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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又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假装若无其事地道：“承蒙公子问询，我家在附近，因夜晚月色清朗，所以出来走走，正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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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今夜阴云密布，方才还下了一时的小雨，姑娘居然能看得见月亮，果然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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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干笑两声：“公子半夜不睡，提着一盏灯笼在荒山中漫步，亦十分风雅。啊，你衣饰如此艳丽，难道是山下镇子里，什么楼什么馆的人，赶着见客？我就不耽误了。”再退一步，一个闪身，那狐狸欺身上前，又挡住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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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误会了，在下可不是那种不端庄做不正经营生的人，之所以穿了一身大红，只因今天是我的吉日，我穿红才好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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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扯吧，因为你的狐狸毛就是这个颜色！安涴涴继续僵硬地笑道：“娶亲可是人生大事，万不能耽误，公子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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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说一边在心中默念遁咒，遁术的烟雾尚未炸开，狐狸的爪子突然闪电般伸出，安涴涴来不及躲避，手腕被紧紧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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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抓着她，笑得媚眼如丝：“我的新娘就在眼前，还要走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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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大惊，想招出兵器，发现竟一丝法力都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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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挣扎，脚下一绊，身后嗖地跳出一个黑影，是方才河对岸那只小狐狸，一对棕黄的耳朵兴奋地竖着，拍手大叫：“哥，把她拖回窝里！我要吃烤的！腿要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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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抬脚狠踹向红毛狐狸，红狐狸闪身避开：“娘子莫怒，小孩子乱说话，你这样的可人儿，我哪舍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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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趁势想要挣脱，反倒又被他一扯，一头撞进红狐狸的臂弯中，红狐狸的呼吸轻轻喷在她耳边 安涴涴全身的羽毛都要恶心掉了，又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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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吃，也是另一种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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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僵硬了一瞬间，猛地一把抓向红狐狸的脸，红狐狸扣住她手腕：“呵呵，我就喜欢你这么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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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在一旁擦口水：“哥，娘说我这几天上火，鼻子还肿着，不能吃辣，换一种吃法，蒸一蒸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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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绝望地挣扎着，红毛狐狸法力高强，看来今晚她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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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如此失败屈辱的一生，尽早结束，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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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对不起爹娘……还没有找到蚕豆……绿豆以后没人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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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牙恶狠狠地瞪向红毛狐狸：“蒸，那就蒸吧！老娘这把岁数，肯定皮厚肉柴，耗光你们的柴火，蒸穿你们的锅，硌掉你们的狐狸牙，最后再泄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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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狐狸扑哧笑出声，小狐狸大声道：“我家锅厚得很，我爹娘我哥的狐火都厉害着哩，连野猪都一刻钟就烂了！你肯定连半刻钟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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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狐狸压制着仍在拼命挣扎的安涴涴，向小狐狸道：“阿六，这里暂时没你的事了，你先回窝等哥，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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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摇头：“哥，做兄弟要同甘共苦，我们一起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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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狐狸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待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后领一紧，手一松，身体腾空，尚未反应过来，已砰的一声重重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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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爬起身，发现方才他站的位置上，站着另一个人，他弟弟阿六被人用法力定在原地，只有耳朵在不甘心地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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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量了那人一眼，只一眼，便立刻用最优雅的仪态整了整衣衫，笑道：“原来姑娘已经有伴了，请恕在下方才唐突。”一把抓起阿六，风一般地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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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有些迷惘，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来不及反应，只愣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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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不是人，能让那头狐狸转头就逃，起码绝对不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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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安涴涴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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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在昏暗的夜色中朦胧地看到他模糊的形容，他的头发很长，鼻子很挺，他脱下长袍，披在她湿透的衣裙外：“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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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轻男子的声音，异常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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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袍柔软而温暖，披上之后，她的法力渐渐恢复，安涴涴低头道谢：“多谢阁下解围，敢问阁下是仙还是灵族，不知可否请教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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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一径沉默，许多仙人和灵族都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安涴涴便又道：“若不便说，就当我没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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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把身上的长袍脱下来还给男子，男子轻轻按住她的双肩：“又快下雨了，赶快回去吧，晚上，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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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的眼眶一热，她活了几百年，这是头一次，有一位年轻的雄性对她如此温柔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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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强忍住老泪纵横的冲动，不行，不能这样，太花痴太丢脸了。何况，这么黑漆漆的，也不知道他到底长得是圆是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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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矜持地道：“多谢公子，但我还有要事，对了，不知道公子你有没有见过一只小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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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又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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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不死心地再比划了一下：“大概有凡人的半个手掌那么大，绿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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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依然没有做声，安涴涴正准备失望离去的时候，突然听见他道：“你说的……是不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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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周身冒出幽幽的光芒，右手的手心中托着一团小小的深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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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惊呼一声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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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蚕豆！那大小，那壳的颜色，那散发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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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抓起蚕豆，捧在手心里，蚕豆的头爪都蜷缩在龟壳中，安涴涴不断地喊它的名字，它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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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轻声对她说：“你放心，它只是在熟睡，几个时辰后就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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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这才松了口气，抬眼向他道谢，不禁怔了怔，男子浑身的幽光还亮着，原来他这么年轻，原来他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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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眉星眸，玉面薄唇，不像方才的那头红狐狸那么娘和邪气，而是带着清朗朗的英气。安涴涴不禁想，若她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三百来岁年纪，没有过沐浚那回事，说不定见到这样的男子，会脸红心跳，暗自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君会是这般模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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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现在只是个被抛弃的笑柄，嫁不出去的老壳子，即便见到这样优秀俊美的男子，心里也只有一片木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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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地把蚕豆放进她的袖子里，脱下身上的外袍，还给男子，感激地道：“你救了我，又找到了蚕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我叫安涴涴，以后，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到鹌鹑族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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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凝视着她：“只是一只平常的龟罢了，姑娘为什么对它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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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正色道：“对我来说，它不是一只寻常的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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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低声道：“姑娘真是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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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摇摇头：“我一点也不好，我只是一只失败的鹌鹑。”她惦记着赶紧把蚕豆带回窝，匆匆向男子福了福身，“今晚着实感激，先走一步，来日必定报答公子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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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羽毛已半干，展翅飞起，在半空中回头看时，河边已空空荡荡，没了那个男子的踪影。
、第五章
安涴涴回到洞府中，把蚕豆放在柔软的云褥上，蚕豆的头爪依然缩在壳里，没有半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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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抚摸着它的龟壳，轻声对它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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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没有动，安涴涴继续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丢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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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口气：“你知道么，看见你，我的心情就很复杂，我不该这样对你，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而现在，我不知道怎样做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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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笑了一声，即便蚕豆醒着，这些话，它应该也不会懂，但她还是依然往下说，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对别人说她真实的想法，对象却是一只被她错抢的，刚出生不久的小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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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被人丢弃的滋味不好受，因为，我就是被抛弃的。我想要报复，才抢回了还是蛋的你。我以为你是龙，我想要让你做小奴隶，可你并不是龙，而是龟，我丢掉你，并不是因为我要放了你，而是觉得我自己失败了，无法面对，迁怒在你身上……因为我是一只心理扭曲的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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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扭曲的行径并不能使她快乐，所谓的报复，到最后最受折磨的还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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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把蚕豆丢在河边的时候，她一次次把它推到河水里，蚕豆又一次次想要爬上来，它想要回到她身边，回到洞府里，这是几百年来，她第一次体会到被信赖，被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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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也许她是时候放开手，认清现实，不再仇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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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豆在蚕豆的垫褥边滚来滚去，安涴涴再轻轻抚摸着蚕豆的龟壳：“你的家人可能会来找你，等你长大了，懂事了，可能就会主动离开，但在此之前，我不会丢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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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绿豆的额头：“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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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豆眯起金色的眼睛，哼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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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了，安涴涴全无睡意，去厨房煮早饭，突然，有股奇异的感觉一闪而过，厅堂里有动静，她奔出厨房，只见云褥上，蚕豆轻轻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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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的心猛地跳了几跳，她小心翼翼都走进，看着小小的龟壳又晃动了一下，接着，蚕豆的脚爪、脑袋、尾巴，慢慢地从壳中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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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扑到桌边，抓起蚕豆，轻轻放在手心里：“你终于醒了！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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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仰起头，清亮的黑眼睛定定望着安涴涴，低头碰了碰她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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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安涴涴拿着调羹，一勺勺喂蚕豆，暂时冷落了跳得比以往更奋勇的绿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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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豆吃完了一大碗米饭，撒娇地喊：“涴涴，涴涴，我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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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干脆把它放进盛饭的木桶里，继续喂蚕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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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经过这次遗弃事件，貌似还是留了一点心理阴影，只吃了半桶饭，就停住了，安涴涴再劝哄了它半天，蚕豆这才又吃光了另外半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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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安涴涴拿着丝帕，仔细地替蚕豆擦干净脸，把它放到自己的床上，轻声说：“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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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有些局促不安地爬了两步，安涴涴按住它：“你要好好休息，还是床上比较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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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这才羞涩地缩进安涴涴的被子中，安涴涴又把被子往它身上盖了些，温声问：“这样舒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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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半缩着脑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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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绿豆又在她身后喊：“涴涴，涴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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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正在照顾蚕豆，便头也不回地轻声呵斥：“嘘，小声点，蚕豆要睡觉了，等一下再陪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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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抓住她的衣裙，拉了拉：“涴涴，涴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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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转过头，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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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凡人五六岁模样的男童拉着她的裙摆，眼巴巴地望着她，一身水碧色的衣衫，好像一尊玉雕的漂亮娃娃，鼻子微微皱着，金色的双眸中盛满了委屈：“涴涴，你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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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的声音都颤了：“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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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也长太快了吧，这就能化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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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捏上了男童的腮：“你，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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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童一把抱住她的腿：“涴涴，你别不理我，我也要到你的床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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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有点无措：“这，这，可是……”她一时之间有点眩晕，不知该如何是好，绿豆抱着她的腿扭动着：“我也要睡！涴涴，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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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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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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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好像，是从，床上，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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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僵硬地，慢慢地，慢慢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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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钻出了被窝，趴在床沿上，黑色的小眼睛冷冽地注视着依然抱着安涴涴腿的碧衫男童，再度清晰地吐出三个字：“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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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衫男童往安涴涴身上贴得更紧了：“涴涴，别理它，陪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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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冷冷地道：“真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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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涴涴依然石化着，碧衫男童抬起眼，天真无邪地望着她：“涴涴，我又饿了，我想喝乌龟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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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慢条斯理地道：“黄鳝汤更滋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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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衫男童松开安涴涴的腿，扑向床沿：“哪里哪里，还是乌龟汤比较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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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沿上墨光一闪，显出另一个男童身形，黑发黑眼，一身墨绿色的小衣袍，闪身跃到床柱边：“黄鳝汤一锅最好多炖几条，来个男女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