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之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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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之未央-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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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
有时候连自己都帮不了自己。
才是真正莫大的悲哀……

绯声跪在地上把她抱在怀里。泪无声地流。
已经失去的疼痛的感觉。只有血液里所剩无几的一点点麻木。
其他的。只是虚无。

未央……
我真的没办法选择……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留住你……

花暧和流枫一同回到了寒华,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
寒华的经济已经有了飞跃,处处一片繁华,流枫却完全没有心思关注这些,每日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花暧也依旧不离不弃地照顾着他。
后来,流枫和惑舞见了一面。

惑舞说。
若是我要天下,你能帮我争来么?

流枫竟然笑了。笑容让人感觉前所未有的可怕。

三个月后,未央如约消失了。绯声回到软禁了她三个月的房间里,弥漫着玉璃霜。到处都是她的味道。绯声却没有惊讶,脸上没有悲喜。只是静静地躺在她曾经日日躺着的床上,割断了手腕的动脉。

我是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清楚。我错了。错得那么那么离谱。
未央。没有了你。即使得到了天下。又如何?

未央离开了那个地方,回到瞳去见他。
并没有畏惧的意思。只是去接受处罚,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更何况。
一命偿一命。
不是吗。

“你知道么,你是我有过最好的一届瞳。可惜呀……”他淡淡地看着未央,默默地摇着头,挥了挥手。
一旁的一个正在训练期的孩子托着一个红布走到未央面前。一股腥臊的气味扑鼻而来,未央却也面不改色。比血更难闻的气味,自己也并非没有闻过。
那血布上托着一粒药丸。
“主上……未央不是该死的么?”
“吃了它,跳下断肠崖。是生是死,自有天命。”他把话说完,便从台上站起身来,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呵……吃了散功丸,就等于完全废了武功,再跳下断肠崖。
果然,已经是最慈悲的死法。
未央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无尽苍凉。

我爱你。
所以我为了你的幸福愿意放弃一切。
我愿意放弃一切。包括你。

墨夷的王已经去世多月,百姓一直不能平静。正当全国动荡不安之时,又传出宫中重臣相继遭到暗杀。防不胜防。
月冥王自从去了墨夷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朝廷军心散乱,官吏接连惨死,死状可怖至极,但凡死去一人,那人的身边便有无数散乱的枫叶。
预言着这天下,终于是要统一了。
几月过后,寒华骤然起兵。

仗,打了整整两年。

流枫率领的大军完全攻占了月冥主城当晚。
寒华王惑舞,坠崖自尽。
在这之前,惑舞秘密会见了花暧。花暧只是说,你若是存在,流枫就不会有当上皇帝的一天。

流枫大军踩在横尸遍野的敌军皇宫,听到这个消息。
全军高呼:

千秋霸王!
万世景仰!
称霸天下!
唯枫独尊!

花暧在流枫身边轻笑。慢慢地擦拭着流枫战甲上混杂了千千万万战士的血渍,淡然道。
“臣妾拜见皇上。”
只是看见流枫毫无一丝表情的脸,心才又再次抽疼。
真是的……
除了她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么……

流枫……你是王啊。
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王。




、终章

绿树环绕。桃花盛开。
落在地上的树叶和桃花瓣铺成软软的地毯。
很安祥,很平和,很宁静。

池里生长着血色的红莲。莲花开得前所未有地鲜艳,似乎是吸养了人的血液,才能长成如此艳丽的红。没有一丝含糊的血红。红得不像花的柔美。而是凛冽。
菡萏的香,混淆着桃花的香。
竟然有些像那。
玉璃霜。

当日,未央的确是跳了下去。
断肠崖。
这种死亡的感觉,好似并没有那样断肠的疼痛。更多的却是解脱。自己这条人命,杀了这么多人的双手,能有这样的方式死去,也算是幸福了……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却见突然有个人影从一旁的峭壁弹了过来,把自己紧紧抱在怀里。一阵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突然停止。
未央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人。只说了一个字。
“滚。”
语毕便要拔剑朝脖颈割去。

“你要死,也好歹想着肚子里的孩子。”秦烟面无表情地说。
哐啷。
手里的剑失去支撑,摔在地上。
未央愣了一愣。才道:“我……我不知道是谁的。”
“就算是有一点可能是他的,你也会要吧?”秦烟笑了笑,看着未央还未显现出来的肚子,欣慰地笑了。
这也许是她这一辈子,最真切的一个笑容。

“娘~”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跑到白衣女子身边,抱着女子的腰撒娇地叫唤。
女子比十年前要瘦了,发鬓潦草地簪着,几束发丝没有束上,零散地在两耳侧垂下来。依旧还是那般慵懒无惧的模样。低头看着孩子的眉眼间却多了一分慈爱。
只是浑头的白发才显得一丝迟暮。

世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如此。
英雄末路。美人迟暮。

“夜儿,来。你娘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会吧。”小茅屋里又走出来一个妇人,年岁稍长,却仍旧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犹然。
孩子听话地叫了声“二娘”,便慢慢向妇人走去,却时不时回头看看母亲。
自打他出生以来,就从来没有听见娘亲开口说过一个字,就算是自己佯装跌倒拼命哭喊,卧病在床难受得流泪,她也没有说话,只是焦急地看着自己,绝美的脸上渗出了细汗。
二娘只是告诉他,娘亲很久以前,因为太难过,所以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难过,也会难过到丧失语言的能力。

未央看着跑进屋的男孩,唇边勾起微笑。
“你最近的笑容越来越多了。”秦烟走到她身边。
未央没有看她,只是看着那一池的红莲。
“夜儿真的……越来越像他了呢。”秦烟似乎松了一口气,那么多年,这个答案也终于揭晓了。那孩子无论是那眉宇,那唇际,那鼻端,都简直和流枫如出一辙。可是自己却更加不敢让这孩子出现在未央面前,否则她对他的记忆就烙得更深。痛,也入骨了。
未央眼神微微黯然,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无言。

看来,是时候了。

“大胆刁民!竟敢擅闯皇宫!”
秦烟左手捂着孩子的眼睛,仅靠一只右手就把他们全部摆平。直径冲到大殿前。
“来者何人!竟如此大胆!”红衣女子的袖中飞出一根银针,秦烟一闪身,竟然躲过了。
“花暧。好久不见。”秦烟冷声道。看似客气的话语,却透出杀意。
孩子从来没听见过二娘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不禁全身一抖,缩到秦烟的身后。
“竟然是你!?”花暧难以置信地盯着秦烟,眼神落到身后藏着的孩子身上。
“他是谁?你今天来有什么目的?”
“我要见流枫。”秦烟冷漠的语气里容不下一丝情感。
“放肆!皇上的名号是你能叫的吗!更何况你没有资格见皇上。是要我亲自把你和那孩子送回去呢,还是我直接送了你们的性命?”话没说完,红袖就拂了过去。

唰唰唰。
一只匕首飞过来,红绸碎成满地残片,里面还有无数闪着光的银针。
“住手。”几千个台阶之上,流枫淡淡地说。
花暧气得满脸通红,嘟着嘴朝流枫走去。
流枫走下台阶,向秦烟一步步靠近。
“有事?”依然冷漠的语气,却多了些期待的颜色。
秦烟警惕的目光渐渐收了过去,满面的慈爱,低着头对身后的孩子说。
“夜儿,别怕,来。”
孩子战战兢兢地把头探了出来,看见眼前高大的男子,穿着华丽高贵无比的黑色龙袍,俊美无比的轮廓和一股凌云的霸王之气压迫地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却见这男子的脸色越变越奇怪,越变越难看,不禁害怕得又藏到秦烟背后。
“二娘……”
流枫脸上已经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是苍凉。荒芜。萧条。无望之中终于有了一星光芒。
“夜……夜儿,来,过来,别怕,让爹……让我看看你。”
秦烟把孩子从身后送了出来,摆摆手让他过去。
流枫半跪在地上,双手托着孩子的头只是看,看得流夜都有些不好意思。
“叔叔……”流夜手足无措地叫道。
“你……今年十岁?”
“嗯,是呀。”
“你叫夜?只是夜?”
“嗯,娘说我只是叫夜,但是二娘说我叫流夜。我也不知道听谁的。”流夜回头看了看秦烟一眼,嘟着嘴说道。
“娘?!你娘呢?你娘在哪?带我去见她!我要见她!立刻就要!”流枫激动得加大了力度捏着流夜的肩膀,流夜疼得差点哭了。
“你这个疯子,怎么能这样对孩子!”秦烟一把把流夜从他手里夺了过来,蹲下来小心安抚着孩子。
“我……我……我……”流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盯着孩子只是看,却突然双膝碰地,跪了下来。
“秦烟……我求你……让我见她……求你了……让我见她一面吧……”流枫把头低得很低,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干燥的地板上却落下了好几滴泪水,顺着地板的花纹散开来。
花暧不忍再看,手掌压着胸口,冷笑了一声。撒手而去。

十年了……
为了她,你还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不用求我,我今天就是为了带你去见她。夜儿知道怎么找她,我……就不回去了。这么多年……也是我离开的时候了。”秦烟眼里也是说不尽的悲伤,深深地看了流夜一眼,抱了抱流夜,道:“夜儿,他就是你爹。”
语毕。拂袖而去。
“二娘二娘!你要去哪,不要丢下夜儿一个人啊!”流夜边哭边向越走越远的秦烟跑去,却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揽进怀里。
“夜儿乖,二娘让你带我去见你娘,你要听话哦。”流枫小心地安抚着流夜,可这孩子却越哭越凄惨。
“流夜,你要是不听话你娘会生气的!”秦烟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很渺茫,却很清晰,很严厉。
流夜愣了愣,立刻停止了哭泣,判若两人地擦干了眼泪,如同一个上战场的勇士一样朝前走去。
跟我很像啊,一听到关于她的事情,就完全被俘虏。
流枫终于有了这十年来的第一个微笑。

未央到处找着孩子,却没见孩子和秦烟的踪影,心急如焚。
想要喊,却喊不出一点声音。
屋子里一片狼狈,所有的器具都被摔得零落不堪。未央的长发披散下来,苍白得让人不忍再看多几眼,害怕再看一眼,心就被这抹刺眼的苍白给刺碎了。
未央跑到屋外,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娘!~”一声呼唤,未央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但下一刻,取而代之的却是难以言述的表情。
一个转身,义无反顾地冲进屋里去,一把拴住了门。
流枫见状,连忙扑到门上,用力地敲喊。
“央儿!央儿!央儿!央儿……”
没有任何反应。
未央背靠着门,泪如泉涌,心如刀绞。
“央儿……求你出来……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的,可是让我看看你好么?央儿……”
“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停止找你,我知道你一定没有死的……你出来见我好不好?究竟要我怎么样你才肯出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还有夜儿……无论你想要杀我还是把我怎么样,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能让我再看你一眼好不好……”
流枫卧倒在门上,已经丧失了全身的力气,只是一个劲地流泪,一个劲地重复着语无伦次的话。
流夜在一旁,看得不知所措。眼前这个二娘说是“爹”的人,竟然趴在门上这样痛苦地求着娘亲。可是,娘亲不会说话,怎么回答他呢?
流夜走到流枫身边,伸手戳了戳他。
“呃……二娘叫我喊你爹。那,爹,你这样没用的,娘不会说话,她回答不了你唉……”流夜眨巴眨巴着漂亮的眼睛,说道。
“什么?不会说话?!”
“是啊……二娘说,娘因为以前太难过太难过,所以就说不出话来了。”流夜顿了顿,继续说:“你是爹,那你知不知道娘以前为什么那么难过呢?”
流枫苦笑。

“娘~如果你不想出来见爹爹,就敲一下门,想出来,就敲两下。”
过了半响,竟然有了反应。
咚。
流枫大喜。终于有回应了。
“那,如果因为讨厌爹不出来,就敲一下,因为别的原因,就敲两下。”
这次等的时间比较长,里面的人也许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终于。
咚咚。
流枫更加有希望了,眼睛闪烁着光芒,很期待地看着流夜。
“爹,我不知道该问什么了耶。”流夜无奈地说道。
“你娘她会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见别人,你试着问问。”
“噢!有了。娘,如果你是因为头发很丑,就敲一下,因为变老了,就敲两下。”
里面的人似乎叹了一口气。
咚咚咚。
竟然敲了三下。
“什么意思?”流枫完全不理解。
“就是两个都有的意思咯。你怎么那么笨呐。”流夜无奈地摇了摇头。
啪一声,一个巴掌拍到流夜脑袋上。
“哪有儿子说老子笨的!你娘怎么教你的?”
“哎哟!好疼!”

噗嗤。

外头的两个人都呆掉了。
“儿子,你刚才听到没有?你娘是不是笑了?”
“好像是唉,可是她很少笑的啊……”
流枫挑了挑眉,对着门运了一下气,嘎啦一声,门就碎了。
眼前的女子没有一丝妆容,满头的苍白,掩饰不住悲伤的脸。

红颜。老。

“央儿……”流枫心疼地一把把未央抱进怀里,很紧很紧,怕是稍微一松手,这女子就活活从自己怀里消失。武功全失的她,早已变得柔弱,无力反抗,也不想再反抗。
十年。
再怎么多的恩怨,也都被思念盖过去。再见的此刻,却也心如止水。在他的怀里,没有了当年的心潮澎湃,只剩下踏实。
未央拿起流枫的右手,一笔一划地写下两个字。

天下。

流枫摇了摇头。
“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有你就够了。”

有了你。
天下又算得了什么。

够了。



看文的大大们能否留个言阿。。。。。。。。。。。。。

iq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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