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苍生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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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笑,苍生尽误-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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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米尔一愣,情急之下,勒马望着前方缓行的小陶。

“不!”

乌米尔迅速策马追上:“你说过,凌慕辰坚决不会利用女人!跟我回去吧!”

眼看乌米尔就要追上来。

陶蓁望着四周:青山幽幽,峭壁千仞。

打,是打不过他。搞不好,反被他再调戏一次。

□的飒露紫却再也不动马蹄,如石马一般驻足,任乌米尔越来越近。

“飒露紫!”陶蓁怒道。

乌米尔伸出宽厚的手掌。

“恢儿——”

飒露紫一声长嘶。

身后风声飕飕。眼前黑漆漆,绿油油的一片。

回神过来时,她已立在高山之上。

原来那飒露紫竟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量,竟飞上崖顶。

身后,一马平川。

陶蓁望着崖下干着急的乌米尔,冷笑一声,策马扬鞭而去。

“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

乌米尔的回声在山下回荡,四周的峭壁尽为他说话:

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

我会得到你。

得到你。

她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她不停地挥马扬鞭,一刻也不得休息,她觉得自己忽然清醒了过来,霎时,千万种情绪上心头。

距离昭曜大营不远的一座山上,一个孤独的坐影不断拉长,占据整个山巅之上的石影。

夕阳缓缓落下,风起了,他的青袍似溶入松景似的。

“王爷,为了您的安全,咱们还是回去吧。”铜雀道。

慕辰的视线却一直粘在山下的一条道上。

铜雀忍不住问:“王爷,您既然那么不想让王妃离开,怎么还让她出使呢?”

慕辰不语。

出使,出去了,还要回来。

可是,不管回来不回来,只要她幸福,什么都好。

夕阳沉西,风起,慕辰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王爷,回去吧。”铜雀又道。

“再等等。”慕辰道。

暗弱的夕晖将他绝世无匹的清冽眸子影耀得热烈而邪肆,铜雀望着他,像是望着六年前的他,那时候,他行事乖张,远不如现在般隐忍、深沉,且杀人不眨眼,可那时候,他爱一个女人,便爱到发狂,全世界都是她。

他就这样端坐于轮椅上,待最后一抹夕阳西沉时。

那个黄衫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慕辰的双颊开始发热。

他知道,是发烧。自他懂事以来就难以拜托的常客。

头脑开始昏沉,气息也热烫。仅凭他的上半身支撑如此一尊修长的躯体,似已有些支持不住。

“王爷,咱们回去吧。“铜雀再次道:“王妃肯定会回来。”

慕辰的视线却如粘在那条已昏黑不清的路上。

漆黑的树,漆黑的道路。

无人。

忽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隐隐入耳,越来越近。

“回营。”慕辰道。

“你不去接她吗?”铜雀问。

慕辰却身上一软,面条一般从轮椅上滑下。

陶蓁回到营中时,掀帘进入慕辰的营帐,见慕辰正躺在榻上,双目微闭,额间裹着一条凉手帕,侍女正在熬药。味苦,不是他平时的用药。

“你发烧了!”

陶蓁忙去捂他的手,果然滚烫。

慕辰睁开双目,伸出另一只手,一双苍白的手将她苍凉的手指紧紧裹住。

“怎么又发烧了?”陶蓁问。

慕辰吃力地撑着身子要坐起来:“残废的特权。”

陶蓁忙按住他:“快躺下!不要这样说自己!”

慕辰固执地道:“躺累了。”

陶蓁忙将枕头垫在他的背后,扶他坐起,忽地,慕辰探□,在她的唇间轻轻落下一吻。

白雪覆盖青山,雷电融化坚冰,雨打梨花,霜落秋水。

陶蓁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这一吻。

她的浑身几乎要酥软成水,却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绽放过,她的神经似乎被电击,却从未如此美丽过。

她被乌米尔吻过很多次,湿,热,却从来未有如此蚀骨之感。

又从未如此伤心过。一事又一事涌上她的大脑:诈死之人为自己挡下一刀时虔诚的双目,可怜的猫兔子舍命咬鞑子的头颅,慕辰曾挡住她要为他擦身体的手,她去世的奶奶,被夺走的锦瑟……

每一件事都让她肝肠寸断。

慕辰苍白的手指扶上她的乌发。搂着她瑟瑟发抖的后背,他的雪发与青丝垂在她的肩头。

“你还有我。”慕辰吻着她的头发道。

陶蓁的眼泪一如冲开了堤坝的洪水。

慕辰安抚着她的后背,从她双肩瑟瑟发抖,再到她心气和平地落泪,直到她双目哭肿,他不停地吻着她的眼睛。

忽然,她爆发出一阵大笑。

红肿得像兔子似的眸中却闪烁出四年前才有的烂漫。

她紧紧抱着慕辰,大笑道:“我终于解脱了。”

慕辰一怔,却见陶蓁笑得银牙灿烂,双目中的伤痕已平,伤疤,却再抹不去。

她的抱住慕辰的苍白的脸,吻一记慕辰淡色的唇,转身就跑。

慕辰道:“去哪里?”

陶蓁道:“给你打水烫脚。”

慕辰沉沉地道:“不准再离开。”

陶蓁不语,侍女已经烧好水,她端进木盆来的时候,水花声叮叮当当。

慕辰慢慢掀起自己的锦被,一双脚裹在雪白的袜下,其中一只是义足,她四年前做的。

她小心的褪掉他从来不染纤尘的白袜,小心地摘下他的义足,将他的脚踝放入水中,另一只脚也轻轻投入,他许久没有觉得水声如此悦耳。

芙蓉向脸两边开。她颀长的白颈上泛着微露的青紫痕。

慕辰想起乌米尔强壮如牛的高达身躯,眉心一簇。

他妒忌,史无前例地妒忌他。

他用苍白的手指抚摸着她光滑的面颊:饶是她心中的包袱卸掉,她圆润的小脸已尖瘦成瓜子脸,脖颈颀长,黑瞳子有了些许或无奈,或离别的故事。所有的故事都与他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干系,他让她成长,成蝶。

两人正说着,便有探子来报:“报告大将军,乌米尔已经密派一只部队抄山路打入京城,明天就要攻城了!”

两人一惊。

陶蓁道:“声东击西,你以前用的法子,他居然都学会了!如果京城失利,皇上被擒的话,我们这边的仗就没法子打了!”

慕辰冷哼一声:“父皇、慕璋还在京,他捞不到什么好处。”

那探子却哈哈大笑,站起身来,魁梧如狮,绿瞳闪耀:“未必捞不到啊!”

“乌米尔!”陶蓁惊道:“怎么是你!”

乌米尔一脸的安然:“怎么不是我?”

乌米尔转身,冲慕辰微笑,一眼瞄上他失去一只脚的长腿,抬头笑道:“我今天来只想说一句话,战无不胜的王爷,我能和小陶做一晚上,她也能消化,你呢?能做多久?哈哈哈哈!”

慕辰的脸气得如冰蚕如雪狐一般的白。

他寒着一张脸,吃力地坐回轮椅上,摇到乌米尔面前,仰望。

他看所有的人,都需要仰望。

“要比快么?”慕辰道。

乌米尔尚未反映过来之际,他袖中的软剑已如白蛇般绕上乌米尔的脖颈。

乌米尔的刀方才及他肩头。

“本帅告诉你,什么是先入为主。”慕辰道。

乌米尔一怔,哈哈大笑:“你是剑是快,可是,剑太短,太软,哈哈哈!”

营帐中的灯油影子幢幢,被这笑声振得欲灭。

慕辰寒着脸收起软剑:“你走吧。”

乌米尔道:“我不会领情。现在大战刚开始,如果杀了我,只会让法撤尔草原上所有人同仇敌忾,如果大战结束候你不杀我,才是度量。还有,我和你一样,江山,美人,我统统都要!“

说完,乌米尔扯下自己的昭曜装束,大步流星地走出大营。他将自己袖口中的一个牛皮袋子摸出,点燃了,往空中一抛,霎时,深蓝的空中无数蓝蝶绽放。

噼里啪啦,大朵的蓝蝶烟花在绽放。

噼里啪啦,蓝蝶消散,空中出现五个硕大的蓝字:小陶我爱你。

久久不散。

第五十八章

阿忠闻声,从帐中一个箭步飞出来。

蓝蝶褪尽,大字毕现时,他忽觉一股无明业火直窜眉梢。

拳头出奇的痒。

他冲进慕辰的营帐时,见到陶蓁帮慕辰端药,手骨关节被他捏得啪啪作响。

“小陶,我有话和他说。”阿忠不客气道。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小陶”相称。

待陶蓁前脚刚离开营帐,阿忠便指着帐外道:“那些烟花,是什么东西?”

慕辰道:“乌米尔的杰作。”

阿忠继续指着帐外,双目猩红:“为什么不让他带小陶走?你真的爱上小陶了吗?锦瑟为你吃了多少苦!你就这样忘记你的糟糠之妻了?”说着,挥起右拳,冲着慕辰的鼻子就是一记。

慕辰一把捉住他的拳头:“她是最美的女人,不是糟糠!”

阿忠甩出左手,在他的左肩捣了一拳,双手抓住慕辰的青袍衣襟:“那你就是好色了!”

慕辰道:“还有比锦瑟更好的颜色吗!”

阿忠怒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小陶!”

慕辰冷哼一声:“你就一点都不怜惜小陶吗?你可知她的艰难!”

阿忠一怔。

“她作为和亲公主远嫁,乌米尔却诈死骗她,别人怎么看她?你让她怎么跟他!我昏迷两年,她费尽心力打点殷王府的一切,连猫兔子都牺牲了。婚是父皇赐的,她从没问我要求过什么!”慕辰坚决道:“本王不会舍弃她。”

阿忠继续道:“锦瑟呢?她为了你向皇上委曲求全了多少次!她现在还在宫中受苦!”

慕辰丹凤美目中抬起,漆黑的眸子在微红的油灯光下影影绰绰,霎时间看,邪肆、萧杀如地狱中手持众生性命的阎罗。

“咱们浴血沙场,为的是什么?”慕辰冰玉似的声音如击顽石。

为的是保家卫国,更为羽翼丰满那日,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慕辰的白发在油灯的映耀下,闪烁着微微红光。

阿忠沉沉地道:“你说的对,换上我也会这样做,可是,一想到锦瑟,我就不得原谅你!”说完,掉头就走。

慕辰道:“回来。”

阿忠生疏地笑道:“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您不是安排我今夜去红水河么?”

慕辰道:“刚看天象,南边有一团乌云,后天有大雨阻碍你的行程!”

阿忠笑道:“大雨?笑话,雪天的仗咱们没打过吗?”

“咱们没制造过洪水吗?”慕辰将轮椅摇上前去。

阿忠后退几步:“鞑子刚退回灿州,哪有时间挖水道制造洪水!”

说着,阿忠道:“我承认我兵法不如你,可那么小的仗,我也没少打过!而且,戚风已经往九鹜岭进发了,我身为副帅,岂能让人笑胆怯?”

“二万精兵哪能让你儿戏!”慕辰厉声道。

“那我就让你看看是不是儿戏!”阿忠转身就走。

慕辰心下一沉:从北面攻占九鹜岭的戚风率兵三万,从南边围剿的阿信率兵三万,守城的便只剩下六万。阿忠一旦失利,并无其他多余力量救援他。

阿忠率二万精兵,摸黑上了路,一路上,细雨蒙蒙如烟,辰军一路打杀过去,莫崖军狼狈逃窜过红水。

谁知乌米尔早就命人装了一万个沙袋,阻截了河道,辰军过不了河,被剩下的一半鞑子打个措手不及,两万辰军只得与一万鞑子军苦战,正在这时,假装逃跑的鞑子军绕道回来,将辰军双面夹击。

辰军虽比想象中顽强,却被夹击杀至不到一半。

大雨比想象中大得多。

山洪暴发。

两股军队都被淹入洪流中,一路顺水直至静阳,临近主战场。

鞑子军本以为可以顺流直下,从红河下游打到城外,迎面却冲上一支辰军。

“前面就是他们的大本营,我们没有退路了!”鞑子头领高喊着,越杀越勇。

那个高大的红袍身影,已十分勉强。似乎受了多处的伤,本来耍得白龙似的剑已成为蔫蔫白猫。

不远处的篷车之内,白袍人怒道:“不必管本帅,全都上!”

“大将军!”常衡道:“副帅重要,您比他更重要!”

慕辰道:“违令者斩!”

一干侍卫齐齐冲下去,仅剩下铜雀,仗剑守在他身边。

“快去。”慕辰道。

“我要保护王爷!”铜雀固执道。

慕辰挥起软剑,刷地一声,已落在铜雀的下巴上:“本帅说话不好使吗!”

已长成强壮青年的铜雀分明从那眼神中看到了不甘,手持长剑,留下一句:“王爷保重!“

雨,越下越大。

辰军头一次遭遇失败,慌了阵脚,人如泥,纷纷倒下。

鞑子越来越近。

慕辰在雨中,一手轻摇着羽扇,另一只手,紧紧捏着自己的白袍。袍下是毫无知的的双腿,任不远处血花飞溅,人头横飞,似乎,他都只得置身事外,他的手痒,他孱弱的心脏已不知是真疼还是假疼。

羽扇落入泥中。

他一挥手,避雨的顶篷被砍断,倾盆大雨中,他催动轻了些的轮椅轮椅,挥起软剑,冲出松间,至显眼处。

慕辰的轮椅就这样伫立在山头。

雨,早已将他全身湿透,白袍贴在他清瘦的身躯上,他手杖软剑,一双凛凛寒目在雷闪电鸣中熠熠亮彻整个苍空。

他的周身似有一股强大的漩涡似的,冲上来的鞑子们手仗一把把明晃晃的带血长刀,反而不敢上前了。

他似天神,仿佛那轮椅是轩辕车,能霎时飞起。

他似夜鬼,仿佛那磷火似的丹凤目能燃烧一切,将万物焚毁。

他似幽灵,放佛那手中的不是软剑,却是一把巨大的灵物隐形了。

一帮人将他围在中间,无人敢动。

“来吧。”

慕辰平静地道。

雨打山石,雷打长空。

鞑子们你看我,我看你,任头顶的大雨浇灌。

“别被他的架势骗了,他就是一个瘸子!”不知是哪个鞑子,似是为自己壮胆一般,大骂一声。依旧无人敢动。

“是啊!他就是一个瘫子!咱们上啊!”又有一人高呼。

还是无人敢动。

慕辰冷哼一声,细白的手一挥,软剑如千年的灵狐,噬向众人。

二十几个鞑子连手带刀纷纷落地。

软剑再回到慕辰手中时,已是血流横飞。

慕辰摇着轮椅向前几步,再挥软剑舞向众人,一干人纷纷倒下,终于有人醒悟过来,抄刀砍向他毫无知觉的双腿,他将轮椅迅速一转,躲了过去,那人捡起地上的一把刀,使劲全身力气向他的腰间砍去。

慕辰只得一提气,飞身旋下轮椅。

当一声,轮椅被劈成两截。

慕辰坐在泥泞的道上,挥刀从腰砍杀了这人,又一众鞑子冲上来。

慕辰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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