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我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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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我不爱-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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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来,真不容易、”看护说,“所以,我有第六感,杨小姐会有痊愈机会。”

好心人还是很多。

汤巧珍来催:“时间到了。”

她看了看杨本才,放下一张白色请帖,“虽然你不能来,可是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本才冷冷看着她。

只听得她轻轻说:“马柏亮相信我领取了一笔遗产。”

本才吓一跳,这种谎言迟早拆穿,毫无益处。

杨巧珍忽然笑了,“可是他不知道遗产只得数十万。”

本才既好气又好笑。

“我渴望归宿,”她转过头来对小加乐说,“你不会明白吧。”

那边王振波过来说:“时间不是到了吗?”

“王先生,有一件事我需要坦白。”

“请说。”什么事那么严重?

“加乐折骨那次,早上,她在护理院曾经摔交。”

王振波沉默,过片刻他说:“为什么没有即时通知医生及家属?”

汤老师回答得真正坦白:“我怕上头谴责,一点点薪水,功夫又吃重,我实在不想再听教训。”

王振波忽然说:“我明白。”

汤巧珍吁出一口气,“你永远懂得体谅人。”

“只是加乐很吃了一点苦。”

“当时我没有察觉她伤势严重,对不起。”

“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非常渴望脱离这个环境。”

“祝你成功。”

本才把一切都听在耳中。

汤巧珍走开之后,王振波问:“你生气吗?”

本才摇摇头。

“你代表加乐原谅她?”

“是。”

“那么,我们去画画吧。”

  第7章

本才没想到场面如此热闹,医生、护士长、护理院里小朋友及家属都到了,还有一大堆记者。

本才见了颜料及白壁,说不出的高兴。

护士长致辞:“壁画由杨本才小姐义务设计,她虽然不能亲自动笔,由她所爱护的小朋友们来完成这幅壁画,相信她会一样高兴。”

大家热烈鼓掌。

墙壁上已用铅笔勾出原稿,并且注明颜色。

小朋友们一涌而上,取起画笔,便动起手来。

本才退后两步,端详墙壁,她上前调好颜料,忽然用力挽起锌桶,爬上扶梯,然后将颜色朝墙壁泼去。

众人惊呼。

淡蓝颜料顺地心吸力流下,看上去就似一匹瀑布,孩子们大乐,拍手欢呼。

这时,本才身上也沾了不少颜色,她笑了。

这是自从她做王加乐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电视台记者一边报道一边说:“孩子们创作力量不容忽视,而且最重要的是,看,他们多么开心,欢乐气氛感染了每一个人。”

家长忍不住上前参与,在该刹那,护理院所有学生同正常儿童并无两样。大家画得筋疲力尽才收手。

来时打扮得似小公主般的王加乐现在看上去也的确像个小小艺术家,连头发上都纠缠着颜色。

她对王振波说:“还你一点颜色。”

王振波转过头来,“给我看颜色?”

两人相视而笑。

王振波说:“假使父女之间感情真的如此融洽倒真是好事。”

本才说:“你年龄不足以做我父亲。”

“之前我并没有把你看仔细,你约二十余岁吧?”

本才笑笑,不予回答。

“事实上,已经很久没有与异性谈得那样投契了。”

“陈百丰小姐呢?”

王振波但笑不语。

本才有点惆怅,他们谈的及做的,也许是另外一些事情。

回到家,何世坤教授又来催人。

王振波正式把她推掉。

“世坤老是想成名。”

本才须首:“教授成千上万,名教授又是不同,所以非得发表一些惊世骇俗的论文。”

“你愿意与她合作吗?”

本才退后一步,“我最怕众目睽睽。”

“看,有资格出风头的人根本不稀罕。”

“恐怕要叫何教授失望了,”本才叹一口气,“真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你明白吧,熟悉的四肢肌肤,可以自在地运用……我发誓不再抱怨胸脯不够健美,或是双腿有欠修长。”

王振波只能骇笑。

“虽然加乐的身躯长大后肯定是个美女,但,金窝银窝,还不如自家的狗窝。”

“本才,你有无想过,你无故添了十多年寿。”

本才摇手,“喔唷唷,很难讲,也许王加乐不如杨本才长寿,你说是不是。”

“本才,你是一个有趣的女子。”

“不再可爱了,我的财产都抓在罗允恭律师手里,来,把这些完成的封面给我送到出版社殷可勤处,叫她预支稿酬,付现金。”

王振波笑了。

第二天,他亲自陪本才到出版社去。

本才感慨万千。

以前来的时候,目不邪视,匆匆交出作品马上离开,她不想在工作地方留连,以免是非多多。

本才怕人,也怕闲言闲语。

今日,换了身分,才能自由自在参观。

殷可勤迎出来。

“我头都白了,”她对王振波苦笑,“有一本书自去年二月追到今年十月,年年都说年底交稿,唉。”

本才笑。

殷可勤纳罕,“小朋友,你笑什么?”

杨本才把封面交给她。

“你们从什么地方找到这些作品?”殷可勤惊呼,“而且水准这样优秀。”

本才很高兴。

殷可勤忽然扬声叫:“执成,执成,你请过来看。”

本才愕然。

执成,刘执成,原来是出版社同事。

噫,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次终于可以一睹庐山真面目了。

本才金睛火眼似等待那个年轻人站出来。

她有点紧张。

可是秘书前来说:“刘执成不在。”

“去了何处?”

“每天这个时间,他都到医院去看杨本才。”

本才发呆,啊,他去了看她,所以她才看不到他。

多么奇怪而不能置信的一件事。

她开口问:“他坐在哪间房间?”

殷可勤看看她,“加乐你真有意思,请随我来。”

推开一间小小工作室房门,杨本才看到了神秘人刘执成的办公室。

地上有一双破球鞋,四处堆满了书本画册,墙上挂着背囊风衣,工作台上全是设计,貌似杂乱,其实甚有条理。

然后,本才看到了一样叫她感动的东西。

是一只小小银相架,里边不经意地镶着一张小照,是一男一女的合照,女的是杨本才,男的一定是刘执成。

照片是出版社同人不知在几时拍摄的团体照,他把他们二人剪了出来镶好。

照片中的刘执成长发,留胡髭,根本看不清楚面孔,不过,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热情、不羁、活泼。

他与王振波的文质彬彬完全是两回事。

这个人会是杨本才的秘密仰慕者吗?

殷可勤在一边说:“不像老板可是,我们很幸运,刘执成一点架子也无。”

是老板?

这么说来,杨本才也算是他的伙计。

可是她竟对他一丝印象也无,由此可知,在生活上她糊涂到什么地步。

天才同白痴仿佛真的只有一线之隔。

这可能是杨本才与王加乐相处奇佳的原因吧。

刘执成工作台上什么都有:各种贝壳、小白玉摆件、锁匙、信件、茶杯……

同王振波的整整有条亦是两回事。

只听得殷可勤说,“这人平时直爽可爱,可是也有口难开的时候。”

本才静静听着。

“他喜欢扬本才,可是不敢声张。”

本才睁大双眼。

“听得本才要来出版杜,便紧张莫名,大家看在眼内,只觉可笑。”

王振波也听见了,忍不住说:“有这种事?”

“是,”殷可勤说:“本才出事后,他十分憔悴,事实上我们都为本才担心。”

本才想都没想过她真正的朋友会在这里。

殷可勤说下去:“本才并非骄傲,天才艺术家嘛,不大留意身边的人与事。”

本才十分感激殷可勤,她真了解她。

“我们希望她早日苏醒。”

本才正想去握住她的手,可是殷可勤接着又说:“在商言商,杨本才画封面的书总是吸引读者,可多销二十五个巴仙。”

本才讶异,她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谢谢你替我们送来这两张封面。”

“不客气。”

接着有许多人与电话找殷可勤,王振波站起来告辞。

直到他们离开出版杜,刘执成始终没有回来。

在车上,王振波打趣:“意外收获。”

本才摇头,“不是我的类型。”

“女孩子都不切实际地喜欢温言软语的家伙。”

“是,我们无可救药。”

“为什么?”

本才笑,“我不知道,也许,为着耳朵受用。”

“最后,那些人会欺骗你们。”

本才笑意更浓,“不要紧,有时,我们也害人。”

王振波既好气又好笑。

转头一看,只见一个七八岁女孩秀丽的小脸上露出无比狡黠的神情,似个人精,既诡秘又可爱,叫他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有些中年男人喜欢极之年轻的女伴,就是为着追求这一点鬼灵精吧。

“请保护我。”

“我一定会照顾你,直至你不需要我为止。”

“王加乐真幸运。”

“你呢?”

本才无奈,“我现在就是王加乐。”

“有什么心得?”

“平跟鞋真舒服,做孩子不必经济实惠,还有,我连功课都不用做。”

本才笑了。

她同王振波说:“到医院去看刘执成可好?”

他立刻用车上电话同医院联络。

“刘执成刚刚走。”

本才不语。

“你要见他,也很容易,可以随时约见他。”

本才摇摇头,这件事,还需三思。

回到家,她翻阅那本十四行诗。

没有多少人可以站在一旁那样冷静客观地看自己的生命。

第二天,她与其他小朋友会合,教他们画壁画。

她当然懂得指挥众小孩。

“你这样握笔,在这里描上黑色线条。”

“橘黄是黄色加一点点红色,是秋日叶子的颜色。”

孩子们像在上画课一样。

护理人员讶异,“加乐,你像小队长一样,真了不起呢。”

小息时他们一起喝果汁吃三文治。

本才做起她的本行当然兴致勃勃,正起劲地把颜料搬到近墙壁处,发觉身边有一个高大的黑影。

本才暗叫一声不好。

抬起头,发觉那人是何世坤教授。

她找上门来了。

只听得她冷笑一声,“杨本才,你想避开我?”

本才身段只到她腋下,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刻退后一步。

“你这个怪物,我非揭露你身分不可,你以为躲在小童的身躯内就可以为所欲为?”

本才没料到何世坤会如此动气。

“你趁机霸占着王振波可是?”

啊,原来如此。

她已经失去过他一次,她认为今日又一次败在别人手下,一道气难下。

地狱之毒焰还比不上妇人受嘲弄的怒火。

本才害怕。

她完全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场面。

只见何世坤伸手来捉她。

危急间本才忽然想起她是一个小孩,幼儿的看家本领是什么?

她立刻尖叫起来,接着摔开何世坤的手,大哭大叫。

护理人员马上奔过来,大声喊:“你是谁,怎么闯进私人范围来,你为什么难为小孩?”

其他的孩子一见本才哭,也接着哭闹成一团。

气氛大为紧张。

何世坤震惊,刹那间清醒了。

她在干什么?

穿制服的护卫人员已经围上来,搞得不好,她会身败名裂。

趁还能抽身,速速退下为上。

她一步步后退,一溜烟走脱。

众人为着保护一班弱智小孩,也不去追究她。

本才喘口气,好险。

幸亏是孩子,若是成年女子,脸上恐怕早就挨了一巴掌。

可是,小朋友们的情绪已经大坏,绘画习作只得中断。

王振波接本才回家时听到消息,不禁生气。

“还亏得是一名教授。”

本才犹有余悸,“一个女人是一个女人。”

“我打算叫律师追究。”

“算了,别追着打压一个人,物极必反。”

王振波不语。

“翁丽间怎么还不回来?”

王振波更加沉默。

本才奇问:“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半晌王振波答:“她有男朋友在那边。”

啊,他们的世界真复杂。

“也许,在他那里,她可以得到若干安慰。”

“你见过那个人没有?”

“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存在?”

“总有蛛丝马迹。听完电话,忽然笑了,买一条鳄鱼皮带,并不是送给我,到很奇怪的地方像是利约热内卢去办公事,永远化妆得整齐似期待有事发生……”

本才恻然。

“与她说话,十句有九句听不见,精神飘忽,对加乐异常生气。”

看样子是有心要埋葬过去,重新开始。

本才担心,“那男人会骗她吗?”

“看,连你都焦虑了。”

本才有点不好意思。

“生活总有风险。”王振波说得有点幽默。

他是真的丢开了。

本才问:“妻子有男友,初初发觉的时候痛苦吗?”

王振波不出声。

本才立刻知道唐突,“对不起。”

王振波微笑,“没关系,我愿意回答,很奇怪,每个人的想法不同,面子对我来说并非那么重要的事,我反而觉得轻松,她终于找到另外一个人承担她的感情了。”

本才怔住。

像陌生人一样,除出名义,一无所有,甚至不会不甘心。

“你还年轻,你的感情激烈明澄,恩怨分明,你不会接受妥协。”

本才不语。

她的确是不明白,在她来说,黑是黑,白是白,再痛苦也要即时分手。

“你打算参加马君的婚礼吗?”

本才生气道:“我昏迷不醒,我怎么去?”

“那么,我代你送礼。”

〃何必虚伪。〃

〃因为不值得生气。〃

本才服帖了,〃王振波先生,我在你身上学习良多,得益匪浅。〃

〃我生活经验比你丰富。〃

才叹口气,〃王先生,看样子,我同你得相处一段长时间。〃

王振波看看她,〃我会那么幸运吗?〃

本才叹气:“王先生,你把这件惨事化解得可以接受了。〃

他轻轻说:“我愿意等你长大。〃

本才嗤一声笑出来,〃这话对一个十七岁的人来说尚可。〃

到家了。

〃对,〃王振波说,〃我已托人去罗允恭处取回你的门匙。〃

〃嗄,你有什么法宝?〃

〃我的律师,是她的师父。〃

〃啊。〃本才五体投地。

王振波微笑,〃并且,我正在找人看看你父母的委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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