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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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黑社会-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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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假公报私;黄牛不做这样的事。〃地保送他回家之后;事隔三月;黄牛又强壮如初。铁墩得知以后;害怕今后会冤冤相报;便邀请了几个著名的帮会头目来〃叫开〃。黄牛说道:〃我们本是一家人;请诸位老哥不必干预此事。而且我与铁墩既属同门;又共过患难;以前他打我想必是受了坏人愚弄。所幸的是他尚未置我死地;足见我们是患难弟兄;并没有不共戴天之仇。当时他若要取我性命;易如拾芥。我有今天;都是铁墩所惠赐;哪里还敢存报复之心呢?〃讲话时显得很诚恳的样子。来人见黄牛并无报复之意;便据实告诉铁墩;铁墩就一笑置之;不以为意了。哪里知道黄牛存心刻毒呢。只不过因为势力不足;暂时不敢发作罢了。从此以后;黄牛带领亲信弟兄匿居他处;潜养势力。有一天;铁墩正到某码头收陋规;正巧黄牛住在那里;而铁墩却不知道。铁墩带领三五兄弟沿街勒索;被黄牛兄弟所见;急忙返回报告。黄牛立时传知众兄弟密议;大家听说铁墩到此;无不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将铁墩处死。黄牛却说道:〃弟兄们的热心;我很感激。只是本处为县治之地;倘若大庭广众之中将他放倒;事关人命;必然获罪。我们还是稍等几天;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良机方可下手。〃次日;铁墩收陋规完毕;带领四五个弟兄径出北门;打算一路敲诈而去。行不数里;忽见密林深处跳出大汉10余人;或持短棍;或握利刃;拦住去路;大呼〃留下买路钱来!〃铁墩举目一一辨认;竟无一个认识的人;不禁狂笑道:〃这真是强盗遇贼了!快去罢;某山某堂某老大铁墩在此;谁敢胡闹?〃话犹未毕;左边林中又冲出一个人来;对襟褂裤;手持单刀;几步跃至铁墩面前。铁墩一看;见是黄牛;不觉大吃一惊;急欲转身逃跑;已无退路。黄牛大声喊道:〃铁墩大哥;黄牛恭候已久了!〃铁墩闻言;自知难以逃脱;只得应道:〃黄牛哥别来无恙?〃黄牛道:〃承蒙您铁尺教训以来;贱体反而日益强壮;实在是老哥所赐。今天老哥既到此地;不可没有东西孝敬;敢请老哥饱饮一顿清水;以报昔日之恩;如何?〃铁墩举目向左一看;但见银涛滚滚;波浪滔滔;黄浦江奔腾而去;听得〃饱饮清水〃一语;知道黄牛必要把他送到海龙王宫中;求也无益;只得应道:〃悉听牛哥尊命!〃当时铁墩同来的徒众;一齐为铁墩乞怜;无奈黄牛心坚如铁。即命部下将铁墩绑缚于一大石上;连人带石;抛入黄浦江中去了。这铁墩占码头逞强半世;遂被黄牛〃种荷花〃(红帮中人将活人投于江中;称为〃种荷花〃)了事。
开码头。
占码头是帮会固定〃经营〃;开码头则为帮会之流动〃事业〃。诸如演戏法、卖拳头以及巫医、相命等一切走江湖之辈;帮会中皆谓之开码头;一般地说;此辈虽难免有不轨举动;但强诈勒索尚不多见。而独有〃收丐捐〃一幕;堪称〃开码头〃中的奇观;不可不多花费点笔墨。
每年旧历二、八两月;总有一批批乞丐结队成群;纷纷至各内地乡镇;向各店铺强打秋风;勒索商民;帮中谓之〃收丐捐〃。奇怪的是;当时政府对此辈非但不加过问;还实行保护政策;许多县都设有〃丐头〃一职;由当地有面子的帮会头目充任;特许其每年收丐捐两次。凡纳了捐的店铺;丐头就发给红纸黑字的〃丐条〃一张;各自粘贴于大门之上。若问这丐条有何用处?用处大着呢!凡门上贴有丐条的;每逢二、八两月;管保没有强叫花子上门勒索钱财;真像贴了门神一样灵验。
收丐捐之时;各地丐头公然带了伙计;各各肩背钱袋;挨家逐户收取。
交了钱;随时即换贴新的丐条;大有一番〃新桃换旧符〃的气象。若遇一时无钱交纳的;也可以通融欠帐;约期付款;先贴丐条。但如果遇到有意取巧不付的人家;他们决不肯善罢甘休。待到二、八两月;乞丐们陆续而来;络绎不绝;丐头必指使他们终日登门;强索硬要;务使你家宅不安;鸡犬不宁;最后解围之法;还得请求丐头帮忙。这下好机会来了;丐头必181然乘机敲诈;特别〃开讲〃;比原定要交的丐捐数目;要高出好几倍;方肯挥令让乞丐们退去;否则就推托不管。大凡商铺住家;经过这番骚扰和损失;下次收丐捐时;自然唯命是从;左邻右舍亦必引以为戒;再不敢取巧了。因此凡城镇中等以上人家;没有人敢不纳丐捐的。这一来可把各地的丐头们养肥啦。即使有一两户未交的;也很难侥幸漏网;因为逃过初一;逃不过月半;下次收丐捐时;帮徒们必先将大街小巷巡视一遍;看看各家大门上有无丐条。若没有;勒索的机会又来了。或则以铁镖飞掷至店家柜台上;声称〃过路镖客;流落贵地〃;或以刀枪剑戟等诸般武器列于商店门前;逐一使弄;或则口唱京调昆曲;高拉胡琴;请主人聆听其雅奏。戏演完;即伸手要钱若干;且须立付。如有拖延;即口出恶声;并加倍勒索。若有某店主就是顶住不给;能奈我何;他们也有办法。因为他们人多;第一批刚走;第二批又来;第三、四批复至;可聚到数十人之众;环绕门外;闹闹嚷嚷;在商家则生意停顿;在居户则惊恐万端。相持有时;最终获胜的;还是这些蛮横的丐头。广州有个著名的乞丐集团;叫〃关帝厅人马〃;势力最大时发展到5万多人;总头目叫陈起凤;就是靠收丐捐起家的。过去广州民家对于红白喜事的〃喜钱〃(即丐捐);懂事的人家;是在事先送到关帝厅的丐头处去;领回一张写着〃附城花子陈起凤〃的丐条归来贴在门口;借以避免乞丐们滋扰。至于丐捐的数量;富户大约四五元;中等人家约二三元;贫苦的也要交一块数角。如果不懂事;等到丐头亲自上门来〃恭喜〃时;可就麻烦了;他认为〃唔俾面〃(不赏脸的意思);就会加倍勒索;若不能如愿以偿;他们就会纠集群丐来闹个没完没了。有一次;广州河南有家富户;因办丧事时未能满足〃关帝厅〃的要求;在一个晚上陈起凤就传令集合起二三千人马;在事主门口捣乱生事;警察没有办法制伏;官厅也一时干涉不了;结果事主还是给钱道歉了事。根据关帝厅的惯例;收来的丐捐分作五份:丐头占一份;群丐占三份;其余一份归当时的那个段警。在你办事期间如有外人来干扰;他们就会代你赶跑;保证无事故发生。其他各地丐捐都有其一定的分法;不再赘述。
帮会中收丐捐者势力之大;踪迹之广;遍及许多省市。江、浙两省100多个州县中;几乎无一县不见他们的踪迹;无一县不发生上述之怪状。在一县中又不限于一乡一镇;凡乡村中稍有市面的;都有他们的〃分丐头〃。相当于县丐头派出的驻外伙计。凡有收丐捐的帮徒惠顾;由他们负责招待食宿。故每当二、八月开码头之时;各帮徒众逢镇过村蜂拥结队而来;其声势之壮观;宛如乞丐大游行。
虽然如此;各帮徒众开码头并不乱跑;各有一定的地点。甲帮所跑的码头;乙帮不得再跑;乙帮所跑的码头;丙帮也不得插足。因此;某县、某乡、某镇应到若干组;均有一定界限;并不互相干扰。而跑码头的帮徒;对于他所跑之码头;不啻视为自己的不动产;其保管码头的办法非常严格。如有他人私自乱跑;则必立即驱逐;甚或置之死地。如同占码头的帮徒经常争码头一样;开码头的帮徒也经常演出争码头的闹剧。
苏南某镇就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有一帮私跑码头的徒众五六人沿街勒索;已经交纳了丐捐的各户还要再交一遍。他们既至东村;复到西镇;商民们被扰乱得没有办法;只得向县丐头救援。县丐头来到镇上;得知是一伙私跑码头者;就命令他们离开此地。谁料那伙人竟置若罔闻;挥之不去;依然沿街纷扰不休。县丐头见丐法不行;武力又不敌;只好听其胡闹。当时全镇商民哗然;以为此次丐头威令不行;面子大丢。次日;天尚未明;忽听外面〃救命〃之声大作;商民们挑灯起视;只见有五六人一丝不挂地被绑缚着;为10多人簇拥向东市而去。过了片刻;天已大亮;又见昨天来镇的那个县丐头率领了一大群乞丐;耀武扬威地由东向西而去。有人大着胆子问县丐头发生了什么事;丐头说;昨天私跑码头、违抗命令的一批强叫花子;今早被〃活种〃了!
何谓〃活种〃?原来此辈将生人沉入河中叫〃种荷花〃;活埋土里叫〃活种〃。商民们听说那五六个叫花子都被〃活种〃了;个个吓得说不出话来。那丐头越发自鸣得意;详述了事情的经过:〃昨天那几个私跑码头的乞丐;被驱之后理应到别处去;怎奈他们不畏丐法。我只好回到县里找各处过境的兄弟商量;大家都说;要保镇上安宁;并杜绝私跑现象;除活种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于是我连夜带领20多个兄弟带绳索、铁锹来此;到各个客栈把几个私跑码头的一一绑缚起来;送到镇东的一块墓地;挖了两三个地穴;逐一把他们活埋了完事;我这就要回县报告帮中的老大去。〃商民听罢;莫不大惊失色。有几个胆子大的;跑到东市;想看个究竟;果然于累累荒草野冢之中;又添儿处新坟!
收陋规。
凡一码头上种种不法事业;如抽头聚赌、贩卖鸦片、秘密卖淫、拐卖人口等;若为帮徒所经营;自然受到帮会组织的庇护;若为帮外流氓无赖所经营;也必须借重帮会中有面子的头目做靠山;以求保险。不用说;那是要交一笔数目可观的保险费为代价的;帮中人称之为〃收陋规〃。
比如说;有一个帮外流氓某甲打算邀集赌客抽头聚赌;他就必须在事前将聚赌的地点选定了;先到占码头的帮会头目那里挂号;交上一笔挂号费。挂号之后;帮中就派一个善于说话应对的门徒到该赌场去作为常驻代表;专门负责应付外来〃寻铜钱〃的流氓(帮中把拆赌场之梢称为寻铜钱);复派〃吃得做得打得死得〃的〃四得〃兄弟10余人;分布赌场四周;严加保护。而后;该赌场方可安心聚赌;不致发生意外。
万一有官中差役前来捉赌怎么办?那也不怕;因为帮会中的那位〃常驻代表〃与官中差役是互通声息的。捉赌之人未至;而通风之人先到;场主与赌客有充裕的时间可以从从容容地逃之夭夭。因此;〃挂号〃又叫〃保险〃;确是名副其实的。当然;要请帮中保险也不容易;场主必须向码头霸主预先声明;保险费完全由场主负责支付。如果场主不走运;赌场生意不佳;弄得入不敷出;保险费也不能短少分文。因此;场主做这种大生意必须反复掂量;如果没有充分把握;是不敢贸然向帮中请保的。
也有些赌场场主;既垂涎于聚赌之厚利;又害怕请保之后;入不敷出反致亏本;就偷偷地做起不挂号的生意。但这样一来;种种不测之祸便接踵而至了。一则帮中兄弟探知某处有个赌场没有挂号;必定互相报信;源源而来勒索小费;每人至少要给个二三角钱。假如场主摆下脸来不给;那么〃四得〃兄弟就会把他们那套〃打得死得〃的功夫一一献将出来;甚或逢人便打;灭灯抢钱;闹得天翻地覆;再发达的赌场经过这番折腾;也不能安然聚赌了。二则当地没有入帮的流氓无赖;总是与帮徒狼狈为奸。他们如果得知某处有这样一个不挂号的赌场;而且帮徒们已经前往索费;他们岂肯错过良机?也必定是三五成群;紧随帮徒之后。如果每人也以二三角计算;他们一呼百集;叫你给钱又给不起;不给他们又闹个不休;你这个赌场也就没法开下去。还有一层;官中差役与帮会徒众都是一鼻孔出气的;凡挂了号的赌局;均须提一定的保险费分给差役。那些未挂号者;则帮中人一边去拿开销;一边又去通知差役前去〃排炮〃。〃差役一到;总是张牙舞爪;声称〃奉宪捉赌〃;场主无可奈何;势必又要拿出若干金钱了结。如若不然;他们就来个弄假成真;当场将场主及赌客一齐抓走。因此各赌场无不畏之如虎;惟命是听;只求免得吃官司。因为这样三层原因;帮会经营的赌场〃保险〃事业;得以兴旺发达;且帮外无人能与之抗争。
然而;在此帮与彼帮之间;帮内这个山头与那个山头之间;为了〃收陋规〃也常会发生残酷争夺的。20年代中期;黄金荣、杜月笙勾结租界中外头目;在法租界公开设立〃俱乐部〃作为变相的赌场。当时;有个潮州帮三合会的头子郑子良;属洪帮;仗着会员都诸拳术;居然向黄、社提出要求每月5000元的津贴;当然遭到拒绝;因此常派人到几个赌场捣乱;投掷自制的香烟罐头手榴弹;造成伤亡。这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有时;〃寻铜钱〃者当场被赌场保镖捉住;用〃种荷花〃方式扔入吴淞口外海中灭迹。如此惨死者;每年有10多人;谁也不敢过问;法捕房也熟视无睹。
此外诸如秘密卖淫、串贩人口等项不轨事业;帮中均无不收其陋规。其手续与赌场〃保险〃大同小异;其精义不外乎〃予之则安;拒之则乱〃而已。具体收法;则可分为月规和节规两大类。收月规的办法是双方先订好价格;由帮中占码头者按月前往支取。有些进项不大的小生意不能月月奉敬的;则按节开销;是为节规。假使有人秘密私做;如能永远保密则已;倘若有朝一日为帮中所知;大则捉将官里吃官司;小则纠缠不休永无宁日。久而久之;仍需按月开销或按节奉敬;并且会追加临时陋规若干。当然;交了陋规;也可以得到一定的〃好处〃:遇有外来流氓欺侮;帮中可以出力保护;如被官差拆梢;帮中也可出面说情。总而言之;帮中得人钱财;就负有保护之责;通风之任。无怪乎各经营不法事业之私商倚之为〃长城〃;恃之为护符了。在过去没有帮会庇护时;虽有少数不法分子冒险尝试;但不敢明目张胆地干;自从各码头有帮会包办之后;就敢于堂而皇之地公开经营;并且几乎无处不有了。
包揽事件。
占码头的帮会流氓在一地势力之大;简直与第二个行政衙门无异。其所管之事件;办事之性质;诸如断曲直、伸冤屈;或使两仇讲和;或加严刑峻法;都与衙门讼事相类似。这样;占码头的帮会头目;就得以把一切与讼事性质相似之厚利;装到自己腰包里了。
江、浙两省交界的某县就曾发生过这样一件曲折离奇的案件:该县富商于某是个暴发户;有个儿子很没出息;惯与下流为伍;人称老八。这个于老八癖性好淫;遇到稍有姿色的女人;总要千方百计弄到手。本地不远处的尼姑庵里有个小当家;年方二八;称艳一时;于老八垂涎三尺;每逢初一月半;必然前往烧香;正是:一度复一度;烧香望尼姑。女尼都是清心寡欲之人;但也有个别不惯过寂寞生活的。久而久之;小当家居然被187他勾搭成奸。
在此之前;这个小尼姑已被另一个官宦之子、外号叫〃小丁香〃的人所诱惑;并被拉下水。自从与于老八搭上之后;自不免对小丁香冷淡了些。丁香大疑;于是秘密察访;知道了事情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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