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镇》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凶镇- 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那么,信封上他姐姐的姓名是吉姆的字迹没错吗?”
    “没错,我到哪儿都认得出吉姆那潦草的字迹。埃勒里,看在老天的份上,快
看那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埃勒里抽出第一个信封内的东西,三封信在诺拉昏倒时曾紧紧抓过,所以有点
起皱。帕特丽夏说,便条也是吉姆的字迹,同样用红蜡笔写的:
    亲爱的姐姐:
    我知道很久没和你联系了,但你可以想象,我这一向时间过得很紧凑。我妻子
今天生病了,所以现在也只能简单写几行字给你。她的病不太像生病,不过我也不
知道。如果你问我到底怎么了,其实连医生也搞不清那是什么病。只盼望没什么要
紧才好。当然,我会再给你写信的。尽快写信给我。
    爱你的,吉姆十一月二十八日
    “我不明白,”帕特丽夏缓缓地说。“诺拉又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前几天妈
妈和我还提到这事哩。埃勒里——”
    “诺拉最近去看过威洛比医生吗?”
    “没有呀,除非但我相信她没有。”
    “我知道了。”埃勒里声音没透露什么意味。
    “再说,上面的日期——十一月二十八日,离现在还有一个月呢,埃勒里!吉
姆怎么可能知道”帕特丽夏没有往下讲,然后却又突然急急说:“打开第二封
信看!”
    第二封信比第一封简短,但同样是用蜡笔潦草写的:
    姐:
    我不想让你担心,但我再告诉你,事情更糟了。我妻子病得很厉害,现在大家
正在尽所有可能加以挽救。
    吉姆草笔十二月二十五日
    “吉姆草笔,”帕特丽夏重复信上的字。“草笔——日期是十二月二十五日!”
    埃勒里两眼现在是迷雾笼罩了,他目光闪烁着。
    “但诺拉根本没有病,吉姆怎么可能知道到时候会恶化呢?”帕特丽夏惊叫。
“而且提前两个月知道!”
    “我想,”奎因先生说,“我们最好再看看第三封信。”
    说着,他抽出最后一封信。
    “埃勒里,它写些?”
    他把信交给她,然后在诺拉卧房内来回踱步,紧张而气息短促地抽着一根烟。
    帕特丽夏眼睛睁得老大地看信。和其他两封信一样,也是吉姆的字迹,潦草的
红蜡笔字,上面写着:
    最亲爱的姐姐:
    她死了。今天去世。
    我妻子,走了,宛如她从来不曾活过。她临走的最后时刻我写不下去了。
如果方便,来看我。
    吉姆一月一日
    “小乖乖,现在别哭。”
    埃勒里说,并伸出胳膊去扶住了帕特丽夏的腰。
    “这是什么意思?”她抽泣着。
    “别哭。”
    帕特丽夏转过去捂住脸。
    埃勒里把便条全放回信封,再把信封放回刚才发现时的原位,并把帽盒搁回衣
橱的架子上。他关上帕特丽夏刚才搜索过的梳妆台抽屉,扶正诺拉的镜子,再巡视
周围一遍,便领帕特丽夏走出卧房,关上门边的顶灯开关。
    “这房门原来是开着的吗?”他问帕特丽夏。
    “是关着的,”她声音沉抑地答道。
    他关上房门。
    “等着。那本厚重的精装书呢——就是信封从里面掉出来的那本书呢。”
    “在——吉姆书房里,”帕特丽夏要讲出姐夫的名字好像有困难似的。
    他们在诺拉为丈夫改装成书房的房间里找到那本书,它就放在一个新的书架上。
埃勒里扭亮云母罩的书桌台灯,灯光在墙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帕特丽夏紧抓埃勒
里的臂膀,回头看了几眼。
    “样子还很新,”埃勒里从书架上抽出那本书,喃喃道,“书皮还没开始褪色,
书页边缘也很干净。”
    “那是什么书?”帕特丽夏小声问。
    “埃奇库姆写的《毒物学》。”
    “毒物学!”帕特丽夏惊恐地瞪着两眼。
    埃勒里仔细端详这本书的装订,然后让书在手中随意翻开。它自然地打开在有
折页的地方——那是他可以找到的唯—一个折页。书脊上的折痕也与书本翻到折页
时的位置相对应。埃勒里心想,这么看来,那三封信本来是夹在这一页的。于是他
读起那一页的字。
    帕特丽夏激动不安地问道:
    “吉姆·海特读毒物学的书做什么?”
    埃勒里注视着她,说:
    “这两页讲的是各种亚砷酸化合物。包括化学公式、药效、对器官与组织的检
查、解毒、致命剂量、亚砷酸中毒的处理——”
    “中毒!”
    埃勒里把书本拿到台灯下最亮的地方看清楚,手指指到粗体字:三氧化二砷,
再循着叙述三氧化二砷的那一段文字看下去。书上说三氧化二砷是“白色、无臭、
有毒的”,并标示足以致死的剂量。那段字用红蜡笔轻轻在底下画了线。
    帕特丽夏干涩的嘴唇不由自主地用清晰的声音说:
    “吉姆计划毒死诺拉。”

    
    




 

 

                           第九章 烧掉的提议

    “吉姆计划毒死诺拉!”埃勒里将书放回书架,背对帕特丽夏说:“胡说。”
    “你自己看了那些信的!你看过了!”
    奎因先生叹口气。两人在黑暗中下楼,他扶着她的腰。
    屋外,那老月仍在天上,还有稀疏寒星相伴。靠着埃勒里的帕特丽夏在颤抖,
他因而更加抱紧她。他们这样踏过
    撒满月光的草坪,到一棵最高的榆树下休息。
    “看看天空,”埃勒里说,“然后把刚才的话再讲一遍。”
    “别跟我讲什么哲学或诗歌!这里是美利坚合众国,正当疯狂的一九四零年。
吉姆疯了,一定是的!”
    她开始哭起来。
    “人类的头脑——”
    奎因先生欲言又止。他本来想说,人类的头脑是个既奇怪又美妙的器官。但他
忽然想到,这是模棱两可的话,一如特尔斐神谕般暧昧。事实上情况不妙,真
的不妙。
    “诺拉有危险,”帕特丽夏便咽地说,“埃勒里,我该怎么办?”
    “时间自会揭开一些事情的根底来,帕特丽夏。”
    “但我无法独力担负这件事!诺拉——你也看到诺拉怎么看这件事了。埃勒里,
她吓得脸都绿了。然后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你看不出来吗——她已经下
决心了,决心不相信它。现在就算你把那些信拿到诺拉面前摇晃,她也不会承认什
么事了!她的心情刚刚开放一下,现在又紧紧关闭了,而且还对上帝撒谎。”
    “没错,”埃勒里用手臂安抚她。
    “他那么爱她!事情经过你全看见的,那天晚上他们下楼说要结婚时,你也看
到他脸上的快乐表情。吉姆那时候是快乐的。蜜月回来时,他好像更快乐了。”帕
特丽夏低语:“说不定他发疯了,说不定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个危险狂人!”
    埃勒里不发一言。
    “我要怎么告诉妈妈?或爸爸?这件事会把他们杀了,而且对事情一点帮助也
没有。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他们!”
    有汽车引擎声在黑暗中开上山丘区。
    “帕特丽夏,别让情绪阻碍了你的思想,”埃勒里说。“像这种情况,需要的
是观察和谨慎,还要管住自己的嘴。”
    “我不明白”
    “一个不当的指控,就可能毁了不只吉姆和诺拉的生活,也可能毁了你爸爸和
你妈妈。”
    “话是不错但诺拉等了这么久——”
    “我说过了,还有时间,真的。但我们要注意观察、注意看;同时,保证这件
事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我是不是说了‘我们’ ? ”埃勒里懊悔似地说,
“好像我已经宣布自己卷进来了。”
    帕特丽夏喘着气,说:
    “你不会现在缩回去吧?我认为你理所当然要加入的。我是说,从那可怕的第
一刻起,我就把你包括在内了。埃勒里,你必须帮助诺拉!你对这种事是训练有素
的,请你不要离开!”帕特丽夏摇晃着他。
    “我已经说了‘我们’,不是吗?”
    埃勒里说着,有点恼了。真的有什么事不对劲,某个声音出差错——本来有个
声音,但现在却没有了,是车子吗?
    刚才那声音也是车子吗?车子刚刚驶过
    “你现在要哭就哭吧,但哭过就过去了,懂吗?”这次换他摇她了。
    “懂,”帕特丽夏流着泪。“我是个爱哭的笨蛋,对不起。”
    “你不是笨蛋,但你从现在起得做个女英雄。不准露口风、不准有露出端倪的
表情和态度。对莱特家其余人而言,那些信是不存在的。吉姆是你姐夫,你喜欢他,
而且你对他和诺拉的婚姻还是觉得很开心。”她紧依他的肩膀点着头。
    




    “我们不要告诉你爸爸、或你妈妈、或弗兰克·劳埃德、或——”
    帕特丽夏抬头:
    “或谁?”
    “不成,”埃勒里皱着眉说。“我不能替你做这个决定。”
    “你是指卡特,”帕特丽夏肯定地说。
    “我是指那位莱特镇检察官。”
    帕特丽夏沉默不语。埃勒里沉默不语。月亮下沉了一点,它的胸部给云朵装饰
得宛如缀着花边。
    “我不可能告诉卡特的,”帕特丽夏轻声说。“我根本没想到要告诉他。我也
说不上来什么,也许因为他和警方有关吧;也许因为他不是家人——”
    “我也不是你的家人,”奎因先生说。
    “你不同!”
    奎因先生不由感到一阵愉快,但他的声音没有流露他的感觉。
    “无论如何,你得当我的眼睛和耳朵,帕特丽夏。尽可能和诺拉在一起,但不
要让她起疑。看好吉姆,但不要像在看住他。随时向我报告发生的任何事情。还有,
只要可能,你必须设法让我加入你们的家庭聚会。这样清楚了吗?”
    帕特丽夏仰头朝他微笑道:
    “我一直好笨。现在在这棵树下和你在一起,事情好像比原来好得多了。看着
月光照在你的右脸颊上你真的很英俊,你知道,埃勒里——”
    “既然这样,”黑暗中有个男人声音吼道,“见鬼,为什么不吻他?”
    “卡特!”
    帕特丽夏离开埃勒里,背靠着榆树黑沉沉的树干。
    他们可以听见卡特·布雷德福在近处呼吸的气息——紧促而沉重。奎因先生心
想,太荒唐了,一个有逻辑的男人理该躲开这种全然意外的窘况。不过,这场面至
少澄清了刚才声音中断引起的小小苦恼。原来那车是卡特·布雷德福的汽车发出来
的。
    “没错,他就是英俊!”
    帕特丽夏的声音从树干那边传来。埃勒里对自己咧嘴一笑。
    “你对我撒谎,”卡特大叫后现身了。他没戴帽子,这时连栗色头发也勃然大
怒似的。“你别躲在灌木丛中,帕特丽夏!”
    “我没有躲,”帕特丽夏怒道,“而且这不是灌木丛,这是一棵树。”
    说着,她也从黑暗中走出来,两人别扭地面对着。奎因先生默默地看这场好戏。
    “你打电话告诉我说头痛!”
    “没错。”
    “你说你要早点睡!”
    “这个时候我是睡了。”
    “别狡辩!”
    “为什么不能说?布雷德福先生,你竟为这种不重要的问题生气。”
    卡特两只手臂在不友善的星光下舞动着。
    “你撒谎是为了摆脱我。你不要我在你身边,却跑来和这个拙劣的作家约会!
别否认!”
    “这个,”奎因先生从他的旁观的位置发表意见,“碰巧是事实。”
    “史密斯,站出来!”卡特大叫。“我是按捺住脾气,如果让我发火了,我会
把你揪到草地上!”
    “史密斯”先生笑着,没有动作。
    “好,算我嫉妒,”卡特嚷道。“帕特丽夏,但你不用这样躲躲藏藏的!如果
你不要我,明说吧。”
    “这件事和我要不要你没有关系,”帕特丽夏瑟缩地说。
    “到底你要我,还是不要?”
    帕特丽夏目光低垂。
    “此时此地——你没有权利问我这个。”她两眼闪动,“反正你不会要一个躲
躲藏藏的人——你会要吗?”
    “好!你照你的方式去做吧!”
    “卡特!”
    他语带挑衅丢下一句话:
    “我讲完了!”
    帕特丽夏奔向白色大房子。
    看着那苗条的身影从草坪上飞掠而过,奎因先生心想,就某方面来看,这样反
而好一些好多了。因为刚才那样下去,不知道后来会是什么情况。至于卡特·
布雷德福先生,下次碰到他时,很可能成为敌人了。
    埃勒里去做早餐前的散步回来时,看见诺拉和她母亲在莱特家的门廊上低声交
谈。
    “早安!”他快活地说。“喜欢昨晚的演讲吗?”
    “很有意思。”
    诺拉表情苦恼,荷米欧妮则专心想着什么事的样子。埃勒里前屋内走去。
    “史密斯先生,”荷米欧妮说,“噢,天,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亲爱的诺拉
——”
    “埃勒里,昨晚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诺拉问。
    “发生?”埃勒里茫然地问。
    “我是说帕特丽夏和卡特,你昨晚在家——”
    “帕特丽夏有什么不对劲吗?”埃勒里赶紧问。
    “当然有不对劲。她不肯下楼来吃早餐,也不回答我的问话。帕特丽夏每次不
高兴都是因为——”
    “都是卡特的错,”荷米欧妮冲口而出。“她昨天晚上说‘头疼’,我就觉得
有点奇怪!史密斯先生,假如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拜托你——假如在我们昨晚去镇
公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女儿的妈妈总应该知道”
    “帕特丽夏和卡特吹了吗?”诺拉焦急地问。“不,你不一定知道,埃勒里,
我从你脸上看得出来。妈,你得劝劝帕特丽夏,她不能老是对卡特这样。”
    埃勒里陪诺拉走回小屋。两人一走出莱特夫人听得见他们谈话的距离以外,诺
拉便说:
    “你和这件事当然有关系。”
    “我?”奎因先生问。
    “晤你不知道帕特丽夏和卡特在恋爱吗?我相信,你要是能不让卡特嫉妒,
就算是帮他们了——”
    “这么看来,”奎因先生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