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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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卦-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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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先生,不知道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慕容飞呷着一杯奶香四溢的拿铁咖啡,不咸不淡地问道。

杨锐微微一笑,道:“我这次回国,一来是向上级述职,二来是带着一个忠告,不知道慕容小姐愿不愿听?”

“杨先生和家父平辈论交,有什么指教不妨明言,小女子洗耳恭听。”

杨锐收敛了笑容,点头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慕容小姐,金家兄弟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我们的意思是,金龙涛是金龙涛,金龙渊是金龙渊,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因为一些个人恩怨而影响到彼此的合作关系,这是我们不希望见到的。”

慕容飞俏脸一寒,放下咖啡杯,冷冷道:“杨先生,你的话令我很费解,金家兄弟都是我们洪门的人,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另外,我想请问,杨先生,如果您的手下在北美出了什么意外,您会不会袖手不管?”

杨锐目光淡定地望着他,点头道:“这正是问题的重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组织里的每一个成员,包括我在内,一旦他的行为危及到整个组织的安全,或者影响到大局,都可以放弃。”

慕容飞美眸中闪出一丝讥嘲,冷笑道:“可惜,我们慕容家并不受你们的组织领导,别忘了,我们只是平等合作的关系,而且我们同样可以选择解除合作。”

杨锐目光怜悯地望着她,淡淡道:“平等?什么是平等?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平等,只有在双方力量相对均衡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实现一定程度的平等,慕容小姐,你不会认为你们慕容家有资格和一个大国政府平起平坐吧?”

慕容飞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刹那间,从这看似柔弱娇贵的女子身上爆发出无比锋锐的杀气,屋子里的空气在第一时间就被冻结了。而事实上,她依然如刚才那样平静地坐在沙发上,但就在这一念之间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惊人气势,已足够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她一眨不眨地逼视着杨锐的眼睛,森然道:“不错,对你们官家来说,我们慕容家只是一条比较好用的狗,可是你别忘了,狗也是会咬人的,杨先生,我奉劝你们不要逼人太甚了,要是有一天,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恐怕你们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吧。”

对于慕容飞的慑人气势,杨锐似乎毫无察觉,反而端起面前的咖啡杯,低头呷了一口,然后把那杯子放在手中把玩着,忽然轻笑道:“真是个有趣的孩子,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金龙渊正在密谋刺杀刘寒松,这件事,我想你不会不知情吧?”

慕容飞一愕,气势顿时减弱了不少,刹那间心中雪亮,之前一些令她颇感困惑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了,想必是由于金龙渊行事不慎,还没来得及对付刘寒松自己就先露出了马脚。直到这时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金龙涛那么难救了。如今的金龙涛,就是对方手中的一个重要人质,金龙涛一天捞不出来,金龙渊就不敢对刘寒松轻举妄动,除非他愿意搭上金龙涛的性命。

而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金龙渊的性格她比谁都了解,金龙涛是他从小相依为命的大哥,视之如父,为了替兄长报这一箭之仇,这武夫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要是能说动他息事宁人,慕容飞早就带他回美国了,也不会有现在这许多麻烦了。

可以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成了一个死局,而慕容飞一方,其实是处于绝对劣势的。

她幽幽叹了口气,垂下眼睑,轻轻道:“我劝过他,但他不听,我也没有办法。杨先生,只要你们放了金龙涛,我保证不会动刘寒松一根寒毛,而且会带他们兄弟一起回美国,这个条件,我认为已经是最合理的了。”

杨锐摇摇头,毫不犹豫地道:“慕容小姐,我只能说,你太天真了。也许在南美或非洲的一些小国家里,政府可以用法律来交换一些政治利益,但只要在国际上稍有点影响力的大国,这点体面还是不能不讲的。金龙涛肇事逃逸、事后又找人顶罪,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他都应该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如果我们的政府连这一点都不能保证,那么,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前途,还有什么希望?”

他顿了顿,轻叹道:“慕容小姐,无论何种形式的合作都是有前提和底线的,遗憾的是,是你们慕容家的人首先触犯了这个底线,但我们并不希望因此而中断和慕容家的合作,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谈的唯一目的。同样的,我相信慕容殷德先生也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至少有一个现实是无法回避的,我们需要慕容家的程度,远远不及慕容家需要我们的程度,所以,我们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是完全平等的,不是吗?”

慕容飞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她脸上无喜无悲,眼神中却充满了悲凉和无奈,轻轻点头道:“杨先生,多谢你的忠告,我想我很快就会回美国了,希望以后彼此合作愉快。”

杨锐露出满意的笑容,站起身和她握手,道:“看来今天我没白来一趟,慕容小姐,作为慕容家未来的掌门人,我很看好你,告辞了。”

杨锐离开后,慕容飞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墙上一幅油画出神,目光中充满了深邃的痛苦。

“小姐,你真的决定放弃龙渊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从她身后传来,不知何时叶佳已经跪在了她身后,哽咽道:“求求你了,如果连你都不肯帮他,他就死定了。小姐,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份上,你帮帮他吧。”

“佳佳,把这个男人忘掉吧,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跟天斗,也没有人可以由着性子来,我劝过他,但是他不听,佳佳,你凭良心说,我有没有帮你?有没有帮他?”慕容飞冷漠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沉寂,如死一般的沉寂,屋子里只听到极低的抽噎声。

不知过了多久,叶佳的泪水终于不再涌出,但斑斑泪痕尤在,她恭恭敬敬地向慕容飞磕了三个头。

“小姐,当年如果不是你收留我,我早就死了,在我心里,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这次我不能跟你回去了,就算死,我也要跟他在一起。小姐,对不起,我走了。”

她一步步向门外走去,没有回头,却又已珠泪成串,一滴滴落在经过的地板上。

“佳佳,你怎么这么傻,为了一个男人,你就真的忍心离开我?”慕容飞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嘶哑着嗓子道:“你要陪他,我不拦你,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活着回来,你可以不认我,但我慕容飞永远不会不认你这个妹妹。”

第056章 全权谈判代表

 自从在大王乡投资建厂后,周天星就时不时感到功德有所增长,想必是老天爷把搞活农村经济、增加农民收入也当成了一桩功德。不过这并不表示只要搞投资就一定有好处,举例来说,如果周天星建了一个化工厂,却不注意保护环境,甚至直接向外排放未经处理的污水,那么他解决了再多就业也是负功德,因为他影响了更多人的生存环境。

对此,江玉郎曾经给出过一个很精辟的解释,他认为判断一件事是否具有功德,必须从正反两方面去分析,如果对其他人利大于弊,就是功德,反之,就是负功德。也就是说,一般情况下,只要能使相关的大多数人受益,受损失的只是极少数人,就是积功德。

这天早上刚起床,周天星就感觉功德明显下降了,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忙整理思绪,细细思量,却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随着他入世渐深,功德几乎随时随地都在不断变化中,时增时减。这种现象有点类似于股市中的大盘指数,股指的涨跌都是由成百上千个股的波动累加抵消的结果。可以说,功德就是修道人的大盘指数,每结下一次因果,都相当于发行了一个新股,所以因果结得越多,功德值的不确定性就越强。

正思忖间,接到了张哲中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焦急地道:“天星,快来公司,出大事了。”

周天星更是惊疑,在他印象中,张哲中为人沉稳多智,从没这样激动过,于是马上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张哲中道:“你快来吧,见面再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有几十个飞行员突然罢飞,已经有十几个航班被延误了,现在候机楼里滞留了上千旅客。”

周天星只觉脑中嗡一声巨响,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愤怒地一拳砸在衣柜上,发出砰一声大响,只觉指骨疼痛欲裂,这才稍稍缓解了激愤的情绪。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功德会突然下降了,上千旅客莫明其妙地滞留机场,这年头,有几个人的时间不宝贵?哪有不群情激愤的,上千人的怨念加起来,那是多么庞大的力量,不掉功德那才是咄咄怪事,所幸周天星只是公司的部门经理,并不需要他承担主要责任,至少邱本初这个总经理损失的功德肯定是他的数倍(当然邱本初本人并没有这方面的概念),但就这样也够他受的了。

刚挂断张哲中的电话,江航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就来了,要求他这个法务部代理经理立刻赶到公司开会,周天星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二话不说就驾车赶往公司。路上给邱本初打了个电话,不料邱本初在电话那头的反应很平淡,从他的语气中竟听不出丝毫惊慌或焦急。他只平静地告诉周天星,说情况他已经大致了解了,目前已派出林正平副总经理去飞行部和罢飞的三十七个飞行员谈判,而且目前他本人就在公司坐镇,正在和几个刚赶到的干部商议对策。

周天星万没想到邱本初的反应这么神速,听口气他居然是第一个到公司的人,而且情绪沉稳异常,颇有指挥若定的大将风度,不禁有些佩服,心想这位太子爷其实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是那种真正的纨绔子弟。

周天星赶到总部会议室时,党委书记王林等一干重要领导也是刚刚赶到,几乎每个人都是气喘吁吁,额头见汗,相比之下,神色如常的邱本初是其中最沉着的一个。

周天星现在的情绪很激动,恨不得掏出手枪毙了那帮罢飞的飞行员,只因他的功德每时每刻都在减少中,虽然幅度很轻微,但这是他自修道以来第一次栽这么大的跟头,难免着急上火,甚至有气急败坏之感。其实这也难怪,他只是个出身于草根阶层的小人物,从前行事每次都是谋定而后动,根本没有亲历过这种突发事件。毕竟,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而已。

“同志们,现在开会了。”

邱本初平静的语调在会场上响起,他喝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地道:“想必基本情况大家都已经在路上了解了,我就不多说了。我的个人意见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其他问题都可以暂时放到一边,关键是要让那些罢飞的飞行员尽快复工。另外向大家通报一个情况,林副总半小时前就已经去飞行部了,他刚刚打电话回来,那三十七个飞行员一致开出了如下条件:一、公司立即同意他们集体辞职;二、因解除合同产生的赔偿金,机长不得超过二十万,副驾驶不得超过十万,工龄十年以上的,免除所有赔偿金;三、此前由公司分配的住房,工龄十年以上的,公司不得收回,十年以下的……”

“啪!”

邱本初话还没说完,王林就一掌拍在桌面上,怒不可遏地道:“混蛋,这简直就是在讹诈,如果公司同意了这样的条件,那以后还怎么管理?那岂不是在为别的公司培养飞行员?要是开了这个先例,那我们江航不如趁早关门算了。”

邱本初摸出一根烟点了,淡淡道:“王书记,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不答应这三个条件,他们就不飞,不知道你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王林顿时语塞,脸色阵红阵白,憋了半天,才咬牙道:“那就派人去跟他们谈,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一关渡过去再说。”

邱本初微笑着点头道:“王书记高见,我就是这个意思,他们拖得起,我们可拖不起,每拖一刻,滞留在机场的旅客就越多,公司的损失就越大。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人去主持谈判,不知道王书记有什么人选吗?”

“我去吧。”

一直没有机会开口的周天星说话了,他本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但在这个时候,他比谁都急,只有亲自去处理才放心。只是这话一出口,与会众人就纷纷向他投来古怪的目光,谁都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不要说主动去接了。

邱本初先是一愕,接着向他投来询问的眼神,见他微微点头,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这才稍觉放心,不过口中还是提醒道:“周天星同志,这件事可不容易办啊,你真的愿意去?”

周天星微笑道:“不错,邱总,请各位领导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再说,我们法务部本来就是专门处理这类事件的部门,我相信在座各位中,没有比我更熟悉合同法的同志吧,我可是有律师执照的哦。”

毫无悬念的,会议很快作出决定,由周天星同志担任此次事件的资方全权代表,带队前往飞行部和相关人员交涉,当然,谈判团的成员由他自己挑,周天星毫不犹豫地选了三个人,张哲中、郑春树和聂玉琳。

四个人开着一辆车来到飞行部大楼,早有飞行部的书记、经理等干部候在楼下迎接了。飞行部经理连云山其实是周天星的老熟人了,也是刚提拔上来的邱系人马,他一见到周天星就握着他的手,激动地道:“周经理啊,总算把你盼来了,今天这事可就全靠你了,从现在起,我们飞行部的全体领导班子都是你的兵,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的工作,尽管吩咐。”

他话虽说得漂亮,但周天星明显感应到他心中是很不以为然的,不仅是他,其他飞行部的领导看他的眼神中多少都带着点疑惑和深藏的嘲弄,这并不奇怪,在江航内部,人人都知周天星是靠着邱本初才飞黄腾达的太子党,而且年纪才二十出头,派这种毛头小伙子来处理这么棘手的大场面,简直等同于儿戏,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个愣头青如何出丑。

周天星自然清楚他们的心态,不过并不在意,在楼下和飞行部的两位领导说了两句没营养的场面话,便跟着他们进了一间大会议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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