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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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盘-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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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莫离缓缓伸出手,颤抖着想要抚上她忧伤的容颜,在触到冰凉的镜子时如梦初醒,惊得倒退一步,跌入一个健硕的怀抱。
“这么迫不及待?”
她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出,站好后转过身。今天的律凌一身唐纳卡兰黑色西服,内衬黑边纯白衬衫,经典的黑白搭配完美突显出面部冷傲却不失细致的线条。抛除冷酷刻薄的个性不说,倒是个魅力十足的漫画型男。她不服气地挑了挑眉,笑着说:“总裁,是您迫不及待的早到了。”
律凌掩下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随手从身侧衣架上摘下一件蓝色晚装递了过来,“换一件。”
晏莫离老老实实接过换上。走出试衣间时,律凌正在刷卡,她把手中白色礼服往收银台上一放说:“这件也要。”
收银小姐看看律凌,见他并不反对,微笑着说:“好的,立刻帮您包起来。”随后利落的将白色礼服盒交给她。
晏莫离刚要伸手,律凌抢先接过袋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她歪歪头,今天的律凌感觉有些不同,像一贯潮湿阴冷的梅雨天气里突然出现的阳光,寒意中带着若有若无的丝丝温暖,反而让人不习惯。随即又自嘲一笑,人还真是不识好歹的动物。
晏莫离靠在宾士后座上,想起十二年前的谢天逸。他是儿时那个冰冷世界中唯一让她感觉温暖的长辈,总是用一双厚实的大手揉弄她稀稀落落的头发,笑着说:“莫离长大了,就嫁给我们家子杰,做谢家的媳妇。”他的眼神慈爱包容,更像一个爸爸。尽管她不可能做谢伯伯的媳妇,谢家对她来说,仍是儿时回忆中比莫家更静好的憧憬。
Lavin和帝王大厦相距不过两条街道,晏莫离还沉浸在模糊遥远的回忆中,车门被冷不防地打开,入夜凉风灌了进来,激得她一个战栗。她看了一眼手扶车门的律凌,却迟迟没有下车。
律凌一直静静等着她,细长的睫毛低低垂下,暗夜中掩去了白日的冷冽光华,让人看不出情绪。他弯下腰半蹲在她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右手。
晏莫离愣了一愣,这突如其来的温情根本不在预料之内,她甚至立即四下张望是否有记者或者熟人。在确定律凌不是做戏之后,脑海中滑稽地迸出一句话——绅士是一匹耐心的狼。她缓慢却坚定地抽出手来,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说:“总裁,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请你给我五分钟。”
律凌站起身,琉璃黄的路灯下表情平淡,狭长有神的双眸扫过她后,把车钥匙扔在她包上,走进擎天入云的帝王大厦。
晏莫离坐了一会儿,轻轻吐了口气后从车里出来,正准备锁车上楼,突然被人大力拉住。
腾冉握着她手腕,一字一顿地说:“我反对。”
晏莫离笑笑,学着他的语气,“我反对你的反对。”
“我不管!我不准你为了律凌出卖自己!今天就算是用逼的,本少爷也要把你绑回去。”说完硬扯着她往兰博基尼里面塞。
晏莫离挣扎几下,在看见腾冉的眼神后瞬间安静,静了一会反手握住他,“我自己不想的事情,没有人能逼我,你知道的。”
腾冉用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盯着她,突然恨恨甩开她,“知道才更生气!为什么!老头是!连你也是!你们一个两个都只看得见他!他一句话,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围在他身边!他一开口,无论什么你们都尽力配合!而我,我是恶少!是废物二世祖!是个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人!是你说的又粘人又恶心只想用力甩开的鼻涕!”他回身使劲踢了跑车一脚,拉开车门把自己摔进车里,“你想和律凌去纠缠不清随你的便!反正我的话你也不会听!”
晏莫离眼中闪过异样,走到车边笑说:“二少爷,你表达关心的方式还真特别。”
腾冉瞪了她一眼,“屁!谁关心你!去撞榴莲吧你!”
晏莫离夸张地“哎!”了一声,“我们表里如一的二少,确实比某些人可爱多了。”
腾冉脸色和缓了一些,随即又凶巴巴说:“说我可爱?被我粉丝团知道了保你死到绝处无怨尤!”
 
 
晏莫离坏笑着弯下腰,把下巴搭在车门上,“你知道人和猪最大的差别吗?” 
“……” 
她摇摇头,点着腾冉的脑袋,“就是呢,人有的时候不是人,猪呢,却永远都是猪。” 
“死女人!”腾冉伸出胳膊圈她的脖子,眼中却换上了笑意。 
晏莫离见他气消了,从他手臂出挣出来,“言而无信不是你爸我的风格,你要不放心,有没有胆跟我上去?” 
腾冉挑挑嘴角,一脸痞相,“怕你啊!和律凌那家伙叫板我都干了,也不差再搅个局,让他知道他爸我正经起来,也不是好惹的!” 
她咯咯一笑,“他爸你当然不好惹,也不看看你爸我是谁?真羡慕你啊,这么小就有个成功的爸,遗传的力量真是强大啊!” 
满头黑线的腾冉决定不再在嘴上和这妖分胜负,单手撑住车门从车里跳出来,惹出蛙声一片后,一脸“哥口才有限,但魅力无边。”的猪哥相,帅气十足地走向大门。 
晏莫离笑笑,快走几步跟上他,“现在我局部承认你的歌迷不是冲着你滕家二少的人民的币去的。” 
腾冉鄙视她一眼,“拜托你别动脑子,就你那一半水一半面粉的脑子,动起来全是浆糊。” 
晏莫离翻了他一眼,刚要张嘴,看见门童迎了上来,一张翻着白眼的诡异脸孔立刻格式化恢复成初始状态,露出恰当有度的迷人微笑,优雅矜持仪态万方地步入一片耀眼冷凉的明辉…… 
腾冉看着她背影呆了两秒,小声嘟囔着:“你们倒真是一种人……” 

   




第8章 破碎的世界


   

晏莫离站在电梯出口的灰暗角落,远远看着人群中的律凌,衣着光鲜、应对有度,像这个物欲横流的城市里一尊钻石神像,坚实、冷硬、华光璀璨、夺人摄魄,骨子里却镌刻着掠夺和凶残的天性,进退维谷、步步机心,谈笑浅酌间亮出锋利的爪牙,把猎物啖肉吸髓,一如站在食物链顶端噬血无情的野兽。
他和那些人一样,血液里流动着侵略杀戮,一望便让人不寒而栗。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来就不是那类人,成王败寇、冷血无情,或许,也永远也成为不了。
腾冉从她身后走上来,嘴角耷拉着,像一个昏昏欲睡的老头子。他用胳膊拐了拐她,见她没反应,有些生气地拉着她,示威性地朝大厅走。
律凌越过人群看过来,似乎毫不经意,仍旧一脸得宜的微笑。
晏莫离不想激怒他,装作整发顺势把手抽了回来,小声说:“这世界上有种动物,越被威胁就越是兴奋,律凌十有bajiu是之。你要不想咱俩都被他剥皮拆骨死无全尸,先收起你那少爷脾气,低眉顺眼应付了再说。”
腾冉正压了一腔怒意,侧头看见她正望向律凌,心里突地一凛,像电碰见了火,后又淋了厚厚的油,轰隆隆地响着烧着,烫得心里发疼发麻,手脚反而跟着凉了软了。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辗转绕过五光十色的人群,走到那尊完美神像身边,带着安然静好的微笑,双双凝立,高贵璀璨,享受着所有人虔诚的祝福和膜拜。
律凌的冷意削减了些,向前来问候的商政名流介绍自己美丽的女伴,赞赏疼爱之意尽显。他轻而细地碾过掌心冰凉的手,舒服地眯了眯眼,像一只晨曦下享受早餐的猎豹。
突如其来的温暖反激得晏莫离一阵战栗。她抬起头仰望着他,很配合地流露出憧憬爱慕,却被他下颌的锐利线条轻轻刮疼了心,带着微微的痒,泛起粉色的血痕。
多番应酬后终于得了空,她放下手中的香槟,装作亲昵地倚在他身侧,“谢天逸呢?”
“没来。”律凌遥遥向远来的男子举杯致意,语气理所当然。
“那我可以走了吧!?”晏莫离突地站直,带着被骗的义愤,声音也跟着有点高。
周围人纷纷侧目,律凌带着笑意俯下脸来,毫不避嫌在她额上一吻,“宝贝,洗手间在左边楼梯口,快些回来。”
人群中一阵小小的骚动转瞬即逝,一如晏莫离那一瞬间的惶惑。
笨女人和聪明女人的差别,在于笨女人永远不清楚状况,而聪明女人擅于审时度势。就是这种对待事物不同的认知,产生了不同的应对方式,从而决定了不同的命运。
然而爱因斯坦告诉我们说,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
擅于审时度势的晏莫离虽不知道逆龙鳞的下场,却知道一定不是好下场。既然来都来了,无谓现在触怒他,得不偿失,只要不超过底线,应付好徐音律凌依然是当务之急。
她向一群看客抱歉笑笑,老老实实往洗手间走。却在转角处冷不防被一双手拉进了楼梯间。
这里是消防通道专用的步梯间,少有人来,大门一关,一城繁华尽被隔绝在外。
 
 
晏莫离唬了一跳,随即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就被一股大力摔在墙上,后脑和坚硬的墙体一磕,眼前一黑几乎昏了过去。 
“晏莫离!你骗我!你是心甘情愿来的!你喜欢他!是不是?你喜欢他!”腾冉把她抵在墙上,看她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美丽蝴蝶,嘴巴一张一合,有种脆弱凄惨的诱huò。 
她缓了口气刚想说话,被他握住的肩膀一痛,一句话变成冷气凉丝丝地倒噎回去,肺里跟着一阵刺痛,她也生气了,刚要开口骂他,眼前忽地一暗,酒气袭来,一双炽热的唇已吻了上来。 
“借酒装疯的混蛋!”她使劲别过头去,紧着嗓子骂他,本能地想挣开,却激起了更为凶悍的强硬。 
他紧紧扣住她的双手,强横地在她唇颈之间掠夺,愤怒夹杂着情yù排山倒海袭来,冲散理智,只想将她窒息吞没。 
她不能喊,门外就是宴会厅,律凌才刚刚公开他们的关系,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幕,若是落在那些商政名流眼里,律凌非得把自己拆骨凌迟,打落十八层地狱。 
胸前一凉,腾冉将抹胸礼服扯得半落,淡蓝色的荧光鳞片衬着白腻的丰盈,像一条海蓝色的鱼,剔透洁净却妩媚妖娆。那双惯常带着戏谑邪肆的眼中只剩下红彤彤的欲望。晏莫离在那片血淋淋的红中看见一张熟悉的苍白的脸,死灰色的面孔瞬间四分五裂,变成了白色的天上白色的雪,冰冷彻骨。 
轻扬曼妙的天鹅绒,像无数清洁的雪花,夹杂着大片大片被撕扯零落的纯白衣裙,漫天遍野地飘落,遮盖一切,却掩埋不了一个女子的屈辱和一个孩童的战栗。 
腾冉狂暴着一路向下,贪婪地汲取着属于她的疏离气息,在白皙清透的肌肤上印下一行旖旎的紫红,直到从她战栗寒冷的身体中惊醒。 
那是他一生都不曾忘却的神情:空洞荒芜的眼,泛起盛夏海滩上死鱼的灰白,透过身体,击穿灵魂。就连那仅剩的活色生香的tóng体,亦变成了死蝶的翼,唯有无情而巨大的嘲讽。 
恐惧席卷而来,他惊慌着放开手,她便像被抽离了魂灵的玻璃娃娃,“砰!”一声栽倒在地,他的世界跟着一地碎裂。 





第9章 示爱都那么自作主张


   
晏莫离抬了抬沉重的眼,高级病房内流淌着壁灯昏黄暧昧的光,将男人冷冽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嗓子有点痒,她用力吞了口口水,反而更觉干得发疼,只得从被里抽出身子,摸索着下床。
浅睡的男子醒来按下她,“我来。”
律凌在饮水机里打了半杯温水,本想递到她手上,顿了一顿后坐了下来,一只手臂环抱着她,另一只拿着杯子递到她嘴边。
晏莫离渴的紧,也顾不上这样的姿势是否暧昧,就着他手喝了个饱,才从杯沿上抬起头来。
律凌扯着唇角笑笑,顺手替她抹去唇边水迹。
她见他把杯子顺势搁在床头柜上,却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只得尴尬咳了一声,随即垂下头去。
哪知另一只手反环了上来,律凌把头埋在她脖颈之间,低低喃着:“莫离,对不起。”
那突如其来的古龙水的淡香扎进心里,害得她一窒,心跟着漏跳了半拍。她伸手摸了摸肩上人的额头,“你要是疯了,我保证把你送进最贵的精神病院。”
律凌昂起头,吻了她的掌心,复又靠回她肩上,“爱上你,我确实是疯了。”低沉粘稠的声音响在耳边,像毒汁里盛放的巨大花朵,带着迷人心智的芳香,沁入血骨,经久不散。
夜风呜咽渐渐淡去,脑中霹雳啪啦的疯响,许久归于平静,反反复复只剩下一句话。
“爱上你,我确实是疯了。”
“爱上你,我确实是疯了。”……
律凌没有解释的自觉,只是用力抱了抱她,把她放回被窝裹好,流连的摸了摸她的脸,“好好休息,门外有人守着,保证你不会见到不想见的人。”
晏莫离没应,却也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原木色的丝纹,越看越多,越看越晕,渐成一团乱麻,一会儿是双眼赤红的腾冉,一会儿是温柔蜜语的律凌,交替着和她说话,仿佛一夜那样漫长,才迷迷糊糊睡去。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觉得自己像当机后重装系统的电脑,四肢百骸都是新的。她吼了一声跑下床,找到一件律凌遗落的外套,出门时却被他留下的保镖挡了回来。
“你这是变相软禁!”
电话那端悠然却沉冷的声音飘来,“你这是恃宠而骄吗?”
“……”
他见她不说话,语气缓了下来,“我有个会,结束就去接你,咱们先去吃东西,然后送你回家。”半天没有回应,他有些担心,“莫离?”
半晌听见她“唔”了一声,电话被“啪!”一声挂断。律凌无奈笑笑,抬头时看见满室惊愕,又沉下脸来。
众下属纷纷打了个冷战,慌忙垂下头去,个个老僧入定,目不斜视。
晏莫离放下电话,忽然有些生气,这人怎就这样霸道无理,他示爱了自己就一定要接受?不过一夜之间,弄得好像是他的禁脔一样。气着气着又开始笑,像个害羞的小兽鼓起勇气探出头来,发现曾经遥不可及的一切竟唾手可得,兴奋的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处。
“铃……”
医院的电话没人知道,她想是律凌又打了回来,忙抿了抿唇敛了笑意,接起电话故意气呼呼地说:“总裁,你可以做条链子把我拴在腰带上。”
“晏莫离,你好享受啊——”
笑意僵在脸上,“我还以为你让人砍死了,正想劝洛心悬崖勒马,找个好男人,你又赖狗似地爬了回来。哦,不对,说你是狗侮辱了我喜欢的畜生。”
对面的声音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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