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天空不生云 阿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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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愿天空不生云 阿蛮-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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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肚里就有一个啊!”若茴有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笑容,以为他和自己一样,被这个好消息惊呆了。“今天证实的,已三个月了。”
                 金楞一听,敛住笑意。“三个月!你不是不能生吗?哪个庸医帮你看的?绝不可能!”
                 “我的反应和你一模一样,也是一直跟医生强调,还跟他解释我的病历,他说会帮我把当年的病历表调出来查阅,明天给我答复。”
                 金楞虽一脸不可置信,但脑筋已开始快速地转着。他有一种深受欺骗的感觉,随即想起左明忠曾在调查报告上注记那份病历遗失!当初他一味只想到如何得到她,反倒没察觉出蹊跷。这其中一定有人在搞鬼:“那么久了,调得到吗?”
                 “应该可以吧!我明天也会请明轩特别帮忙注意一下。”
                 “找他干什么?他又不是妇产科医生!”金楞怏然不乐,他对那个叫赵明轩的家伙没半丝好感。
                 “七年前帮我诊断的医生,就是他介绍给我的……”若茴说着就把当时看病会诊的经过全数道出。
                 金楞愈听愈火,“所以你相信那个姓赵的家伙对你说的任何一句话?你不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医生要假他人之口道出你的病情,武断的说你不孕?”
                 “怕我无法承担这个事实吧!”若茴也不太确定了。“我明天找他问去,看他怎么说?”
                 “光问有啥用?让他身败名裂才是真的!你别再涉入。如果你的身体真不适合怀孕的话,我希望你能把孩子拿掉。”
                 “拿掉?!我不要!今天帮我会诊的医生也没提及我不适孕的征兆。”
                 “即使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要强迫你拿掉孩子;更何况我可能有不良家族基因存在,你知道我二伯的事吧?”
                 “你过分紧张了,爷爷说那是因为你二伯小时候高烧过度,来不及就医才变成那样的,根本和基因无关。”
                 金楞无话可说,勉为其难的转过身。“不管怎样,我不做冒险的事,先把这胎拿掉再说,以后再从长计议。”
                 若茴听着他薄弱的理由,不解的看着他。“你不高兴有个小孩吗?”
                 “这跟高兴与否无关,我是出自关心才要你这么做的,如果你有个万一的话,我不会原谅自己的。”金楞摆出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温柔的以指背摩挲她的面颊。
                 “我……”面对这么轻柔的话与他深邃的眼眸,若茴差点点头了。
                 “把孩子打掉!”
                 “先让我跟医生商量过再说,好吗?”
                 “不用商量了!医生说你不孕,结果你还不是有了?这回难道他敢保证你的性命无虑?”
                 “我们多看几家,听听不同的医生的意见嘛!”若茴紧抓住他的大手。
                 这结果不是他要的,金楞倏地抽回手,马上换了一个面目,“随你,难产而死,不关我的事。”
                 为了松缓气氛,若茴尝试谈谈别的事,“趁着还余几天的假期,我开始整理温室了,栽种一些木本植物,诸如木芙蓉、茉莉、桂花、鸣子百合、葛郁金等,凑巧上周末我回峨眉探望爷爷时,看到阿福叔那儿有好几株黄秋葵和白秋葵,就顺便跟他分了几盆回来,你知道怎么着?”
                 金楞耸耸肩,折回床边,一副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的态度,勉为其难地反问:“怎么着?”
                 “每一个花苞真的是朝开暮谢呢!无怪乎人家会用秋葵来表示已逝去的事物,‘今日花正好,昨日花已老’,前人所说的昨日黄花,一点都不夸张。”若茴喜孜孜地说着。
                 “所以说嘛,有花堪折直须折!我是举十指十趾支持这个享乐主意的论调。”
                 “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他无动于衷,继续伏首书信问。
                 “司秋葵花的花神是谁?”
                 “谁?”他不耐烦的虚应。
                 “阿福叔告诉我,是汉武帝的爱妃,李夫人。”
                 “喔!她跟秋葵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若茴伏趴至床缘,雀跃道:“西汉武帝时,有一首古诗‘北方有住人’,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你听过没?”
                 “听过又怎样?没听过又怎样?反正都不是指你,你干嘛这么起劲?”(作者注!
                 日文汉语中,‘北之方’乃是正室,也就是大老婆。)
                 若茴不理他任性的反讥之语,好言好语地解释:“这是当时赫赫有名的乐师李延年,借诗寄寓自家妹妹有超俗逸尘的花容月貌之姿,就因为在他唱作俱佳的表演下,听得汉武帝心猿意马,李夫人因此得宠。可惜李夫人早逝,如一日秋葵,后来的人就把她誉为秋葵女神。”
                 金楞眄了一下若茴急欲得到认同的表情,撇嘴说道:“听起来有一点牵强。”
                 “怎么会?很诗意的,不是吗?”若茴拉住他的手臂,不依的抢走他手上的信,半强迫地要他点头应是。“你不同意的话,我不还给你!”
                 “别这样,让我安心看完这封信再说。”
                 “我不要!”若茴说着往他胸前仆倒,凝望他雍容的轮廓,心有所动的倾下头,红唇自然地要朝他印下。
                 出入风月场所多年的他,已习惯了女人这种突击的把戏,当下本能地闪了一下,她的吻直直落到他颊上的青胡髭上,他猛力地将她扳离自己,蹙眉严厉地回视若茴一眼,见她娇嫩香腮泛起霞红,为她从未有过的撒娇举动纳闷不已。“你今天怎么了?才怀孕三个月,就不知检点了,别再耍这种孩子气的把戏!把信还给我!”他厉声斥道。
                 若茴怔了一下,过了一秒,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的行为,慌忙中把信递了出去。他不发一言地接下恬,不理会走回房间一隅的她,继续阅信。
                 就这样,不到十分钟的轻松时刻又消弭无踪,若茴的心底有股冷流窜起,渐缓包围着她。她早该知道,要以不变应万变的,再说,以她的年纪而言,也已大得不适合扮演小女生的模样,冀望博得别人的注意力及娇宠。
                 若茴忍下了遭拒的尴尬,好整以暇地问着:“你会抽空到我的温室参观吧?”
                 “我一有空就去。”
                 “要快啊!你平日早出晚归,花季一过,就又得等到明年了。”
                 “那也犯不着大惊小怪,只要温度、湿度、土壤合宜,你要它天天开苞都不是件难事。”
                 “可是违反自然、四时之道啊!”
                 金楞忽地将信一摔,冷言冷语地说:“你别老是抬出‘道’这个字好吗?那个字就跟孙悟空的金箍圈一样,教人头疼。”
                 “我不知道我又做错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若茴静坐,慢吐心声,“你好象很反对我种花似的,请你花一点时间就这么难吗?”
                 “胡扯!难道我累了一天回家来,就只能听你唠叨今日又种了什么阿花、阿草的吗?”
                 他说话的当儿,已走向更衣室,再回来时,身上已罩了一件衬衫,牛仔裤换成西装裤。
                 “而你再怎么忙,却有时间到蔷薇花房去!”
                 “那是我多年来的习惯,我没必要为了讨好任何人就改变它。”他面带微笑,走到镜台前,抓起表带扣上。
                 “我不是在要求你讨好我,只不过是请你到我的花房瞄上一眼,给我意见罢了。”
                 “刚才说了,我一有空就会去,那还不够吗?”好不容易他终于肯正视她时,脸上却毫无表情地宣布:“我明早飞横滨,何时回来也说不准,我希望你能照我的话做,把孩子拿掉。我得赴一个朋友的约,趁着现在,先跟你说声再见。”
                 若茴的心中惊讶万分,费尽心力才抑制住眼眶的泪。“太突然了,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将护照、记事本丢进公文包,再从衣橱里拎了件西装外套往床上一掷,回答她,“我刚决定的,那边有件紧急私事,非得出我亲自出面解决,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只要挂通电话给江汉,就一定联络得到我。”
                 “什么样的紧急私事?为什么我都得透过第三者才联络得到你?”
                 “你这疑问句是出自关心,还是心存责难?”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它。”
                 “既然如此的话,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他一脸和气,丝毫不露惭色。
                 若茴奋身与他面面相觑,鼓足勇气说:“你是已婚的身分,也要做爸爸了,不比往昔单身时逍遥,你不能再像个小孩一样,予取予求,要怎样就怎样!我希望你能收敛行为,尊重我。”
                 “哼!又要学你娘教训人?我开始相信遗传因子了!相信我,我再尊重你不过了,从未有哪一个女人能让我如此挖心掏肺地尊重过,你是绝无仅有的,”他嘴角斜扬,乐劲十足,“所以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为了表示我对你的尊重诚意,我就老实告诉你,我这趟回横滨,是兼程安慰我的日本情妇的。看!有哪一个做丈夫的人能像我这么坦白,不过,这还得归功于我有一位贤明讲理说道的老婆。”
                 若茴神色一黯,在心中重吐口气,看着他满面嘲讽的笑,久久才迸道:“你真的是很过分!结婚才三个月,你就等不及要偷腥,做那种有伤风化的事。难道你忘记自己曾跟我说过的誓言,要疼我、呵护我?”
                 “我没忘,但也没有对你发誓过不疼别人、不呵护别人啊!”金楞大玩文字游戏,规避重点,提起公文包及提袋旋身往门走去,冷酷道:“你要认清一个事实,男人对已摆平的关系是很容易生厌的,偶尔放家猫出去采采野花,才会知道怜惜家花的平淡。更何况我对一个身材臃肿的孕妇没兴趣,孩子和婚姻,二选一,你自己挑。”
                 此话一出,若茴恍然大悟,原来兜了半天,这才是重点。“我不懂,我做错了什么?”
                 她一脸诧然,过了一秒才捉到一点窍门,歇斯底里的嘶喊:“难道你刚才说关心我的话、扯一些基因问题,只是要骗我堕胎?虎毒不食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肚子里的宝宝是你的骨肉啊!”
                 “你不是笃信爱情力量吗?现在应证你所谓的爱,也是有条件的。”
                 “你这是勒索的行为!”
                 “是又如何!如果你不健忘的话,我说过这是桩各取所需的婚姻,当初我娶你是因为你不能生,如今出了这种差错,不能怪我翻脸。我不要孩子,也不在乎你的死活,够清楚了吗?如果你坚持要孩子的话,也可以,你就坐等律师寄给你的离婚证书!”
                 面对这样一个善于为己脱罪、找借口出外走私的男人,若茴是空心一片。“那又何必娶我”的字眼已悄悄地在她内心深处扩散、堆积。她不禁揣忖,自己是否又踏错了一步,再次错看了他?
                 七年前,不修边幅的金楞行为虽放浪,尚且保有一颗炽热的赤诚之心;如今涉世已久,在复杂的日本跨国商界翻滚多年的广崎,举手投足之间,俨然就是白居易笔下既典型又唯利是图的商人;重己利轻别离,而且更难接近。
                 她恐惧,七年前的恶梦,又会在她不经意时重演。
                 第十章
                 若茴一手托颊,另一手持着汤匙,勉强将饭送进口。
                 冷风飕飕,从窗隙间灌人,敲得百叶窗嘎嘎作响,科办公室门窗紧闭,窒闷的空气在二十坪大的空间里压挤,让她频频以手帕擦拭额间的汗珠。
                 开学至今已近尾声,期末考刚过,她将已阅毕的学生研究报告包捆好、锁进橱柜后,打直腰杆站起身。
                 她瞄了一眼手表,自己和金不换及母亲约定的时间还差五分钟。她提袋一拎,加速脚步朝校门口走去,远远就看见金不换站在一辆车旁等着她。由于金不换下午没课,自告奋勇地一口允诺要开车载她们母女上医院。
                 若茴一坐进车内,贝雨蓉就殷切地问:“今天口感如何?妈给你炖的补品还合味口吧?一个礼拜不见你,瞧你又瘦了一圈!亲家母不在,你还是搬回家住几天吧!”
                 “妈!我很好,只是怀孕罢了,又不是生病,不需要搬回家!再说如果广崎打电话回家找不到我的话,会着急的。”
                 “家里又不是没人接听电话,教管家林太太转个话,有事挂电话到家里来,不就成了!我就不知道他到底在怕我什么?如果行得正,干嘛处处避着我?我看啊,他根本就是心虚!还有,他到底在日本搞什么花招,盖什么摩天大楼?去日本五个月了,知道你怀孕的消息,竟还是无动于衷。想当年我怀你的时候,你爸正在美国念书,连毕业证书都等不及领,就直奔回国来了。这样吧!你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骂也要将他骂回来。”
                 “妈!他忙嘛!商社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无法说走就走。”
                 “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说话!这是他给你的借口吗?我就不信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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