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春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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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春往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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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街上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的穿梭着。希照迈的步子不大,毕业前的多次拉练让她深知要保存实力坚持到最后的道理,想起那时一票女生背着背包、挎包和水壶,顶着炎炎烈日开进附近村庄的情景,还真有那么点革命军人的味道。舒宝乐是负责宣传的,为了鼓舞大家的时气,常会说些什么“要问拉练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要问拉练累不累,想想女子特警队。”之类的话。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几年前的那股子狠劲了,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希照只能在心里不停的给自己鼓劲,就盼着能快点看见大院的那道红墙。

整整走了一个下午,终于在太阳完全消失之前进了家门。脚上磨了三个大水泡,大腿根疼得不得了,腰也直不起来了,全身上下没剩下一点力气。希照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总是很累,而今天更是到了顶峰了。一仰脖子,也不管一身的汗了,横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可是这一觉也没睡好,九点的时候肚子不乐意了,开始咕咕乱叫起来,没有办法,只好起床找了饼干往嘴里塞。饼干还没塞几片,电话又响了,跟催命似的,希照腾出手去按免提键,刚按下,傅小影的声音就劈里啪啦接着来了。

“丫的,昨天晚上干吗挂我电话!你干什么去了!不是和陆柏友在一起吧?希照,我不是提醒过你了吗?离他远点,远点!这个宝乐,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你塞到他车里,回头我一定要好好给她上一堂政治课,别以为所有的高干子弟都跟他家孙海博似的,就围着她转悠,花心不着边的太多了!还有,你这一天到底是去哪里了?手机手机不开,电话电话不接!”

希照慢悠悠的躺在沙发上,然后慢悠悠的说:“我今天拉练去了。”

“拉练?”傅小影的语调一下子转了好几个弯弯。

希照的困意已经完全消失了,干脆和傅小影闲侃起来。

“小影,你说我们那会儿是怎么走下来的?那么远,就两条腿,还背了那么多东西在身上,太阳那么大,午饭就光是吃馍馍,最惨绝人寰的是上厕所,居然就让我们在大桥底下解决!”

傅小影笑了两声:“那还不是被队长骗的,老说还有三公里,三公里就到目的地了,结果是三公里的直线距离,算上那些曲里拐弯的道道,十三公里都不止!更别说上厕所了,没准那几个给我们打掩护的小树现在已经长成大树了。还有那该死的天气,出门的时候一副要下雨的样子,害得我们还得带上两斤重的雨衣,结果到了中午它就开始出太阳,白花花的,没把人晒晕过去!”

希照眯了眯眼,又说:“那也真是没有办法,为了荣誉,大家都跟飞人似的走。唉!还是年轻的时候好,做什么事情都有激情。不像现在,连生活的目标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周而复始的过着每一天。”

电话那头传来傅小影轻轻的叹息声,在这样寂静而黑暗的夜让人听了从心底里生出一丝寒意。希照以为她又是想起一些难过的往事,刚想安慰她,就被她的问题堵了回来。

“小样儿,别想转移话题!你和陆柏友到底是怎么回事!”

希照结舌,脑子一时没转过来,过了好半天才说:“就是吃饭的时候遇见了,然后坐他的车回的家。”

“宝乐可不是这么说的!”傅小影不信。

“舒宝乐可是有本事把活的说成死的,又把死的说活过来,你要是相信她,那我就真是一颗小黄豆掉进滔滔黄河水,英勇就义了!”

傅小影似乎也是在考虑舒宝乐是否有把事实夸大个七八百倍的问题,停了一会儿才说:“不过他也就是去广州办事,没几天就回北京了。”

希照没敢说告诉傅小影,陆柏友明天还约了自己去陪他看房子的事情,怕她又是一番轰炸。其实她就觉得陆柏友说要买房子的事情不怎么靠谱,估计也就是逗她玩,所以并不放在心上,甚至就没想过要陪他去,就等着他打电话来,随便找个理由把他给搪塞过去。

许我的未来(6)

没洗脸,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穿着睡裙,套了件针织的小外套,脚上的拖鞋也没穿好。因为天并不亮,希照大约是以为自己在做梦,然后在梦里面有人敲门,她就起来开门了,却没想到梦里面居然出现了陆柏友。她眯了眯眼,似乎并不想这人出现在自己梦境里,于是顺手就把门关上,转身往回走了两步,瞥了一眼墙上的钟,整整六点。希照猛地醒了过来,这哪里是做梦!

胡乱巴拉了几下凌乱的长发,又搓了搓脸,希照才回过身去开门。

陆柏友做了休闲的打扮,脸上挂着懒散的笑:“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

希照觉得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在做梦。”

陆柏友笑:“不请我进去吗?”

希照连忙大打开门,让陆柏友进了屋。

标准的单身宿舍,一室一厅,加上洗漱间和小厨房,不过四十来平米。天未亮,屋里开了黄色的灯,映在淡黄色的墙面和布衣沙发上,说不尽的温馨,窗台上摆了一盆水仙,开的刚刚好,香味肆溢。

陆柏友很熟稔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端了茶给自己的希照:“本来是想先给你电话的,但是手机昨天一直打不通,所以我只好亲自登门了。”接了茶,陆柏友并不喝,而是随手放在小桌上,接着说:“不过这样也好,时间早,倒是可以带你去吃一碗正宗的台湾牛肉米粉。”

希照有种被噎死的感觉,就想着陆柏友怎么大清早的来了,原来是因为自己昨天一直关了机,根本就没给他可以打电话来的机会。

陆柏友定定的看了希照一会儿:“你打算这样出去吗?”

希照这才惊醒自己的装束还有一头乱七八糟的长发,一下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才好,连忙跑回自己房间,嘴里叨叨的说了句“你先坐会儿。”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陆柏友靠在沙发上,只是笑,仿佛这也是能让他感到愉悦的事情。

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然后在衣柜里随意找了衣裤,再上了一点淡淡的妆,最后用棕色的皮筋束起吹干了的长发。希照用了三十分钟的时间搞定一切,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陆柏友居然斜着脑袋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晨曦,已经隐隐约约的穿过了云朵,绕过刚发芽的枝叶,透过明亮的玻璃,照进屋内,有一缕刚巧照在陆柏友的下巴上。他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仿佛是在做着什么甜美的梦,鼻梁很高,眼睛闭着,睡得那么安稳。希照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连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希照终是上前叫醒了陆柏友,要是再晚点出门,被那些个三姑六婆看见,又不知道她们该编出什么样香艳的故事了,但是出门的时候还是遇见人了。

林卓宇刚晨跑完回来,额头上满是细小的汗珠,太阳刚刚出来,照身上,泛着光。他看着陆柏友和希照,脚步就再没有往前迈。

希照觉得心里堵得慌,想说点什么来解释这样令人遐想的场面,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

陆柏友脸上还是挂着笑,看了希照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林卓宇身上,似乎是在等他开口,可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发声,只好亲自打破这僵局。

“大星期天的还晨跑,林先生可真是好逸致。”

希照在部队待的时间长了,一般称呼别人也都是在姓后面加上职务,官大点的也就是叫首长,骤然听到陆柏友称林卓宇为“林先生”感觉很怪异。

林卓宇脸上划开了一点笑,却并不诚意:“习惯了,改不了。”

陆柏友点头笑了笑:“既然遇上了,林先生也一道出去吃个早饭?”

林卓宇看了希照一眼,明明不是什么锋利的眼神却让她感觉身上冒冷汗。

想当然的,林卓宇不会傻到去当陆柏友和希照的日光灯,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就上楼了。

陆柏友似乎对与林卓宇的不期而遇很是高兴,脸上一直挂着笑。可是希照却笑不出来了,大清早的,一个男人从自己宿舍大摇大摆的走出来,是个有正常思维能力的人看到之后都会产生联想。虽然是不想被那些个三姑六婆看到,但是更不想遇上林卓宇!即便是分手了,即便是他把她伤的遍体鳞伤,但是她也是希望能在林卓宇心中有一个很好的印象的,可是现在这个印象估计是被糟蹋了,没准他能把她当成什么生活不检点的女人,想到这里,希照就觉得头痛,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嘛!

陆柏友看出了希照的心烦意乱,但却不提这事,只是问她本地哪里有地道的小吃。

希照来这里也不过三年,宝乐来之前她也就是一个人,没什么朋友,宝乐来之后没多久就怀孕了,她素来不喜欢独自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瞎逛,所以知道的当地地道小吃实在少的可怜,甚至还不如刚来没几天的陆柏友知道的多。

陆柏友顺势就开始数落起希照:“我要是是你这么个年纪,又长的如花似玉的,非把整个城闹一通不可。见着好吃的就吃,见着逞心的就买,什么靓仔来追都不待见,让他们吃瘪,跟谁过不去都行,绝对不跟自己过不去!”

希照觉得好笑,按着上次在北京遇见陆柏友,他说的那样,还差一年就和傅小影两个代沟,那也不过大了五岁,可他这话听起来倒像是他已经是昨日残阳了,但事实上他根本和残阳搭不上边,正午的太阳还差不多。

陆柏友见希照不回话,以为她这是以沉默来对抗自己,于是接着说:“你别嫌我啰嗦,我这也是为你好,你可别把我当成什么坏人,其实我大概也就是想着像关心妹妹一样关心关心你。”

妹妹?就这样把见过三次的人当妹妹对待?希照想,估计这话要被傅小影听到了,非把她笑死不可,没准还会唱出“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的怀旧老歌,但是不知怎的,她心里却是有那么一点相信的。但是,相信归相信,有些问题还是要分清楚的,比如,他下次一定不可以大清早的出现在她宿舍门口,还如无其事的同林卓宇打招呼!

绕了大半个城总算到了那家一路被陆柏友称赞了许久的米粉店。店面不大,几乎是用红木做的装潢,看上去就是很有格调的样子。

虽然时间还很早,而且又是星期天,但是店里的生意却并不淡,客人都是些体面模样的人,吃起米粉来也是斯文的紧。希照张望了一圈也没见着空着的整个桌子,正想着要不要拼桌的时候,老板笑盈盈的走过来了。

希照也曾隐约从傅小影的话语和舒宝乐惊叹的神情中明白陆柏友是个人物,只是没想到隔了好几个省,好几十个城市,人物依旧是人物,连米粉店老板都在僻静的一方给他预留了一张空桌。

两人坐了四人方桌,没过两分钟,热气腾腾的牛肉米粉就端上了桌。

“吃多了那些个茶点,来一碗正宗的牛肉米粉倍儿有滋味!”陆柏友边说着,递了筷子给希照。

是旧时模样的银筷子,上面还雕着细细的花样,希照接过筷子,看了一会儿,抬头看着陆柏友:“真是没见过米粉店用这样筷子的。”

陆柏友看了她一眼:“我看你就没见过几家米粉店,也怪这城里太少,十个指头就能数出来,茶餐厅倒是满街都有。”

希照点头,然后开始享用面前这碗香味四溢的米粉。

因为起得早,加上昨天一直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一遇上这鲜香辣俱全的美味,希照只觉得胃都忍不住雀跃,也不管什么姿态不姿态,淑女不淑女的了,呼呼的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陆柏友见她这模样,脸上又漫出笑来,给她递了纸巾:“要是喜欢,可以常来。”

常来?她才不敢常来!出门的时候,不经意瞟了一眼挂在墙上的价牌,最便宜的一碗是一千二,虽然她的工资是还不错,这些年也有一些小积蓄,平时也会花钱买一些奢侈品,但是绝对没有豪爽到一顿早饭吃掉一个月伙食费的程度。估计这家店就是有次翻看vista上说的那家台湾牛肉米粉店的分店了。

许我的未来(7)

陆柏友说是要看看精装房,希照以为也就是在越秀区转一转,却没想到他直接把车开到了二沙岛。

地产经纪早就在小区的入口候着了,三十来岁的样子,手里拿着办公包,一脸的谄媚。旁边还站在一个年轻的短发女子,见了陆柏友的宾利,连忙跑上前,等他一下车就忙着问好,也顺便向希照问了好,还向她做了自我介绍了,是陆柏友的秘书,萧晴。希照总觉得那个地产经纪的眼神怪怪的,大约是把她当成了陆柏友养的小三儿,带着来买小窝的,相比之下,萧晴就正常多了。

陆柏友一连看了几幢,也问了希照的意见,最后选了最南边的。

房子倒是很漂亮,东西也都是俱全的,二层的小洋楼,四周的风景也没法挑剔,但价钱实在不是希照能够接受的。又不是常住,就这么甩出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真是应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选好了房子,就等着签票,萧晴拿出支票簿,陆柏友大笔那么一挥,就算是尘埃落定了。地产经纪笑的合不拢嘴,萧晴那样有眼色,陆柏友只看了她一眼,她就领着地产经纪提前离开了。

客厅南边的窗外是一片草地,绿油油的,一眼望去,连接着珠江。希照站在窗前,有风过,吹动她墨色的长发。有时候她脑中会出现短暂性的空白,比如现在,面对这样的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柏友并不打扰她,由着她发呆,自己坐在沙发上抽烟,等希照回过神来,一根烟已经抽了三分之二。其实希照并不喜欢别人抽烟,也许是从小身边就没有亲近的人抽烟,也有可能是林卓宇从不抽烟,她总觉得烟味会让人窒息,但看着陆柏友把烟掐灭在白色陶瓷的烟灰缸里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环绕在周围的淡淡烟味让人不适。

“肚子饿了,该吃饭了。”陆柏友起身,随意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没有要询问希照为什么发呆的意思。

跟着陆柏友出了别墅,上车,兜兜转转了半个小时,到餐厅的时候正好十二点。

正宗的法国餐厅,连领班都是地道的法国人。

希照想起大四的时候心血来潮也跟苏程程学过几句法语,第一句就是Je t'aime。舒宝乐虽然听不懂,但是却猜到她的心意,说她是装文艺小青年,其实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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