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苍生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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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笑,苍生尽误-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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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阿信怒道。

慕辰双拳紧握,软剑已在袖间悸动,如愤怒之狐,摇头,摆尾,面色却依旧澹然。

“你给我闭嘴!”

清甜的声音微带黯哑,却见陶蓁架着一只长槊蹦跳进帐。

“世子妃?”乌米尔兴奋地跑上前,就要去拥抱陶蓁,一只白狐般的软剑飞啸而来,将两人生生隔开,陶蓁单腿扶着槊杆,决然道:“乌米尔,你是法撤尔草原上的世子,败有败的风度!你怎么能像小丑一样胡闹!我答应嫁给你了!你快回去把!”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向陶蓁。

乌米尔先是一诧,绿宝石似的瞳子熠熠闪耀。

慕辰不动声色地轻啜着手中的热茶,唇色越发白如他雪色的皮肤。

阿信将手中的牛肉干捏成粉末,粉灰。

陶蓁的双眸不知如何就与慕辰相撞了,对望,似是已隔万重山。

乌米尔率的二十万大军已剩下不足十万,将此次所侵占的土地悉数归还之后,退回法撤尔,慕辰亦得到凌宛天的诏书命搬师归京。

大军小憩了几日之后,即将搬师回京时,太子所运送的粮草方才赶来。

慕辰也不恼,阿忠却趁无人时候道:“咱们要不要烧掉粮草,嫁祸给太子?”

慕辰思忖了一阵,道:“不必了。”

阿忠问:“为什么?你别告诉我,这次咱们立了那么大的功,回到朝中太子回放过我们!”

慕辰却道:“正是如此,我们等要让将士们吃饱。”

阿忠思忖了片刻之后,心领神会。

阿忠终究忍不住问道:“喂,瘫子,你真的舍得小陶嫁到草原上?”

慕辰一言不发,低头望着自己硬邦邦的义足。

自上次陶蓁亲口答应嫁入草原之后,她一直躲着慕辰和阿信。

慕辰赠她一辆小马车,并分与她一名侍女,陶蓁拒绝了侍女,归京的途中,便与猫兔子乘了小马车而行。

至京城城外三十里时,擂鼓阵阵,“凌”字大旗迎风飘扬,凌宛天身披金盔甲,威风凛凛,君威临天下。

除了汤王慕珣受伤在家,太子与授了官职的成年皇子们亦在列,太子的黄得耀眼的金丝线靴格外刺眼。

凌宛天亲率文武大臣来迎,一直将慕辰迎至迎到高百尺的太极殿。

御林军两面而立,所有长槊都挂了红带。

凌宛天虽已过知天命之年,却声如洪钟,一身天子朝服金粼粼,大臂一挥,文武百官皆拜:“这是我所有保卫大昭曜将士们的鲜血,你们的血不会白流,你们做建立的功业将彪炳千秋!”

“吾皇万岁,万万岁!”文武大臣跪地山呼。

云霄之上,似有回声萦绕。

慕辰亦命人扶下轮椅,跪拜于凌宛天膝下。

“北征大将军、殷王凌慕辰,两度率兵击退莫崖铁骑,战功赫赫,重振我昭曜军威,悍我昭曜神圣疆域,特授兵部尚书一职,封户再赠三百,梁忠屡立战功,授兵部侍郎,梁信授兵部中郎将,张逢授兵部秘书郎……”

时已入秋,这一日,天高云淡,清风阵阵,然太子却冷汗霖霖。

眼看着父皇亲手推着慕辰的轮椅进入书房,太子慕瑄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在大殿之上,被舅舅周雄彦搀了胳膊。

凌宛天亲手将爱子推入书房之后,打量着慕辰秀雅冷冽的脸,笑道:“老六,以你的功劳,我若封你为右仆射,与各位宰相们参与治国大事,如何?”

慕辰略一思忖,躬身道:“儿臣只懂治兵,不懂治国,且疾病缠身,求父皇体恤儿臣。”

凌宛天心中的大石落地,便哈哈一笑:“好把,那骁义可汗世子求亲一事,你怎么看?”

慕辰道:“和亲虽好,陶将军却是昭曜的猛将,儿臣十分不舍。”

凌宛天拍拍慕辰的肩膀:“你现在手上还缺猛将不成?朕觉得,如果嫁出真的公主郡主,以后要是和莫崖打起来不太方便,这样咱们就不怕什么了。这样把,朕认陶蓁为女儿,封她安贞公主,择日让她嫁过去把!”

慕辰问:“世子本应娶郡主,为何不让太子或二哥认她做义女?”

凌宛天一听太子,胡子一振,却立刻笑道:“嫁公主才显我大昭曜天恩浩荡!”

“是。”慕辰面无表情道。

慕辰急匆匆赶回王府,锦瑟挺着大肚子扶着丫鬟前来迎接,慕辰冷着脸指着自己的腿道:“坐下。”

锦瑟便蹒跚地坐在慕辰的腿上,慕辰一边旋转着轮椅,两人在落叶缤纷的桂花树下转圈,慕辰在缤纷白花瓣下怀抱多日未见的妻子,竟勾起唇角,款款一笑。

男子白衣翻飞,绰约如云霄之上的天神,女子眉目如画,众人皆被这画一样的美景看痴了。

这是陶蓁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慕辰的笑容。

沙沙花絮的落在慕辰白袍的肩头,滑下去,湿成泥,碾成尘。

阿忠发呆了一阵,默默带着两坛酒独坐凉亭,抱起一坛陈年女儿红,一口饮下半坛,不知其味,再饮,酒坛被飞来的软剑击碎,却见慕辰端坐在凉亭的台阶下,便将他连人带椅抱上凉亭。

“瘫子,什么事?”阿忠问。

慕辰从怀中摸出一张建筑图,双手递给他,“这是什么?”阿忠打量着图中大门处的梁府二字,以为自己眼花,心里却已有温泉汩汩涌遍全身。

“你和阿信的新宅。”慕辰淡然道。

“我不去!”阿忠站起身道:“你刚立了那么大的功,现在有多少皇子想和你过不去?他们肯定马上就要动手来拆你的左膀右臂了!别忘了,我还有一个职位,是你殷王府的侍卫统领!”

慕辰丹凤目冷冽如冰:“所以你必须先自保!”

两人正说着,却见玉梨匆匆跑来:“拜见王爷,刘公公来了!他一脸严肃的说皇上召您速去御书房,带上忠将军!”

两人相视一望。

“不是刚回来么?”阿忠问。

却见刘公公匆匆赶来:“殿下,大事不好了!您快随老奴进宫吧!”

慕辰泰然道:“什么事?”

刘公公素知皇上最爱六子,便悄声道:“汤王殿下被刺杀一事,抓到的凶手招供说,是……”

“是什么?”

慕辰虽面色淡然如秋水。

“说,是阿忠将军派人指使的!”刘公公小声道:“别说是咱家说的!”

阿忠本是麦色的皮肤瞬间铁青。他知道,慕辰这次怕是大祸将至。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是攒着一起狠虐慕辰呢,还是一直小虐呢?

第四十章

“殿下,皇上已派来龙辇接您和梁将军,请。”刘公公笑容可掬地道。

阿忠和慕辰相视一眼。

“刘公公,容本王换件衣裳。”慕辰道。

说着,慕辰调转轮椅,玉梨忙去推他往寝殿的方向,却听慕辰澹静道:“去书房。”

玉梨未敢多问,送主子进了书房,却被吩咐退下,只得在门外候着。

片刻之后,慕辰兀自摇着轮椅开出书房,腿上多了一个镶金的包裹,她自不知那是何物,然阿忠见了他腿上之物,却神色大变。

龙辇之内,阿忠悄声问那面如寒冰之人:“你这就把虎符还给皇上了?那你这个兵部尚书还有什么权力!你若是没有权力,你那些哥哥们还会放过你吗!”

慕辰道:“当日太子要杀我,父皇却不追究,如今冤屈咱们,无非是想收回兵权。”

阿忠叹一口气:“大将军和将士们相处太久,难免心中只有大将军而没有皇上,你这样做是对的。”说罢,心情稍微缓和了些,然他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御书房内,凌宛天正与太子赏前朝皇帝李逸的画。

“你评价下这幅画。”凌宛天道。

太子打量着画幅,道:“群山绵延万丈,瀑飞流直下,云似仙雾,长河落日圆,画风洒脱又意境优美。”

凌宛天点头:“倒是有文采。你怎么评价这幅画的作者?”

太子知父皇画中有话,便道:“作为才子,李逸诗书画俱佳。作为皇帝,他优柔寡断,误国误民。”

凌宛天强压着火气,道:“所以你就当机立断,是吧?对付自己的弟弟们,你哪里知道什么叫手软!”

太子后退一步,躬身拜道:“父皇,这些年来,儿臣一直潜心读书,研习诗画……”

凌宛天打断道:“住口!你上次差点要了老六的命,老三也没放过,现在又要陷害老六,你鸡肚小肠,残害骨肉,哪有个储君的样子!”

正在这时,刘公公进来道:“启禀皇上,殷王殿下和兵部侍郎梁忠大人应召求见。”

凌宛天轰苍蝇似的挥挥手:“给我滚回东宫!”

太子慕瑄灰溜溜地撤出御书房,迎面遇见阿忠推了慕辰,勉强一笑:“父皇等候你多时。”

“多谢皇兄。”慕辰不动声色道。

金黄的长廊上,金甲是侍卫长槊耀目,凌宛天早年间穿过的铠甲更是高挂在书房的屏风之前,甚至连宫女都脱下半露胸脯的罗衫纱衣,换上了利索的男服,杀机将整个寝宫淹没。

慕辰与阿忠刚踏入书房,但见凌宛天一脸怒容,圆目炯炯,如怒天王、怒罗汉,腰间的佩剑高悬。

“拜见父皇,儿臣前来归还虎符。”慕辰道。

凌宛天面色微微一喜,旋即又怒道:“你犯了那么大的错,还有资格说兵权?你自己看!”说着,将折子扔到地上,阿忠捡起来,但见折子上不说旁事,正说阿忠指示刺杀一事。

“皇上,王爷和末将当时正在打仗,实在和我们没有关系!”阿忠道。

“没问你!老六,你当时可是绕道回府养病了,朕惜你病体虚弱,不惜在朝堂上与大臣翻脸为你遮掩此事,你却干起了骨肉相残的勾当!”凌宛天厉声道。

“儿臣当时病重在床,每日下午或夜间醒来,都不知能否能见明日的太阳。又何必做这事。”慕辰澹然道。

凌宛天心下一疼。

“自己看供词吧。”凌宛天将供词递给慕辰,慕辰却一眼不瞧。

“怎么不看?”凌宛天问。

慕辰道:“父皇恩宠有嘉,儿臣当以维护昭曜和平回报父皇,并无他心。”

凌宛天怒道:“来人,将刺杀汤王的刺客王炜押上来!”

一个拷了枷锁和脚镣的纤瘦刺客被大内侍卫押解上来,按到在地,凌宛天道:“谁指使你刺杀汤王的?快说!”

那刺客道:“回皇上,是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大约二十三四岁,他说让我十日之后去杀掉汤王,我说我怎敢杀皇子?他说,汤王算什么,殷王才是将来要登上帝位的,你若是助我们一臂之力,将来……”

“够了!”凌宛天打断道:“慕辰,你还有什么话说?”

慕辰面无表情,色如冰雪覆盖之寒梅:“非儿臣所为。”

说着,慕辰忽觉得心下一阵抽痛,疼得他先是浑身颤抖,面色如纸,紧接着,浑身无力,竟从轮椅上滑下来跌坐在地上,阿忠急忙从他怀中找药。

“快去请太医!”

凌宛天一把推开阿忠,亲自喂慕辰服下丸药,一面熟练地为他抚胸。

刘公公忙端来水,凌宛天亲自喂他服下,亲自将他抱到自己的床榻之上,捏手,捏足,捏到他一只几乎松脱的硬邦邦的义足,双目彤红,竟仔细地为他安装好,盖于长袍之内;为他覆了薄衾。

近一个时辰之后,慕辰方才微微睁开眼睛;凌宛天盯着他清瘦的手腕,鼻子一酸。

阿忠本以为,这事就这样罢了,谁想,凌宛天竟双目生出阵阵寒意,当场大喝一声:“来人!将殷王和梁忠关入天牢!”

此话一出,在场的御医、太监、宫女,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目。

阿忠怒火中烧,几乎将他浑身都焚燃尽,他单腿跪地,铿锵道:“皇上,殷王为了孝顺您,为了我昭曜的江山不惜带重病去打仗,吃了多少苦!他刚打完胜仗回来您就对他这样,会寒了天下将士们的心!何况他一个残疾人,又有心疾,您是想要了他的命吗!”

凌宛天双目凛凛,竟泛着晶亮。

刘公公忙跪地道:“皇上息怒啊!殿下不是这样的人!况他身体残疾……”

侍卫、宫女们亦知这殷王殿下不同于旁的皇子,乃是皇帝的至宠,齐齐跪了一地。

凌宛天望着殿顶的蟠龙,怒道:“都给朕反了!朕教训儿子,关你们什么事!这事谁求请连谁一起送进天牢!”

慕辰使出全力撑起身子,声如寒玉:“要绑要押随意。”

凌宛天将头扭过去,声音微颤,却吼道:“押下去!”

吼声在大殿中回响。

侍卫依旧不敢动手,长跪在龙蟠虎跃的羊毛地毯上,连手中的长槊亦放倒在地。

阿忠亦是由单膝转为双膝跪地,他想一个人担下责任,却知这事与慕辰毫无干系,他想一剑刺死凌宛天,进宫时不准带剑,他手无寸铁。泪,竟不觉顺着眉流入发间。

“皇上,虎毒不食子,他是您最爱的儿子,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阿忠声中充满悲恸,整个大殿,尽是凄凉的回响。

“阿忠,他们不敢押,咱们自己去。”慕辰撑着身子,将坐回轮椅,却因犯病了一阵子丝毫没有力气,险些跌坐在地上,凌宛天刚要去扶,却收了手,阿忠怒瞪了天子一眼,将他抱上轮椅。

窗外,洗笔湖的水淙淙流着,银杏树叶落了一湖。

殷王府的桂花亦顺着秋风,簌簌落下,香气布满整个王府。

殷王妃锦瑟得到王爷被囚的消息之后,动了胎气,腹中好一阵疼痛。由玉梨等侍女扶着,她匆匆赶至陶蓁一处,抓着陶蓁的手写急匆匆地写道:“小陶,快救救王爷吧!皇上说王爷派阿忠刺杀汤王,已将他关至天牢了!”

陶蓁吓得面色如土:“怎么会这样!当初太子差点要了王爷的命,皇上不是因为没有证据,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锦瑟犹豫了一阵,支退了左右,写道:“前几天皇上还来过王府,只是看了我一阵子,并未做失德之事,你说,会不会……”

陶蓁一听,急了浑身的冷汗:“不会的!王爷刚打了那么大的胜仗,皇帝怎么会在这时候抢夺儿媳来扰乱军心!”

“你聪明伶俐,快想想办法吧!王爷不能一日无药,又身体瘫痪,他怎么能呆在天牢呢!”锦瑟的泪纷纷落下道:“实在不行,我这就进宫求皇上。”

陶蓁忙拦住她:“你先别着急!也许皇上是吓唬王爷,这样,我陪你去天牢探视下,如果皇上准许探视,证明这事还有转机!”

锦瑟也不顾小腹的疼痛,挺着七个半月的肚子将几日的草药、药罐、日用品打点成一个包裹,黄金并自己的金镯、金钗、玉簪、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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