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汉子进化论- 第40部分

“桑桑，你不放手，我怎么请你进我家喝点东西？”武力无法解决问题，陆西扬只好走协商解决冲突的道路。

慕桑听了，松开了环在陆西扬腰上的手，转而死死拽住了他的手腕。反正她是打定了主意，无论是糖衣还是炮弹，她绝对不要再放手。

进屋后，陆西扬安排慕桑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对面，而后便一直低着头，不知在给谁发短信。慕桑也不打算主动说话，她环顾四周，不知在寻找什么。其实刚刚进门的时候，慕桑已经看到了鞋架上有一双女式拖鞋，与陆西扬的摆在一起，刺痛了她的双眼。

两人似乎都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这时，慕桑看到茶几上放了一壶茶，伸手摸了摸，还是滚烫的，应该是佣人看到主人回来刚泡的，便自来熟地倒了一杯，递给陆西扬，试图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可没想到，陆西扬接茶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慕桑的手，慕桑的心一阵儿狂跳，茶也没拿稳，滚烫的一杯茶，就这么都倒在了陆西扬的腿上。

慕桑心疼极了，赶忙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边道歉，一边从茶几上拿起纸巾就帮陆西扬擦拭。可擦着擦着，她却感觉到手下的触感不对。抬起头来望着陆西扬，发现他也异常的沉默，只是有什么东西，慢慢从他眼睛里破碎。

“陆西扬，你的左腿？”慕桑终于颤抖着问了出来。

“桑桑，我很好。”陆西扬又低低地叹息一声。

慕桑的手颤抖着挽起陆西扬的左裤腿，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副假肢。慕桑用手抚摸着它，那冰冷的触觉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荒诞的梦境，她记得这条腿曾经是多么地健硕有力，那一年腿的主人还和自己的同学们打了一场激烈的篮球赛，那个阳光温暖的午后，那个叫陆西扬的男人，在场上大放光彩，每进一球就得意地朝自己望一眼，笑的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也迷倒了她的一众女同学。那样飞扬跳脱的生命，那样灿烂无敌的笑脸，仿佛还在眼前，可是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呢？她手下的，这么冰冷、毫无生机的东西，怎么会属于那个永远活力四射的男子呢？

在慕桑意识到之前，一滴眼泪已经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了陆西扬的假肢上，然后越落越快，慕桑终于支持不住，趴在陆西扬腿间低声啜泣起来，哭得心疼而压抑。陆西扬，有我的眼泪温暖，你会不会就不用再忍受那么多的冰冷？

陆西扬有些无措，只能不断重复，桑桑，我很好。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将手覆上慕桑柔软的发，轻轻梳理着。

“桑桑，听我的话，好好活下去，好好过日子。不要总是这么任性，不要让余冬等太久。”陆西扬温柔地叮嘱。

听到这句话，慕桑猛然抬起头来，没有回复他的话，却反问：“为什么骗我？”

“什么？”陆西扬有些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骗我？很好玩么？以前？现在？”虽然满脸泪痕，但慕桑提问时的神情却是坚定的。

陆西扬看着慕桑，又低低叹了口气，好像重逢之后，他就一直在叹气。

他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病情的确很严重，B市最好的医生也没有把握能将我救活，大哥只好将我送去美国救治。那时我还有一丝清醒，便恳求大哥，请他告诉你我最终病重不治。因为我害怕给了你希望，又让你失望。我已经让你失望了一次，决不能让你再失望第二次。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直接告诉你最坏的结果，而且我以为你那时心里的人是余冬，你是个好姑娘，可能会为我伤心一段时间，可最后还是会痊愈的。没想到手术之后我还能活下来，不过却失去了左腿。我那时心灰意冷，自己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更不想让你知道。我害怕你的怜悯，桑桑，谁都可以怜悯我，可你不行。”

“陆西扬，不是怜悯，是……”慕桑迫切地想要把自己的心情说给陆西扬听。

陆西扬却制止了慕桑，接着说道：“桑桑，听我把话说完。当我自暴自弃的时候，是廖静若一直陪着我身边，鼓励我，安慰我，忍受我暴躁的脾气，甚至是难听的冷言冷语。你见过她的，那时在新加坡，何若一出事的时候，她也是随行人员。我在美国接受治疗的时候，她恰巧在美国做大使助理，公务已经很繁忙，却坚持每天都抽出时间来陪我。桑桑，或许是我不好，可是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爱上她了。我家和她家是世交，我们一起在大院里长大，以前我总把她当妹妹看待，可是后来，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动。桑桑，曾经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沾染爱情这东西，可是你偏偏出现了，让我懂得了爱情，让我懂得了珍惜，可是由于我的一意孤行，我失去了这份珍贵的感情。所以，当它第二次眷顾我的时候，我决定牢牢抓紧它，再不松手。桑桑，以前或许是我骗你，可现在不是了，我很好，有她陪伴，现在的我很幸福。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慕桑懵了一般听陆西扬将话讲完，满腔的爱意还停留在嘴边，却不知该用哪一种表情来面对。开心么？难过么？惊讶么？无所谓么？我究竟要用哪一种，才能够面对他，展现101分笑容？

慕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得知永远失去陆西扬的时刻，感觉不到疼痛，只有麻木和空茫。廖静若，廖静若，慕桑在心底反复诵念着这个名字，想要回忆起在新加坡时与她接触的片段，可惜当时自己满心满脑装的都是一一，竟然对这个人毫无印象。廖静若，静若处子，那一定是个美丽温婉的女人吧。是她，在陆西扬最脆弱的时候，帮他抚平伤痛。

这么想着，过了半天，慕桑终于逼自己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然后她听见自己说：“恭喜啊。是吗？这很好。真的很好。”慕桑知道自己此刻一定难看极了，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去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像一个小丑般，每一次每一次，总是迟一步，在自己的爱情里，却只能做一个可笑的配角。

仿佛是慕桑的表情真的不忍直视，陆西扬终于还是别过脸去，开口说道：“对不起，桑桑。是我没能管好自己的心。我没有办法再爱你了。”

慕桑受不了陆西扬语气中的怜悯和愧疚，心里强撑着一口气说：“没关系，没关系，陆西扬。我懂的，我真的懂，岁月那么漫长，唯一不变的就是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51

51、向左右，向右走　。。。　
　
　
说完这些，慕桑觉得有些疲惫，这天的大起大落让她有些难以承受，她想要好好休息一下，躲回自己的壳里，再好好休息一下。所以她很利落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陆西扬。所以，她看不到，身后那个男子温柔而眷恋的目光。

在出门的时候，慕桑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身躯，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就是廖静若，可她竟然觉得害怕，连看都不敢看这个将要与她的东洋之花共度一生的女人一眼，就仓惶地逃了出去。

慕桑无意识地来到了流年。她觉得自己的五感仿佛退化了，丝毫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这让她觉得害怕，她突然想起了酒的美妙滋味，在这种时候，或许她需要喝些酒来刺激一下自己。

余冬这时候并不知道慕桑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正在为公司编写一个重要的程序。这时候，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接起电话，听了没几句后，他便紧急地向上司请了假，驾车匆匆赶往流年。

余冬赶到的时候，慕桑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趴在吧台上不省人事。余冬松了一口气，大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慕桑露出的半边脸，唤道：“桑桑，醒醒。”

慕桑终归还是有些酒量的，在余冬的轻拍和呼唤之下，渐渐转醒了过来，只是神智还有些模糊，认了半天才认出眼前的人是余冬，呵呵一笑道：“余冬？余冬！又是你！每次都是你！”说完就又开始傻笑。

余冬有些无可奈何，本想直接将慕桑抱走，可慕桑却快了一步，嗖地从吧椅中滑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余冬？你还愿意要我吗？你娶我吧，你娶我吧，余冬！”慕桑借酒行凶，坐在地上抱着余冬的腿不起身，反复说着这几句话，越说越哽咽，最后更是哭得说不出话来。

很多围观的人都对这一幕指指点点，余冬却毫不在意，反而蹲下身去，温柔地安抚慕桑，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桑桑，你记住，对我，你永远不必这么卑微。你愿意嫁给我，是我这辈子得到的最好的礼物。”说完，轻轻掰开了慕桑环在他腿上的手，顺势将慕桑抱起，大步走出了流年。

在他们走后，一位帅气地有些过分的男子从角落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跟随着他们的身影，也慢慢走出了流年，只是那深一脚浅一脚地步伐显得有些凌乱，背影落寞和萧瑟地令人心疼。

命运总喜欢上演相似的桥段，他再一次，只能躲在角落的阴影里，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决定与别人共度一生。

新的一周，新的开始。对于慕桑和余冬来说，也会是个新的起点，因为，风风雨雨之后，他们终于决定在今天去民政局登记结婚，当然，也少不了黄历指点迷津。

前一天，慕桑把之前旅行拍的照片统统用同城快递寄给了陆西扬，今天早上应该刚好收到。就这样吧陆西扬，我们互相祝福，两两相忘。

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民政局里排起了长队，看样子黄历还是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戴的，中国古人的智慧果然是不可小视的。

排在慕桑和余冬前面是一对儿背影看起来就相当养眼的小夫妻，可不知为何他俩竟然争吵了起来。

“廖静若！你不要不讲道理！”男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气急败坏。

“陆励！难道你想出尔反尔？”女方咄咄相逼，毫不示弱。

“我似乎没有答应要跟你登记结婚！”男方继续气急败坏。

“哼，是你答应我，只要帮陆西扬瞒过去，就送我一个礼物的。我要的礼物就是你！”女方颇有些得意。

“你！你讲讲道理！不要耍赖皮！”男方开始语无伦次。

“陆励，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我？你敢说你不愿意娶我？如果不是默许我的赖皮，你又怎么会跟我来民政局？怎么，现在又反悔了么？”女方步步紧逼，条理清晰，如果是个外交官，那一定是个谈判高手。

男方似乎被问住了，沉默着不再回话。

慕桑在听到廖静若三个字后如遭雷击，愣在当场。本来她还怀疑自己太敏感了，有可能只是重名而已，可是当对方喊出陆励二字时，她脑子里仿佛灵光一现，很多事情便突然想明白了。再细细观察那女子的身形，与当日在陆西扬家门所撞的女子，果然很相似。她不由得自嘲一笑，在心里默默说道，陆西扬，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在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出言阻止那对儿闹别扭的小夫妻之前，慕桑先发话了，她故意清了清嗓子，又拍了拍前面陆励的肩膀，然后在他回头时对他粲然一笑，说道：“嗨，陆励，真巧啊！”她咬字时特别加重了那个“巧”字。

陆励的脸在看到慕桑的一瞬间僵住了，本来被廖静若挑起的火气也瞬间熄灭了，剩下的只是慌乱和无措。于是他问了一个反应过来之后很想扇死自己的问题：“是啊，真巧，你来这里干什么？”

慕桑很满意此刻陆励脸上的表情，敢骗老娘就得是这个下场！慕桑心里得意，面上却还是甜甜笑着：“我来这里当然是登记结婚了。你呢？”

这次，没等陆励回答，他身边的廖静若先炸毛了，对慕桑气势汹汹地说到：“我们当然也是来登记结婚的！你是从哪冒出来的葱？不管你是从哪冒出来的葱，也不管你是一颗多么水灵灵的葱，陆励是老娘的，你想都别想动什么歪脑筋！”

“静若！”陆励气急败坏地阻止，“别说了，她是……”

“我管她是谁！你这么维护她，是不是你跟她真的有一腿？你不肯跟我登记是不是就是为了她？可你别忘了，是你答应我，只要我不戳穿陆西扬，就送我礼物！你就是礼物！”廖姑娘更加炸毛了。

陆励的脸色憋得铁青，却不再说话，只抚额叹气。

“廖静若？在外交部高就的廖静若？”慕桑玩味地问道。

“对，就是老娘我。我告诉你，姑娘我要背景有背景，要成就有成就，最关键的是，要美貌有美貌，所以你是抢不走陆励的！”廖姑娘依然气势十足。

慕桑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哦，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慕桑，久仰大名。”慕桑笑的牲畜无害。虽然这姑娘很合自己的脾气，但是对于阶级敌人，是千万不能手软滴！

“慕桑？慕桑怎么了，就算是穆念慈也别想……”，说到一半，廖静若的语气突然低了下去，变得有点迟疑，“慕桑？莫非……额，难道，你就是，那个慕桑？”

“那个慕桑？哪个慕桑？我不知道是哪个慕桑，不过，我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个慕桑。”慕桑依旧淡定地朝二人笑着。

对面的廖静若似乎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复之前的气势，乖乖地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般躲到了陆励的身后，拉着陆励的衣袖摇啊摇，只露出两只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慕桑。

陆励只好无奈地朝慕桑笑笑，观察着慕桑阴测测的神情，在心里为陆西扬默哀。少爷，这次真的不怪我，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只怕猪一般的队友。

“廖静若，你自己惹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吧。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登记的必要了。”陆励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话语虽然决绝，但却带了些微的无奈，那种面对自己深爱的人才有的无奈。

当然，慕桑更愿意将他的行为描述为，夹着尾巴逃走了。

“你不去追么？”出于慕桑的预料，廖静若并没有一同离开。

“不用追，反正他是翻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现在我倒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又恢复了之前的开朗活泼，一双大眼睛围着慕桑和余冬转了好几圈，然后笑眯眯地对余冬说：“帅哥，你能不能把美女借给我几分钟？我有些话要跟她说。”

余冬点了点头，廖静若便自来熟地挽上了慕桑的胳膊，两人进了附近一家咖啡店。目送着两人的背影，余冬有种再次与幸福擦肩而过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