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相思寸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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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尽相思寸寸灰-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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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癸水一向准时,这些日子却迟迟没来。起先她还以为是因落水受凉或是逆转经脉所影响,可是后来她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虽然明知道希望很小,但秦筝仍是忍不住幻想着癸水的异常是因为墨临渊播下的种子已经在自己的腹中生根发芽。只是,秦筝一直没有勇气去找大夫确认自己的猜测,就任由自己这么等着,等着肚子渐渐隆起,或者某一日癸水的降临。

可是幸好,幸好那个小芽儿真的在她的肚子里扎了根,幸好这接连几日的折腾没有伤了它。思及先前的骑马狂奔和大悲大恸,她不由得有些后怕。

“大夫说,你的身子极虚弱,恐怕……”震惊过后,常远回想起大夫说过的话,忍不住担心地道:“不如……”

“常大哥,我要这孩子。”秦筝明白他的意思,也理解他的用意,但是她没有办法放弃自己腹中的骨肉,这是她和墨临渊的孩儿。

对于她的这个决定,常远倒是丝毫不觉意外,点点头道:“王爷还不知道吧?”

“不要告诉任何人。”

看着秦筝那满是哀求的目光,常远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心中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艰难地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如果墨临渊知道秦筝身子弱成这样还要冒险生育,恐怕他不会让让她留下这个孩子,而且若是秦筝怀孕的消息传了出去,无异于将她暴露在危险之中,那些原本就心怀叵测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铲除秦筝的好机会。

“常大哥,你能不能帮我做点事?”

“秦筝,你明知道只要是你说,我定然答应。”

“这件事我原打算亲自弄清楚,可现如今已然不便。”秦筝自衣中掏出王冉给的玉牌,又将颈间的玉坠摘下来,一同放到常远手中,“这玉牌是我娘的东西,若我猜得不错,她恐怕和乐家脱不了关系……”

“你希望弄清身世?”

“不,我希望你将真相掩盖起来,不要被别人知道这件事。”秦筝摇摇头,冷然道:“我不希望和他们有任何的牵扯。”

“好。”常远表面上答应了下来,心中却另有打算。

“第二件事情便是,不要找我,也不要让别人找到我。”

“你要去哪儿?”常远警觉其中的不妥,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你如今这般危险,我断不可能失了你的音讯。”

“常大哥,我……”

“不行!”强硬地打断秦筝的话,常远拉长了脸气呼呼地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是暗门再没本事,也还护得住你母子。”

“若不离开,我又如何平静地等待孩子的降临?若不离开,又怎能保证这期间不被人所察觉?”秦筝不知道这样牵强的理由能不能骗过常远,但是她又没办法实话实说。

常远知道她所说的都有道理,可是一想到她所承受的风险,便没有办法应承她的要求,想来想去只能折中道:“我可以不找你,也可以阻止别人找到你,但是你必须去我安排的地方,至少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秦筝明白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只得点点头。看着常远脸色稍霁,她赶紧趁热打铁:“至于最后一件事……”秦筝将身子坐直,郑重其事地道:“我希望常大哥能带领暗门,永远忠于墨临渊。”

“这是自然,便是你不说,我也定然会为王爷效力。”

“不,不是王爷,不是任何人,只是墨临渊。”秦筝轻轻摇头,纠正了常远的说法,“不惜任何代价,护着他活下去。”

“秦筝,你……”常远忽然明白了她话中所隐含的意思,并且为之心慌恐惧。可是秦筝却仍然云淡风轻,柔柔地对他笑着,笑得那样从容。他也学着秦筝的样子,微微地笑着应下:“好。”

秦筝满足地谢过他,双手交叠覆上小腹,在心中同那未成形的孩儿道:娘不想你爹爹有事,你也不想吧?如果咱们真的没那么走运的话,便让娘自个儿陪着你离开,好不好?

第二十八章

夜已深,整座隽王府陷入了安静之中,除了院子里零星地亮着几盏灯之外,各间房中早已漆黑一片。这样沉重的墨色里,一个黑影正伏在桌前,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在纸上匆匆写着什么。

“王爷……”叶昭青看着墨临渊不时疲累地按揉着眼睛,担心地低声劝阻道:“改日再写吧。”

墨临渊却是头也不抬,只是挥挥手道:“来不及了,若我猜得不错,恐怕明日便会传我去上朝。”

落笔匆匆却坚定,虽是已经疲惫万分,但墨临渊将所有心神都灌注于笔尖,力求字迹工整。一切重归黑暗和寂静,直到最后一笔藏锋提起,毛笔掉落在地上,声音突兀而清脆,墨临渊却无力气弯腰捡拾。

“叶叔,拜托了!”墨临渊将连夜书写的几封信交到叶昭青手上,重重地按了按。

“请王爷放心!”叶昭青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坚定地点头道:“属下定不辱命!”

“叶叔……”听到“属下”二字,墨临渊想起了邵锦华,不由得悲从中来。他仰起头,深深地呼吸着,直到感觉平复了心情,才对叶昭青道:“叶叔,于我来说,你与锦华是朋友是家人,我墨临渊何其有幸能够被你们以心相待以命相交。如今锦华他……我只盼叶叔你能平安归来,便是此事不成也罢。”

“王爷。”叶昭青感动于墨临渊对他的情谊,一字一句道:“我与锦华早有共识,只要能助王爷一臂之力,区区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他将东西贴身放了,对墨临渊郑重行了一礼,轻巧地闪身离开。

天一亮,墨临渊会亲自护送邵锦华的骨灰回乡安葬,但是他一定走不成,因为君非宁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墨临渊离开京城。他一定会及时地派人阻拦,而墨临渊再三权衡之后,会决定由叶昭青代表他前去邵锦华的家乡,而他则会听从君非宁的安排留守京城,顺便静静地等着叶昭青的归来,等着看君非宁的下一步。

果然不出墨临渊的所料,在他将自己打点妥当准备启程的时候,一匹骏马飞奔而至,一道明黄的圣旨,宣墨临渊即刻进宫。于是,他只得“为难”地安排叶昭青完成接下来的一切,然后跟着来人一同入宫。

隽王府前的两批人马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离去,没有人看到墨临渊嘴角那隐隐的笑意。

永祯大军在北方战场吃了败仗,使得另一边攻打金蒙都城的计划被打乱,到头来两边都没有讨到便宜。而据最新传回来的军报说,现在军中士气低落,更是出现了逃兵,虽然最终逃兵被抓回来并处以军法,但是人心并没有得到安抚,反而更加惶惶。连年的战争早已经磨光了永祯男儿的热血,即便君非宁曾经利用墨临渊和秦筝的失踪而使得士气空前高涨,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犹如两只重拳,狠狠地击在了永祯的心窝上。

秦筝和邵锦华两人原本在军中声望极高,可以算得上是军心所向,可现如今这二人一个叛国一个战死,这使得全军上下顿时陷入了恐慌。大家不是傻子,虽然秦筝被安上了叛国的罪名,但是无论谁都会在心中悄声问一句:她为什么会叛国?秦筝对永祯的忠心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她立下的赫赫战功仍然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加上她同墨临渊的关系,如果她真的背弃了曾经的一切,那也必然是有苦衷的。而在这些处于底层的兵卒看来,一切的根源便只有四个字:功高震主。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事情从前在戏文里听得多了,但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还是会让人忍不住心生寒凉。恰在此时,邵锦华战死沙场,曾经叱咤疆场的大将军最后的下场便是一具白骨一坯黄土,这又是何等凄凉?

这一系列的变故在永祯军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纵然迫于压力而不得不使一切看上去风平浪静,但其下隐藏的风云诡谲则更加危险。

但这样的结果正是墨临渊想要的,在他散出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盼着这一天的来临。没错,正是墨临渊安排了人散布了秦筝叛国的谣言,他清楚地知道秦筝在军中的地位和声望,也明白这样的谣言会给永祯的军队带来怎样的影响。但是他这样做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利用局势逼迫秦筝离开永祯,远离即将到来的风暴。

至于邵锦华的死,则完全不在他意料之中,他不曾预料到寒子祎会有那样大的反击,虽然他此举无疑使得墨临渊的计划更加顺利,但一直视邵锦华为左膀右臂的墨临渊仍是因此而大受打击。

但斯人已逝,他只能收拾心情重新振作,利用现下所有可以利用的,来达到他最初也是最终的目的。墨临渊承认自己无耻地利用了寒子祎对秦筝的用心和情意,他料到了明白寒子祎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他一定会将秦筝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好生保护,也正是如此,墨临渊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解决接下来的问题,比如现在。

“不知皇上急召臣入宫所为何事?”

“皇叔,如今军中形势如何想必你也有所听闻。”君非宁坐在桌边,越过桌上堆叠的一摞摞奏折看向对面的墨临渊,手中无意识地把玩着玉玺,衣袖边角不知何时蹭上了墨迹,他却似毫不知情,“朕想听听皇叔对此有何见解。”

“皇上,臣早已将军权交了出去,现如今这军中的状况,臣也只是道听途说,消息都是做不得准的,又如何谈得上见解呢?”墨临渊慢悠悠地说着,不着痕迹地将君非宁的试探挡了回去。

“是吗?”看向墨临渊那目光坦荡的双眼,君非宁挑唇冷笑,“那秦筝投靠金蒙一事,皇叔应当知道了吧?”

“臣听说了。”墨临渊点头承认,赶在君非宁开口之前将话题抛了回去,“不知皇上作何打算?”

“起先朕以为这只不过是金蒙的离间之计,但北方战场的失利和邵锦华的战死让朕不得不相信,秦筝真的是背叛了朕。”说到这,君非宁顿了顿,观察着墨临渊的表情,但见他面色平静,又继续道:“只是朕现下却不知对秦筝该如何处之。”

“我永祯有国法有军规,一切依照规矩办事即可。”

“朕很好奇,皇叔你如此疼爱秦筝,怎得在此事上竟然不曾替她辩解?”君非宁细长的眉眼微微挑起,目光流转中闪过一丝狐疑和隐隐的狠戾。

“正如皇上所言,北方的失利和锦华的牺牲已然说明一切,臣又怎能是非不分?只怪臣教而不善……”墨临渊恨恨地握紧了拳头,面上带了一抹悲痛,“臣虽心痛,但与祖宗基业比起来,孰轻孰重臣的心中自是有数的。”

“有皇叔这番话,朕也便放心了。”按下心中的怀疑,君非宁对墨临渊点点头,“对于邵将军的牺牲,朕也很是悲痛,他的战死是我永祯的损失。如今我军中仍无良将堪当此大任,皇叔……”

“只可惜臣身子萎废多年,如今已是连坐卧也要人扶持。若非如此,臣定是毫不犹豫地披挂上阵,又怎会眼看皇上烦忧而不能分担?”早就料到了君非宁想要说什么,是以墨临渊恰到好处地截断了他的话,以自己残废的身体做了最有力的盾牌,挡回了君非宁想让他重赴战场的意图,“心有余,力不足矣。”

“皇叔不必自责,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君非宁原以为墨临渊是借故推脱,但见他双脚不知何时自轮椅上落地,此时正连同双腿微微颤抖着,而他却是并未发觉。看着那嶙峋的双腿和细瘦的脚腕,君非宁不由得叹气,便是墨临渊愿意带兵,他又怎能放心让他以这般虚弱的身子去拼杀?“在皇叔看来,现下可有人能够担当重任?”

“现如今我朝廷上下,若论谋略和胆识,唯乐大人最甚,只可惜……”

“可惜乐大人年事已高吗?”君非宁没想到墨临渊会将乐礼岩推出来,但仔细一想,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乐礼岩的确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且不论他当年曾是宫中侍卫长,也曾多次随先皇亲征,单论忠心,乐礼岩的确是最信得过的。想到这里,君非宁心中有了打算,“朕以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乐大人当是壮心不已才是。”

“万万不可!”墨临渊突然出声阻止,过于激动的情绪和动作使得他险些栽下轮椅。君非宁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身子,却被他紧紧地抓着胳膊,“皇上,乐大人乃三朝元老,万不可如此冒险……”

“朕已有打算,皇叔不必再劝。”君非宁在他身边蹲下,将墨临渊的双腿重新摆放好,看着他想要继续劝阻却欲言又止的样子,安抚地笑笑,“时候不早了,皇叔还是早些回去歇下吧。”

眼见君非宁心意已决,墨临渊最终只是摇摇头,对君非宁行了一礼,默默地推转轮椅离开。

“皇叔。”在墨临渊出门的那一刻,君非宁突然叫住他,“告诉秦筝,若是再回来,朕定然不会放她离开。”

“臣知道。”墨临渊心里暗自一惊,却仍是维持着平静的声音道:“秦筝的作为,论罪当诛。”

君非宁满意地点点头,盯着他那艰难缓慢的动作,眼神若有所思。

而乍一出宫,墨临渊便被拦下,连人带轮椅一起被移到了一顶轿中,晃晃悠悠不多时,进了一个小小的月洞门。乐礼岩早已等在那里,待轿子一落地便挥手摒退了所有人,躬身钻了进去。

轿中的墨临渊似是累极,斜斜地靠在椅上,看上去整个人完全不着力,若是没有椅背的支撑,此时恐怕早已跌坐在地软做一团。

“王爷何以向皇上举荐老夫出征?”乐礼岩原本是抱了看好戏的心思,等着皇上无奈之下逼墨临渊重返战场,到时候他那副破身子,定然会被折腾地去掉半条命。可是谁曾想到,皇上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他乐礼岩的身上。

“乐大人误会了,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本王并不赞成。”

“是吗?”乐礼岩不屑地嗤笑。想他身为兵部尚书,为官多年,宫中自是耳目众多,怎会不知道墨临渊同皇上说了些什么,又怎会看不透他的假意反对?“明人不说暗话,王爷你究竟想怎样?”

“乐大人莫急,先听本王同你说个故事。”

故事?乐礼岩不耐烦地看着墨临渊,不明白他何以在面临自己的质问之时还有心思说故事。

墨临渊毫不在意乐礼岩不友善的目光,自顾自地开口:“大概二十年前,皇兄曾派我前去大漠,调查那马贼抢劫官商的事,可是那所谓的马贼,不过是一群劫富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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