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了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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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了个咪-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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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这才想起被忽视已久的黑猫,集体讷讷摇头。
 克凡气得跳脚直骂:“年这个老混蛋!没事吹那么大的风做什么?还嫌我们的事情不够多吗?真是气死人!”
 小崂山忙劝解道:“总不至于被吹得太远,大家分头找找看吧。”
 小林补充道:“速度得快点,再过一会儿就十二点了,大家也得回家了。”
 于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搜索行动,大伙儿打着手电扑腾进草丛里翻找了半个多小时后,花小莲沉默不语地从一棵树上拎下了一只没有生气的黑猫。
 昏暗中,小班花嘀咕了一句,“死猫才会被挂在树上。”
 热火朝天的劳动气氛骤然又阴沉了下去。
 徐小楠推了一把小班花,后者瞥了一眼克凡的方向,暗暗掌了自己一嘴巴。
 花小莲把黑猫抱到克凡和猫先生面前。
 克凡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合适,千言万语全都堵在嗓子眼里,只得抬头探寻地看着猫先生。
 猫先生只看了一眼克凡,便不自觉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现在的他不想被克凡这样盯着,她无意识依赖的视线,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
 花小莲为这动作扬了扬眉,但极快地,他低下了头。
 猫先生紧紧盯着花小莲手里的黑猫,第一次,他的心里对这具肉体产生了极端的排斥心理。
 他不想回到这具什么也做不了的身体里。
 他想用自己的双手真实地触摸这个世界。
 他想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听到自己。
 克凡举起双手,握住了猫先生遮住自己眼睛的胳膊,她的视线一片黑暗,她的掌心渐渐变得冰凉,她莫名地感到惶恐,却不知道这惶恐的来源是自己,还是捂着自己眼睛的这个男人。
 花小莲低垂着眉眼,淡淡开口道:“不管怎么样,你先回到这个身体里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
 猫先生低下头,狠狠瞪了一眼那只无辜的黑猫,最后极慢极慢地点了下头。
 克凡眨眨眼,为眼前骤然而至的不适的光明。
 身边的空气已经变得冷冷清清。
 克凡低下头,正看到黑猫站在自己跟前。
 黑猫仰头看了一眼克凡,平静说道:“走吧,回家去。”
 
 钻出那面坍圮的土墙后,几个男生分配了送女生回家的任务,小林负责送克凡回家。
 走在与来时无异的冷清街道上,克凡怀抱着猫先生,脸上的表情是直白的郁闷,猫先生将自己的脑袋蜷缩进四肢里,他们二人皆是一语不发,便连一向嬉皮笑脸的小林都感受到了这两个人之间无言的压力,变得更不敢随意说话。
 一路沉默,好不容易到达克凡家楼下,小林母亲的小宝马已经停在了巷子口,小林低头与自己的母亲说了两句话后,又重新蹿回到克凡身边。
 克凡奇怪地看着他。
 小林咧嘴笑了笑,冲克凡挤眉弄眼道:“老师,再过一会儿可就是新年了。”
 克凡点点头,完全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小林“嘻嘻”笑道:“等过了十二点,发生在今年的所有糟糕事情都会成为过去,新的一年里,什么都是新的,一切只会变得更好,对吧?”
 克凡略带诧异地看着小林。
 小林越发勤快地眨着眼睛。
 克凡微微一笑。
 小林在原地蹦跶了两下,快乐地大笑道:“老师!猫先生!新年快乐哟!”
 克凡“扑哧”一笑,懂得了少年人蹩脚地安慰自己的良苦用心,心中一热,一个晚上的惊心动魄和抑郁难过都被暂时忘却脑后,她晃晃脑袋,暗暗对自己说:对了,这才是他们现在应该去做的事情。
 新年。
 快乐。
 克凡冲小林微笑点头,说道:“新年快乐!”
 小林“嘿嘿”笑着,转身钻进自家车子后仍然探头挥手道别。
 克凡目送小宝马拐出巷子后,沉默地抱着沉默着的猫先生上楼。
 旧历的迎新夜是要将整栋楼的灯光全部打开的,克凡一步一步拖着身子往上走,猫先生似乎睡着了一般,从头到尾未挪动过半分。
 沉默的女人。
 沉默的黑猫。
 沉默的楼道。
 克凡已经记不清楚,几个小时之前,她是不是曾经被一个男人紧紧抱在怀里过?
 四楼的大门口外,薛老太太站在白亮的灯管下慢慢地搓着手,老人家依然穿着厚厚的外出行装,连绵帽都不曾脱下,她对克凡和猫先生笑道:“回来了?”
 克凡软绵绵答应了一声。
 薛老太太笑道:“走,你们俩陪我上顶楼看烟火去。”
 克凡低头去看怀里的黑猫。
 猫先生从克凡怀里支起身子,打起精神应了句,“好。”
 
 站在六楼的平台上,一仰头,面对的就是小县城里大片大片漆黑的夜空。
 薛老太太问道:“还差几分钟十二点?”
 克凡忙掏出手机看时间,答道:“还差两分钟。”
 薛老太太点点头,扶着石栏站在平台边上,深冬的晚风冰冷入骨,老太太却迎风而立,克凡想让她往避风的位置躲躲,被老太太拒绝了。
 猫先生站在石栏上,冷风将它的一身黑亮黑毛吹得凌乱不堪。
 老太太笑着说:“这辈子什么荒唐事没经历过,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的人,还在乎这么点小寒风么?”
 克凡笑道:“这倒也是,您是出了名的巾帼英雄,从小到大,谁敢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街坊邻居谁不称赞克家的薛唯心是真正的贤妻良母?”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的夸张,引得薛老太太半是自豪半是嗔怒地捏了捏克凡的脸。
 克凡嬉笑着往薛老太太怀里躲。
 又笑了好一会儿,薛老太太总算察觉出猫先生的不对劲,忙压低了声音偷偷询问克凡道:“那孩子怎么了?看上去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啊。”
 克凡摇摇头,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摇了摇头,最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不知道。”
 薛老太太狐疑地看着克凡。
 克凡抬头仰望夜空。
 薛老太太又去偷看猫先生,自言自语道:“好像上次什么时候,它也这么忧郁过呢……”
 克凡突然轻唤道:“妈妈。”
 薛老太太漫不经心应道:“怎么了?”
 克凡上仰的脖子显出僵硬的线条,她细声吐着气,轻轻说道:“过去的事情……”
 “砰!”
 “砰砰!”
 “砰!”
 就在克凡说话的同时,午夜的分针与时针终于相聚,一年中万家灯火最为灿烂的时刻,等待了太久太久的天空终于炸裂开一朵一朵转瞬即逝的绚丽焰火。
 克凡的话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薛老太太被烟火的爆炸声惊了一下,只顾抬头去看天上的壮丽景色,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克凡说的话。
 克凡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满心落寞地低下头,却迎接到猫先生不可置信瞪大了的一双绿眼。
 整个天空都被五彩缤纷的焰火填满。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
 克凡看着它。
 它也在看着她。
 克凡从嘴角扯起一个艰难的笑,她忍不住自嘲道:你看,他总能把你说的每句话都听得这么清楚。
 薛老太太喃喃自语道:“新年了呢。”
 克凡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她已经能够自如控制好自己眼中适时的欢欣与雀跃,她抱住薛老太太,在她耳边大笑道:“妈妈!新年快乐!”
 薛老太太笑得十分开心,她用力回抱自己的女儿,笑道:“新年快乐!女儿!”
 猫先生跳下石栏,悄无声息地往楼道口走去。
 克凡透过薛老太太的肩膀,看着猫先生的身影孤零零地消失在明亮的楼道里。
 有一种心疼叫做舍不得。
 克凡长这么大,终于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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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夜空中的焰火盛会渐渐消停下来,薛老太太已经疲乏得睁不开眼了,克凡挽着老太太的手臂送她回房,等到出了老太太的房间,看着敞着大门的灯火通明的自己的房间,克凡突然有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落寞感觉。
 猫先生也不知道躲到了哪个角落,从刚才开始便再未露过面。
 克凡叹了新年里的第一口气,肩膀沉沉地垂了下去,最后环顾了一遍空荡荡的客厅后,她别无选择地进屋关灯睡觉。
 床榻是冷的,被窝是冷的。
 脑子里纷乱得一塌糊涂,年说过的每句话都反反复复出现在脑海里,逼得克凡一次又一次皱紧眉心。
 “她血管里流淌的是咒术师黑色的血,我看得见。”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我还是不告诉你们的好。”
 “你是谁我不知道,我只能说,以你们俩目前的关系,你要的答案马上就会出现,我又何必做那恶人,揽这么一份恶差?”
 克凡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最后索性掀了被子赤脚站到了窗边。
 窗外月色如潮水漫延。
 克凡拉开窗户,冷风钻进敞开的衣领,灌进薄薄的棉布睡衣里,克凡狠狠打了两个喷嚏,鼻子一痛,脑子却清明了不少。
 一想到猫先生,心里更是难过。
 克凡干脆将整个窗户打开,一时冷意侵骨,冻得克凡差点便要抱着脑袋跳回床上。
 可她没有动,依然敞着衣领站在窗边。
 房里的闹钟滴滴答答走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暗黑的房间里仍然毫无动静。
 克凡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两只光光的脚丫子僵硬如铁块。
 又等了十多分钟,房里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克凡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心里波荡起伏着的汹涌情绪是生气还是伤心,她一会儿心灰意懒,一会儿又气势汹汹,最后也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径直呈大字形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克凡仰望着窗外的夜空,终于忍不住委屈地轻声抱怨道:“说什么会照顾我,我都这样了还不出现。”
 越想越泄气,却不敢去深究这件事的深层原因。
 克凡自言自语道:“小气鬼!”
 “咻!”
 不知是哪家哪户的孩子,在这时候点燃了冲天小烟火,一朵艳红色的烟花在克凡视线正前方的夜空里绽放而开。
 克凡愣了愣,一滴眼泪莫名其妙就这样落出了眼眶,倒好像是克凡被这突兀而线的烟花惊扰了自制许久的眼泪。
 克凡趁着没人发现,迅速擦掉了这仅有的一颗眼泪。
 “真是笨蛋啊。”克凡对自己说,想了想,又冲着窗户外头已经消失了的烟花低喊道:“蠢蛋!”
 “傻蛋!”
 “驴蛋!”
 “坏蛋!”
 骂着骂着,克凡睡着了,这一睡,便睡到了天亮,薛老太太早晨进屋来叫她吃早饭,被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克凡全身烧得滚烫,迷迷糊糊被薛老太太搀到床上,倒下之前,她居然还能口齿清晰地问一句:“猫先生回来了吗?”
 薛老太太恨不得把这女儿塞进肚子里重新生一回,看能不能把她生得稍微聪明些,这时候又被问到猫先生的去向,简直就是火上浇油,连答都不答,转身出门去拿温度计。
 五分钟过后一看,哟呵,薛老太太差点要拨120。
 40度。
 高烧中的克凡居然还能死死抓着棉被拒绝去医院,薛老太太一怒之下去厨房抓了捆尼龙绳。
 克凡大惊,问道:“您要做什么?!”
 薛老太太骂道:“把你捆了,再把你的嘴堵上!”
 老太太素来言出必行,克凡立马老老实实下床穿衣服。
 大年初一医院急诊处只有几个值班的医生护士,挂水间里更是冷清。
 克凡裹着毯子坐在空无一人的挂水间里,门外,是薛老太太询问护士热水间方向的声音。
 新年初一,本该是穿着漂漂亮亮的新衣服欢天喜地出门拜年的时间,自己却蓬头垢面地坐在医院里挂退烧药,克凡头晕脑胀地想,真是晦气啊。
 薛老太太打了杯热水进来陪着。
 克凡眯着眼又想问一句猫先生在哪,话刚到嘴边,被她自己及时止住了。
 薛老太太给克凡扯了扯毯子,不动声色问道:“昨晚怎么睡到地板上的?”
 克凡的眼珠子刚刚转开,薛老太太已经出声警告道:“别给我耍滑头,说老实话。”
 克凡苦笑道:“就……看烟花来着,看着看着……嗯……困了……就……嗯……您知道的……嘿嘿。”
 薛老太太提着半边的眉毛盯紧了克凡。
 克凡被盯得毛骨悚然,赶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道:“我又忍不住犯糊涂了,伤春悲秋什么的,这是病,得治!”
 薛老太太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克凡赶紧撒娇道:“妈妈,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发烧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吹吹风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没想到这风居然没把我吹清醒,反倒把我催眠了……对不起,妈妈,让您担心了,我对不起您。”
 这话一半实话一半虚话,吹风冷静是真,催眠睡着也是真,只是这其中她又有哪些是故意要叫某人担心,从而逼他现身,这便不敢坦然告诉薛老太太了。
 老太太也不与她计较,毕竟生着病的是她,受苦最多的也是她,老太太伸手理了理自家女儿乱糟糟的刘海,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地问道:“到底有什么事让你这么想不明白?”
 克凡小心翼翼歪着身体,将自己的脑袋枕到老太太肩膀上,笑道:“没事,就是一点点儿女情长。”
 薛老太太古怪地瞥一眼克凡,笑道:“哎哟,你终于也到了懂得儿女情长的年纪了,真不容易。”
 克凡“哎哎”地点着头,笑道:“人呐,都是一夜之间长大的。”
 薛老太太乐道:“哎哟,这话说的,你没烧糊涂吧?”
 克凡“嘿嘿哈哈”笑了半天,问道:“妈妈,作为我情感道路上唯一的前辈,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薛老太太正襟危坐,笑道:“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克凡笑道:“如果您无意间犯了一个错,这个错很有可能极大地伤害到了爸爸,您觉得爸爸会原谅您吗?”
 薛老太太立即接口道:“我是他老婆,他不原谅我原谅谁?!”
 克凡问道:“你们还没结婚的时候呢?”
 薛老太太看着克凡,笑道:“这要看我犯的是什么错。”
 克凡说:“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并且伤害到了爸爸,他完全是无辜的。”
 薛老太太爽快地接话道:“他会原谅我,但是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克凡从薛老太太肩膀上抬起头,微微皱着眉,不确定地问道:“是这样的吗?”
 薛老太太笑道:“女儿,你的心里不是早就已经有答案了吗?”
 克凡点点头,却又立即摇摇头,她说:“您会不会单方面地希望爸爸原谅您?”
 薛老太太点点头,说道:“这是必然的,喜欢着的那个人一定要包容自己的所有,女孩子们都会这样想的呀。”
 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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