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便想一直留在边关守家卫国。”
也就是说那时，他便萌生了感情，只是又被他压抑住了。
商苏衡静静听着，秦朔只有继续下去，“后来，安昭起了战火，臣被派往安昭，然后陛下登基，臣觉得应该平定安昭作为祝贺，没想到，陛下竟然亲自前来劳军。”说到这里，秦朔的眼睛霎时变得灿烂起来，“臣真的很开心，很开心，特别是那一夜，臣有幸能陪着陛下在赫赫城街上漫步，臣已经非常满足了。”
秦朔的声音温柔诚挚，眼里明显的欣悦与对当日的怀恋决不会让人错辩，商苏衡见了，动容不已，这人真是，真的是，……实在叫人心疼。
她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轻轻地喊了句：“秦朔……”
“陛下。”秦朔身出双手反握回去，包裹住她细滑的手掌轻轻摩挲，“陛下那时在安昭做了许多事，桩桩件件臣都记得，陛下的心胸与气度都叫臣折服。”
也就是说，本来，秦朔对前女皇的感情大抵就是单相思，或者说，他根本就把她奉为了女神，是她跑到了安昭去，把他心目中的女神具体化了。
“行了，不必再说了。”算了，她不强究了。
“不，陛下，”秦朔摇头，“让臣说完吧，臣不知道陛下为何怀疑臣，但若臣把话说清楚，能解开陛下的疑虑，臣会很高兴。”
“臣随陛下班师，本以为在京里小住便会重返北疆，可是陛下却给了臣机会，让臣可以留在陛下身边。所以，请陛下以后再不要说欠臣的，陛下不欠臣的，能留在陛下身边，臣乐意之至欢喜不尽。”秦朔凝视着她，眸子里光华灿烂。
“你听到刚才我和高雁行讲的话了？”之前，难道他也在冷香亭附近？
秦朔忙摇头，“不，陛下以前就说过啊，莫不是陛下不记得了？陛下不止一次说过这话。”她是说过许多次，商苏衡点点头，秦朔于是续道，“最初，臣本已准备好若有一日，陛下不再需要臣了，臣便悄然离开，绝决不叫陛下为难。但陛下待臣太好，事事都为臣着想，叫臣，叫臣越来越难放手……”他握住商苏衡的手紧了紧，“陛下为了臣怒斥荣诚的磨牙不知道有多没来，陛下努力说服我继续带兵的模样也不知道有多可爱，还有陛下喂臣喝药，为臣换药，还有陛下的吻……”他伸出手指抚触上商苏衡的唇，眷恋而渴望，“臣真的放不开手了。”
商苏衡默默听着，难得一个严谨的不多话的人，只为了解开她的疑虑便肯如此详细地剖析他的心路历程。她也最终能肯定，秦朔如今爱的人确实是她。
最初叫秦朔东西的那个的确不是她，但那份心动更多的是感激或是迷恋崇拜。如果她不出现，那么这份心动最终也仅仅只能是心动而已，就像秦朔自己说的，他原准备永驻边疆的。是她的出现使得原本没有可能两个人产生了交集，使他的感情有了具体的寄托，并且因为有了相处的机会加深了解而越来越深厚，说到底是她的介入使得他真正地看上她。
至于秦朔对前女皇那一点点浅淡不成熟的迷恋就不值得去计较了，毕竟，她与前女皇之前也不可能完全分开，她与她互相占据着对方的身体，互相介入对方的生活才会造成目前的种种变化与状况。
秦朔说完后，等了半天，已久不见商苏衡有任何表示，眼睛渐渐黯淡下去，他悄悄地抽回手，“陛下，”不知为何，接下来的话，要说出口竟是如此艰难，“若是您，发觉，其实，其实之前弄错了，您其实，并不喜欢臣，那也没关系，臣明白，臣不会，不会叫陛下……为难。臣……”蓦地，他的唇叫一只白皙柔软的手掌掩住了。
商苏衡怜惜地看着他，看他因这几句话而挣得额头鬓角都是汗水。
“真的要放手啊？”
“臣，不想陛下为难。”
那就难为自己啊？这人！
“真的么？你刚才还说放不开手呢！”明明心中柔软得紧，可偏偏忍不住想使坏，“还是你不想与我再这样，”倾身向前，她用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唇，“或是这样，”伸出舌来细细描绘。
“唔！”秦朔突然疯了样地扣住她的脑袋，重重地咬上她的唇，辗转碾磨含吮舔弄，极尽张狂地强取豪夺了一通，商苏衡被他吻得舌头都麻了，气也喘不过来，整个人昏沉沉地。
也不知多久，绷断了弦的神经终于被重新接续起来，秦朔也终于寻回了理智，慢慢松开了手，略略后退，然后才注意到商苏衡的嘴全肿了不说，有两处甚至还隐隐泛起了红丝。
“天！臣真是该死！”
“什么该死？”商苏衡缓过气来，慢慢睁开眼，开了口才发觉嘴巴舌头都有些疼，咝……，她抽吸一声，抱怨，“你都是用啃的啊？”准备把她拆吃入腹是不是？
“臣该死，陛下疼不疼？”秦朔一脸后悔疼惜地看着她，想伸手去碰，又怕再弄疼了她。
“你说疼不疼？要不要换我咬你试试看？” 商苏衡狠狠地嗔了他一眼，用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肯定肿了，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秦朔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揣摩她的表情，渐渐心又有点发烫，陛下她没有生气，虽然她在瞪他，可他知道这并不是生气，在他对她枉猛肆意的掠夺之后，她却没有生气，她是相信他的并且也没准备收回自己的喜欢。
“陛下……”
商苏衡再白了他一眼，然后有些认命般地叹道：“原来老实人也是不可以随便乱撩拨的，算了，我自找的。”
秦朔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欢愉的神情一点点地重新染满了他那张粗犷刚硬的脸庞，使得他脸上那些坚硬的线条都因为这份温情而柔软下来。
“陛下。”他伸出手拥她入怀，将自己的脸埋入她带着淡淡馨香的发丝间。真好，她还要他，他还可以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什么东西啊，这是？硌到我。”
被秦朔抱在怀里的商苏衡扭动身体打算寻个更舒服的姿势，却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她直觉伸手去摸，却叫秦朔飞快地捉住了手。
“陛下。”
随意瞄了秦朔一眼，却发现他的神色有些古怪，隐约地还带着一丝紧张，叫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的商苏衡好奇心大盛起来，到底什么东西啊不能让她知道？
“是什么？”
“也没什么。”
“那为什么不让我看？”秦朔越是这么说，商苏衡越是难耐好奇，“我要看！”她伸另一只手欲探入秦朔的怀里，却又叫他挡住。
“陛下！”
她瞪他，“那！你自己决定，是我动手抢呢，还是你自己乖乖地掏出来给我看。”就不信他真的敢硬拦她。
知道挡不住，秦朔无奈放手，商苏衡等不及他自己动手，就已经抢着探入他的怀里，乱摸一通，然后掏出一个淡青色的缎子小包裹出来。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解开布结，一个漂亮的白玉雕成的合卺杯出现在眼前。
“啊！”
原来竟是这个！难怪！她直觉地抬起头，正瞧见秦朔绯红绯红的脸，而他在她抬头的那一刻，便避开了她的眼。
知他窘了，商苏衡将目光转回到合卺杯上，拿起它，然后注意到下面还有一把小雕刀。
“你自己雕的？！”商苏衡惊讶地叫出来，猛地又回过头，“真厉害！”
心上人佩服崇拜的目光是世上最好的褒奖，秦朔顿时也不觉得窘了，“是。不过还差一点点没完成。”
“哦？”商苏衡仔细翻看着手里的杯子，尔后注意到立在杯子中间的那头苍鹰，展开的双翼还只是初具模型，“是这里吗？”
“嗯。”
“那还要多久才能完成？”
“臣想大约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就差不多了吧？”
“好，那你现在就动手，我要看你完成它。”商苏衡抓起刀子，然后和玉一起放在秦朔手里。
186 甜蜜的收获 一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雕刀在玉上一点一点地琢磨，细细碎碎的玉屑自秦朔手指缝里点点坠落，商苏衡托着腮，专注地看着秦朔的每一个动作。
有时，秦朔抬起头来，她会回给他一个温柔的浅笑，更多的时候则是催促他快点继续，不要东张西望地耽误工夫。
不过，她那佩服又期待的目光倒是极大的鼓舞了秦朔，叫他干劲十足，一个半时辰之后，手中的合卺杯便雕刻好了。
“成了。”
“真的？”
商苏衡欣喜地接过来，用手指反复摩挲，细细把玩，她是真的没想到秦朔还会雕玉，并且手艺这般好。
秦朔当初会选择买了这块玉来雕成合卺杯只缘于潜意识里的一种渴望，直到玉雕慢慢成型，然后他与商苏衡的感情也渐入佳境，他才有勇气向自己承认，当日未能与她喝下合卺杯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他其实是希望能与她做真正的夫妻的，虽然他从来不敢去想。
近来商苏衡的种种表现更让他萌生了某种期待，他才会把这个以往只敢留在军营里，自我催眠是用来打发时间的玉雕随身携带，也才会在今天，被商苏衡发现，并要他当她的面雕刻完成。
她是真的很喜欢呢！秦朔默默注视着反复摆弄着白玉的商苏衡，她是明白合卺杯所代表的含义的不是么？所以……
他悄悄地自背后环上她，将头搁在她的肩上，贴着她的鬓边慢慢摩挲，“陛下……”
“嗯。”商苏衡仅仅是敷衍地应了声，认他耳鬓厮磨。
认定得到了默许，秦朔越发大胆，轻轻啄吻起纤美的颈项，尔后吮上她圆润的耳垂。
“啊！”商苏衡颤了颤，低低地叫了声，终于意识到此刻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太妙，“秦朔，别……”
秦朔充耳不闻，灼热的唇舌反复地在她细致的耳际来回游移，舔舐噬啃，温热的鼻息时不时地钻进她的耳鼓，撩人的刺痒与酥麻。
渐渐地，商苏衡发出破碎哆嗦的呻吟喘息，秦朔听着她的喘息更是情动，唇舌更加放肆，在她的肩颈锁骨处滑来滑去，双手也在她身上四处游走抚摸。
“秦……朔，”商苏衡仓皇地捉住他就快要袭上胸脯的大掌，“不……”这太快了，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手停在了胸线下缘，秦朔悄悄抬起头，跳跃着奇异火焰地深幽双眸捕获住商苏衡近在咫尺的眼眸，就这般无言地看着她，然后再引着她的目光一起移向一直被她捏在另一只手中、刚刚完成的白玉合卺杯上。
“啊！”商苏衡惊喘一声，陡然明白一向极隐忍、总是被动守候的他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放肆，脸上也登时便如煮熟了的大虾一般红透了。
奋力从秦朔的怀里挣脱出来，商苏衡羞窘地白了他一眼，看他还若有似无地瞄着手中的玉器，忙把手往身后一背，“这个东西，没收！”这杯子，她是决不会再还给他的。
秦朔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语亦不动。
商苏衡更窘，身上莫名地发烫，根本不敢与他如火的双眸对视，她勉强定定神，编派了个理由，“我……议政殿里还有些折子要看，你不许跟来！”说罢，再不管秦朔如何反应，仓皇地逃离自己的寝殿。
秦朔盯着商苏衡消失的方向许久，慢慢弯唇，勾起了一道笑痕。他的陛下啊，心底真的有他了呢，想到她刚才那羞涩的摸样，心头又是一荡，陛下她一定不知道，她方才的模样是何等美丽。
逃出寝宫的商苏衡，在议政殿一直躲到晚上。
晚膳的时候，看到秦朔还有些不自在，生怕他又来撩拨她，刻意地摆出从前清冷自持的样子来，万幸秦朔也恢复了一向的恭谨，只是偶尔，会撞见他用带火的眸子悄悄瞄她。
一顿饭在奇异暧昧中用完，商苏衡忙不迭地打发了他，叫以为可以留下来多陪伴她一会的秦朔颇为失落。
次日，商苏衡总算回复常态，下了朝以后再见秦朔能如往常一般说说笑笑，聊聊他在军营里的生活又或是她在处理政务上的一些烦恼。
说到军营生活的时候，秦朔总是很轻松随意，三言两语一带而过，或是拉扯出无名谷左近独特的风景，又或是有些什么小动物之类，而对于军营生活的枯燥与辛苦则绝口不提；在商苏衡说到自己的烦恼时，秦朔总是听得十分仔细，他极少表态，偶尔才会提出一两点建议，却总是一针见血地破除她的迷思，提醒她注意那些被忽略了的地方。
更多的时候，两人也并不说话，或依偎在湖畔的柳树下，或挨挤在半山的凉亭里，静静地享受一些闲逸时光。
有时，当商苏衡眉头深锁着下朝回来的时候，秦朔总是很体贴地帮她按摩，舒缓她因那些磨人的政务压迫而绷紧的神经。只是这种时候多半会有些后遗症，特别是当她因为太舒服了，而忘形地瞎哼哼地时候，秦朔的指掌就总是会走错路，往她那些本来就一点也不紧绷不僵硬的肌肤上逛悠，让它们随着他的指掌紧绷僵硬然后再颤栗着松软下来。
实在是甜蜜的折磨。
对两个人都是，尤其是秦朔。他发觉自己收手抽身越来越困难，有好几回他都想就此溺毙在她柔美的身体里，然而一直一直，他都不曾获取最后的许可。
无名谷里的那些军丁们则算是倒大霉了，非常无辜地被牵累。
秦朔舍不得离开商苏衡，可也记挂着营里的军务，并且多年的军旅生涯也让他习惯了军营，若商苏衡不曾给他再次领军的机会也就罢了，可有了机会后再要他无所事事的呆在宫里还真是不太适应，因而这些日子他都是两头跑，有的时候甚至一天能打两个来回。
每逢他携着难耐的欲火返回无名谷的时候，手下的那帮人便成了特罪羔羊，总是被他操得半死。
这样的日子一晃便是半个月。
这天，下朝之后，商苏衡正准备去找找看秦朔在不在宫里，路上遇到尚衣局的一名女官，低声地和尚思说了几句，尔后，尚思便回过来向她禀道：“陛下，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就准备好了？还真是挺快的呢，想到自己叫尚衣局准备的那些东西，商苏衡颊上飞起一抹红。这些日子秦朔看她的眼光总是带着火，两人在一起时的搂搂抱抱已经越来越难满足他，她不是不知道他渴望她，却始终没有松口。
倒也不是她故作矜持，只是自打知道他亲手雕了合卺杯之后，她便明白了他说不出口的遗憾，她希望可以补偿他，一圆他当日之想望。现在既然东西已经都准备妥了，那么……
“明个可是休沐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