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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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天下-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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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救了你一命!”看着易一泓的身躯明显的颤了一下,魏子源满意的提高音量,又道:“唐大将军可是现在朝廷的红人,跟他作对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他要解决的岂是对一两人的暗杀,而是对党势力,而今他最大的阻碍是谁,你知道吗?”

易一泓不语,摇头…

朝廷也好,国家也好,局势怎样都不是他关心的范围,他要关心的是手中握有的金钱与权力,在“追魂”他没有得到最高的权力,也没有得到最多的金钱,还要在一个黄口小儿的命令下讨生活,终究不是他待的地方…

“在朝是我,在野是雷震!”魏子源笑答。

易一泓心里一震,吃惊的望着魏子源,何解?

要他投奔在朝的敌对势力,是要他当内奸?雷震何时又与朝廷的大将军有什么瓜葛了?简直就是一头雾水!

魏子源知道雷震与唐毐的瓜葛也是从荪尧身上,不过唐毐现在却不知道,要挑起他俩之间的战争就要将这层关系捅破,让两人明白事实真相,而易一泓就是这座桥!

“你屠戮潇湘馆背叛‘追魂’的事,在三天之内就会传入他的耳朵,你去投奔于他,他自然会接纳于你,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魏子源轻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将此信交给唐毐!”

易一泓木然的接过信揣入怀中,两只眼睛盯住魏子源等他的解释,他的头脑委实太简单,不能理解这满腹的心机与计谋。

“你不需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记住,唐毐将你纳入他的羽下,只会让你暗中去解决他的敌对势力,你要将他想解决的人一个不漏的回报给我!”

“那要待到什么时候?”

“我父王荒淫无道,醉生梦死,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只要我继承了皇位,你,易一泓,就是我朝大将军的最佳人选!”魏子源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来递给易一泓,“空口无凭,这块翡翠乃是当今皇室的信物,你小心保管,这就是缔约的凭证!”说完将玉佩塞到易一泓手中,紧握住他的双手,满眼的坚定之情。

“是,臣一定谨听皇子吩咐!”易一泓激动的反握住魏子源的双手,他祖上一定是积了德,烧了高香了,一瞬间从朝廷剿杀的江湖草莽变成未来的国家栋梁,恍惚间已经忘了现在的身份,连称呼也变了。

“爱卿,我等候你的好消息!”魏子源暗笑,自己的脸皮看来也日益累积,越变越厚了。

随后,易一泓斗志昂扬,派头十足,在魏子源的再三关心和爱护下,整顿好余下部众离开潇湘馆直奔京城去了。

第六章  哗变(5)

偌大个潇湘馆此时只剩下魏子源一人独坐在染满血迹的大厅,深吸一口气喊道:“纪昀!”

一个黑影应声出现在魏子源面前,无声的跪下。

魏子源连忙上前扶起沈纪昀,道:“已经够委屈你了,怎能再下跪,说了多少次你也不改!”

沈纪昀手语道:礼法如此,臣不敢擅越。

魏子源无奈的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个信封递给沈纪昀,道:“将它送到雷震的手中。”

沈纪昀接过信封揣入怀中,冷酷的脸如刀刻般看不出一丝情感。

“你不想问点什么吗?”魏子源的表情变得异常柔和。

沈纪昀手语:不!

“可是我想说,想跟你说说…”魏子源拍拍沈纪昀的肩膀,这个贴身侍从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当年他遇荪尧前来投奔,便与其商量应对之策,唐毐不仅跟荪尧有仇,更是他的大敌,可怖的是唐毐掌管着兵马大权,就连禁军统领也是昔日他旗下参将,这样一个独揽大权,集权势于一身的人,岂是暗杀能够解决的,荪尧努力多年放弃了单打独斗,他明白要想灭掉唐毐,就要正面迎击他的势力,只有跟他的敌人合作才能有出路。在朝的人都知道唐毐在朝的最大敌人只有一个,就是当今的皇子!皇子明白唐毐想南面称王,因为他有这个资本有这个条件,等到唐毐称王的那一天,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他想要反抗似乎是注定的命运,谈何容易,除了皇子的虚名,他没有一兵一卒…

荪尧的来投,让他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种,他知道了“追魂”,知道了“追魂”现在的首领是个和他同龄的孩子,他要利用这个组织,利用这个孩子…为了知道组织的动向,沈纪昀在荪尧的策划下以前首领秘密侍从的身份顺理成章的成为天部众的成员,为了谨慎从事,不透露任何信息为人所知,沈纪昀喝下了毒药灼坏了喉咙,成了哑巴!而荪尧为了了解唐府的动向,易容成一个驼背老头为唐府打扫庭院;为了避免在宫中被人迫害,也为了结识更多势力,皇子化名魏子源自十二岁便开始四方游历,鲜少回宫…小四坠崖,村庄毁灭,荪尧来投,沈纪昀入“追魂”,荪尧入唐府,魏子源开始游历四方,这诸多事件都发生在那一年,而策划这一切的正是那位似乎被摆在砧板上的皇子——魏子源,那一年他也正好十二岁!

委身于鬼魂,澄清朝廷混沌,小子必先治理源头。

“纪昀,你是觉得我太狠了,是吗?像雷震那样全心对我的兄弟,我还如此对他…”魏子源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沈纪昀不语…

他委实觉得残忍,但双方所处位置不同,不能单单以义气和手段作为评判的标准。

魏子源睁眼,拍拍沈纪昀的肩膀,淡淡的忧伤从眼睛中流露出来,沈纪昀知道,魏子源在寻求心理安慰,寻找借口,让他能够继续动作下去的动力和力量,而这一切他只有在自己身上能勉强找到一些,因为自己绝对忠心绝对服从…

沈纪昀手语:为了江山社稷,牺牲在所难免!

“是啊,要想成事,怎会没有牺牲…”魏子源轻笑,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些许颜色,“这事如让雷震知道了,他一定恨透了易一泓,再让他知道易一泓投靠唐毐,那不论什么代价他一定带领‘追魂’与唐毐作对,那时候便不再是私仇,而是‘追魂’清理门户,这样与唐毐的较劲便可名正言顺的动用‘追魂’的全部势力…”魏子源的语气得意起来,先前的内疚与良心的谴责被自己完美的计谋吹到了九霄云外,他等了这么多年,第一步棋堪堪走完,“追魂”的精兵就要被他收入囊中,视他为兄弟的雷震也要成为他手中的棋子…如将来雷震不听他言,便借唐毐之手除去也不是难事!

魏子源得意的神情被沈纪昀尽收眼底,不由得心中叹息,却又不知叹息的是人心险恶还是未知的前程…

……

第六章  哗变(6)

十五日,京城到四方镇的时日,雷震一行五人只用了七日,日夜兼程,在第八日的清晨赶到了四方镇。天,才朦朦亮,因下着小雨而显得格外阴霾,四周的灌木被雨淋得黑魆魆的,风夹杂着黄沙的颗粒打在各人脸上,地下的积水和着泥浆被马蹄溅得老高。马上的五人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淋得衣衫尽湿,成缕的头发贴在额间,却顾不得用手抹去眼前的雨水,只拼命的挥动马鞭催马快行。

“主子!”空空使劲挥动了下马鞭,“啪”的一声脆响,胯下马儿吃痛一声长嘶,快速的超过雷震的黑马,空空一拽缰绳,马头横向拦截黑马的去向。

雷震皱眉,往怀中猛的一拉缰绳,黑马会意,双蹄悬空,后蹄在泥地上踱了几踱,止住了前进的步伐,后面几骑见状,都勒紧了马头止住脚步靠了过来。

“主子,如果朝廷真想剿灭我们,我们这样明目张胆前往,必落入他们的圈套之中!”空空一手持缰一手抹了抹光头和脸上的水珠,这一路上玩命的赶路,与雷震交谈的时间甚少,但他一直都在思考着:朝廷的局势已经乱得一塌糊涂,大将军独揽军权,正忙着铲除异己,收买帮凶,当今的大王骄奢淫逸,醉生梦死,谁还有这些闲心来剿灭“追魂”?可是,沈纪昀却持着书信前来报险,真是易一泓与朝廷勾结想灭“追魂”?那他能得到什么好处?朝廷的封赏?扯淡,没有绞杀令哪来的悬赏?!朝廷不是没事找事吗?!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谨慎从事为好。

“你说怎么办?”雷震紧皱双眉,四方镇就在眼前,自己焦躁不安,急于想知道牵挂之人的安危。

“我们不能一起到潇湘馆,如有什么变故好歹也有个接应。”空空眯着眼睛看向四人。

“我必去!”雷震低沉着声音答道。

“我跟着你!”唐影坐在雷震的怀中,他高大的身躯为他挡下了不少雨水,一件宽大的袍子将她从头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来,这些日子她知道“追魂”发生了变故,一路上雷震虽鲜少与她交谈,只一味赶路,但举手之间的体贴与关爱让她倍感温暖,几曾何时,也有过这种温暖,让她这般熟悉…

“我…我也去。”水月低垂着头小声的说着,不敢看向雷震,她怕拒绝。

沈纪昀看向水月,不语…

空空来回看了众人几眼,再用手抹了抹眼前的雨水,“主子,你武功高强,脱身容易,不能带有累赘,水月这丫头的武功还过得去,让她跟着你去吧…”

“啪!”一声脆响,不等空空说完,唐影夺过雷震手中的马鞭对准水月的坐骑臀部就是一击,力道颇大,一声惨嘶,水月的枣红马剧痛,不择方向向灌木丛中冲去,任水月怎样吆喝也无济于事,几滴马血弹落到旁边的纪昀脸上,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她不在了。”唐影挑衅的看着空空,这个光头大师真无理,都说了她要跟雷震在一起,还要安排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在他身边。

“胡闹。”雷震无心纠葛,只用手揉揉唐影的头发,焦躁中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空空沉默的盯着眼前这个清纯无比的姑娘,为达目的,竟是这样的手辣,与她的外表大相径庭,只得看了一看那张清尘脱俗的脸,也无心与她计较,也罢,随她意…

“我和纪昀暗中跟随,如中计退往‘闻香楼’。”空空看向纪昀,纪昀的目光却看向水月离去的方向。

纪昀手语:我去追水月,“闻香楼”会合。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勒转马头向水月离去的方向追去。

“驾!”与此同时,不等雷震说话,一声娇叱,唐影双腿一夹马肚,载着他向潇湘馆方向驶去。

片刻之间,雨地里只剩下了空空一人…

长叹一声,阿弥陀佛…

第六章  哗变(7)

雷震策马与唐影片刻之间已来到潇湘馆门口,与往日一样的门庭在细雨的浸染下有些模糊不清,残破红灯笼随风摇摆着,发出“啪啪”的破败声,喷溅在柱子和墙上的鲜血凝固变色,深如紫色,形同渐染墙壁的泥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从贴上封条的大门缝隙中扑鼻而出,即使在这湿腻的空气中也让人几欲作呕…路旁行人如躲瘟疫般绕道而行,往日门庭若市,接踵摩肩的“潇湘馆”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雷震下得马来,深吸一口气,腐败味,血腥味充斥鼻间,还未进得大门已是如此景象,如若进去会是何等状况?

心如擂鼓…不是预见不到惨景,而是害怕那堆尸体中有昔日温柔如娘亲的脸庞,有着亲如手足的兄弟…

“雷震…”唐影下马扯扯雷震的衣袖,一指门廊上随风晃动的模糊物体,“那是什么?”

抬头,看不清…紧走几步,定睛一看,如遭雷劈!

雷震高大的身躯晃了几晃,颤抖着的身体让唐影莫名惊慌…

喉头咯咯作响几声,“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雷震的口中喷出,支持不住的身体重重的跪在雨地中…行人如看见此景更如受惊的小兽般,转眼就跑了个干净。

“雷震!”唐影紧跟几步上前扶住雷震,往门楣上一看——一颗人头,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无神的睁着,发黑的眼眶,苍白的嘴唇,漆黑的头发在风中凌乱而凄凄的飘散着,不是别人,正是玉娘!

“嗬~”雷震喉中发出低沉的吼声,双手撑在地上,眼睛通红,仿佛一头负伤的野兽,沉默片刻,双手猛地撑离地面,力道之大,将搀扶他的唐影生生甩在了地上,“啊!!”一声狂吼,间杂着暴怒与悲伤,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们宣泄,那如亲娘般温柔的妇人竟然被人以这种方式羞辱,她不甘的睁着双眼,微张的嘴唇仿佛在对他控诉对方的恶行…

雷震怒吼的声音渐渐婉转而凄凉,像个孩子般低泣而沉痛的叫着玉娘,双腿如灌了铅般无法挪动一步,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吼叫似乎已不知怎样办才好…

唐影从未见过这样的雷震,在她心目中这个铮铮男儿仿佛从不会落泪,不会悲伤不会痛苦,他有个铁铸的身躯,钢铁般的意志…而此刻,这样的雷震让唐影心中一拧,原来她以前喜欢的是自己想象中的雷震…而现实的雷震他有痛苦有悲伤与眼泪,但这样的雷震让她好心痛,从未有过的心痛,比自己养的小白兔死去还要让她心痛和难过,泪水划过脸庞,和着雨水落在衣服上,片刻间淅淅沥沥的小雨如痛苦和悲伤般磅礴而来,两人的衣裳已无寸干…

唐影从地上爬起来,看看嗓音已吼得变哑的雷震…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吧,他不想去正面那颗头了吧…她一步步走近那颗头,雷震恍如未知…纵身跃到门楣,用双脚勾住旁边的柱子,小心的将那颗头取了下来…那张脸已有些浮肿,颈部的断裂处不断渗露出尸水,手指稍微用点力,肌肤立破,腐败的肌肉混着腥臭的黄水流到了唐影手上…她有些害怕,同时也感到生命的无常与脆弱…那时见她,她衣着光鲜,举手投足有着无尽的妩媚,巧笑嫣然有着醉人心扉的风情,此时见她…死气沉沉,散发着腥臭,无神的双眼凌乱的黑发,怎能将她与记忆中那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妇人联系在一起…难哉…

唐影跃下柱子,脱下身上宽大的衣袍——那是雷震披在她身上挡雨的,典型的大漠服饰,金丝镶绣的鹰图腾正居其中,周边是蔓延的藤萝花纹,价值不菲,用来托着她的头也不算辱没她了…

唐影用衣袍托着那颗头踩着雨水走到雷震面前,跪下身来,伸出一只手抚摩着他的脸颊,掠开贴在面颊上的缕缕黑发,雨,从唐影的手上滑落到雷震的发上顺着额头流到鼻尖,在那高挺的鼻梁上凝聚如珠滚落到唇上,地上,仿佛如魔咒般让悲伤缠绕到了唐影身上…雷震力竭,除了嘴角的丝丝血迹再也没有发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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