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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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今生-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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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苏衡的这一眼,让荣清和将矛头直接指向了他:“纪相,纪大人?为何一语不发?莫非纪大人不赞成?莫非纪大人认为陛下册立皇夫并非国之大事?”
纪远思自然知道荣清和这话目的为何,如果换了从前,不必等荣清和他们挑上他,他也会主动表态支持,可是现在,他虽然依然认为陛下的确应该尽快册立皇夫,但却有些不太忍心逼迫她了,至少,这个催促陛下册立皇夫的人不该是他。所以,朝上朝下闹得纷纷攘攘,他始终置身事外,不置一词。可是现在,荣清和却直接把难题抛给了他,逼他选择。
他慢慢地移步出班,眉眼依旧低垂,“册立皇夫确是国之大事。”不轻不重的一句,只是赞同了荣清和的话,却规避了劝说。
金阶上,商苏衡有些失望。她也明白纪远思不可能说出别的来,可听到他这仿佛是添柴加薪的话,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
郑观不等他们几个再说话,抢着又开口道:“陛下数次退还礼部所呈的名录,老臣鲁钝,未能体察圣意,不知礼部甄选出来的人又何处不妥,还请陛下明示,臣好照依旨而行。”
吏部侍郎简正一直是知道纪远思心病的,并且当初他为了叔父之死与陛下闹僵的时候他还曾规劝过他,如今听见了纪远思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揣测到他碍于身份尴尬,不便劝诫陛下,于是出班奏道:“据臣所知,前威远将军何久宫的幼子何开润,天性温良,谦谨知礼,臣以为可为皇夫选。”
他这么一来,其他的想推荐亲朋,想巴结上司的都急忙忙开了口:
“陛下,陈国公家的二公子仪表堂堂,品行敦厚,亦可做后宫表率……”
“陛下,刘大公子青炅诗文书画称绝当世,才德兼备,堪当陛下后宫之主……”
“袁小世子袁擎宇品貌家世均为上乘,臣以为皇夫不作他人选……”
“够了!”
商苏衡一拍龙案,这朝堂今天是成了菜市场还是婚友会了?
“此事,朕自有分寸。众卿还是将心思放在政务之上才好,朝廷养的是一心为公的大臣,而不是说长道短的媒公媒婆!”
“退朝!”
怒冲冲退回后殿,气顿时就泄了。
今日在朝堂的怒火只可顶一时,对于皇室而言,子嗣终究是攸关天下的大事,朝臣们不会就此罢休的,商苏衡知道自己不可能逃避太久,之前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她该怎么办?
午膳的时候,商苏衡一点胃口也无,尚思知道她的郁结,也不敢劝,只好命人撤膳。不愿意放任自己纠结于立夫的事情里,商苏衡试图通过处理朝政来缓解内心的焦虑与烦闷。可惜政务繁复冗沉,原本就不是她所感兴趣的事情,心思清明的时候仔细推敲处理起来都嫌头疼,这种心情之下只有烦上加烦,闷上加闷的,结果一个时辰下去,什么事也没处理好,反而情绪败坏。
商苏衡烦躁地丢下金毫,离了御书房,出殿之后却发觉不知往何处去,心情更是低落无比。
带着满腹烦恼,懵懵懂懂地走了一程,猛然抬头,发现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晴照园来。她还记得晴照园里有个挺幽静清雅的秋霁榭,于是抬腿跨进园子,往水榭而来。
秋高天清气爽,桂子飘香,稻谷金黄;秋风肃杀,落木萧萧,残照西楼;一样秋色两种描摹表现的不过不同的心境而已。此时申时未至,还谈不上残照当楼,单黄绿相杂的落叶悠悠而下、落在水面之上,或东或西,或沉或浮,半点不由己完全随着流水摆布,端地无奈凄凉。
看着眼前落叶,想到自己的困境,商苏衡愈发的恹恹然,无精打采起来。
回廊之下,一名小宫女呈上个小巧的食盒与尚思,尚思揭开看过,之后悄悄走到商苏衡面前,她知道陛下爱静,身畔不喜有人,可是她一直记挂着陛下未用午膳,所以还是捧了食盒上前。“陛下,这是前日宫里打下的桂花做的香糕,您尝一些可好?”
“放着吧。”商苏衡随口应了句。
“还有青梅与酸枣山楂合熬的浓汤,酸爽可口,陛下试一试如何?”
“搁着吧。”商苏衡再次虚应。
尚思悄悄瞄了瞄陛下那没精打采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放下糕点,静悄悄退回廊下。
高雁行踏进晴照园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一趟安昭行根本没有解决被化去的内力问题,高雁行虽然很失望,却也不再怨天尤人,只在回宫之后,又加强了重修内功的行动。晴照园本来就是他选的练功好场所,他心底对商苏衡的怨恨去了,也就不再迁怒无辜的园子,依旧来此练功。
没想到隔了许久,竟然再一次在这园子里遇上了商苏衡,并且看到她一身落寞。陛下选夫的事情炒得沸沸扬扬,他再孤陋也不可能毫无所知,此时捡了商苏衡隐然带着无助的模样,些许微妙难言的感觉涌上了心田,他很快将之归结于同情,然后大步向她走来。
“真是难得,又在这里遇上了陛下。”他的口气里带着些许佻放,与第一次见到她时所说的内容与口气都有七分相似。
 “是你。”商苏衡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异样,她下意识地转转眼珠子,打量了下水榭,之后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高雁行也是在这里。
“这园子是你的吗?”她稀里糊涂地问出了口。
“陛下是在说笑吗?”高雁行惊觉她似乎还是意识不清,“普天之下何处不是陛下的?”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可惜她连一份真正的平静安宁都找不到呢。
水榭里备有锦凳,高雁行取了一张,也不等吩咐就一点也不客气地坐在了商苏衡对面,坐在放着糕点的小圆几的旁边,随手拈了块攀桂花糕丢进嘴里,“味道挺不错,陛下不吃吗?若是不的话,那我可不客气了。”
高雁行的率性不拘礼总是会让商苏衡感受到鲜活的人性,这在刻板沉闷的宫廷是很难得的,这也是商苏衡纵容他优待他的原因,她喜欢能让她平等视之的人,她因而淡淡笑了。
“我以为你见了我应该食不下咽才是。”什么时候他的怨气消了?
高雁行去拈桂花糕的手极细微地顿了一下,一口气拿了两块,塞进最近大嚼,仿佛泄愤又仿佛掩饰。
“多吃一些,免得被误会拿弱不经风的模样要挟人。”
听了高雁行拿她曾说过的话来堵她,商苏衡不由失笑,“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么小气?我不过劝你不要糟蹋了药,你也要记恨到现在?”
高雁行哼了哼,“现在这话应该还给你陛下了吧?弱不经风的,底下人要为难了。”说着,还瞥了眼尚思,尚思已经瞪了他好几眼了,嗔怪他把给陛下准备的点心都吃了。
商苏衡顺势也瞄了眼尚思,正看到她不满地瞪着高雁行大啖桂花糕,微笑带上了淡淡苦味。
“是呀,为了大衍的江山,朕自当爱惜身体。”
“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又有何益?”又丢了块糕到嘴里,高雁行仿佛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不过是一时没有胃口罢了。”她无意那身体出气,不过人总是有情绪吧?底下人劝她饮食是为她好,她知道,只是想到这背后的动机,终究有些没趣而已。
江山社稷哪,她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也不知道哪有那么好吃,商苏衡看高雁行左一块右一块的,竟然有了两分饥饿的意思,她伸手端起靠近她这边的那碗汤,轻轻地啜了一口。酸甜清爽中隐隐带着丝苦涩,别有一般滋味,意外地对了她此时的心境。
“这汤不错。”
尚思一直关注着水榭里的动静,听了这话大喜,她没想到高雁行竟然说动了陛下。
“奴婢这就让人再送些来,陛下,可要再配些点心?”
商苏衡微勾了下唇角,“看膳房有些什么,选两样上来即可。”
“是,奴婢这就吩咐他们准备。”尚思出了水榭招收唤过名妇官,吩咐了两句,那女官匆匆去了。
高雁行停了大啖糕点,“看,只要陛下心中所想,自有人为陛下操办,还有何好烦恼的?”
“若是非我所愿,却又有人曲意奉迎,又当如何?”或许有个人帮着出出主意也不错。
高雁行略微沉默,抬起眼直视她,“我记得以前陛下行事任性刚强,气势凌厉,只不知为何如今却变了……”
或许吧,不然她也不会丢家弃国的跑了。商苏衡平静回视,“那又如何?”
“陛下终究是陛下,若真是放不下,宣他入宫也无不可。天子有命,臣下岂能不从?”高雁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是吗?”商苏衡淡淡地笑了笑,勉强来的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更何况他无情她无意,弄这样一个人进宫,不是成心给自己找麻烦么?
“陛下难道不这么认为?”高雁行瞥了她一眼,又浑然不在意似地移开了眸。
“听说前不久陈刘王将橘树一道北方便结了枳果,到可惜了那橘树。”纪远思还是呆在适合他的地方才是纪远思吧。
高雁行听了不知怎么,隐约有些不舒服,拿南橘北枳作比,她就这般舍不得委屈了纪远思么?
“可惜橘树无知,不晓得体味陛下盛情。”
商苏衡微微笑了笑,世人都道她深爱纪远思,她无从解释也无意解释,拿南橘北枳作比不过是隐晦地表示无意勉强他人而已。
从高雁行这里得不到什么可用的办法,商苏衡无意再与他探讨自己的隐私,于是转了话题,“你时常来这园子?”
“怎么,来不得?”高雁行忍不住又有些想挑衅她。
商苏衡失笑,“我记得我好像说过宫里随你行走。”他干嘛又摆出副找茬的样儿?
“宫外也随我行走倒还有趣些。”高雁行冲口而出,话一出口先是隐约起了丝后悔,尔后故作淡然地又拈了仅剩的一块桂花糕丢入嘴里大嚼。这话也算大逆不道了吧?她会如何反应?
爱今生  第一百三十章  无从逃避 二 
笑容倏地停了一瞬,商苏衡又想起被她压在奏折之下的那块腰牌。果然哪,只要不是权力之欲无比膨胀,又有几人真的愿意被困在这高墙之内?
这一刻,商苏衡突然体会到原来她竟然是希望有人陪伴的,她并不想孤独的寂寞的守着这座空寂的宫院。
只走那个人应该到哪里寻觅?
抛开思绪,商苏衡突然转问道:“若是没入宫,你原本打算做什么的?”
他这么想离开,不如她成全他了罢?
没想到商苏衡忽然问起这个,高雁行那份莫名的忐忑没了,不自主地显出一分怅惘来。
   “若我一身功夫还在,倒可以仗剑江湖,行侠天下。
暴雨山洪那夜,他舍身救人的一幕忽然于脑海再现,商苏衡最后的一丝迟疑退去,高雁行的品性其实无须太担心,不是么?原来终究还是她的私心作祟,多拖一个人下水,又有什么意思?
“只要心怀侠义,即便没了功夫,一样可以行侠天下,你的愿望不难实现。”她笑了笑,再看了高雁行一眼,站起身,出水榭,径自离园而去。
那一眼看似很淡,却似乎包含向往、释怀、嘉许、鼓励种种复杂情绪,再加上那句像是有所指的话令高雁行怔忪当场,等反应过来时,非但人没了,便是眼前圆几上的果盘青瓷碗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不知打哪里钻出来两只大头蚂蚁,发现了圆几上的点点淡黄色的残屑,没多久,便招来一群
问伴,搬运美食。高雁行蹬视着这一幕,脸子里想的却是先前自已吃了一盘的桂花糕。顿觉甜腻满喉,再顾不得别的,匆匆回宫寻水喝去。
甜死人了!真是奇了,他向来不嗜甜食点心,好端端吃那么多桂花糕干嘛!
入夜时分,向不离商苏衡左右的尚思忽然亲至宁和宫,交给高雁行一块金黄色的腰牌。
“陛下命奴碑将这个交给高司奉。”
什么东西竟然要尚思亲自送来?高雁行大为疑惑,伸手接过腰牌翻看。这块金色的腰牌一面外刻云水花纹,中间则雕了只鹰头,眼晴处镶的是半颗猫眼石,灯光下,那猫眼光华流转,乍看之下,活生生的便真是只眼晴一般。另一面颇简单,刚直的边线内只有一个斗大的“御”字。
御字入目,捏着腰牌的手中一紧,高雁行猛抬头,自入宫后那双一直无有神采的眸子陡然暴起一道精光,仓促间 ,吓了尚思一跳。
“什么意思?”
尚思定下神,平静回道:“陛下说,只要高司奉善用此物,行侠天下不是难事。”说完又欠身一礼,“请高司奉爱惜此物,莫负陛下盛情,奴婢告退。”
高雁行惊呆了。这意思是放他出宫吗,在这种时刻?她究竟打算干什么?
第二天适逢休沐,按制休息一日。高雁行知道商苏衡今日不会临朝,可他究竟拿不定主意是否来问她那块腰牌给他究竟为何,他总觉得一旦问了,许多事便没了回旋余地,而他一夜无眠除了弄得自己心如乱麻外,什么也没考虑明白。
商苏街也同样,多出的一天时间并没有给她多少带助,她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朝臣们越来越紧的逼婚行动。
一日时光说过便过,转眼又到了早朝时分,商苏衡怀着三分忧虑七分浮躁坐上金銮殿。
先奏上来的是两件喜事。
由湘淄回报说织造司的竞标功德圆满,共标得白银三百六十万两,其中一百六十万两直接拨给了了金遥运河工程,剩下的两百万两白银正运往帝都。另外一件是运河工程成绩喜人。近四分之一的河段已经开凿出来,照这种速度只需三年,这条运河便可以通行。
兵部尚书王通待罪天牢,尚书却不能老空悬着,吏部举出四名官员由商苏衡裁断,这四人中一人是前年的榜眼刘离,现任工部虞郎。一人是留京候补的孙洗练。再有一人事兵部侍郎李茂。最后一个却是原光禄少卿一等候袁诚武。
商苏衡看到袁诚武名字的时候异常惊讶,在当初纪远思病倒,她过府探望并初次接触政事的时候,知道了袁诚武是国威,纪远思含蓄地向她表示,外戚掌握重权向来是大忌因而不便重用的意思。她自认从未表示过要优待袁诚武意图,可袁诚武好好的光禄少卿只干了大半年,就要入主兵部,这走谁的主意,又足谁在谄媚邀宠?
突地,她又忆起日前有朝臣选袁诚武的儿子袁擎宇为皇夫……,谁想从中渔利?会是袁诚武自已吗?
“袁侯爷对兵部之事有何看法?”
袁诚武犹豫了片刻,答道:“臣惶恐,兵部掌武选、地图、车马、甲械之政,甚位重要,兵部出贪渎之祸,是为臣者目中无君,不顾国法,不爱臣民之过,臣以为陛下彻查实是明正法纪、大快人心之事。”
商苏衡打断他的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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