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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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秋水-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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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辗转逃跑,她到底有身子的人,很快就被无月追上,而此时京城已是大变,太子府烧为灰烬,朝堂之上苦风凄雨,太子党人尽被诛杀、流放,康王主宰天下。无月知道京城已不可回,便带着应沐水辗转向南逃窜,避开康王那重重追捕太子余党的官兵。最后到了江宁。
此时应沐水身孕已有了八个月,无月在大变仓惶中,渐渐与应沐水关系较好,却还是不肯让应沐水回去。这日,官兵的追杀又至,无月仓促地带着应沐水逃至黛眉山望夫崖。
一番厮杀中,应沐水不慎坠入望夫崖底,无月拼命杀了那几官兵后,绝望中便也跳下山崖。却不料望夫崖底却是一深潭,二人都侥幸未死。只是她那腹中已经八个多月的女儿便胎死腹中。
余后几月,应沐水和无月崖底相依为命,却不自觉地泯切了恩仇。二人在谷底发现了圣灵教的宝藏,甚至武功秘籍,却始终找不出出谷之路。直到一日黛眉河水干涸,顺着山石缝隙飘进来一个婴儿,这才让二人知道了那出谷之路。那婴儿正是水清扬,当时应沐水伤心之余,不由将水清扬当成自己那可怜的亲生女儿了。
后来应沐水出谷,执意要回京城。无月劝阻无效,也只有跟着她偷着回到京城。此时的沥朝已经是明昌元年,天下形势已全部在新皇帝的掌握中。那一纸纸的诏书,流放、杀戮,封赏、升迁,让应沐水感受到了希望,又感到害怕。她不再他会不会相信她,会不会原谅她!直到看到那封林氏为后的诏书,让应沐水一日日更沉默了。入京后,她不敢回家,不敢去见那已经是九五之尊的爱人。于是在熟悉皇宫路径的无月带领下,夜晚潜进皇宫,她多想见那人一面,多想扑进他的怀里诉说着自己这一年多的痛苦不堪,多么想他温暖的怀抱,多么思念他身上的味道!可是一切不过是场梦。
她看着他搂着他新封的皇后,吻着她的额头,说着那番让她跌入冰窖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被无月怎样拉着出的皇宫,不知道自己怎样又回到江宁,那几个月她浑噩着,害怕着,后悔着!无月跟她一点点披露着那血淋淋的史实,披露着那个说爱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如何翻脸无情,披露着那个说富贵闲云的男子如何心狠手辣,如何血流成河,如何坐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上。
后来她慢慢的冷静,也慢慢的恢复,也一日日的不安,那些血淋淋的事实不时浮现在她的心头。她为洗清那沾在身上的罪孽,日日念佛祷告。
后来她与无月将圣灵教的宝藏运了出来,她便成了水木,开始那赎罪的水木生涯。而无月却走了另一条路,刚开始的无月阁不过是替富人看家守院而已。当水木知道无月阁真正的生意时已经是很多年后,此时的无月却无论如何都不会罢手的了。说起来,水木和无月的感情太过复杂,复杂到二人相处时都不知道该哭该笑。水木不知道,她对无月到底该恨还是该感激,而无月对她,那份不敢言明的情感,更让水木无所适从。
一切前尘往事不过是场残酷的误会!这一刻没有人再哭泣,没有人再说话,没有人再疑问,甚至连一直懵懂的水清扬都抬起了头。
水清扬慢慢伸出手,摸着母亲那泪流满面的面颊,颤抖着叫了一声:“娘!”
“嗷……”一声凄厉的长啸似要震破那穹宇金瓦,裴季池不知道是哭是笑,长嘶着,伸出手抱住应沐水,呜咽出声。
寂静的大厅里回荡着那龙啸回音,游荡着那帝王二十余年强忍的悲伤。应沐水被裴季池搂在怀里,闻着那梦萦二十余年的味道,似久远的绝响至此划下一个句号。

五十三、结局

很多年以后,裴季池每日还跟在应沐水身后,唠叨着那句,“当日你为什么不听完再走?”
那日。
帝道:“你说那个女人?不过玩物一个,哪比得上巧儿?不准再提那贱妇,管她当时是为救朕也好,或是真心攀富也罢,朕都不在乎了!那样贱人,早该凌迟处死,她若还活着,我定诛应氏九族!”
林皇后巧笑,“皇上都如此说是个贱人,难怪秋儿那双眼睛……”
“啪!”一个巴掌突然而至,刚才还和颜悦色的皇上陡然色变,宽大的龙袍上狰狞的龙首在灯光下暴戾狂躁,“不许再提一个字,不然朕也灭你九族!更不许说秋儿半个字不是,若朕再听见,哼!”说罢,衣袖甩起,高大的影子消失在殿门之外。自此,皇上再未对皇后和颜悦色一日,除了生宁王那日,帝王逗留了半日之外,再没在坤慈宫呆的时日超过一个时辰。
前朝太子早立,以致朝政混乱的结果,让明昌帝吸取着教训,在位期间并不立太子,而任由各子发挥所长,自行逐鹿。他只冷眼观看,只看功绩,却也是最好的坐收渔利之法。
抑郁二十多年的心事一旦被打开,除了那些唏嘘,除了那相见相认的欢喜,除了那满腹的相思,还能有什么?
很快朝令出,宁王封地知州,不奉旨不得入京不得出!勤王封地定州,不奉旨不得入京不得出!
立静王为太子,杜昱纺孙女杜灵儿为后。其他各重臣之女五个为侧妃,江南水家水木女为侧妃!
一段对话见证了这一切的缘由。
“父皇,为什么?”静王跪在大殿的金砖上,皱着剑眉,“您答应过儿子,不逼儿子的。”
“你不懂!”明昌帝心情很好,笑着抬手让静王起,“记得无月说过一句话么,防人之口甚于防川!”
静王略一沉吟,便明了其中的关窍,那五大臣全部是当日在明正殿中的,“不,父皇,您当年不也……”静王立马想到了当年他父亲的手段,如何灭了那众人之口。
一句话让明昌帝顿时黯然了下来,慢慢走到门边,望着那门外撕裂般的断霞,撒在琉璃金瓦上炫出艳丽的五彩泡泡,略带沉重的声音缓缓响起:“今日比不得当日,那时天下腐败,朝政混乱,太子昏聩,朕大力整顿,不遗全力,用血洗掉了许多的历史。但今日,却是太平盛世,你总不能逼父皇再做一次刽子手,将那些知情之人全部灭口吧?”
“不!父皇,儿臣不敢!”静王听着这样惊心动魄的话,浑身颤抖不由跪了下去。
“朕是说实话,你不必害怕!还有,你若真爱清儿,就该为她着想,若将她置身于那个位子上不是置她入烈火之上么?”
静王早明白皇上的意思,不过是最后的一点挣扎,“儿臣……都明白!”
“都明白就去吧!清儿也是个明白的孩子,你们若是真的有情,她断不会为难你的。不过日后对她好一些,也就是一生不离不弃了。朕现在总算明白,要做个好皇帝又做个好丈夫根本不是一件同时做到的事啊!若当年,那一切都没有发生,或许一切都不同了,一切……”皇上的语音渐渐悲戚,想当年他的理想何尝不是娇妻爱子,一世相伴,游历江湖,诗话雅室,那是何等的惬意何等的愉悦?可是命运就是如此无常,一个念头,一个转身,一切都已经改变!就像他和沐水,不管如何的相爱,如何的发誓一生一世白头到老,到头来不过还是要受这命运的摆布?他拥有天下,拥有成群妻妾,却唯独没有那个他愿意一生相待相守的女子!
或许他是自私的,要让这个最优秀的儿子成为最好的帝王,第一关就是让他的感情趋于冷淡,让他冷酷,让他众生平等,让他不为某个人某件事而过于痴狂。既然是扼杀是摧毁是残酷,就让他来做这个恶人吧。命运既然将秋儿推到这个位置,他就该懂得舍得!
黛眉山望夫崖上,水清扬一袭青衣,初春的料峭让她微微颤抖着。她的目光很远,越过那些吐露嫩叶的小草,越过那无边无际厚重的云层,投向那未知的世界,很久很久!
“芦,出来吧!”水清扬没有动,依旧看着那水天一色的世界,浓雾乍起,缠绕着山川,掩盖了凸露的山石,葱郁的树木也渐渐稀疏。
芦洲白从山石后缓缓走出,眼底的担忧不言而喻。
水清扬回头,看着芦洲白走近,勾起的笑容带着落寞和悠远,让人觉得心底涌起的怜惜和疼爱浸透了骨髓。
水清扬站起来,“芦,不要天天跟着我,我没事的。”
芦洲白低头看着自己墨色皂鞋,嚅喏着:“我……我知道!”
“芦,我要走了。水家和母亲就交给你了,可好?”
芦洲白连忙点头,“好好,我知道,知道!”
水清扬最后看了一眼那烟雾缭绕的峡谷,狰狞的厚重感压迫着她,让她有一刻的轻颤,她徐徐起步,走过芦洲白身旁,留下一阵淡淡的幽香。
“芦,为什么不是你?”水清扬没有停步,但那句似叹似怨的话让刚打算跟上的芦洲白顿如五雷轰顶!
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许多年后,芦洲白日日跟在水清扬身后,走遍大江南北,望着那依旧纤细的背影,脑子里一直萦绕着这个问题,为什么不是我?那一日若我不犹豫一口喝下那蛊情伤心散,若我抢过静王拿起的杯子,命运会不会从此轮转?
一个月后,太子大婚,除正妃外,另封侧妃五个!加上府邸中原静王妾何氏念歌,太子妻妾七人。
同年,太子侧妃何氏生太子长女凝雪。
第二年,水氏产太子长子亦扬二女亦新。同年,水妃身体不适,回江南别院静养,带走其女亦新承欢膝下。
明昌二十三年,明昌帝退位,传位太子!第二年改元涵清元年。

五十四、南宫博番外

坐在姑苏最大最繁华的青楼溶月阁里欣赏着细柳姑娘跳舞的南宫博,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弄得细柳姑娘掩着嘴偷笑了好几回。
这回细柳停止了扭动的小腰,一摇一摆地坐在了南宫博的身边,细柳顾名思义腰细,端起酒杯顺势灌了南宫博一杯,娇笑道:“公子莫不是心上人在家想你了吧?”
南宫博捏了一把细柳那如柳扶风的小蛮腰,哈哈一笑:“你不就是公子我的心上人么?”
细柳又灌了南宫博一杯:“想来细柳手里的是蜂蜜呢,公子的嘴怎么就这么甜呢!”
“嘻嘻,我嘴上有没有蜂蜜,你尝尝?”南宫博说着就在美人的樱桃小口上做了个嘴儿,惹得细柳一片娇笑,扭着如蛇般的身躯半推半就地坐在了南宫博的怀里。
这里,南宫博到底为那几个不知道什么原因的喷嚏惹得有点心烦意乱,敷衍了细柳几句,就抬腿出了溶月阁。
外面的天已经开始黑了,想来在溶月阁已经消磨一整个下午了,南宫博回头往往溶月阁张灯结彩的热闹,更觉得索然无味了。想来要是现在在京城,跟静王那一帮朋友一起,去郊外骑马,营里玩玩摔跤,到烟雨楼听头牌姑娘唱唱歌,或去大喝一场,甚至斗几句嘴,也比自己孤家寡人的天天在这溶月阁瞎混强多少倍啊!这会倒有点想那个只会到处留情的小王爷了!想来那烟雨楼的头牌听雨姑娘每次含情脉脉看着那小子的表情,南宫博就吃味,自个也算是一表人才吧,为什么就他有女人缘?为什么他现在正在风生水起地当着接受着众人吹捧祝贺,自己却要来这江宁见苏锦那疯女人?说到底自己来江宁已经三天了,都不敢举步走向那苏家庄,这可怎生是好?
不会是裴墨秋那小子也正在想我吧?南宫博摸了摸今天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的鼻子,会心一笑。想来自己和静王的相识,还真有点玄,也幸亏是遇见那个大大咧咧不怎么摆架子的家伙,要是其他的达官贵人,这会自己这条小命就葬送在了京城的大牢里了吧?八年前,南宫博才十五岁,已经眼高于顶,谁叫他是南宫世家南宫怀若的独子呢!想着自己有几脚功夫,人也俊逸风流,于是就独自闯荡江湖。溜达着就进了京城,在一家酒楼上,跟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拌了几句嘴,也是因为自己年轻气盛,现在自己想来也好笑,就为一个字的读法居然跟小孩子抗上了。那小孩口气狂妄的让他这个初生牛犊一时间也管不了对方多大了,不合起来,两个人就打了起来。少年看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却不娇气,任由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连一声都没吭,身边带的两个人却也都袖手旁边。想起那次打架,南宫博不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那时自己虽仗着年龄的优势打赢了,但是身上也没少挂彩,特别是嘴巴曾挨了那小子狠狠的一脚,这么多年,南宫博一直找机会报这一脚之仇,却再也没有了机会,谁让人家是小王爷呢!当然这是南宫博冠冕堂皇的理由,更深的缘由恐怕是他即使有胆量却没有那么高的本事吧!一架之后,两个人倒惺惺相惜起来,成了朋友,当然小王爷也不会计较挨打之事了。
之后这些年,他们保持了铁打不动的友谊,南宫博在静王府已经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差不多都超过了对自己的家落霞山庄的了,闭着眼睛都能摸到静王的藏酒窖喝个痛快。
两年多军队厮混的生涯,兵戈铁马的硝烟中,一起冲锋,杀敌,甚至被围困,一起啃冷硬的干粮,忍受各种困难考验,那种在生死间互相信任依靠建立起来的感情,更奠定了他们之间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情。
想到这里,南宫博的嘴角裂的更大了,离开斧原时战事已近尾声,现在那家伙都班师回朝了,想来已经有两三月未见了。几个月不见,还真有点想那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了。
突然,一条极快的身影冲了过来,眨眼间就拽住了南宫博的耳朵,一声娇喝,“我就知道,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肯定在这里!”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杏眼圆睁,一手使劲拽着南宫博那双引以为傲的招财耳中的一只,一只手拿着一柄越女剑,张口便骂。
南宫博一脸苦恼,自己怎么这么大意啊,只顾神游了,哪里想到这半路杀出来的瘟神啊!看来今天打喷嚏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原来应验到这个小魔女的身上了。
“哎呀,锦儿妹妹,你手下留情啊!再这么拽下去,我这双招财耳,就剩一个了,那时,你锦儿妹子脸上也不好看啊!”南宫博顾不得想其他的,顺着小姑娘的手,歪着头,赶紧求饶。
“哼,你要耳朵有什么用,还不如割了的好!留着耳朵也是摆设罢了,左耳进右耳出,没良心的家伙!”小姑娘拽的更紧了,南宫博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不行啊,锦儿妹妹,要是我没了耳朵,将来人家会笑话你嫁了个没耳朵的丈夫,那时候不有损苏女侠的名声么?您大人有大量,看在自己的金面上,就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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