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就是吸血鬼- 第218部分

在得到这个结论之后，佛朗茨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他并非马格努斯那等皇者枭雄，而是一个单纯的军人和神皇西格玛的信徒。这两个身份中的前一个冷静的告诉他，这种战略是正确的，而后一个却在声嘶力竭的大声吼叫着，诉说这种异端行为是不可原谅的。

这两种思想的激烈冲突，使得佛朗茨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甚至连坠马，摔断骨头所带来的剧烈痛楚，也被他无视了。

“吾友，你怎么了？！”

眼看着佛朗茨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打瞌睡一样，却猛然睁开眼睛，身体一晃动便坠马摔倒在地。马格努斯吓了一跳，连忙跳下马来查看佛朗茨的情况。一看之后，却是沉吟不语。

老元帅佛朗茨虽说年轻的时候，也是出名的战士。到现在，他的身板也算硬朗。但他最强处却并非战技，而是他的战略思想，以及指挥能力。真要论起来，现在年老力衰的佛朗茨不要说那些成名已久的列族战士，即便是一个年轻力壮的精英骑士，也能将之击杀。

这一摔，可就坏了事了，小腿骨头一下子就断了。

不过比起这个，马格努斯更加担心的是佛朗茨的精神状况。这位老元帅腿断了也不知道喊痛。他对着他招呼了好几声，也没见他答应。到最后才好像看到了怪物一样看向自己效忠的皇帝陛下，那眼神，让马格努斯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在这之后就是专业人员的事情了。老元帅被西格玛的牧师们带走，去接受神术治疗以及看护。望着被用担架抬走的老元帅佛朗茨，马格努斯心中极为不安。开战之前折损大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只是巧合罢了，有神术治疗，佛朗茨很快就能够好起来。朕只是想的太多了。”马格努斯很快又这样子自己安慰自己。

在这之后，七月份，南路的亡灵大军，以瓦雷德的内兄寇德姆斯为主帅，实际战略指挥操纵在瓦雷德的亲信，副帅拉姆手中的军队很顺利的占据了，并没有多少军队守备的艾维公国剩余领土。

被人们称之为“傻公爵”的艾维公爵康斯坦丁，在这场战役中不名誉的死去了。当大批惊慌失措的艾维贵族，平民向西、向南逃离家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个可悲的傻子。他最终因为得不到照顾，活活饿死在了布满自己屎尿，臭气熏天的床上面……

“真是个可悲的家伙啊。”

瓦雷德在得到了这个家伙的下场之后，猫哭耗子似的，输错了这样子言不由衷的话语来，丝毫不在意，造成了那个“可悲的家伙”可悲下场的，就是自己。

在占领了艾维全境之后，南路军队分成了两支，一支主力继续向西，向着奥特多夫前进，另外一支则南下，吞并属于维森兰公国的领土。

在这个过程中，亡灵部队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将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阻碍全部清除。无论是西格玛帝国的民兵，正规军。还是散居的绿皮部落，又或者森林哥布林强盗，混沌兽化人。全部被亡灵部队碾压了过去。那些小股的，不值一提的部队完全无法对亡灵军队造成任何阻碍。

一座座村庄，城镇，城市沦陷在亡灵大军铁蹄之下。无数难民发现，他们逃难的速度根本比不过亡灵大军前进的速度。而无论他们往哪个方向逃亡，都会遇到数量越来越多的亡灵部队。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难民终于放弃了逃亡，任命似的屈服了。于是接下来，西尔凡尼亚公国政府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安抚难民，分发粮食和救济物资，安排他们返回家园，重新建设，重新组织生产……

这所需要的人员实在太多，甚至不少仅仅是在学院学习了两、三年的半亡灵学员，都不得不加入到了管理之中。让人不得不感慨，比起毁灭和破坏，创造建设实在是困难太多了。

这些事情都只能算是插曲，西格玛帝国南部，西南部的心腹之地兵微将寡，根本就不是亡灵部队的对手。沦陷已然成为定局。而原本应该回到瑞克亲王领，组织军民反抗的帝国元帅佛朗茨却意外落马，耽误了行程。等到他被治疗好之后，尽管快马加鞭，紧赶慢赶，却还是赶不过可以日夜不停行军的亡灵部队。

艾维公国全境沦陷，维森兰公国沦陷大半，瑞克亲王领沦陷近半。而余下的瑞克亲王领与维森兰公国领土，却又被分割开来。无法连成一片。

瑞克亲王领的状况还稍微好一点，他的身后便是玛丽安堡的自由城市联邦，以及米兰登公国。战略纵深较大。而维森兰公国向南就是中部海域，东南和西南，就是完全不想被卷入这场战争之中，严守中立的巴托尼亚王国与提利尔联邦，在边境地带部署重兵。他们拒绝为帝国提供任何帮助，也拒绝任何帝国难民入境。更不用提帝国军队了。

而在沦陷地区，老元帅所期望发生的，民众自发组织起来反抗西尔凡尼亚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这些地区对西尔凡尼亚虽然多多少少有些抵制情绪，但是在数量庞大的亡灵军队威压下，在那些早一步接受西尔凡尼亚治理的同胞的现身说法下，在大批量的救援物资无偿的运输过来，吃着穿着的全都要靠西尔凡尼亚政府的情况下，想要让他们和亡灵，吸血鬼拼命。却是不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老元帅佛朗茨便做出了决定，放弃维森兰，艾维两个公国的全部领土，以及瑞克亲王领的土地。拼命聚集残兵败将，固守瑞克亲王领余下的领地，保卫帝国首都奥特多夫与帝国最重要的兵器生产地努恩这两座城市。

第五章　白骨瀚海

西尔凡尼亚南路大军在帝国心腹之地攻城略地，如入无人之境，将那些敢抵抗的，不敢抵抗的，逃跑的，投降的全都好像蚂蚁一样碾得粉碎。这等兵锋让人胆寒不已。

作为唯一有能力与西尔凡尼亚抗争的部队，帝国元帅佛朗茨的兵力，比起海一样的亡灵大军，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他的麾下精锐的瑞克护卫部队不过三千，正规的帝国军队，战斗力较强的雇佣兵加起来大概四、五万。余下素质堪忧的民兵部队十万。满打满算，连敌人的一个零头都不够，自然不敢与之野战。

而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机动力也极强，对攻陷领土的控制能力也不差。一众西尔凡尼亚军官都是人杰，想要靠着游击战术对抗也是难以想象的。所以，弗朗茨元帅很快便打定了主意，守城，帝国首都奥特多夫，帝国最大的军工城市努恩都是天下有数的大城，城高池深，民众，粮草也不少。敌人一时间肯定攻不下来。

不过，在弗朗茨定下了守城战术之后，一众与西尔凡尼亚的亡灵部队作战过，好容易逃难回来的军官们，面色全都变得极为糟糕。不管这些人平时交情如何，战略思想，脾气怎样。在这一会儿却全都异口同声的告知弗朗茨，攻城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这让弗朗茨觉得非常奇怪：“列位同僚，我也曾经听说过，亡灵军队最近一段时间也开始注重火药武器装备，麾下各种精良火炮不在少数。但就算是这样也不用害怕成这样吧？奥特多夫城墙厚达十二米，全部以坚固耀岩堆砌而成，更附着以无数魔法加固。当年混沌异端也曾经杀到了城下，当时异端集中了上百门混沌地狱炮猛攻，最终不也没能攻得下来么？”

听元帅这么说，一众将官相继苦笑。笑得弗朗茨莫名其妙。而后一个曾带领部队，与西尔凡尼亚作战幸运生还的将军便回话道：

“我们并不是恐惧敌人的火炮，或者其他火药兵器。我们也知道奥特多夫的城墙高大而且坚固。城防火炮以及防守的部队，所积蓄的粮草也足够。但是我想，这并不是我们能够挡得住对方的原因——

亡灵的军队拥有大批巨龙，成建制的石像鬼部队。当然这还不是最恐怖的——他们麾下有着数以十万计的幽灵，那些幽灵与我们所熟知的，传统意义的虚体幽灵不同。他们可以像是实实在在的实体一样发动攻击。

当时我守备着我的城市，就是被对方庞大的空中部队击败的。他们在天空中发动攻击，然后从天而降，落到城市内，里外配合着发动攻击。这让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空中部队么……真是麻烦。”弗朗茨皱起了眉毛，又思考了一会儿。不过他仍旧坚持己见，坚定守城的战术。并没有再等到其他人劝说，他便抢先说道：

“我认为，我们仍旧应该守备奥特多夫与努恩两座城市。即便是对方拥有一批飞行部队，我们也不能因此放弃我们的优势……毕竟，各位想一想，守城我们要面对的困难只是敌人的空中部队。但是如果要进行野战或者阵地战，我们要面对的就是亡灵军队的主力了。各位觉得如何呢？”

一众将官想了想，都觉得现在的情况的确好像弗朗茨说的一样，守城虽然很糟糕，但是野战貌似更糟糕，两害相较取其轻……不过在确认了这个结论之后，没有任何人觉得高兴。这种感觉就好像死刑犯挨宰，砍头腰斩是一刀，凌迟三千六百刀一样。左右都是死，早晚的结果而已……

一时间奥特多夫军营之中一片死寂，众将相对苦笑。那空气好像凝结起来了一样。

眼看的这等情况，弗朗茨只觉得脑仁发痛。这一会儿，这些将军们还没有投降或者逃跑，已经足够证明他们的勇敢与忠诚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在所有人都觉得绝望的情况下，单单凭借勇敢与忠诚，只能让后世吟游诗人多一个壮烈悲惨的失败的英雄故事可以说，是绝对无法获取胜利的。

所以，弗朗茨元帅决定给这些将军们打打气：

“各位同僚！不要这样灰心丧气。”弗朗茨这样说道：“各位不要忘记，我们的任务是守备，而并非击败西尔凡尼亚的军队，我们也不需要那么做。只要能将对方的军队阻挡一段时间，等到皇帝陛下率领大军南下，将亡灵偏师击垮，那么奥特多夫的危机便会迎刃而解。”

只是，尽管弗朗茨说的挺好。但是一众将军们却没有他那么乐观。

等皇帝陛下将亡灵“偏师”击垮？这个难度恐怕不逊于守备奥特多夫吧？那指挥“偏师”的，乃是近几年来风头最劲的强大兵主瓦雷德·冯·卡斯坦因。这位爷爷出道以来大仗小仗打过无数，一点亏都没吃，不管多刺的头都一脚踩死。自家陛下虽然也是经年的宿将。但是……

弗朗茨一时间，没有察觉到军营中那尴尬的气氛，仍旧在诉说着自己的看法：

“瓦雷德·冯·卡斯坦因好大的名头。却犯下了好大的失误。在对抗帝国的时候还敢分兵两路。这就给了我们逐个击破的机会。做出这种决定的他，想必也是名不副实的……”

一众将军们听弗朗茨这么说，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人家麾下兵力以百万计，一路兵就比西格玛帝国所有军队加起来都多。在这种情况下，不分兵才是傻子。

就这样说了一会儿，弗朗茨看看情况，将军们仍旧低头不语，也没人附和他的话。他也觉得有些没趣儿，便要将军们散去准备了。

眼看着一众将军们全都离开了，原本显得自信满满的弗朗茨，这才瘫软在座椅上，只觉得异常的头痛：

“几百万大军？巨龙？成建制的空军部队？自己的城市简直就是不设防的……这战斗还怎么打？！说不得，真要将这一条老命交代在这里了……只希望陛下能够击败敌人的另外一路军队……不，就算无法击败他们，只要能打个差不多，再与之谈判，好歹多保全一些领地也是好的。”

只是，在亲眼目睹了亡灵大军惊人的兵威之后，弗朗茨元帅甚至连这一点奢望都不敢升起了……

一眼望不到边的灰色与惨白色组成的汪洋四面围困，将整个奥特多夫围在了中间——弗朗茨元帅很不死心的从一面城墙跑到另外一面城墙，看到的却全都是一样的景色。

一眼望不到边，无边无际，数之不尽，数之不尽，数之不尽……数之不尽的亡灵大军就好像是汪洋一样，直接涌到了这一座名为奥特多夫的小岛上。看起来随时都好像能将它淹没一样。

即便是与可怕的异端混沌战斗了一辈子的弗朗茨元帅，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从奥特多夫十二米高的城墙上，高出六米的炮台上拿着单筒望远镜看过去，也根本看不到那亡灵大军的尽头。这支军队的厚度，貌似已经延伸到了地平线……这种情况一般来讲，真的只有海洋才能做到。

“这，简直就是……真是疯子……”

伴随着亡灵大军而来的，是浓重的，遮蔽了天空的阴云。在黯淡的光线作用下，那无穷尽的亡灵军队带来的压力倍增。让弗朗茨直有一种末日降临的感觉。

事实上这种压迫感，正是亡灵军队希望达到的效果。亡灵军队毫无士气负担，并不代表着吸血鬼指挥官们不会玩弄手段，以压制对方的士气。而事实证明，这种小技巧还是极为有效的。好像弗朗茨这样的总指挥官都受到了影响，那就更不用说其他低级军官和士兵了。

即便是胆气最为豪勇的军士，在见到这等景象之后也不免为之胆寒。一般军士皆是面色惨白，止不住的颤抖，甚至连武器都握不稳了。

按理说，眼看着己方军威如此浩荡，只是一个出场，便能让敌众位置胆寒，任何一个指挥官都会感到身心舒畅。但是这里面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指挥这支军队的人物是个“军人”。而这一支亡灵大军的主帅是一个军人吗？

当然不是。

“真是……期望早一点结束这一切……开始进攻吧。”

对这几个月的行军作战的生活腻味的不得了的吸血鬼伯爵，尼拉科契家族的族长寇德姆斯皱着眉，用一种颇为不爽的语气下达了命令。很不巧，他就不是一个军人，而是一个对军事毫无兴趣，一心扑在魔法与科技研究上的学者。当然，可能这就是瓦雷德放心大胆的将西尔凡尼亚接近四分之一的兵力交给他的缘故。

尽管是远道而来，一路狂飙杀到的奥特多夫脚下。但是亡灵并没有体力这个概念，自然不会出现强弩之末不穿鲁缟，又或者师老兵疲这等现象。随着寇德姆斯一声令下，大批吸血鬼军官马上开始下达命令。亡灵军队宛如一台精密的机器一样，开始高速度运作起来……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