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妻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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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妻夜行-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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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心疼了!”曾献羽微微提高了声调,等一对上沈菱凤的眼眸,却又不自主低了下来:“我是说她必然该受这场教训,谁都没错,是她错了。”

“是。”放下针线,手指尖微微发涩,一点都做不下去。赵敏能让曾献羽心里不痛快,隔了这么久还要把这话提起来说。心里不记着挂着,会要放这么久?至于赵敏在他面前说了什么,那到不必在意,难道她不说她就不知道。

曾献羽真的是有些急了,她这个语气说话。真的是会把人惹急了。总是把人隔绝在千里之外,即使他们有了孩子还是一样。若是日后的几十年都是如此,孩子见了是不是也会对他拒之于千里之外?难道出身不济,就是这一生都无法弥补?人人看他,均皆称羡,说他曾献羽何等荣耀。只是这样的荣耀,不身在其间谁都无法领略其中滋味。

“你跟她不是混为一谈的。她是她,你是你。”越说越乱,一定要向她说清楚什么,可越是这样就越发说不清什么。就连他自己都不觉得这其实是个死结,是个无底洞:“我不懂,你为何总要跟她说到一起。她不对不好。有管教她的人,并不用你来操心的。如今你是有了身孕的人,哪能事事都亲历亲为劳心费神的?”这话是早就想说的,太医每每诊脉之后都说她是劳心太过,不论什么都要放在心里绕上好几遭才罢。要不是这样,怎么会血不归经?

舌尖上的血腥气渐渐散去,还是有一股咸腥味在那里,根本就消失不掉。难道是不慎将舌尖咬破,不知道的人以为她要嚼舌自尽?

“大人的话,我倒是受教了。打从今儿起,赵姑娘跟大人的事,我一字不问一字不说,当做是没有这个人没有这件事就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赌气的意味,沈菱凤自己不觉得,曾献羽也不觉察不出来。两个成婚多年的人,对这件事居然是一窍不通。沈菱凤心中始终觉得只会挂记着她的亮哥,即使男婚女嫁以后,都无法改掉这个习惯。只是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曾献羽的挂念又岂是一星半点?若是曾献羽有什么,她还能不放在心里?

曾献羽被她一句话堵得脸色发白,嗫喏了好一阵还是止住了。门外一阵脚步声,一腔火气有了发泄的地方:“谁在外头?”瓮声瓮气的,一听就知道是一肚子邪火没处发,都发到这上头来。

“是小人。”外头答话的人是曾献羽的贴身小厮:“宫中杜太监来传旨,说是请夫人即刻进宫。”

“知道了。”曾献羽答应了一句,侧脸看向沈菱凤:“你不要我进宫去,如今皇上传旨要拧进去,这却怎么处?”

沈菱凤这点神智始终是异常的清醒,似乎外面澜惠他们的话全都应验在这上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大人尚且如此,何况于我哉?”她跟他相处一室,已经是气闷异常。不顾自己有孕在身,猛地过去,一把拉开门。

廊下站着的三个人全都吃了一惊,澜惠跟锦弗两个赶紧过来:“小姐。”

“预备朝服大妆。”沈菱凤青着一张脸:“叫人预备大轿,别叫上次那个鞍车伺候了,颠得人难受。”

“是。”刚才说的话,他们也听到了。锦弗跟澜惠也知道这一刻非来不可,皇太后回宫必然是怒气正盛,对帝后必然是要发火的,这时候不找沈菱凤进去,谁去消了这场无妄之灾。恐怕小姐心里头也清楚得很,她得到的事情永远都是让自己为难,旁人谁都无法消了这场灾祸。

“你们两个谁都不许在老爷面前多一句嘴,要不都不用待在我身边了。”心里同样蕴着火气,说话的时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这个架势把两个丫头吓了一跳,谁知道等下还有什么事儿出来。

☆、骄妻夜行 第二卷 相对 第六十八章 皇家婆媳

不知道是后来那句话有用还是因为沈菱凤看起来脸色不好,锦弗跟澜惠两个伺候她梳妆的时候,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戴上珠冠的一刻,攒珠勒子勒得紧了些,沈菱凤忍不住探进一只手指:“勒得太紧了。”

“小姐,这么着可使得?”锦弗也觉得自己是勒得紧了些,松了一点点。

“也就这样了。”沈菱凤心中有气,外加进宫以后可能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脸色不怎么好看。看在自幼丫头的份上,还是不能多多绷着脸:“我方才那话不是说你们。”语气比之于方才柔和多了:“少绷着脸,没那么多委屈。”

“先时可不是觉着委屈,要是小姐不说的话,奴婢们心中可是委屈的很。”锦弗笑起来,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她就是这个脾气。只是也不喜欢跟别人多说,唯独身边这两个人知道多些,晓得她的委屈不为人知。

“没工夫瞎蘑菇,等会儿你们都跟着我进宫去。”有些头疼,除了她换个人去拆这个鱼头,行么?

“小姐,这又是怎么了?非要您去做这件事?”澜惠抱着她的朝服过来,厚重而朝服还要加上大带,这种衣服想起来就累得慌。

沈菱凤眉头皱了一下:“若是没猜错的话,皇后估计在皇太后那儿受了气。皇上心里不痛快,谁进去都会碰钉子,或许他也碰了钉子。这才叫我去的,我都想不出除了皇帝谁还能想得出这种心思,叫我去解这场晦气。婆媳之间原就是解不开的结,难道他竟不知道?”

“要小姐去给皇后解围?”锦弗皱眉:“这种时候倒是记得小姐的好处,难为小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做了什么。”

“要是他想不出,我又能怎样?”沈菱凤任由澜惠给她穿好朝服:“细想想,我要是不去这一遭原也不错,只是想想自己背后还有那么多事情,不去不行。”沉吟了一下。一字一句吐出几个字:“毕竟,如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外家是凌家,沈家已经什么都没了。一个皇后加上一个亲王嫡妃,出自于嫡堂姐妹。嫁给嫡亲的兄弟。皇帝那里不说,亮哥即使不看重王妃,这面子上的事儿不能不做。”

锦弗跟澜惠两人互看了一眼,她想得那么多,也难怪太医总说是思虑太过,血不归经:“小姐想得太周到,纵然凌家得势,也要自己家里争气才好。若是不争气,宫里再有人也是没用的。”

“只要皇帝肯给这个荣耀,有没有争气的。出息的有什么要紧。”联想到自家曾经有过的荣耀,这人走茶凉门可罗雀的滋味,又岂是旁人可以体味。即使当今皇帝和宜王全都是出自沈家女儿,又如何?除了长叹一声,还能做什么?父亲国舅之尊。外加太子太傅之重都能抽身退步,她一个小小的女儿家,难道还要喟叹富贵不如人?

太后颐养天年的寿康宫内,大朵大朵的香雾从仙鹤香炉中吐出来,这还是做了皇太后以后,第一次住在这个寡妇院中。曾经,她是着内宫之主。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都要听她的,一朝巨变,先帝宾天,等她回来已经成一干寡妇之首。

她,沈明珠几时受过这种冷待和委屈?即使称孤道寡的人是她的儿子,即使这个儿子看起来礼数不错。内中滋味却只有这些新做了寡妇的人才知道。

怎么看手边的云龙盖碗都有错。皇太后居然连龙凤纹饰都不能用了。以前只是看着龙引凤追俗气,只是那男人说这才是天家夫妻该有的,就好像是普通人家的鸳鸯成双一样。当时不懂,等到到了这地步才知道,曾经多少的俗气都是可贵的。原来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娘娘。”蕙娘从小佛堂出来,看她怔怔坐在明窗下:“茶都凉了,换一盏新沏的也好顺顺气。”

“在里头?”提起里面抄写佛经的儿媳妇,沈明珠一脸不豫,语气冷冰冰的,不带一丝好感:“写了多少?”

“一共写了一百遍,皇后娘娘的手腕子都肿了。”蕙娘新端了一盏太平猴魁过来:“这还是那天姑娘带去的,说是惦念着太后喜欢这个味道,特意叫人预备了送来的。”

“也只有她还记得我喜欢什么。”撇去茶沫抿了一口:“手都肿了?从前我叫凤哥儿抄写佛经,金刚经一百遍,可比这个多多了。这也太娇弱了,不过是一点子佛经就让手腕子肿起来,真是了不得。”

蕙娘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昨儿的事情皇帝皇后也有不是,若是太后抬抬手,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偏偏这位新太后娘娘心里蕴着气回来,加上皇后小小年纪就知道争强好胜,还将自己的堂姐嫁给了太后最宠爱的皇太子,如今的宜王。谁不知道这是个别人碰不得的地方,那是给凤姑娘预备的,最后却没有成事的一场错姻缘。

新怨旧恨涌到一起,最后只能是皇后到了小佛堂抄写佛经。皇帝一大早来请安,满心修好,结果还是碰了一鼻子灰回去。

“皇后还年轻得很,不知道娘娘这儿的规矩礼数也是有的,只要以后改过也就好了。”蕙娘一脸赔笑:“等会儿要是叫人看见,还只当是娘娘有意跟新媳妇过不去。那些言官正愁找不到事情上折子,遇到这种事还不跟着起哄架秧子么?”

“本宫少年时尤不怕言官奏本,各种事儿也不是没做过。一把年纪了还担心这个?先前不是有人在先帝跟前说本宫骄妒,嚷嚷着要废后的。废后没废成,如今改成要废了太后了?”提起自己少年时候的事情,沈明珠才觉得恍若隔世。那个把她护在身后紧紧的男人,没了:“在儿子媳妇手里讨碗安乐茶饭吃,还真是不容易。”

蕙娘一时语塞,跟在她身边数十年,什么样的事儿都经历过,先帝当年妃嫔再多,都无法动摇正宫皇后的地位,只要有心烦事第一想到的就是她,当下就能看到帝后相携的身影,没想到多年以后,还是留下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就是这个她也受不得。

☆、骄妻夜行 第二卷 相对 第六十九章 难伺候的婆婆

想来这些话是为了说给隔间小佛堂里头人听的,蕙娘却也知道这的确是肺腑之言:从嫁进皇宫那天开始,就是东宫之主。上头又没有皇太后顶着,当家作主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后来顺理成章做了皇后,接连为先帝生了两个儿子。若问此生有何遗憾,那时风头正健的沈皇后一定会说自己没能生下一个女儿。两个皇子文武兼备,龙凤之姿。先帝宠爱倍加,哪怕后宫妃嫔具备,皇后的宠爱无人能夺。

同胞哥哥位列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文武官员,提及吴兴沈氏,除了畏惧就是艳羡,毕竟没有谁家可以与她沈家相抗衡。

只是人生的福泽必然是有限的,前半辈子有了太多的如意,那么不如意就会在后半生等着她。一向宽厚而健旺的先帝偶染风寒,谁也没想到因为这点小病而迁延病榻这还是其一,其二才是最叫人揪心的:十余年的皇太子,一直都是她跟先帝的骄傲,也是先帝所有的希望所在。偏偏就是他,只要他的逍遥自在,连他萦之绕之的沈菱凤都是第二位。其实一直都跟他的逍遥自在放在第一位。

蕙娘忘不了先帝看皇太子的眼神,恨极恼极却又爱极。先帝曾经挂在嘴边的话:亮儿类孤。儿子自然是像他的,就是这份相似,先帝也知道太子的心挽不回。只好把他们夫妇早已认定的儿媳,也是沈家最出挑的沈菱凤来作为赌注:只要皇太子收心,就准许他们成婚、否则,绝不准许两人成婚。

这是先帝第一次下狠心,也是最后一丝希望。只要沈菱凤肯规劝皇太子,皇太子不会不听。他对她,一如先帝对皇后。没想到沈家女儿个个不是简单人物,沈菱凤那句话让所有人无可奈何:既然是太子无意留在朝中,岂可因一女子而轻言放弃。

后来的事情也就是另外一番顺理成章:皇太子变成了早已就藩的宸王皇次子,同样是皇后所出。而位列首相的沈丞相辞官还乡。一夜之间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了。紧接着先帝宾天,新皇帝继位。皇后升为皇太后,曾经的皇太子成了宜王。而那位本应是新皇后的沈菱凤,在先帝驾崩之前。就被尚未辞官的沈鼎玢许配给曾献羽,由此绝了两人心思。

冷眼旁观的人经历了一切,却也明白富贵如浮云,真的是来去得太容易。前一天炙手可热的沈家,第二天门可罗雀。旁人都难以接受,不知道沈家如何习惯。她是沈家的家生奴才,从小做了沈明珠的贴身婢女。随着她嫁入皇宫,跟她一起看这所有一切。沈明珠的如意不如意她都感同身受,也知道沈明珠所有的苦楚。

“启禀太后,曾夫人求见。”外头伺候的小宫女。隔着珠帘小心翼翼地回话。大概是被昨天皇太后发脾气的样子吓到了。

“曾夫人,哪个曾夫人?!”沈太后望着同样一脸茫然的蕙娘:“这儿难道是农家的菜园子,随便什么人都能来?”

蕙娘仔细回想了一番:“娘娘,是姑娘来了。”不论沈菱凤是否成亲,在她这儿都是姑娘。皇太后更亲热一些。凤哥儿,叫起来娇俏好听。

“瞧瞧,这也不知道是哪儿的官称。”沈明珠自嘲地一笑:“还真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去把她找来讲情。”

蕙娘也笑起来,皇帝倒也精明,知道谁能救得了这场怒火:“姑娘如今可是有孕在身,难不成娘娘还要姑娘在外头立规矩?就是要立规矩。也等她临盆之后,娘娘做了姑奶奶再立也不迟啊。”

“谁说叫她立规矩来着,还不叫她进来。”沈明珠连连道:“你也学着坏这些鬼聪明来着,还不担心呕坏了人?”

“奴婢不敢。”蕙娘笑着亲去打起帘子,沈菱凤一身命妇妆扮立在廊下,比那天在碧云寺看见的人果然是多了好些尊贵:“姑娘来了。怎么在这儿立规矩呢。娘娘都心疼了。”

“臣妾不敢。”沈菱凤微微福了一福:“嬷嬷辛苦了。”

“外头太阳大得很,还不进来。”沈明珠在里头也坐不住了:“凤哥儿,这儿没那么多礼数计较。”

“是。”答应着,蕙娘引领着她进了寿康宫。这也是沈菱凤第一次在寿康宫见到姑姑,以前的皇后寝宫才是她常去的地方。她也以为有一天那里会成为她婚后的住处,看来还是自己把人生想得太简单了。

本来还要跪下请安的人,早就被沈明珠按在身边坐下,唇红齿白香汗淋漓,倒是好看,只是对于身怀六甲的沈菱凤来说,这身命妇装扮也是一桩苦差事:“太后万安。”

“这炎天暑热的,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了,叫你好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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