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胭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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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江山胭脂色-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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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夜!他是玖夜!

她没有思考他为什么会完好无缺地出现在眼前,也不曾想到刚才她倒在地上那样无助的时候他只是冷冷地看着。

甚至!她没有发现,自己的眉宇间此刻正冰冷地抵着一把寒光迸射的剑!

这一刻,花奴的心里被温暖明亮的阳光充满了,仿佛满天的花儿在这一刻都绽放了起来,再看到他的这一刻,她知道了幸福是什么感觉。

她淡淡地笑起来,指尖向前探去,想要拂向他的眉宇、睫毛、眼睛,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冰冷的指尖正流连着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他就在她的眼前呵……

周围的侍卫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都为这个女人捏了一把冷汗。

左都卫紧握身侧的大刀,手指因为用力过久泛出淡淡的青色。

他想不明白,如果花奴有心回来,又怎么会用了近乎一天的时间?如果真的走了也就罢了,可是在看到她再次出现的那一刻,心底竟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侧目看向玖夜,虽然他眼底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但他跟了玖夜这么久,依然能看出玖夜眼底的冷漠下遮掩着怎样翻天覆地的涌动。

他清楚地看见刚才花奴重重地跌在泥水里时,王上身子剧烈一颤!也清楚地看见花奴狼狈无助地从污水中抬起空洞的眼时,王上的身子紧绷得像一根拉开的箭弦!

玖夜僵直地站立在寒风中,面容肃杀冷峻,任雨丝将他狂舞的黑色衣襟打湿,漆黑的发丝,有小小的水滴坠下。

他握紧长剑,笔直地指着眼前苍白如死的少女,看着她痴醉地笑着,一步一步撞上剑尖。身体里仿佛有千万种声音凄厉地嚎叫着,可他却屹立如山,任那闪着寒光的剑尖没入她的肌肤,殷红的血珠从她眉宇间渗出来,沿着惨白的肌肤蜿蜒而下。

可她竟像无所觉般自顾向前走着,却被剑抵着再迈不出一步,她向他遥遥地伸出手,葱白的指尖孤单地停在空落落的寒风中,却依然快乐地笑着,笑容幸福地像拥抱了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那苍白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心脏再一次剧烈地抽痛,他紧紧抿着唇,强忍着那侵入灵魂深处的痛楚,残忍地笑起来。

睫毛上的湿润已分不清楚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终于低沉地开口:“一切都要结束了!”

“王上!您要三思啊!”左都卫心下一惊,忙噗通一声跪下。

周围的铁卫见状也纷纷俯首跪下。

玖夜看着花奴迷醉的笑容,继续梦呓般呢喃:“从此以后,不会再痛,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牵动我的情绪,再也不会有了。”

说罢,他眼底寒芒一闪,握紧长剑的手就要刺出去!

“夜……好喜欢你。”

若有若无的声音,却在最后一刻让玖夜僵在了那里。

花奴空洞茫然的眼中渗出泪水:“好喜欢你……可是,我杀了你……你很疼吧……花奴也很疼……因为玖夜喜欢的是她……”

玖夜猛地僵住,手中长剑坠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的嘴唇颤抖着,泪珠滚滚滑落,没有了阻碍,她无意识地往前走着,直到摸上了他的脸。

“因为她,玖夜一直都那么痛,可是还是喜欢她……”她的手指从他的眉轻柔地滑到嘴唇,像母亲疼惜地抚摸自己的孩子,“以后,花奴再不会让人欺负你,不喜欢花奴也没关系,再不会让你痛……”她踮起脚尖,想要吻上他的唇,却在即将接触到的那一刻终于沉沉地坠进黑暗。

玖夜接住她的那一刻,听到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句哭泣般绝望的低语:“真的好喜欢你……”

那些铁卫都被花奴直接的告白惊住了,眼神复杂地盯着王上怀中的少女,心中都有些震撼。

左都卫担心地看着玖夜,他自然知道花奴说的“她”是谁,但是他从没想过这个女子对王上的情意如此让人心惊。见玖夜似乎沉浸在刚才的震撼里不可自拔,忙试探着开口道:“王上……花奴姑娘似乎伤的很重,我们是不是要先救她?”

玖夜眼神闪烁了一下,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此刻的她已经苍白的近乎透明,仿佛阳光下最后的积雪,潮湿凌乱的发丝贴在面颊上,水珠不停地沿着脖颈流进衣衫,她的身子冰冷如死,寒意透过衣衫一直侵入他的肌肤,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贴着瘦弱的身躯散发出淡淡的泥土和血腥味。

“花奴……”

玖夜闭上眼睛,使劲将她拥抱入怀,湿漉漉的睫毛在此刻闪耀着晶光。他小心翼翼地拥着她,却又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揉进骨血里,让她永远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直到天地毁灭亦不回头。

“花奴……花奴……”他单膝跪地,将头埋入她冰冷的脖颈,一次又一次地叫着她的名字,知道声音渐渐沙哑,渐渐变成呜咽般的低泣。

周围被外称为冷血的铁卫们,此刻也哽着脖子双目通红。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王上,在他们的心里,王上永远如毁天灭地的恶鬼修罗,残忍,嗜血,冷酷无情,可是此刻他们才发现,王上竟然也会这么脆弱,他的身体里竟流着如此沸腾的热血。

左都卫偏头抹去差点流出来的眼泪,哑着嗓子劝道:“王上,花奴姑娘的伤……”一句话没说完,猛然看到地上流出一滩鲜红刺目的血迹,蜿蜒着流到外边的水沟里,和雨水混为一体。

他大步冲过去蹲下查看,才发现那血迹是从高花奴脚下流出来的,软薄的绣鞋白底已经被穿透,从黑色的破洞的大小可以看出那利器极有可能是山上的荆棘,但山腰那荆棘刺显然不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口,他脸色一变,知道她定然是上过山顶了!人都知道十指连心,可是却不知那脚心刺入利器比十指首创痛上几倍!

难道,她就忍着这样的剧痛一步步从山顶走下来?

左都卫满脸诧异,就算连他都不敢保证能忍着那样的痛楚从山上走下来,更难想象像她这样一个身子单薄的女子!他难以想象这需要怎样的毅力才能做到。难道,是因为王上?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花奴竟那么在意王上吗?

想到这里,他侧目看向玖夜。

此刻玖夜面色剧变,显然也发现了那处血迹,他颤抖的指尖在她冰凉的脸上摩挲,心脏再一次抽痛,比任何一次都厉害,那强烈的心痛让他几乎咆哮出声!他一把扯过背上的披风将她裹住,抱着她冲进大雨,那几个铁卫已经眼明手快牵了一旁的马出来等着,玖夜翻身上马,再将花奴放在身前紧紧抱住。左手拉着缰绳,双脚使劲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一声,箭一样像外射去!

空中电闪雷鸣,所有侍卫紧紧跟上,只见马蹄飞溅,一行人如平地卷起的一片黑云迅速消失在夜幕里。

“滚开!本王养你们何用?要是她死了,本王定让你们所有人都给他陪葬!”

一声怒吼,房门被摔出来的躯体猛地撞开,将屋里的人都吓得肝胆俱裂。窗外的雨打在门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屋里跪了一群侍卫和两个年纪老迈的御医,每个人瑟瑟发抖,惊恐地垂着头,不敢面对那犹如阿修罗般愤怒的男人!

玖夜怒瞪着摔在门口的太御医,浑身充满杀气。

眼睁睁地看着花奴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流失,他竟束手无策,匈口翻涌着浓烈的血腥味,被他狠狠压了下去,匈腔像有一团火焰要炸开一样,连心脏的痛楚都被这股憋闷压得麻木起来。

看着床榻上面容惨白的少女,此刻双眼紧闭,不吵不闹,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干裂的唇泛出淡淡的青色,眉头皱成一团,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一阵心疼,恨透了自己往日对她的残忍。

不行,她绝对不能死!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她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他握紧双拳,偏头看向门口的太医,眼神冷厉如箭!

胡太医是殷楼国医术最好的大夫,一向眼高于顶,平常也只为玖夜和太后等人瞧病,可是此刻,他狼狈地跌在地上,眼神惊惧,花白的胡子颤抖的如荒原的枯草,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憋不出来。

被玖夜一瞪,吓得连滚带爬地跪上前猛磕头:“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啊!”

左都卫见他年迈,终是看不下去,上前一步问道:“胡太医,她不过是脚上受创,就算流血过多也不至于危及生命,可又怎会伤的这么严重?”

胡太医感激地看了左都卫一眼,忙娓娓道来:“花奴姑娘主要是失血过多,而且运动过量,伤了肺脏,若是再严重一点,就会窒息而死,再加上她脉象浮紧,可见寒毒入心,外邪侵体,如此一来更是凶险之极。”

玖夜听到这里,脸色更加阴暗,左都卫也眉头紧皱,担心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花奴。

“只是……”胡太医一顿,似乎忘了刚才的事,又摸着胡须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

“只是什么?”

见胡太医又端起架子卖关子,左都卫看一眼马上就要发作的王上,忙开口问道。

“正如左都卫所言,这脚上的伤口,应不至于让她失血过多才是呀……”胡太医想到此,又跪着往前挪了一步,小心翼翼地伸出三根手指,指尖探上花奴右腕。此时王上如此重视此女,男女有别,他也不敢造次,不知道她身上是不是还有其它伤口?胡太医暗想。

“王上……衣……衣服拿来了。”门外的侍女犹豫了好久,终于大着胆子上前开口。

“怎么这么慢,没见到花奴姑娘还穿着湿衣吗?回宫后自己去严姑姑那里领罚。”左都卫开口冷道,“还不快快来替花奴姑娘换装。”

玖夜听左都卫如此说,一甩袖子走出门去,其它人连忙起身跟上。

那侍女感激地看了左都卫一眼,忙走上前替花奴换衣服。

这里还是临近古鸾镇的那处院落,此时雨渐渐歇下,天色已黑,略黄的枝叶被雨水一洗刷,显得生机勃勃,屋檐上的水珠滴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的声音。

“呀!”

门内突然传来侍女的惊呼,虽然声音不大,但是门外的人都听到了,神经一下绷紧。玖夜闻声,转身推门进去,侍女吓得忙加快动作替花奴穿好衣衫,面对玖夜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玖夜沉声开口。

“花奴姑娘她……她的左腕好像也受伤了,伤口很深。”侍女不敢抬头,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什么!”他一惊,忙快步过去抓过她的左腕一看,脸色顿时灰白,“你,立刻检查她全身,看她别处还有什么伤,仔细检查,稍有差池你就提着脑袋本王!”

那侍女忙磕头应是,玖夜一甩袖袍转身出门!

刚刚回到这里太过匆忙,那些御医都只带了简单的药材治疗工具,玖夜出来让三个御医趁这时间备好要用的东西,待那侍女检查完毕进去仔细救治。

待太医仔细把过脉,又根据那侍女描述猜测了其它细节病因,才缓缓转向玖夜。

“王上,这就对了,花奴姑娘失血过多的原因就在此了。”胡太医颔首看着那深长的伤口,因血流的久了,那处伤口已经泛白,伤口虽未愈合凝固,但已经没有血再流出来。男女有别,一般他们给娘娘贵妃等妃嫔医治时,必隔帘诊脉,刚才他心中惧怕,只小心地探了她右腕,却不曾发现这一处伤口。

玖夜沉下脸,冷道:“怎么回事?”

“据老臣看来,这处伤口斜向下开,上深下浅,这是花奴姑娘自己伤的,若真是如此,王上之前致命的重伤不但没有恶化还迅速好转,原因就在于此了。”胡太医若有所指地瞄向玖夜匈口,其它太医也附和点头。

玖夜心头重重一击!

想起她平素倔强的眼神,想起她在大雨中摇摇欲坠的身影,想起她踩踏着荆棘向自己迈出一步又一步却丝毫不悔的坚定,想起她从污水里抬起绝望无助的双眸,想起那……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一样苍白幸福的笑容,却又那样哀凄伤痛……

他怔住了,不由得呢喃出声:“原来,事实是这样吗……”

他缓缓走向床边,胡太医见状忙让出位置。

他俯下身子将花奴柔软的身躯紧紧地拥在怀里,眼底的酸涩在眼前蒙上了迷蒙的水雾,他声音哽咽,喃喃地道:“原来是这样吗……为什么这样对我呢?是……”是爱吗?

他没有说出口,但在这一刻,他做了决定!

今生,这个女子将会是他唯一的女人!以后,后宫佳丽软玉温香,再也不会成为他爱情空虚的寄托,他会用尽所有的一切来守护这个女人,至死方休!

“王上,花奴姑娘伤势严重,这里没有好的药材,只有快点回宫用上好的补血药材顶着,说不定还有些希望。”胡太医小心翼翼地建议。

左都卫闻声沉下了脸,对那太医道:“你们都先下去,在屋外侯着。”见那几个太医躬身出去了,又转头对身侧的一个铁卫沉声道:“出去盯着,若有人靠近此屋三丈之内,定斩无赦!”

“是!”

铁卫领命而出,屋里顿时只剩下花奴,玖夜,和他三人。

左都卫看着玖夜的神情,着实不忍,但还是开口道:“王上……宫中有变!”

玖夜面色顿时冰冷,转头看着他:“怎么回事?”

“回王上,宫外探子抓住几只信鸽,太后知道王上重伤外出,并迟迟不归,连夜让人在宫外寻找王上下落伺机刺杀,看来这她已经忍耐不住了。”

玖夜本就担心花奴伤势,心中郁结,加上本身伤势就重,此刻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大怒,他小心地放下花奴,转身走到左都卫面前,双眼冷冷地盯着他:“这么说,那股人马就在我们附近?”

左都卫不明白玖夜为何由此一问,但还是谨慎答道:“是的,昨日属下赶到的时候曾在附近发现不时有几路人马往宫中赶去,但是看起来都是些旁门左道的民间草莽,也没仔细留意。”

谁知玖夜顿时大怒,一拳打在旁边的廊柱上,一阵灰尘落下,惊得左都卫顿时闭嘴不语,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王上……”

“怪不得……”他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铁拳紧握,看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影,抑制不住的怒气从匈腔腾起,只憋得匈口如火烧般疼痛,“花奴定是遇到他们,才会伤的这般严重……她一定是为了救我……可我,竟然还怀疑她,竟然眼睁睁看她受那样的苦楚……”

此刻他的声音嘶哑低沉,通红的双眼看得出他正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火焰。

左都卫闻此,恍然大悟,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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