了,记不清全部的6点内容。这些都很重要,我认为这个讲话对学生们大有益处。
  今天下午在阿博特家为小托马斯·阿博特(ThomasAbbott)举行了葬礼,他凌晨4时死于肺炎。米尔斯主持了仪式,米里亚姆·纳尔和艾伦·德拉蒙德(EllenDrummond)负责安排此事。
  小小的手制棺木上覆盖着白色的绸缎,棺木周围是早春盛开的鲜花,棺木上放着一个紫罗兰枕头。花是家庭手工学校的学生们采的,枕头是哈丽雅特做的,很可爱。伊娃和麦卡伦按要求唱起了《珍贵的宝石》。老邵已经把用青藤编织的两只大花篮安放在墓穴两边。
  凯瑟琳今晚回来了,这令我很高兴。
  几天前,陈先生张贴了一份学校关于上学期慈善捐款的财务公告,内容如下:教师捐款225美元,勤杂工捐款17。14美元,特别圣诞捐款24。50美元,伙食费(只吃白米饭)省出42。1美元,学生奖学金的捐款13美元,学生捐款59。98美元。各班的捐款情况是:高二(9名学生)7。8美元,高一(15名学生)3。46美元,初二(二)(22名学生)7。94美元,初二(一)(36名学生)12。66美元,高一原文中出现两次“高一”,可能有误。(63名学生)20。71美元,共计381。98美元。支出情况为:用于帮助城市家庭142。93美元:用于帮助西部难民150美元;用于购买米票80美元,共计374。93美元。
  3月21日,星期二早上和刘小姐一起安排工作,计划家庭手工学校到复活节停课。刘的工作很出色,她对帮助妇女和姑娘们真正进步也很有兴趣,没有她的帮助,我们是不可能开设这一课程的。
  城里的形势越来越糟,人们越来越恐慌,因为,他们找不到能主持正义的地方寻求帮助。每一个人都在监视着和他们有仇的人。我们西边一户人家的男主人现在被关在监狱里。原因是他的孩子发现了一支旧枪,并捡回了家,而他们的一个邻居因为向他们买砖遭到拒绝而怀恨在心,知道此事后便报告了日本人,这家的男人就被抓进了监狱,他妻子现在已经无米下锅了。学校西边的另外一些人(都是穷人),发现了几双原来中央军扔下的鞋,警察听说此事后,彻底搜查了这些无辜贫民的家。
  3月22日,星期三木匠唐老板今天来找我,他看上去老了许多,来的时候显得焦虑不安。他的家在宁波附近,很需要钱。他把钱存在金陵大学,没有利息,现在,他每取1000美元就要交180美元,这样才能取回他的钱。他告诉我,他所认识的3个签过这种契约的人,在过去两年中都因为财产损失忧虑而亡了。
  下午,我们召开了本学期的第一次教师会议,有10位男教师和16位女教师参加。会上我们做出了一些决定:建立一个永久展览室,而不是每学期开设一个展览日,以此鼓励教师和学生展览他们的课堂成果;出版一份油印的周报,由学生们在课上印刷,这份报纸要和互助社的活动紧密联系,主要报道这些活动。显然,现在有很多关于我们学校的谣言,我们决定要尽可能地小心,以避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3月23日,星期四天气暖和多了,似乎春天确实已经到了。钱牧师早上在实验班的小教堂里发表了精彩的讲话,南画室里座无虚席,学生们都专注地听讲。我们请这两位牧师轮流来教堂讲话的办法,看来的确很有效,教工们也每次都来。
  下午3时。东京清教徒教会的沃尔泽(Walser)先生参观了学校,4时45分,他在南山公寓会见了一些讲英语的中国人。他首先就日本的基督教问题发表了简短的讲话,然后,他提出了一些问题,也回答了一些问题。这些中国人很自由地发表了他们的意见,因为,我相信在座的人互相都很信任。的确,正如沃尔泽先生所说,很少能听到中国人说他们恨日本人,但我相信,他们只是把仇恨埋在心底而已。人们决不能责怪他们,他们经历了无法形容的苦难。
  晚上,福斯特、哈丽雅特和我一起去米尔斯家吃晚饭,沃尔泽先生也在,我们进行了非常坦诚的长时间交谈。
  3月24日,星期五现在是晚上10时30分。直到晚上才有人提醒我12年前的今晚,南京所有的外国人被集中在美国军舰“帕奈号”上,第二天我们被赶出了南京。历史的脚步真快啊,那时,我们都觉得我们要一二十年之后才能回来,可是我们中有一些人在6个月之后就回来重新工作了。这些天我们一直在想,经过这20年的轮回,我们还能在这里呆多久呢?尽管我们决心要尽可能地长期呆下去。
  天气也在不断变化!昨天还是春光明媚,今晚又下起了雪,一整天都刮着3月的寒风。
  机密早上传教士们都集中在贝茨家,会见沃尔泽先生。他在谈到日本的基督徒时说,他们在精神上和物质上都对这场战争感到厌倦,只能通过竭力的煽动来维持对战争的兴趣。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分成三派:一派认为这是错误的;另一派站在另一个极端上,认为这是一场为了消灭共产主义、维护东方和平的圣战;还有一派是处于两者之间,他们占了大多数。事实上,他们对他们的士兵在中国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当他提出让日本的基督徒来中国加深了解时,我们一致认为,这对传教活动来说是最困难的,尤其对中国的基督徒来说更是如此。当然,让日本基督徒在中国人中传教是不可能的。




魏特琳日记1939年(三)(5)



  3月25日,星期六12年前的这个下午,所有的外国人被迫离开了南京。我们那时以为要离开几年的时间。今天,当地的报纸上刊登了敌视英国的口号,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一场精心策划的恶意宣传开始了,其目标是英国和法国,或许下一个目标就是美国了。
  对我来说,星期六是繁忙的一天,先处理了一上午的公务,然后,下午1时~3时,又检查了勤工俭学工作,3时~4时30分给这些工作打分。我在各个宿舍楼之间走的路加在一起有几英里远,还要提供一些物资。我得说,这些女孩子干得不错,她们清除掉了原来众多难民留下的厚厚的垃圾。今天是宿舍清洁日,打扫完卫生后,我们分两组进行了检查,并打了分。
  埃莉诺·赖特(EleanorWright)今天下午回来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