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春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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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春往事-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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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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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1)

春光这个城市,四季的界限暧昧不明。夏天很长,春秋点缀,几乎闻不见冬日的气息。我时常会想起那座西北交界的古城以及第一道春光照在身上的温暖。

(1)

舒宝乐给希照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复习《幸福像花儿一样》。

杜鹃和大梅买完菜回家正巧遇上郑媛媛。

希照很清楚的记得,临毕业前这部电视特别的流行,无论大家白天有多累,到了晚上,宿舍四个人就会挤在两张椅子上,围在舒宝乐的电脑前,一天一集,不多不少。其实大家都有笔记本,但就是愿意扎在一堆看,然后很自然的分成了白杨派和林彬派。苏程程是白杨的忠实拥护者,舒宝乐则是坚定的站在林彬这一边,而希照和傅小影保持中立。

“希照,我感觉我现在就像是被双规的高级领导似的。无论去哪儿,我婆婆都紧跟着我的步伐。好不容易今晚上隔壁那家老爷子过生日,她得去吃生日饭。你就行行好,请我到外头的花花世界吃顿饭吧!我都多久没见过那些色彩斑斓的霓虹灯了!”舒宝乐就是这样,总受不了旁人的管制。

希照笑:“你就安心在家养着吧!这还有多少日子就得生了,还是小心点的好。”

听了希照的话,舒宝乐马上嘟了嘴:“童希照,我就知道你不跟我站在一条战线上!哼!毕业那会儿还说什么要是我们真分在一起了,就要像杜鹃和大梅那样好!结果呢!我现在都怀孕七个月了,又不是隔着太平洋,明明就住在一个大院,走路也不过二十来分钟,我却连你的人影都没见到!”

希照哑然。

见电话那头的希照不说话,舒宝乐又说:“我明白你是不想人家误会你巴结我们家,但是也不能因为害怕流言就埋没了我们的革命友谊吧?虽然我们没有一起走过长征二万五,但是好歹也一起坐火车去过延安啊!我不管,我要是二十分钟后在大门口见不着你,你就别指望我肚子里的宝宝叫你一声干妈了!”

舒宝乐把自己要说的话劈里啪啦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嘀—。”

希照拿着手机,愣了几秒,又看了两眼电视。杜鹃已经回了家,和白杨她妈发生了点小争执。

窗外的太阳已经渐渐隐没在高大的梧桐树之间,只有几缕光线照在玻璃窗上,映在希照脸上。

最终还是拗不过舒宝乐。

希照在大门口的左侧等了两分钟,就见一辆车驶向这边,舒宝乐打开车窗,冲她喊了两声,上了车,才发现司机竟是孙海博。

“孙参谋。”希照问了声好。其实她不太愿意见到孙海博,尽管他是她最好朋友的丈夫。

“嗳。”孙海博开着车,驶出大门,朝后看了一眼。孙海博不是那种长的很硬朗的男人,至少和他的父亲不大像,皮肤很白,给人一种很儒雅的感觉,并不是舒宝乐所中意的林彬型。

舒宝乐知道希照和孙海博不大熟,拉着她:“你别管他,就当他是一司机。反正他把我们送到,会自个儿到别处找乐子的。”

舒宝乐对孙海博的这种爱管不管的态度曾经遭到希照的严厉批评,女人这样放任自己的老公,最后是要吃亏的!但是舒宝乐不这么认为,她常挂在嘴里的一句话是:“他们家家规严着呢,老爷子一瞪眼他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是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做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情。”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希照的心里总是乱乱的,然后会陷入一阵沉默。

是一家专吃上海菜的餐厅,环境很悠闲。孙海博一直扶着舒宝乐,直到她安稳的坐下,她的肚子已经隆起很高了,她总说希望是个女孩儿,长大了就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但孙家上上下下可都盼着是个男孩儿。

孙海博将人送到就走了,剩下舒宝乐和希照两个。点的都是些清淡的菜,希照并不是很喜欢甜甜的东西,但舒宝乐就爱这个,说明了是请她吃饭,自然是要如她的意。

“希照,跟你说个事儿。昨天晚上我听孙海绮说林卓宇下个星期就要调过来了。”舒宝乐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希照,一本正经的表情。

希照应了声,低下头,拿着筷子拨拉瓷钵碗里的凤梨饭。

林卓宇。一个听起来多么遥远的名字!

舒宝乐知道希照心里不好受,但还是想继续把话说下去:“你也知道,孙海博他妈是非要把她宝贝女儿留在身边的,林卓宇想和她结婚,自然是要调过来。他在那边工作就是在你这个部门,恐怕调过来以后,你们少不了碰面。要不我找人把你调到别的部门去?”

“不用。”希照摇头拒绝,抬头,看着舒宝乐:“这样一弄到显得我小家子气了。”

“我是怕你心里不好过。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舒宝乐有点急。她很清楚希照心里是不好过的,特别是刚分手那会儿,心里痛的不得了,但是却不哭不闹,安静的出奇。去延安的时候整个人就跟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每次都得扯着大嗓门跟她说话,她才会有一点反应。回学校之后就病了,烧到四十度,在医院昏迷着,嘴里一直喊着“妈妈,妈妈,不要丢下我”。把她和苏程程、傅小影急得不得了,就怕她把脑子给烧坏了,最后还是傅小影出的主意,说是把林卓宇找来,这才半夜三更跑到林卓宇宿舍楼,好在他们研究生楼管理的也不是很严格,才能把林卓宇从被窝里拉到了医院。至于之后,林卓宇和发着烧的希照说了些什么,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宝乐,我已经打了报告,下个星期就休假了。我准备去北京玩,小影都叫了我好几次了。”

希照有意跳过林卓宇的这个话题,舒宝乐也只得作罢,只说了句:“那你玩的开心点。”

春光(2)

(2)

虽然已经立春半个月,但是飞机抵达首都国际机场的时候,希照却感受不到一丝春的气息,已经有两年多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寒冷了,徒然间体内的细胞都不由得战栗起来。

傅小影的头发只比毕业时长了一点,依旧是厚厚的,刚刚好披在她白色羽绒衣上,左手揣着包,右手拿着一件鹅黄色的羽绒衣,等希照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马上就将羽绒衣披在了她身上:“你可真是在南方待得时间长了,穿这么少,回头感冒了还怎么逛遍我们伟大的首都呀!”

希照笑,抬手,将羽绒衣穿好:“我猜到你会带着厚厚的羽绒衣来接我啊!”

“是是是,你什么都能猜到!”傅小影笑,一手挽过希照的胳膊,迈开脚步:“那你再猜猜跟着我们要去哪里?”

“当然是饱吃一顿!”

诚如希照猜想的那样,上了傅小影的车,进了城,曲里拐弯的走了一段,终于在一条老胡同入口前停了下来。傅小影也不管自己这与老胡同极不协调的小跑车停在黑灯瞎火的地方是不是够安全,下了车就拉着希照继续往胡同深处走。读书的时候,宿舍四人就经常蹭出去饱口福,地方都是傅小影发掘的,现在到了她的地盘,就更不用说什么了。

没名没号的,就只是在大门前挂了两个红灯笼,看上去就是普通人家。傅小影敲了敲门,立马就有人给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板,莫约四十岁的样子,顶上的头发几乎掉光了,见了傅小影立马露了个大大的笑脸,问了声“傅小姐,来了呀。”

傅小影朝那人回了笑,又回头看着希照:“知道你要来,提前就订好了的。就记着你上学的时候说想吃一次地地道道的雪花桃泥。”

希照故作一副感动的模样:“小影,你真好。”

“去!”傅小影抬手点了希照的额头,一如往常。

雪花桃泥是希照儿时记忆中的东西了。小时候她身体不太好,经常发烧,发烧就要打针,她怕极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针头的样子,怎么也不肯打,又哭又闹,最后妈妈没了法子才拿出雪花桃泥来哄她。核桃仁末、葡萄干、蜜枣、青梅、杏仁脯、一起炒熟了,然后浇了一层蛋清糊,吃在嘴里香得不得了,可是六岁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过这道菜了,离开了北京,妈妈似乎就有一种决绝的意味,和这座城市有关的一切事情她都深深埋在了心底,包括雪花桃泥。

七八个菜摆满了整个红木桌,对于生活的质量,傅小影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她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自己都不爱自己,还指望别人来爱你啊!”。可是希照却看得出傅小影根本不爱自己,倒是爱她的人挺多的。

“这清汤燕菜可是这里的招牌,你尝尝,大补的。”盛了一碗汤给希照,傅小影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宝乐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不管我用什么方法也要让你胖上个三五十斤的才能放你回去,我可要从这一刻开始努力了。”

希照笑,送了一勺到嘴里,燕窝在口中滑的不得了:“她现在是胖了,就见不得人家瘦了。”

“你这也真是太瘦了,脸上都没肉了,要是遇上了北京沙尘暴刮得猛的时候,人都会不见了。”傅小影夹了块贵妃鸡给希照,又问:“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真是这样,你干脆到北京来好了,我保证你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希照夹着鸡块吃了一口:“你要是费这么大精气神在我身上,你那些个男朋友们还不得把我记住啊!我可受不住那么多把仇恨的小刀同时飞向我。”

傅小影哈哈大笑了两声。因为笑得厉害,嘴角边那两个不深的酒窝都显现了出来。其实傅小影的笑应该是很甜的,就像是小说里十七八岁的邻家女孩,但是她总给人一种深的不见底的愁思。

吃过饭,开着车出了胡同,上了大道。虽然天气是冷,但是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尽是来来往往的人,这一点到也和南边的那座城市没有什么差别。

傅小影并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她觉得进出家门的程序实在麻烦,所以在三环买了房子。房子并不很大,一百来平米,是专门为成功的单身人士设计的样式,进了门就能瞧见那张宽阔的大床。

屋子里的暖气烧得很好,只穿着睡衣躺在床上,也不会觉得冷,希照和傅小影并肩躺着,睁着眼在黑夜中望着天花板。希照突然想起读书时的情景,熄灯之后,四个人躺在床上开卧谈会,从上课某某教员说了什么笑话到下午训练见到某某心仪的帅哥再到食堂的菜又涨价了,总之内容是五花八门,很多时候都是说着说着苏程程和舒宝乐就睡着了,只剩下自己和傅小影共同面对夜的静寂。

“林卓宇要过去了,你打算怎么办?”傅小影考虑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

希照陷入一阵沉默。

“宝乐说,你不想特意避开他,是真的吗?你真的能保证再见到他的时候,心不痛吗?”傅小影再问。

心不痛?怎么会不痛!午夜梦回,抱着湿透了的枕头,哭都不敢出声。可是痛有什么用?他爱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影子而已,都是痴情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又怎么忍心去憎恨?

希照并不想去那些名胜古迹,就是想钻到那些独具老北京味道的小巷子里转悠,傅小影向单位请了假,专门陪着她瞎逛。两个人逛累了就就近找个好地方坐下来饱餐一顿,然后又接着逛,到了晚上,傅小影就带着希照到各式各样的酒吧体验夜生活。

虽然是大冷的天,但是傅小影还是在希照临走前的一夜,想办法弄来了麻辣小龙虾,辣的许久没吃过辣子的希照直流眼泪,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嘴巴都肿了一圈。

北方的雪,一夜就让整个眼界之内的事物变成白色。

希照看着窗外这样漫天飞舞的白色精灵,心情好得不得了,转头看着还在往脸上涂涂抹抹的傅小影:“老天爷对我真是不错,临走了还送一场雪给我。”

傅小影也没功夫看希照,只是张了嘴:“要是这大雪让你回不去了,你就真该说老天爷对你不错了,让你在北京多住两天。”

还真被傅小影说中了。刚上了车,准备去机场,就有机场的工作人员打来电话了,说是乌鲁木齐的雪太大了,飞机过不来,也就去不了南方了。两人听了,相视一眼,然后大笑起来。傅小影看了表,已经十点过半,于是干脆说去吃西餐。

雪下的大,路滑,车子又多,等车子慢慢悠悠的开到了餐厅,已经是将近十一半点。傅小影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刚进了门,就有领班模样的人迎了上来。上了二楼,挑了靠落地窗的沙发座,希照才发现这家餐厅可比外面看着的要大的多,但位子也并不多,给人很开阔的感觉,墙角有一位优雅的女士正在弹奏,是希照最喜欢的《小夜曲》。

傅小影点了单,又加了一瓶红酒,说是要庆祝这场大雪的到来。希照的心情也完全没有被延误的班机所影响,十分赞同喝点小酒。两人正说着话,傅小影的电话响了,希照无意看到显示的是叶至谦三个字,傅小影并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又将它放回手包,继续和希照说话,但叶至谦似乎不肯放弃,一直不停的打。

希照见傅小影虽然还是笑着和自己说话,但脸色却不那么自然了,以前也听她偶尔提起过叶至谦这个人,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连忙推了推她的手:“接吧,小影,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呢。”

傅小影的心其实早就动摇了,只是面子上还一直坚持着,这会儿被希照这样一推,就完全没有坚持的意念了,拿了手包,起身离开。看着傅小影急匆匆的背影,希照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

雪,那么白,那么密,从望不断的天空绵延而至,似乎没有尽头。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春光(3)

(3)

希照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遇见陆柏友。穿着笔挺的西装,却不打领带,明明应该是歉疚的话,听起来却完全没有歉疚的意思,眼睛那样的深邃,还带着三分不怀好意的笑。后来的后来,每每当她想起他的这句话,她都会不经意的笑起来。真的是久等了!

“外面的雪实在下的大,交警同志根本不让开快车,要不然我肯定不会让你等这么久的。梁小姐,是吧?你好,我是陆柏友。”陆柏友边说着,就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希照对面,完全没有搭理希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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