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罗之骨- 第41部分

大商建朝以来，不是没有发生过内乱，相反，还不少，不过，那些内乱最后都被无情地镇压平定掉了。

自古王朝的统治者，能置民与水深火热中，却从未在军力上怠慢，那是能保住他们荣华富贵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屏障。

“笃，笃，笃……”

三千骑兵包围住古风村后，有三人骑着战马从骑兵群中出来，靠近古风村。

中间那人，看起来很年轻，一身黑色甲胄，头戴钢盔，高大威猛，为这支三千骑兵的军主。他身侧各有一人，为左右护卫。

这三人，皆很不凡，都是身经百战的武者。

“你们可知罪？”这名军主冷冷地扫视着古风村和大龙村的村民，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米天羽的身上，不仅是因为米天羽站在村民面前，也因为米天羽身上有一股领导的气质，似乎他只要一开口，就会有人为他冲锋陷阵，力战天下。

“何罪之有？”米天羽淡淡地回道，也不看前方，伸手轻抚小雅诺的秀发，这小糊涂蛋的秀发很轻软，很柔顺，色泽黑亮。

军主眼中精光一闪，似是讲理之人，并未马上下令动手，而是冷哼道：“拒缴赋税，为造反之罪，当诛九族”

米天羽脸色一寒，质问道：“你们又可知罪？”

军主虽然年轻，但久经沙场，面相威严，刚毅冷酷，闻听此言，脸色一沉，道：“笑话，我等驻守边疆，为国为民，何罪之有？”

米天羽摇摇头，道：“古风村与大龙村等村，饱受盗匪之苦，曾向滨城求助，你们滨城将士却视而不见，我们几村每年安安分分上赋税，难道养的是白眼狼？”

军主一脸迷茫，他年岁不大，又深居远在百里之外的军营中，对外界不甚了解，似乎不知道此事，顿了顿，他沉声问道：“真有此事？”

米天羽自然很清楚，这名军主不知道此事很正常，他只是滨城驻军里的一名军主，统御三千兵士，听从上级的指挥。

古来有多少高官真正了解民情，军人更是长年避世一般，深居军营，与外界隔绝，偶尔才出来透透风，逛逛大街，看看美人。

按理说，军人艰难，但长久下来，却没有任何一朝的军队维持不下去。

因为，军中高官，他们有家属，正常生活不是问题。低等的军士，长年训练避世是不行，需要解决生理大事，军营管理高层亦知晓此事。

于是，自古军中多军妓，一批又一批，所有问题迎刃而解。不过，军中士兵多有龙阳之好，确是事实。

往后，年龄稍大的士兵，要么晋升军衔，可在军营内或附近成家，要么退伍回家，解决人生大事。

“我观你相貌堂堂，一身正气，是为国为民者，不如放下屠刀，卸甲归田如何？”米天羽一脸认真地说道，他面前这些人都是战争工具，对大商子民来说，没有好坏之分，坏的是那些经常与民打交道的官兵，他们与军人不是一路人，专门鱼肉百姓，给百姓雪上加霜。

为官者为何不指派官兵前来镇压？显然有他们自己的道理，一是官兵战力不强，恐镇压不住古风村的村民；二是军人不仅战力强，且听话，是一群被驯化了的爪牙，指东它便不敢打西。

“不管你有任何理由，缴纳上赋税，交出罪魁祸首，今日一战便免”军主冷喝道，三千骑兵立时剑拔弩张，兵戎相见。

村民们亦齐刷刷亮出武器，严阵以待，米天羽万夫莫敌，他们有恃无恐。

“你们……当真忍心对本手无寸铁，安安分分过日子，每年按时给大商王朝上赋税的村民动手吗？你们原本可是保家卫国，为我大商黎民百姓征战四方，为子民造福的军人啊，而今竟要拿着手中的武器指向爱戴你们的百姓，你们于心何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拄着拐杖，颤颤巍巍。

军主神情一滞，他入伍之后，被灌注诸多思想，保家卫国，服从命令……米天羽和老人前后的一番话，让他一时有些迷茫了起来。

米天羽原本想让村民们与来人激战一番，验证一下这些日子以来的训练成效，可来人是军人，并非官兵，且这名军主良心并未泯灭，懂得爱民，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想以理服人，劝下这支强锐之师。

“盗匪猖獗，盘踞后山深林，多次来犯，我村上报滨城官兵和将士，杳无音讯，以致我儿孙为抵御盗匪袭村，双双战死，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悲剧，黎民百姓每年的赋税不就是用来养你等人？你们食奉而不所为，心中可有愧……”老人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两眼浑浊，声泪俱下，众人莫不痛心，村民满眼愤怒。

军主面有愧色，道：“老爷爷，死者已矣，节哀顺变……我等未知此事，只是奉命行事，勿要见怪。”

“你们不打坏人，却打我们，坏人”小雅诺坐在米天羽肩膀上，童言无忌，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身上有小雅的影子，或者说是有所有小孩子的童真。

军主一脸尴尬，他今日所为何来？上面不是说这是一群暴民吗？一位一只脚已经踏进坟墓的老人是暴民？一个三岁不到的小姑娘也是暴民？

“请问盗匪何在？我三千骑兵为尔等讨回一个公道”军主翻身下马，放下姿态，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他决定为民除害，救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盘踞后山深林中，踪迹不详。”米天羽道，按捺下骨子里的嗜血，不与这三千骑兵开战。

后山里，确实还盘踞着一群盗匪，他们占山为王，并非针对古风村而来，米天羽曾发现过他们的老窝，却并未着急下手。

之前那场屠杀，他血液得到死之阴气的中和，归于平静，使得他暂且留下那群盗匪，待得日后血液里的暴戾积累到一定程度，冰玉压制不住，居于下风，他便要前去剿匪。

“此人乃人才，必须留下，古风村若要征战四方，第一步是招揽人才，招兵买马……”老魔头在魔罐中叫道，他观察军主多时，米天羽未下令动手，也是因为他给了建议。

第十八章　重兵压境

军主为人刚直不阿，不懂耍心计，得知古风村的遭遇，立即召集回三千骑兵，欲要领兵为民除害。

“龙千夫长，吴千夫长，杨千夫长，古风村一乱暂且搁下，随本军主进山剿匪。”军主下令，三名亦一身甲胄，高大威猛的骑兵当下策马而出。

“得令”三名千夫长收敛身上的杀意，虽心有疑惑，亦不敢辩驳和追问，他们对军主极为信服和崇敬。

村民亦心中疑惑，不知米天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原本一场大战在所难免，竟演变成这样。

于是，三千骑兵，两千五百人下马，徒步走进后山，因为山路不适合骑兵作战，也不适合马匹行进，所以唯有两百名骑兵骑马跟上，剩下三百人则留驻古风村，看守战马。

米天羽带路，与军主领兵同行，临走前交代了杜三哥一些事，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杜三哥眼中放光，兴奋不已，眼光偷偷扫视着留下的那三百名骑兵和两千七百匹战马。

白发苍苍的蔡爷爷，在米天羽的授意下，坚持要与行军同去，言他时日不多了，人生最后一个愿望便是亲眼看到杀害他儿孙的盗匪伏诛，不然死不瞑目。

军主同意了，一个老人最后的愿望，他如何能拒绝？

一路上，蔡爷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断讲叙古风村的悲苦，还有大商而今的国情、民情，引得军主脸色阴晴不定，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惊怒，到最后很复杂起来。

老人的话很有信服力，所说的与军主所了解的信息也很不相符，颠覆了他对大商和这个世界的认识。

蔡爷爷有意而为之，而他儿孙的确皆为护村而战死，军主对此很同情，尤觉滨城驻城统帅过分，滨城官兵更是过分——很明显，官匪勾结。

“大商如此腐朽了吗？”军主抚摸腰间战剑，他并非完全糊涂，想起历史之载，天下无永恒屹立不倒的王朝，如人一样，皆有一个生老病死的过程。

而古风村这边，米天羽和军主走后，杜三哥开始忙碌了起来。

先是信发四方，要召集回古风村和附近几个村庄从军的子弟，就在方才，米天羽明确表示，大商当亡，古朝当立。

而后，杜三哥找来几个善于打交道的武者，与骑兵团留下来的三百名军士打成一片。

“嘿，兄弟，我观你英武不凡，身经百战，指教指教小民一番如何？”

“哈哈，我从小就梦想着长大之后从军入伍，征战沙场，可家中就我一独苗，不能远离父母，实在乃平生遗憾，今日见到诸位，感觉亲切地紧啊。”

“啊？这位姐姐，你好漂亮，竟然也从军入伍了，你肯定是名武者罢。”

村民们有男有女，蜂拥而上，面带笑容，主动找这三百名军士聊天。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骑兵们开始不怎么搭理村民们，可时间一长，皆扛不住糖衣炮弹了。

如此，过了一日，米天羽与军主领的两千七百名士兵皆未归，村民们却已经和这三百名军士结下了深厚的情谊，称兄道弟，开坛喝酒。

这些军人，常年足不出营，比较单纯，也不懂人情世故，村民又是刻意结交，双方的关系进展比杜三哥想象中的要好许多。

“兄弟，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有一名士兵抓着旁边一村民的肩膀，红着脸问道，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喝多了。

“哐当——”

被士兵抱着臂膀的这个村民突然摔碎手中的酒壶，双眼通红，流着眼泪，道：“此话难道还有假？我兄长战死，经常一同进山打猎的好朋友也战死，盗匪多次侵犯，古风村男丁去了七七八八。想当年，我们古风村多热闹啊，姑娘家从不愁嫁，上门的女婿都抢着来……”

这个村民向周围的军士诉冤，声情并茂，悲愤交加，最后嚎嚎大哭，很是伤心。

“如今天下，真的是为富不仁，为官不仁了吗？”众军士从村民口中得知古风村和附近几个村庄的遭遇，惊怒不已。

“我们日夜操练，风里来雨里去，保家卫国，官却与匪勾结，寒了兄弟们的心。”

“我本想再过两年，便要申请退伍回家，成家立业，而今要开始考虑提早了。”

“哼，还有，我们此次应当一齐进山，剿灭那些丧失天良的盗匪。”

“对，再将他们尸首挂在城墙上示众……”

经过村民一天一夜的洗脑，众军士军心动摇，不再是一个个战争工具，而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热血青年。

而此时，古风村几十里之外，一队队手持武器，身穿着厚重战甲的步兵，浩浩荡荡向古风村开进，密密麻麻，人数足有五千之数。

显然，驻守滨城的统帅已通过探子得知，骑兵军主所领的骑兵团不但未能平乱，镇杀古风村村民，反而进山剿匪去了。驻城军团高层大为愤怒，大发雷霆之下，继续遣兵前来。

“林凌那个白痴，年轻气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自作主张。哼，他根本不知道，主人永远只会喜欢一条听话的狗，而不听话的狗，再会咬人，也永远得不到重用。”五千将士当中，坐于马上的中年步兵军主，嘴角噙着冷笑，眼中有一丝幸灾乐祸。

“军主，骑兵军主年幼，在军中人缘不怎么样，不能成大事，嘿嘿，他想要再往上爬，还需要磨练多年，根本不是军主的竞争对手。”

“军主，骑兵军主林凌今年仅十六岁，自持武艺高强，能坐上骑兵军主的位置已是顶头，即便再立下战功，至多也只能增加俸禄，不能加官晋爵。”

中年步兵军主身侧亦有两名护卫，极力讨好他。

“传令下去，加速前进，一定要在一个半时辰之内赶到目的地，而后休整两刻钟，天黑之前展开行动，以雷霆手段火速剿灭乱民。”中年重步兵军主下令道，眼神狠辣，没有慈悲之色。剿灭古风村乱民，立下战功，对他的前途有莫大帮助。

古来兵将，若要升迁，加官晋爵，唯有立下战功。林凌年轻气盛，不懂仕途，错失机会，中年重步兵军主老奸巨猾，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十九章　两军对垒

“为了军人的荣耀，出发”傍晚时分，奔行上百里，休整近半个时辰后，滨城驻城军区第一重步兵团拔营了，准备向古风村发起攻击。

第一重步兵团不掩饰行军，且他们也不用掩饰，在他们看来，古风村祖辈世代居住于此，后人不会轻易就此撤走。

而古风村早就从他们的探子那得知，又有重兵压来，不过，他们没有将消息告知骑兵团的这三百名骑兵。

“米少爷神机妙算，竟然提前预知到滨城今日必定还会有重兵来犯。”站在村头，看着从树林后面出现的重步兵，杜三哥对米天羽更加崇拜了。

“全体警戒备战”杜三哥大喝，村民们立刻从村中涌出，人数足有五六百之多。今早，古风村附近其它几村具有战斗能力的村民陆陆续续进驻古风村，加上如今在村头与骑兵团一同驻扎的村民，共有七八百之数。

正坐在地上的骑兵团众军士，警惕性很高，几乎在杜三哥发现异常的同时，也发现了，齐刷刷从地上站起来。其中那三名百夫长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有惊怒。

“第一重步兵团出动了”

“怎么回事？不是给我们骑兵团两日的时间吗？方才一日，何以再次派兵前来？”

“统帅这是什么意思？不想给古风的村民留活路吗？”

看着密密麻麻涌出来的第一重步兵团，三名百夫长和其他骑兵团军士紧握手中的武器，很是担心，他们不认为古风村等村的村民能抵挡住威名赫赫的第一重步兵团。

“笃，笃，笃……”

五千重步兵出现后，并未立刻发动进攻，第一重步兵军主驱马而出，身旁跟着两名贴身护卫。

“滨城军区第一骑兵团将士听令，立刻退出古风村，否则，我滨城军区第一重步兵团将尔等当作乱臣贼子，一律清剿。”中年重步兵军主身旁，一名护卫高声呵斥道。

重步兵团中年军主目光冷冷地扫视着第一骑兵团留驻的骑兵，眼神冷厉，闪烁不定。

滨城军区第一骑兵团与第一重步兵团向来不和，被对方一名护卫如此吆喝，一来就想给自己扣个逆反之罪的罪名，第一骑兵团的军士当然不高兴了。何况，他们早已得知古风村的悲惨遭遇，深感同情，怎能容忍对方对如此淳朴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