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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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相-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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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宠溺地抚摸着皎皎发顶,“你说什么呢,我活得好好的干嘛要死,还有你啊,也不害臊,自己心知肚明就好,非要说出来不可?”
皎皎反而把他抱的更紧,“阿玉,我总感觉,我一松手你就会消失,每次看到那到你躺在病床|上,而不是生龙活虎的跟我拌嘴,我就好难过。我不要当寡妇啊,你答应我好不好。”
楚玉哭笑不得,“好好好,我答应你,作千年王八万年龟,不老不死的陪着你好不好啊?”
“嗯。”丫还美滋滋的点了点头,”还要生一群小乌龟王八蛋。”
好嘛,拐着弯的骂他!
夜里皎皎怎么也不肯走,服侍楚玉用完晚膳便哧溜一下钻进被|窝,紧紧搂着他不肯松开。小手隔着薄薄的衣料按摩他痛麻的左半边躯|体。
“你还是回卧房睡吧,我夜里折腾,你白天还要忙,到时候休息不好怎么办?”
皎皎摇头,往他怀里钻。
“你说的对,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忍受病痛,我应该陪在你身边才是。你是我相公,可是我却没怎么照料过你,平素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净惹你生气来着,你又那么忙,我们相处的机会可谓少之又少。”
看到病重的楚玉,皎皎简直悔断了肠子,若是真有她说的那么一日,她连同他好好相处都未有过,该是多么的遗憾啊。
一晚上果然未有好眠,为了让楚玉睡的舒服,她前半夜为他按摩四肢,后半夜又为他调整体位,一会儿平仰,一会儿让他残废的半边身子在上,侧躺,自己从后面环抱住他,为他支撑。
楚玉迷迷糊糊中被翻来覆去,却睡的比往常安稳许多,身上的痛楚也减少了大半,几日来的倦意一下子涌上,他没防备的沉沉睡去。
看到楚玉睡的香甜,皎皎这才放心的将脸颊贴在他不甚宽广的后背上,轻轻摩挲着,嗅着他混合着药味的淡淡体香。楚玉因为常年瘫痪,身材不似一般男子有结实的肌肉,可是骨架健壮,标准的宽肩窄臀。皎皎依偎着他细细比量,哇,居然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去,她的身材在女子之中便不算矮小,如此一来,这家伙放到现代还真是“高富帅”一枚。痴痴笑着吻在他后颈,拥着他,甜甜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唔,努力吧,涨收啊亲们。传送门送大家的七夕礼物哦~~~
、期待已久的肉肉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等河蟹了,姐就发别的地方,大家要看赶快啊。
、偶知真相如当头棒喝
接连几日天空阴霾,大雪如纷扬鹅毛,落个不停。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皎皎窝在上了两个暖炉的祠堂偏殿里,看着屋外落个不停的大雪,怎么也觉不出有瑞年的兆头。
“在想什么?”楚玉温润的声音因为少了病痛,而显得格外清冽,听在耳里,甚为愉悦。
皎皎从窗外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说道:“昨个秀灵召我入宫了,我才知道,她有了身孕,已经月余,只是才发现。”
楚玉半倚在床榻,笑得满眼宠溺,“呵,玬妃娘娘这样要紧的事情都告诉了你?”
“秀灵也是怕,所以宫内还未有人知道这个消息,把脉也是极谨慎的请了相熟的大夫,连娘家也未敢告诉,怕伯父伯母忍不住声张出去。”
“也难为她了。”楚玉向皎皎伸出手臂,似是看出她如今为好友担忧。
皎皎腻进他的怀里,“若是换我入了皇家,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不会。”楚玉答得肯定。
“为何?”
楚玉忍笑回道,“依着你的性子,怕是根本就活不到今日。”
原本是打趣的一句话,可是皎皎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楚玉担忧是自己言辞过重,将下颚抵在她发顶,轻声道:“我没别的意思。”
“深宫竟是这样可怕的地方,可还是有无数女子挤破了头要进这龙潭虎穴,只为了生计?”
“人所追求的不同。”
皎皎半晌抬起头来,淡淡补了一句,“所处的命运亦不同。”便如秀灵,她何曾想荣华富贵,金光加身,一开始,不都是环境命运所给与的吗?她甚至想,当初替她挡下楚玉的婚约是对是错,若是调了个个,这段故事,怕又是另一番面貌了吧?
除夕,雪纷飞。
皎皎正拿着窗花往窗纸上贴,红彤彤一个双喜字,正贴在偏殿的窗户上。皎皎退后两步,左看右看,欣赏的不得了,这可是她缠着丫头们花了一个时辰才学来的,原本没想学这么个不合时宜的双喜,只是,这委实是她觉得最简单,而且还不会学跑样的窗花了。
楚玉也换了象牙白的锦袍,领口袖边镶了一圈银狐皮毛,头束玉冠,精神也比往常好了许多,此时正坐在轮椅里看着皎皎瞎忙活。
“哎呀你怎么出来了,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也不盖条薄被,腿可觉得难受?”皎皎陡一见到楚玉,一张小嘴就开始嘚啵个没完。
说罢就推着楚玉的轮椅要往屋里去。
“禀相爷,卓公公请夫人入宫小叙。”传话的小厮朗声禀告。皎皎直觉事情蹊跷,谁会在这种日子小叙。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楚玉拍了拍皎皎的手,“去吧,我等你。”
皎皎披了衣服,马车已经备好,停在相府门口。皎皎走到一半,突然又折了回来,抱住楚玉,说道:“我很快回来,今晚我给你下饺子好不好。”
楚玉笑得暖暖的,贪恋她怀抱的气息,舒服地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好……”
马车驶进襄阳门,绵长的雪地只留下两排车马印迹,仿佛万物肃杀,唯独鲜活了此处。
皎皎坐在马车中,目光不禁落到前边的引路人身上,卓公公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形单薄,面目清秀,但却有着过于常人的心思。
“公公,我们为什么要从这儿进?”襄阳门地处西南,平素根本无人通过,因为这里,进出的皆是死囚!
卓公公一揖说道:“主子吩咐过,只能带您从这门儿进。”
皎皎心下一凛。
若不是今日,皎皎还不曾知道这宫中竟有这般多蹊跷的通路,她被人带着,七拐八拐,总算到了秀灵的住处。
她驻足望了望眼前的宫殿,依旧灿灿金光,却里外都透着生冷,看不出一丝喜气,在这个众人皆欢度的日子里,这座巨大的牢笼里,人们还是如往常一样过着死气沉沉的生活。
“夫人,请吧。”
屋内飘着淡淡的药香,这是皎皎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卓公公目送皎皎进屋,便不再跟随,皎皎环顾四周,亦无侍奉的宫娥,正纳闷,就听得内室传来“哐当”一声,如重物坠地,于是急忙赶去。
只见秀灵仰面躺在地上,人已瘦脱,汤水洒了一地,有些溅在脸上,混合着泪水一并滚落下来,这样的秀灵,哪里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明明如残花败柳般被弃置冷宫。
“秀灵,你怎么了?”皎皎顿时觉得手足无措,她将她扶起,靠进怀中。
“她要杀了我的孩子,杀了我……”秀灵喃喃念叨着,像被摄了魂魄的傀儡,看向皎皎的目光不再灵动,抑或凄楚,空洞的双眼中,有的尽是恐惧。
“你在说什么?谁要杀了你?你有身孕不是没人知道吗?怎么会有人想害你的孩子。”
秀灵突然狂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这个宫闱,有哪些是他们不知道的,我们活在这里,就如扒【光了衣裳的戏子一般,一般可笑,一般下贱!”
“秀灵你在说些什么?皇上呢?他怎会不管你的生死?”
秀灵笑得更加癫狂,猖獗的笑声回荡在整座宫殿,她笑得开始逆呕,发丝纠结着汗水黏腻在脖颈,许久,她平复下来,目光灼灼,问道:“皎皎,你知道长公主吗?”
皎皎木然点头。
“她是这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
这点皎皎不曾否认,她见到过长公主两次,次次惊艳。
“也是最狠毒的女人!”秀灵突然间目露凶光,仿佛她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她转而轻笑了起来,偏头看向皎皎,神色如二八少女,“你想知道楚玉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吗?”
皎皎大骇,扶住秀灵的手不住颤抖,她未曾想到会在此时此刻接触到这个秘密的核心,而如今,她反而有些退缩了。
她掀动双唇,想阻止这个秘密的吐露,可是,秀灵沙哑的声音,便如无孔不入般,缓缓注入。
“楚家多出俊才,祖上曾同始祖皇帝打天下,世代为官,而楚玉的父亲更是个中翘楚,十岁为官,而立拜相,同皇家的关系甚为亲近。楚玉也因此得进天家,伴读太子,而结识了长公主。
皎皎身形微颤,险些站立不稳,她万万没有想到,得以窥见的冰山一角,竟与长公主扯上了联系。
“秀灵,我可不可以……”
“不,你要听!”
“五年前,先皇病重,长公主为父寻药,深入荒山,遇猛兽突袭,是楚玉舍身相救,二人双双跌下山崖,楚玉积血于颅脑,遂成了今天这般模样。原本……他二人已有婚约,事出之后,是长公主请辞先皇,解除婚约!”
这便是楚玉的过去,为心爱的人粉身碎骨,却被转身背弃。
“皎皎,你应同我站在一线。”秀灵紧紧握住皎皎双手,冰凉的肌肤相触,令她不寒而栗。
她第一次没了主张,慌乱的不知所以,“秀灵,你……容我想想。”
秀灵却突如猛兽一般跃起,攥住她的双臂,“没有时间了!她就在暗处,随时都可伸手将我扼死,我没有时间了皎皎!”
皎皎拂开她的双手,步步后退,她的额角也开始沁出冷汗,整个世界都惨淡成一般颜色,灰白,没有出处。
雪下的更大了,却好似不祥的征兆。
她失魂落魄回到家中。
降龙伏虎因为等她煮的饺子,在寒风中险些冻成冰块,远远看到皎皎落魄而来,伏虎有些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那是夫人吗?”
降龙一掌拍在好友后脑,“笨蛋,那当然是夫人。”遂,虎步生风,接住摇摇欲坠的皎皎。
“夫人,您这是遇到何事?”
皎皎只是惨白着小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十九章的链接在十八章底下啊,同志们可以去看看,直接点就到了,传动们哦。
、转瞬温存湮灭了无痕
作者有话要说:十九章链接位于第十八章“作者有话说”
除夕的夜晚,窗外是劈啪作响的鞭炮声。相府里因了主子的心气儿而显得死气沉沉。大家都谨慎而匆忙地来往行走着,连年夜饭也变得可有可无般。
皎皎坐在紫檀雕花的大床上,床帏垂落下来,挡住她半边晦暗不明的脸。
楚玉腿上盖着藏青薄毯,看着一言不发的皎皎,神色无波无澜,平静如早春初融的湖水。
空气中隐约的檀香缠绕在两人之间。
良久,皎皎缓缓开口道:“当初我和秀灵从将军府偷跑出来,误打误撞闯了你的相亲会,那时候我挡在秀灵前面不让她做你的妻子,你就在屏风后面,穿着丹青常服,乌发束冠,眸似星辰。我当时就想,天下竟还有这般好看的男子。后来我嫁给了你,依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人问过我的意见,我嘴上不说,可心底到底还是欢喜的……阿玉,你知道吗?我不后悔做了你的妻子,我任性,可是我却碰到了比我还霸道的人,我魏皎皎自认倒霉,我只想一心一意做好你的妻子……”
“我知道。”楚玉瓮声。她总是那般天不怕地不怕,仿佛这世间没有难事,可是如今,她却坐在他对面兀自垂泪,一颗一颗,仿佛砸在他心头。
“我爹两朝为官,征战数十年,与将士们同生死。小时候,爹就同我跟哥哥讲忠孝之道,我听不懂,可是却看到哥哥们听完后个个脸上都豪气万丈,争做热血男儿,那时,爹爹脸上笑开了花,他说,这大好河山,万民安康,他死后,希望还能有人接着他手中那柄长枪。阿玉,我不相信这样的爹爹会偷换军饷。”
掌灯了,丫鬟们手持烛台,陆续从房中走过,点燃一盏盏灯。楚玉不说话,他垂着眼睑,长睫如蝶翼剪影,在昏黄的灯光中微微抖动。
她想问的答案那样清晰,可是他却不敢触碰。
“阿玉,我不想爹爹做替罪羔羊。”
楚玉肩头微颤,仿若背后挨了一记闷棍。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问问我?不问问我为什么说这些?!”皎皎从木床上乍然弹起,双拳重重落在床板上,清冷的房间里骤然回荡着轰鸣,楚玉仍未抬头。
“因为这件案子牵扯到她,是么?阿玉,长公主多年来野心昭然,处处与你为敌,是么?可你们的政治,为什么要牵连我可怜的父亲!”
“那是天下的政治。”
“我不想你们的前尘旧事成为我家破人亡的理由!”
薄毯下,楚玉握拳的掌心有黏腻的液体流过,“你知道些什么?”
皎皎直视楚玉的眼睛,她还记得它们笑起来弯如皎月的样子,可如今,那眼底的冰冷,如寒刀冰刃,直将她削的体无完肤。她有些退却,可是血液里涌动的热流却由不得她停歇,皎皎顿了片刻,昂首,嘴角带着冷笑,目光落在他薄毯下的双腿上,“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如破空而来的利刃,四周平静的气流一瞬错乱,楚玉的身体不可遏止地簌簌抖动着。皎皎诧异地感觉到周身异常回旋的空气。
这样势如破竹的内力乍泄,任一个哪怕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都可以轻易感知,何况皎皎。
“呵,你还有多少事瞒我?”同床共枕许久的人,皎皎竟发现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魏皎皎,为□□,有许多可为,也有许多不可为。”
皎皎上前一步,嘲讽道:“问你的过往,揭你的伤疤就是不可为的?你纵容她拿我的父亲做替罪羊就是可为的?”
“我没有纵容。”
“你是斗不过她头上那顶金枝玉叶的帽子?还是越不过自己心底那份藕断丝连的感情!”皎皎不知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些,她竟刻薄的不曾给自己和他留一丝退路。
“我无须为你的臆想多做解释。”楚玉颓然叹了口气,薄毯下的双腿微微抖动,他握拳掩住轻咳,良久才缓和过来,“皎皎,别任性,你信我。”
他明白如何为人臣子,他明白如何为父母官,他明白天下苍生社稷万千,可他却不明白一颗简简单单的女人心——他的女人的心。皎皎只觉得眼前的东西开始变成模糊的影,泛着水波,恍恍惚惚坠落,清晰,复又模糊。

黎明时分,落雪初霁。
皎皎一身劲装,肩头扛着麻布包袱,乍一推门,清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并非不辞而别。临行前,她刻意修书一封,讲明自己归宁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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