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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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迟-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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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笑得异常谦和,恭声道:“奴才并非有意唐突,实是淑妃娘娘生恐引起王妃的误会,特特命奴才一大早带着芍药来给王妃赔罪来了。”
玉莹闻言面色一沉,冷声道:“正要跟安公公说道说道此事呢。”
说着便冷冷看向芍药:“原以为淑妃娘娘精心挑选出来的宫女,必定都是恪守本分,懂些规矩的,这芍药又是其中拔尖的,我一见就喜欢得什么似的,特特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谁知昨儿晚上,芍药竟招呼都不打就私自出府,弄得刘总管带着人府内府四处去寻找,生恐她遭了不测,天亮时刘公公见一无所获,正要去报内务府,她竟好端端地跟安公公你回来了。”
“安公公,既你在场,少不得评评理,我这个做主子的急得什么似的,她却跟没事人似的,似这等目无法纪、没有规矩的奴才,咱们宁王府岂能容下?”
芍药闻言扑通一声跪下,对着玉莹磕头不止。
安德忙陪笑道:“奴才正是为此事而来。王妃说的再有理不过了,只是这事确实怪不得芍药,她昨晚之所以出府,实是情有可原。”
安德低声细语地道来:“近日因天气舒爽,淑妃娘娘贪看美景,在园子里多逛了几场,想是吹了风,昨晚头风竟突然犯了。这虽是娘娘的老毛病了,但芍药这丫头却会些独门的推拿手法,正对娘娘的病症,昨夜娘娘百般难耐之下,想起芍药的好来,急命奴才到宁王府来接芍药进宫,奴才事急从权,又怕惊扰王妃歇息,故而未曾禀告王妃。此事细说起来,都是奴才的不是,芍药虽也有不妥之处,但若真要责罚她,却实是有些冤枉。”
玉莹做恍然大悟状,点头道:“既然淑妃娘娘这般喜爱芍药,一时半刻都离不得她,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怎好夺长辈之好?还请安公公将芍药带回宫里,仍让她伺候淑妃娘娘吧。”
安德波澜不惊,笑道:“淑妃娘娘确是喜欢芍药,觉得她处处都甚为妥帖,是个极难得的伶俐人,也正因如此,才想着送到宁王府,让她好生伺候宁王殿下。”
不等玉莹答话,又道:“王妃想必也知道,这宫女一旦被指给皇子,断没有再送回宫里的道理,如今芍药并无甚差错,若好端端将她遣回宫中,恐惹人非议,还请王妃三思啊。”
句句绵里藏针,不愧是淑妃一手□□出来的人。
玉莹暗自冷笑,自己善妒的名声已经传了这么多年,还怕多加一个宫女吗?!
思忖一番,心中已有了计较,看向安德笑道:“安公公真是伶牙俐齿,让人好生佩服,怪不得淑妃娘娘这般倚重公公。”
安德忙道不敢。
玉莹又道:“淑妃娘娘的一番苦心,咱们做晚辈的若不领情,岂不成了不识好歹之人了?只是咱们宁王府虽不比后宫的三宫六院,却也向来令行禁止。往常里殿下在京时,虽极少理会内宅之事,但却素来说一不二,治下甚严。既然公公方才也说这批宫女进了宁王府,断没有再遣送回宫的道理,那么从她们入府之日起,就得遵守咱们宁王府的规矩!”
安德一怔,正要开口,玉莹打断他道:“芍药昨夜之举,姑且不论其中的缘故,单从她未请我的示下就不告而别,显见得她心里头根本没把宁王府当作主家,更没把我这宁王妃视作她的主子!似这等不忠不义,藐视主家的奴才,今日若不发落,我宁王府日后还如何治下?奴才们岂不是个个都能骑到我和殿下头上作威作福?!”
玉莹说着,面色一冷,扬声道:“来人呐!”
刘泉早领了一群护卫候着了。
玉莹指着芍药对刘泉道:“叫吴管事来,赏芍药二十大板,让她长点记性。待行完刑,将她关到碧云轩里头闭门思过一月。”
芍药闻言,立即转头求饶似的看向安德。
安德强笑道:“昨夜之事分明是场误会,王妃教导芍药几句便是了,又何必动这样的刑,她虽是下人,却也是身娇肉贵,这二十大板,只怕她受不住。”
玉莹故作疑惑道:“咦?我竟不知安公公什么时候竟这般有体面,连咱们宁王府的内务都能置喙了?还是安公公仍觉得芍药是淑妃娘娘的人,我宁王府无权发落?既如此,还请安公公将芍药领回宫去,是罚是赏全凭淑妃娘娘处置。”
说着便对刘泉道:“将芍药的身契拿来,交还给安公公。”
刘泉应了,作势要下去。
安德脸青一阵红一阵,上前拦住刘泉,强笑着玉莹道:“是奴才逾矩了,芍药既然已是宁王府的人,自然全凭王妃发落。奴才唐突,王妃您大人大量,莫要跟奴才一般见识。”
玉莹脸色放缓,温笑道:“安公公是何等金贵的人,便是目中无人了些,自有淑妃娘娘教导,又怎轮得到我来跟你一般见识。”
安德面色一白,讪讪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芍药见状,心知安德护不住她了,又眼见得吴管事凶神恶煞地带着壮丁进来,情急之下,急急膝行至玉莹跟前磕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从今往后再也不敢这样没规矩了,奴婢以后定当尽心竭力伺候王妃,以王妃马首是瞻,还请王妃看在奴婢初犯的面上,饶奴婢这一回吧。”
玉莹想起芍药昨夜与安王的勾当,面上虽不显,心中已是恨极。
一言不发地盯着芍药看了半晌,忽扬声道:“行刑!”
半个时辰后,刘泉进来回话:“人已昏死过去了。”
玉莹点点头,默了一会,开口道:“拿上好的金创药给她上药,派个人好生照看她。”
刘泉应了,自行下去安排。
玉莹淡淡地看向面色极之难看的安德,端起茶冷声道:“送客!”
雁门关
金戈铁马,两军交战。
虞文彦静立在城头,低头观看军情,他的身形原本就欣长挺拔,又逢夜风凛冽,吹起他身后的玄色大氅,在浓墨夜色下,宛如一尊天神。
眼见的羯奴之数越涌越多,我方渐现不敌之势,虞文彦面色变幻莫测,眉头拧成深深的川字纹。
正沉吟间,一名将士大步上得城楼,走至虞文彦身边急声道:“虞将军,我方援军仍在百里之外,而眼下羯奴已纠集上万之数,急欲强攻,虞将军,是战还是守,就等你一句话了!”
虞文彦闻言,再不犹豫,转身大步往城下走去,沉声道:“开门,迎战!”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原本苍凉寂寞的雁门关已染成一片血海,呼喊拼杀中,无数人头滚落,空气中血腥味已浓得化不开、吹不散。
众将士虽骁勇善战,却怎堪抵挡近万数如蝗虫之势的羯奴,一番激战下来,早已死伤无数。
虞文彦数不清自己手刃了多少个羯奴,仍在不断地手起刀落,奋力拼杀。他情知今夜已是死局,心中别无他念,杀得一个是一个。
眼见的身边将士一个个不支倒下,虞文彦却越战越勇,身前马后渐渐挥舞成一团寒光,转眼间又将几名羯奴从马上杀落。
然而随着体力流失,虞文彦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渐渐左支右绌。
正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厮杀,右臂上忽传来一阵剧痛,手中的兵器哐当一声,跌落到马下。
虞文彦惨然一笑,眼见得又一柄弯刀朝胸前刺来,心知再无可避,正万念俱灰,身后忽传来一声剑鸣,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破空而至,以万难抵挡之势刺入身前羯奴的胸膛,热腾腾的鲜血刹那家喷涌而出,溅撒到虞文彦的脸上。
虞文彦讶然回头,就见不远处掷剑之人面沉如水,正用寒星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自己,他身后万名大军无声肃立,乌压压一片,气势如虹。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6 章
芍药的事揭过之后,宁王府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待芍药养伤月余,能下地行走后,玉莹便令刘泉将芍药押至流芳坞,同其他宫女一并软禁起来,两班护卫日夜看管,以免再生祸端。
玉莹自己则越发深居简出,除了主持中馈,每日里只以逗弄宸哥儿寰哥儿为乐。幸而小哥俩近些日子大有长进,除了会说成串的句子,还会口齿不清地背几首儿歌了,声音清脆嘎嘣,内容千奇百怪,常将廖嬷嬷等人逗得捧腹大笑。有这么一对肉圆子每日耍宝,玉莹倒也不觉得日子难捱。
只是夜深人静时,仍免不了思念宁王。
有时候实在睡不着时,玉莹便会拥着衾被痴坐帐中,回想往日里两人的点点滴滴。想至动情处,玉莹忍不住会甜甜地笑。
宁王寄回来的信玉莹已经读了千百遍,每每看到信上清隽有力的字迹,眼前似乎就能看到宁王带着笑意的眼睛,耳边似乎能听到他低唤着自己的名字。
玉莹扳着手指头数一数,宁王出征已三月有余。据西关传回的捷报来看,我军所向披靡,羯奴节节败退,折损死伤过半,我军不日即可班师回朝,朝中文武百官闻讯无不欢欣鼓舞。
总之,好消息远远多过坏消息。
只是隆樊仍未被俘,他手下率领的千名精锐游骑军神出鬼没,骁勇难当,若不一举消灭,迟早有一日成为西关军民的心腹大患。
照玉莹对宁王的了解,他不将隆樊的头颅亲手斩下来,恐怕不会轻易班师回朝。
唉,玉莹默默叹息一声,下床走至案前,展开纸笔,将千种离愁万种相思尽皆付于笔下。
塞外,军营。
宁王一身紫袍银甲,正负手而立,凝神观看西梁山的地势图,平西侯严怀恩立于一旁低声讲解。
“西梁山地势险峻,云遮雾绕,山中悬崖峭壁颇多,在当地素有“鬼见愁”之称。这隆樊率残寇匿于此山中,易守难攻,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军又于此处地形不甚熟知,若非出奇制胜,只怕一时半刻都难将隆樊擒获。”
宁王沉吟不语。
严怀恩又道:“西梁山物产颇多,便是被困山中一年半载,亦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野味山珍可供果腹,隆樊生于当地长于当地,想必对西梁山的情形甚为熟知,故而才有恃无恐。”
宁王闻言,开口道:“为今之计,只有想法子将隆樊从山中诱出,若一味被动观望,十年八年也擒不住隆樊。”
思量一番,复又开口道:“近日刮的是什么风?”
严怀恩想了想道:“北风。”
宁王点点头,淡淡道:“观清风向,命人备妥火料,准备放火攻山。”
严怀恩正要开口说话,帐外一名士官求见,报京中有信寄至。
得到准许进帐后,那名士官匆匆将一封信交至宁王手中,宁王一眼瞥见信封右下角一朵小小的红梅,眼中笑意荡开,化为柔情一片。
帐中其他人皆心细如发,见此情形,心知肚明是宁王妃寄信来了,也不啰嗦,非常知趣地一一告退。
虞文彦本来一言不发地静立一旁,此刻见到宁王手中的信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心中一刺,嗓间似有什么苦涩至极的东西弥漫开来。
到晚间,一干将领复又在主将帐中议事,正商议放火攻山之事,帐外忽传来如雷战鼓,众人皆面露讶色,未及出帐巡视,就见一名校尉匆匆进帐,疾步走到宁王面前急声道:“禀殿下,适才西梁山脚下发现隆樊的踪迹。”
宁王闻言,面色一沉,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点三千精骑兵随本王前往西梁山,本王要亲自擒拿隆樊。”
京城,东风楼
安王带着两名随从纵马到得楼前,下马将马鞭甩给身后随从,负手进了东风楼。
一径上了楼梯,到得一处雅座门前,安王左右察看一番,推开门进了房间。
平王坐于窗前一边赏景一边自斟自饮,似是已等了许久了。
见安王进来,平王露出温煦的笑容,低声道:“来了。”
安王点点头,在平王对面坐了,执起酒壶斟了杯酒,抿了一口,开口道:“严怀恩那边有消息了?
平王似是胸有成竹,把玩着酒盅含笑道:“放心吧,布了这么久的局,好不容易引得老七上了钩,万没有失手的道理,估计就这两日了。”
安王默了默,有些迟疑地问:“严怀恩此人。。稳妥么?”
平王淡淡一笑,低声道:“喂了这么久的狼,就让他办这么点事,他若还办不好,这辈子就别再想回京城了。再说他还有那么大的把柄在咱们兄弟手里,不论别的,单为了他一家老小的性命,他也得想方设法把这事给我办好了!”
安王神色似乎轻松了些,含笑低声道:“若老七这回死在塞外,父皇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立四哥做太子了。老六生母卑贱,又素来不为父皇所喜,他即便有心帝位,也注定当不上储君。到头来这天下还不得是四哥的。”
平王笑了笑,摇头道:“这旨意一日不下,这立储之事便一日做不得准,想当初皇后和太子何其气焰嚣张,不也神不知鬼不觉被老七给拉下来了?这老七的死讯一日不传来,父皇一日不立我为储,我这心就怎么也定不下来。”
安王替平王斟了杯酒,劝道:“哥哥之前不是也说这局设得万无一失么,又有平西侯严怀恩这等响当当的忠臣做饵,老七这回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了。”
平王叹口气,蹙眉道:“上次老七出京巡汛,那样的好机会,殷恪这蠢货都没抓住,不知怎么的竟露了破绽,不但没除掉老七,还被老七给押回京城问罪,连带咱们在河南山西培养多年的势力都被他连根拔起,唉,怪不得当初太子那般忌惮老七,似他这般阴狠毒辣,又诡计多端的对手,实难对付。”
又叹道:“若这次再让他侥幸逃脱,哥哥我恐怕真与帝位无缘了。”
安王闻言,面色阴沉下来,默然半晌,低声道:“人无完人,是人便有弱点,老七的弱点便是自视过高,他出征三月有余,却一直未能擒到隆樊,从他往日争强好胜的性子来看,焉能咽得下这口气?多半会不管不顾地去追袭隆樊,到时候还怕他不落入严怀恩的圈套?”
“而严怀恩素来行事果决,既起了意,又怎会放老七活着回来?”
安王越说越笃定,笑着看向平王道:“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且等着好消息吧。”
平王闻言,面色稍霁,刚要开口说话,忽想起什么,看向安王道:“前日母亲跟我说了宁王府宫女之事。”
安王面色一变。
平王认真地看着安王,似乎生怕漏看他脸上的表情,缓缓道:“五弟,你我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素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头惦记着的那个女子竟是裴氏不成?”
安王面色变幻莫测,默然半晌,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算是默认。
平王一脸的不敢置信,摇头缓缓道:“你该知道她是你的弟妹!”
见安王不答,平王语气加重:“即便老七死了,她也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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