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妻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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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妻夜行-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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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着她的额头,手掌轻轻在她后背上拍着。另外一只手摩挲着小腹,比之于刚才的冰冷,已经渐渐回暖。皇帝走时说话的语气很微妙,跟他们的关系一样,微妙到让人无法捉摸。

最近有点奇怪,觉得这件事是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他很希望沈菱凤能生个孩子。这次回到乡间,老父亲在不经意间说的话,始终都在耳边回荡:咱们家能有今日,你岳父跟你媳妇功不可没。左邻右舍谁不说我们老曾家祖上积德,你瞧瞧庄子里这么多人,跟你一般长大的多了。都是娶妻生子的,又有多少媳妇不贤惠,让爹娘跟着受气。你媳妇不说话,心眼儿好。家里的事儿,你想不到管不到。她在京城,一点都没忘了。吃的用的,从来送来的全都是最好的。谁不挑起大拇指夸她?我跟你娘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就是想看着你们能有个孩子,就是闭了眼也高兴啊!

先前倒也不觉得,父亲说了以后,回想起发生的这么多事情,才觉得奇怪。成亲这么久,撇开自己在边疆戍边不说,这么多年没有怀孕过,还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下一刻他也知道,沈菱凤没怀孕的原因是她一直都在吃那些古怪的药。

沈菱凤之前跟谁有什么,他可以不追究也不去问。因为他知道,就是问了她也不会多说半个字。那个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男人,应该是在山巅供所有人仰望的。沈菱凤何尝不是他曾经仰望的女人,等她真真实实在身边,甚至把她拥入怀中的时候,依旧觉得不真实。

能够化解这种不真实的,就是他们能有个孩子,这会是他们之间血脉联系的最好证明,他和她的骨肉真的在一起。偏偏沈菱凤不答应,她可以去收养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孤儿,也可以去豢养一只猫,每天都抱在臂弯里。她可以要这么多,却不要孩子。他该怎么想她?

等到翻身的时候,睡在旁边的那个人已经走了。前一天难以忍受的疼痛已经好多了,只是腰间还酸软无力,他昨晚的摩挲还是有用的,最起码小腹的寒凉已经不那么重了。小腹不凉,那么痛感肯定会收敛很多。

拉过旁边的引枕靠在背后,帏帐外已经有了动静。澜惠撩起一侧绣帏:“咦,小姐醒了。”

澜惠端过青盐,急急擦过牙齿:“什么时辰了?”

“还早得很,小姐怎么不多睡会儿?”澜惠看她的脸色比昨儿好了不少:“我跟锦弗都担心小姐还难受呢。”

“好多了。”沈菱凤套了件外袍:“昨儿我隐隐听你们说,那位赵姑娘跟着一起吃的晚膳。皇上眼睛就在她身上打转?”

“嗯,是大人身边的人瞧见了说的。”澜惠端上来的不是早饭,而是一碗黑漆漆的药:“那位赵姑娘,简直就是一点规矩都不知道。笑得牙都露出来了,还说是郡主呢!有这样的郡主么?”

沈菱凤没说话,皱着眉把药喝下去。等药喝完,立刻从一边的蜜饯盒子里拿了一枚贵妃杨梅送到嘴里,这才把眉头舒展开:“这药真苦。”

“苦药才能治病。”澜惠笑着接过碗,外头小丫鬟端了早饭过来:“夫人。”

“怎么是牛乳炖蛋?”沈菱凤皱眉,这个东西腥甜得发腻,谁想出来的。还说吃了有好处,只要是她不舒服,他们就让厨娘做这个。

“谁让小姐不受用的。”澜惠笑嘻嘻地:“小姐好了,肯定就不让厨娘做这个了。”

“就会跟着瞎折腾。”沈菱凤皱着眉头端起来吃了两口:“甜腻腻的。”想到昨晚说的事情:“那个赵姑娘,跟大人之间倒也相处了这么久。若是觉着好,看看让人挑个好日子。”

“先前呢,我跟锦弗都觉得赵姑娘看中的是大人,不过昨儿以后,恐怕就不是了。”澜惠把热气腾腾的点心送到沈菱凤手边:“打从皇上来了,赵姑娘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走到哪里都是围着皇上转,我看啊,皇上也喜欢这个调调儿。上次不是说皇上出巡,在京城瞧见个标致点的大姑娘,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何况这位一定要往前凑?”

“不会这么没规矩的,到底是郡主出身。”澜惠说的太露骨,就算心理认同也不会这么说。

澜惠吐舌,嘴里不自觉嘟囔着:“都是一个爹娘生的,偏偏还就是不一样。”

“澜惠!”沈菱凤的声音冷得叫人发怵。

“小姐,小姐。”澜惠知道多嘴是有害的,这一下更清楚错在哪里:“我嘴巴嘟囔的,下次再不敢了。”

沈菱凤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澜惠嘟着嘴不敢说话。跟她没上没下开玩笑可以,只是不能牵扯上某人,以前可以,甚至可以跟他说笑。最热闹的时候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等他离开以后就不行了。

第一卷 京城 第六十一章 理财

锦弗拿着两只乌木匣子进来:“小姐,刚收到的东西。您先看看。”

看了眼匣子,又翻起钥匙孔看了看:“要是挂在那边,要左手过去第三把和第七把。”

锦弗答应着拿了过来,随后看了眼澜惠,肯定是说错了话,要不才没这么老实不说话呢。

两个人自然而然到了门外守着,放着有人进来。拿着钥匙左右拧了几下,匣子扣得一声开了。两个匣子里各装了一封信。初看下去没什么,不过是一封写满了风土人情和家长里短的家信,将其中一封在某些地方挖去,露出来的孔隙也不规则,像是懵懂顽童的涂鸦之作。

等到把两份风马牛不相及的信放到一起,就变成了内容十分重要,不能让第三人看的密信了。除非是事先约好的两个人,知道该用某一把钥匙开某一把锁,然后怎么样的套格,也只有看信的两个人清楚。

看完信,沈菱凤眉头拧了一下。起身把两封信同时扔进香炉,本来是袅袅青烟的,一下便成了熊熊火焰,上等沉香的味道充斥鼻翼间。

“小姐。”香气陡然加重,两个丫鬟好像得到了信儿,从外面进来:“好了吧?”

“嗯。”看向澜惠:“上次我们从城外回来,城外那些老人孩子可还有?”

“有不少呢。”澜惠点头:“说是今年不少地方闹完旱涝,又是虫子。老人孩子留在乡下等不到人回来,就都逃出来了。京畿府已经开了三处赈灾的粥棚,说是奉皇上的口谕:粥要照不见人影,饭要立得住筷子。”

“有用?”话倒是两句好话,立得住筷子,照不见人影。做得到吗?给灾民的赈灾粥棚,真正的老幼根本走不进去:“都吃饱了吗?”

“应该没有,不到正午粥棚就没人了舍粥了。真正没有打到粥的老人孩子还守在那里,等着明天再来。”澜惠到外面去的机会不多,这话也是听前面常常出去的人说的。问她,比问外头那些人可靠得多。

没说话不是说没听到,一般不对此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有事。因为方才说话惹得她不痛快,澜惠这下不敢插嘴。很勤快地让小丫头收拾好桌上的早饭,准备她到花厅去的衣服。

“你们俩先吃了再说,牛乳炖蛋就算了。腥甜得难受。”淡淡吩咐了一句,起身去那边写东西。

“诶,一会就吃。”锦弗答应着,顺手把澜惠拉到一边:“你跟小姐说什么了,气成这样?”

“没什么。”澜惠偷偷看了眼在窗下看书的人,压低了声音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锦弗笑着打了她一下,差一点就笑出声。忍了一下:“这话也是乱说的,难怪小姐不高兴。”

“我就知道这位不怎么好,怎么想到会牵扯到那位身上?”澜惠撇嘴,没敢说大声,省得沈菱凤听到不高兴:“赵姑娘今儿又去哪儿胡闹了?糟蹋了大人两月的俸禄还有月银不够,非要把体己都折进去,估计两个人都高兴了。”

“没理会。”锦弗跟她两人打横坐下吃完早饭,小丫头进来收拾了碗箸。

澜惠从衣箱里拿出一件水蓝底绣着绣着淡黄水仙花的长裙:“小姐,今儿就穿这件?”

“嗯。”沈菱凤看了一眼,点点头:“今儿晚上我出去。”

这才是不说话的真正缘故,小姐夜里要出去,每逢这天的白天,多半就不想说话。若是办事顺利的话,心情极好。那么接下来的几天可谓是阳光灿烂,就是看到曾献羽都不会心烦。

诶,还真是奇怪了。昨晚上好像那位曾大人过来了,小姐居然没有起床气。这可是有意思的很,是不是事情一多就冲淡了本该有的起床气?如果是这样的话,真不应该惹得小姐生气,她还没全好呢。

“夫人。”银库总管辛才把这几天的账目送到沈菱凤面前:“跟夫人前儿说的差不离,大人两月的俸银外加月银一起,原本是刚刚够了偏生赵姑娘又在寿材铺子里弄回来些冥品,就差了不少了。”

没敢说把曾献羽的一点体己银子全赔进去,不说难道沈菱凤不知道?怎么可能,就是可着头做帽子,知道要多少才够填了这个坑的。

“行,不拉府里的饥荒就成。”这件事早就说过了,不用时隔好几天再来说。再说曾献羽心甘情愿拿出来,谁也不能多说,何必去给自己找那个不痛苦?

停了一下:“这些时候庄子上新进来的粮米都放着,不要忙着送来。还有几项本该收的利钱银子都先放放,若是那些遭灾的人来借钱或是要些粮米,就先支给人家。利钱的事儿就别提,该给自己积德的时候,索性大方些,也不差那几个钱。”

辛才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了赵敏在外乱买东西的事情,沈菱凤虽然没说她不该花钱,但是话里话外一定是很不满的。赈济灾民也不用府里拿钱出来做善事,户部都在拨款了赈灾了。京畿府那几位大人更是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跟他们说闲话的工夫都没了。

京城中那么多大人都没见到谁要拿自己家里的钱出来赈灾,怎么自己家里这位管家夫人要来管这件事?谁不知道这些灾民最好不要招惹,要不就把你家当作大门大户大财主,那可就麻烦大了。

“夫人,赈济灾民的事儿,户部已经派了人出去,咱们府里要不要再搅和进去?”辛才是银库总管,每一笔银子都要经过他的手,要不也不会当面驳了沈菱凤的话。

“我没要拿银子去赈灾,那是户部的事情,皇上委派的差事。”沈菱凤笑笑:“这时候往城里运粮食还有收利钱银子,那可是犯众怒的事情。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少收几个钱还落得个好名声,何乐不为?”

辛才除了点头赞同以外,也找不出什么来说沈菱凤这一招真是厉害了。前两日还在说谁谁谁家趁着这时候来个大涨价,把府里屯着多少年陈米还有差点就要腐烂的布匹,全都拿到外面的铺子寄卖。好像是挺会替人着想的,跟店铺掌柜商量着五五分,掌柜为了多赚钱趁机提价,已经招来多少物议,略有点知识的人都说这几家是丧了良心。

第一卷 京城 第六十二章 对峙

当时辛才等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想,不知道沈菱凤会怎么处置这件事。等到沈菱凤如是说的时候,辛才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才是让人信服的主子,换个人也想不到这么多了。

“还有别的事儿?”抬起头,后面几个人都在门口探头探脑:“进来说。”

“夫人,小人们从城外回来,在城门口被人挤了一下。那人问小人是不是曾大人府上,小人说是。然后那人递给小人一封信,说一定要面交夫人。”进来说话的人是每天进出京城的家人,很放心很严谨的赵勋。

锦弗接过来递给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看样子不止是一封信那么简单,会是谁?信封上的字儿不认识,有点像是刚开始学着认字的无知顽童。

没打开,放在一边:“从城外进来,看到外头的灾民还多么?”

“只剩下走不动路的老幼妇孺,说是能走能跑的全都被遣送回乡了。”赵勋想了想:“小人也觉得很奇怪,前两日还能瞧见不少,今儿带着人回来的时候,照着夫人的吩咐,把那两口袋杂粮馒头都舍了出去。看着那些老人孩子一个劲儿念佛,也觉得自己虔心到了。”

“世人不知有因果,报应何曾饶过谁?”沈菱凤淡淡一笑:“明儿你们再去看看:依旧是两口袋馒头,若是有用不着的衣服,拿出去也给人好了。自己留着也是多占些地方,别人就是难得一见的恩物。”

“夫人放心,小人知道该怎么做。”沈菱凤每次都要人打扮成一般人家的模样,每日也不多舍,只是两大口袋的杂粮馒头。一人一个绝不多给,若是有人欺行霸市,下次看到了绝不会再给他。

微微点头,这件事算是过去了。接下来的几件事,多半都是家中的杂事,问过照例给腰牌就行。

回到房中,身边无人才拆开那封信。是他的亲笔,从赵勋带回来的只言片语就知道,这是他巧心安排的。绝不会叫人看出身份和来头,他把自己当做是世上多出来的那一个。

跟她猜想的差不多,果然是有人要他回来。只是他在信中没有多说别人的不是,做不过是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情,同时也告诉她,真的事到临头的时候不要惊讶,一切顺其自然就够了。是啊,见不见都是顺其自然也不用强求,见了面又能怎样。他说过不止一次:罗敷自有夫,使君自有妇。

看看外面天已经黑透了,轻轻咳嗽了一声。锦弗会意,扯下屋子里的绣帏,早就知道曾献羽今晚有应酬,不会有人知道她去做什么。

“小姐,身子还没好利索,不如今儿不去了。”锦弗有点担心,她每次出去都这样担心。遇到她不舒服的时候,就更加多了一层忧虑。

“还跟从前一样,到时候屋子里灯亮了再来。”沈菱凤看着她出去,才换了夜行衣。除了眼睛以外,所有的东西都给黑幕遮住。清瘦挺拔的身躯,矫健的身手,顿时变成了江湖上人人为之胆寒的夜行侠。

到了事先约好的地方,一声呼啸顿时出现七八个同样的黑影:“老大,您来了。”一个彪悍的身影抱拳稽首:“你一声吩咐,兄弟几个出来就行。不用大哥亲自来。”

“此次非同以往,京城内外灾民众多。有几家为富不仁者,此时不止不赈济灾民,反而趁火打劫,将自家囤积多年的霉烂粮食拿出来高价出售,岂能容他!”冷森地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平时说话的温和清亮。绝对是男人的声音,怪不得人人都说他是男人。

“是,这几家我们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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