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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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秋水-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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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更觉心灰意懒,本不欲加入当今这静宁之争中,却不料到底躲不开。大狐狸的心思一日不解开,一日这静宁之争也不会结束,是爱是恨是气是痛,恐怕那自诩英明无比的帝王,也分不清吧?但这番话杜昱纺无论如何也不肯说的,只笑着:“王爷机警过人,在沥朝已经是不可或缺的重中之重,做事行为自有主张分寸。杜某老了,精力到底不及,恐怕也不敢担‘指点’二字。”精神萎靡,全然无刚才突然的凌厉之色。
静王脸色一变,说到底杜昱纺还是如此的油滑,不愿加入这静宁二党中的任何一个,即使是他最欣赏的学生,杜昱纺依旧保持着距离,静王不免又黯然了一下。“可是因为水木?”静王突然冷冷出口。
杜昱纺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暗叹一声,却说道:“王爷,我这老骨头,坐得久了,就腰疼,也该回去歇歇啦!”杜昱纺终是不愿涉及,那样的宫闱机密,涉及到的这一大一小两个狐狸,牵扯出来后到底是福是祸,谁能预料?
静王苦笑一声,这只老狐狸!“太师父这就要走么?还是让秋儿让人准备些酒菜,敬太师父一杯吧。”静王到底见惯风浪,很快就挂起惯常的笑容,笑着按住就要起身的老爷子。
老爷子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了,我那夫人还等我回去呢。”说着老爷子慢慢起身,由着进来的小宫女扶着而去,
“太师父,你这就要走了?”静王陪着杜昱纺,走向大门,突然想起一件事,看了看身后,提醒着老爷子似乎还有东西没带走吧?
“是啊,静王不送!”
这老爷子对静王的暗示视而不见,静王终于忍不住,“太师父,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老爷子这会又萎靡不振,就跟个普通的老头子没什么区别,一点都看不出刚才的凌厉疾风。
“那个,那个跟你来的东西?”静王实在不愿提起灵儿这个名字,一提起就头疼了。
“我不是东西!”一个抗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穿着红衣的小姑娘正气鼓鼓地瞪着这个笑得一脸无害的年轻男子。
“好好,我们灵儿不是东西,这么美丽的小姑娘怎么会是东西呢!”静王勾着无害的笑容,极其认真纠正着,这什么话?到底是不是东西?
小姑娘扑闪的大眼睛一转,眼泪马上在眼圈打了个转,扑到老爷子怀里,“爷爷,秋哥哥欺负我!”
老爷子宠溺地摸着孙女的头笑着说:“好了好了,我的乖孙女快别委屈了!你把人家的王府都快拆了,人家也没抗议一声呢!这会倒说人家欺负你了,真欺负了咱就不跟他玩了,我们回去跟奶奶一起玩去。”
说着,牵起小姑娘的手,慢慢地向静王府大门走去。
静王静静地站着似松石似青山,脸上依旧挂着淡定的笑容,到底补充了一句:“太师父走好,灵儿妹妹再见!”
灵儿回头,圆润的脸庞焕发着一种异样的光芒,“秋哥哥再见!”杜昱纺也回头似无意地一笑。但看在静王的心底却似泉水穿过秋林,叮咚之声不绝于耳,却又似空空落落,余留一地缤纷卵石,溜滑间已不在手中掌握。

四十四、天长地久有时尽

静王只觉浑身无力,躺倒在软榻上,双目微闭,心中的烦躁不可言说。
皇宫,明正殿。明昌帝身着黑色金边龙袍,疾步走在大殿中,来来回回已经多时。跪在地上的应沐瓷大冬天的憋了一脑门的汗,却不敢擦拭一下。
“起来吧!”威严的声音终于响起,那来回的脚步也停止。
应沐瓷摸了一下麻木的膝盖,爬了起来。
“朕一直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个稳重的,却不料此次居然跟秋儿一般,不懂世事!倒真是让朕失望!”
应沐瓷一听这话,腿一软又要跪下。
“不用跪了!”明昌帝眼皮都没抬一下,乱吼了一句,显然皇上现在的心情极其烦躁。
“你知道么,无月阁和水家几乎是同时出现在江湖的。”明昌帝摸了摸脑门,凌厉的眸子微眯着,语气却带着丝悲伤,“二十年前突然出现,我从来都没想过,他们会有何关系。可是今日之势,倒真让我小看了!”
应沐瓷只低低答了声:“是!”
“是是,你就知道说是!那水木到底来京了没有?”皇上衣袖一挥,甩手又开始来回晃动。
“后天就到了,皇上!”
“朕倒要看看,这个水月相依到底搞什么鬼,一个杀,一个救!”明昌帝来回地转着,“还站着干什么,不办你的事去?”
“是!”应沐瓷反应到快,转身就跑。
“回来!”明昌帝抬头看着明正殿挂着的“正大光明”四字,突然叹了口气,“秋儿那点小心思不理也罢,如果林氏背后财力的支持者果真是水木,定要严惩不贷!这点你可以跟秋儿说清楚,让他不要妇人之仁!”
“是!”
应沐瓷小跑着出了明正殿,夹着一股冷风,严肃白皙的面庞间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来人!”明昌帝细思了一下,二十多年从政的经验和对时事的敏感,让他警觉着京城似乎膨胀着一股不明的风。不得不放下那翻腾着万千思绪的心,做着应有的准备。最后明昌帝跌坐到那宽大的龙椅上,抚着额头,凛然的气息让宫女太监都远远地避开了。
这许多年,他每次看着他的长子墨秋,那偶尔的一张一笑,都让他莫名的恼火,却又不得不赞叹那性格酷似自己的作风;墨恒性子却是宽厚,倒是个盛世传承之君,却不能开脱进取,向来不是他所喜;三子墨洵,机警聪明,小小年纪已显够深心计,只怕太过算计将来不能容人;四子五子尚小。
这近年来愈演愈烈的嫡长之争,他也只隔岸观火,只有他们各自办好差事,他倒不想插手太多,明昌帝的理念就是有竞争才有进取。更有那难言的帝王平衡之术,让他常睁只眼闭只眼。只是他绝对不允许兄弟残杀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二十多年前那场无情的宫变,早是沥朝人心中的一场噩梦,更是自己一辈子无法解脱的罪孽,所以他绝对不允许林氏一党此次的作为!
只是那水木,到底何人?行事作风,总让他觉得既紧张却又害怕。无月阁的手已经渐渐渗入朝堂各处,到底意欲何为?他本想再放放,看看那个神秘的水中月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现在莫名又□一个占据沥朝半壁财富的水木,就不能不让他警觉了。
明昌帝捏紧了拳头重重地垂到龙案上,拍起的菊花砚应声落地,小太监轻脚要过来收拾,明昌帝眼都没抬就哼道:“滚!”那冰冷如地狱传来的恐惧,吓得那小太监差点没瘫倒地上。
这些都不重要,什么嫡长之争,什么暗杀,什么财富,都比不过那一线消息!水木,水木,为何这两个字念在嘴里却是如此沉重?你到底是谁?明昌帝靠在那冰冷的龙椅上,心底的疼痛让他捏在椅背上的指节一点点发白。
朱雀街。水清扬蹲在芦洲白的身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芦,你到底怎么了?昨夜静王不是说替你和青衣妹妹开解么?”
芦洲白抬头看着水清扬焦急的脸庞,闪过一丝愧疚,转而又摇头道:“不是静王,是青衣。我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太可怕。我真的很害怕,就像走近无垠的沙漠,四处都是黄湛湛的天地,可没有一处是出路。”
水清扬想起昨夜静王说的话,要找什么东西,“芦,你义父生前可交给你或青衣妹妹什么东西?”
芦洲白皱眉摇头,“义父除了一把上古瑶琴给了青衣,后来为了逃命也给卖了。并无其他。”
“那就怪了。难道是与那要找的东西有关?”水清扬疑惑道。
“什么东西?”芦洲白露出一丝疲惫,看着水清扬关切的面容,心中一动,这些日子自己只顾青衣,倒没关心过公子的事了。
“我也不知道。不管怎样,芦,你要振作,青衣妹妹定是有什么苦衷,你不要恼她,总有一日她会跟你说出心中的苦衷的,不是么?”
芦洲白看着水清扬眼底清明似水的笃定和关切,深深点头,想起昨夜,倒多了丝疑虑,“清儿,昨夜我没等你,你可怪我?”
“无事!”水清扬却摇头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倒是芦又因为青衣伤心了很久吧?”
芦洲白见她笑得晴朗,多日压抑心头的乌云也似一瞬间被风扫开,不由也展眉一笑,“那你跟静王……认识很久?”
水清扬听提起静王,却有几丝拘束,起身,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只淡淡道:“嗯,见过几次,算是朋友吧。所以,芦,水家的事暂时无需操心,总不会有事的。”
芦洲白看着水清扬有些躲闪的神色,不知怎么刚开朗一点的心又黯淡下去了。一时间二人又陷入无话之中。
“公子,公子!”这时水平一阵风跑了进来,喘着气指着外面道:“公子不好了,官府把陈大掌柜等几人都带走了。”
“什么?”水清扬一惊,想起昨夜静王说的莫要惊慌,难道说的是这样?水清扬刚抬起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只道,“别慌,慢慢说。”
只听水平这才理清思路说清了,原来官府一早就派人封了所有水家的商铺,并带走了陈掌柜等人,说是要水家大老板入京。
水清扬点点头,果然是这样,他说要她相信他,那么她该继续等么?水清扬犹豫着。
依旧是冷清的夜,寒冷的风,乌黑的云,笼罩在京城的上空,打更的更夫缩着肩膀,一遍遍敲着锣鼓,守城的将士踱着脚变换着边防,豪门大宅的大门前鲜红的灯笼在夜色中发出清幽的光芒。
柳方街的一座小院,灯火全无,一间屋子里,暖炉正旺,熏香宜人,床上斜躺的佳人凤目浅闭,一张突然出现的手抓住了美人细弱的脖颈。美人顿时咳嗽起来,那白皙的手指直到看着美人脸色咳得苍白才放下,冷冷一笑,那手指却顺着白皙柔美的脖颈慢慢向下滑去,直入衣领,如蛇般游弋在那滑腻的肌肤上。
冷淡嘲讽的声音,“青衣美人儿,怎么心情不好?”
青衣对着那张夜色中看不清表情的脸妖魅一笑,“这里到处都是人守着,你还敢来?”
“那些饭桶,怎么会看得住我?”口吻里的自傲溢于言表,那手指却是一刻不停,滑向衣内那柔嫩的凸起,猛地一捏,引得青衣轻呢了一声,娇媚淫惑的声音,让那手更快更紧地不规矩来,“再说想着你这娇软风骚的身子,我即使做鬼也要先风流完啊!”
“哼!”青衣似不屑他的表白,小巧的鼻子轻皱着,“恐怕你摸着我想着倒是别人吧?”
“贱人!”那人突然住手,骂了一句,眼底的戾光骤起,伸手捏着青衣那姣好的下巴,“不许用你这张臭嘴说她!”
青衣似已习惯这样的对话,无所谓地一笑,推开那手,“不说就不说,说吧,今晚找我何事?”
那人却嘿嘿轻笑,“我看你心情不好,是特意来安慰你的!”
“我心情不好?哈!”青衣嘲讽地一笑,“如今我仇也报了,心里也痛快了,还有什么心情不好的?”
“那为什么暗自垂泪?莫不是看着芦洲白那小子,又舍不得了?”
“谁会舍不得那人面兽心的家伙的野种?”青衣恼怒地捶了下枕头,“我倒有那份闲心,却没那份善心!”
“那就是为裴墨秋那家伙了,我不是给你药了么,怎么,舍不得用?”
“我不稀罕!”
“这也是,女人么,俘虏男人的心得靠本事的。你这种狠毒的女人装得再纯洁,也不过是个架着贞洁牌坊的□!今日我再支你一招如何?”
青衣浅笑,只歪头看他,娇声道:“□又如何?你不也一样爬上我的床?”
“明日你就入静王府,把这东西交给他,定让裴墨秋那小子乖乖地把你抱上床!”那人递给青衣一卷纸轴。
“怎么,你们居然让我出卖你们?就不怕那龙颜大怒,把你们无月阁赶尽杀绝?”
“嘿嘿,放心,他拿到这东西的第一步,定不会找上无月阁,肯定是找他那亲爱的兄弟大开杀戒去了。等他回过神来,找我无月阁时,哈哈,他还有命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什么?你们要杀他?”青衣坐起,紧张地问道。
“怎么小美人儿舍不得了?嗯?”那人捏这青衣变色的脸,“还没上你的床,你就替他说话了,那家伙到底有什么好?你们这些女人个个趋之若鹜?”
青衣却咯咯一笑,倒在那男人怀里,低语了一句,那人果然勃然变色,粗暴地把青衣压到身下,青衣早止不住地笑起,那眼底的恨意和嘲讽连夜色都掩不住。
暗夜无声,连打斗都是无声无息的,青衣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外面那黑色的影子几个招架之后隐入夜色中,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听着门外仓促而近的脚步声,青衣随手扒乱了满头的秀发,软软地倒到了地上。
静王看着蔡青衣从怀里掏出那卷已经有些破烂的纸卷,陷入一阵沉思,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来的太快了?
青衣软软地站着娇弱无力,脸上的泪痕眼角的泪花更让人心生怜爱,颤抖着的娇躯终于忍不住那最后的信念支撑,软软地倒了下去,静王一个长臂就扶住了那脆弱柔嫩的娇躯,青衣顺势就倒进了静王怀里,那泪珠儿更似断线般跌落下来,低泣声似怨似诉,让静王举起手,到底不忍推开那梨花带雨的女子。
“王爷,青衣害怕!您一定要替青衣做主啊!”
静王面色平稳,拍了拍青衣的细肩,道了声:“青衣姑娘放心,本王自会还你父亲一个公道!”转而叫道:“燕舞,来扶青衣姑娘去后室休息吧!”
燕舞早伺候在旁边,看着王爷怀里那女子楚楚可怜的样子,连眼皮都未动一下,王爷一声吩咐让她伸出手来,扶起了青衣。青衣似这才发现自己倒在静王怀里,娇羞地脸上飞起一层晕红,羞涩地看了一眼静王,娇声道:“王爷,青衣去了。”
那沉浸在思索中的王爷似乎根本没发现那美人勾魂的一笑,只微微点头,让青衣转身委屈地又泛起了泪花。燕舞看着这女子多变的脸色,暗自笑了,好个灵透的女子!
这几日的沥朝果然是风云色变。首先是上宁州三十余许官员涉嫌贪污库银百万两,龙颜大怒,严令严惩不贷!江南水家涉嫌贿赂朝廷官员,各处商铺均遭查抄,水家家长水木着即日进京核查;静王因为在上宁府一案中涉嫌包庇,免去军部统帅之职,在家闭门思过;宁王身体不适,免去吏部职务,在家养病;皇后身体不适,着西山别院休养。
静王被皇上紧闭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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